宋仲吃了一惊,脱口道,“白印,你是几品?可能取信符与我一见。”
见许易能点亮斜月三星印,他心中最后的怀疑也消失了。
能做暗夜行者的,就没有心思不密的,他不是没怀疑过,这是许易和席阳春、姜楚然合伙演的一出戏。
此时,一见斜月三星印,他哪里还有怀疑。
此印自诞生,祖廷便想着要破解,炼化,以此打入暗夜行者内部,好将庞大的暗夜军团一网打尽,但数千年来,何曾做到过。
暗夜军团中,向来是认印不认人。
“你问得太多了吧?”
许易沉声喝道。
他能看出宋仲对他那枚斜月三星印呈现白色时,所显露的惊讶,证明持有此等印信的人,身份不低,至少不会比宋仲低,是以,他故作怒色,当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说来,他也是没办法,他根本就没有信符,也不知道什么是信符。
这枚斜月三星印,是他从邵统领那边夺来的,而邵统领身上只有此物,哪里有什么信符。
若再让宋仲问下去,他非露馅了不可,自然要立时喝止。
宋仲面生愧色,“还请大人恕罪,宋某此番既然被发现,这条命便等若是去了,宋某若死,死不足惜,倘若耽误了大事,宋某百死莫赎。所以,大人的身份,对我很重要。”
若是旁人这般说,许易只会以为是托词,但在宋仲说来,他绝不会当虚言。
暗夜行者的行事风格,在朱十三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这是一群虔诚的信仰者,在他们眼中,信仰永远是大于生命的。
许易道,“我自有我的任务,你的任务,你自去完成。”
不管是祖廷还是教宗,在许易眼中都一样,所以,他并不用特殊眼光,看待宋仲这种暗夜行者。
此番,他和宋仲密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自有他的目的。
但宋仲要他代为出任务,他是敬谢不敏的。
宋仲道,“我的身份既已泄露,我不可能再有任何的动作,姓席的撂出的狠话,你也听到了。三日过后,便要你好看,显然,三日之后,不管我有无动作,他们必定会采取抓捕措施。大人,现在你可明白我的处境。”
许易默然,他很清楚宋仲已入死地,他甚至不能建议宋仲出逃,因为这不符合一个暗夜行者的身份。
身为暗夜行者,既然暴露,唯死而已。
“大人,拜托了!”
宋仲冲许易拜倒,掌中多出一个印玺,正是斜月三星印,瞬间印玺点亮,竟也呈纯粹的白色。
许易纳罕至极,这人的玺印既然也呈白色,为何会如对上官那般称呼“大人”。
他正纳闷之际,点亮的玺印浮现出一张光影聚成的黑色信封,信封封口处绘制着的符纹,正是许易先前秘会宋仲时,在桌上用茶水写出的符箓。
许易惊声呼道,“竟是黑级任务!”
参加过几次宣讲会,他已知道了教宗的不少内幕,其中便有教宗发布的任务等级。
宋仲道,“不错,正是黑级任务,这已是超出我等级范畴的任务,可见上面的要求是多么慌急。大人该明白,黑级任务一出,只要得见的暗夜行者必须全力保障黑级任务的优先级,也就是说除非有金级和紫级任务出现,否则,任何人不得拒绝为黑级任务贡献全部力量。”
许易沉声道,“不必你提醒,我自省得。”
他心中暗暗叫苦,真是流年不利,怎么就撞上这么个鬼,稀里糊涂成了暗夜行者,还得被逼着去出任务。
他正愤懑之际,那黑色信封忽然打开,显现出内容来,却是要宋仲集合七号站的全部力量,不惜一切代价,也务必接应鬼七一行,将重要人物,护送至槐木传送阵。
文字才消失,出现了十余个人物的光影,其中有四人头顶被黄光笼罩,黄光之中又有文字,正是一种备注,这四人便是所谓的重要人物。
许是为了明确任务,那四名重要人物的光影形象极为清楚,栩栩如生。
才一打眼,许易便愣住了,那四人不是别人,正是宣冷艳,熊北冥,金尸老曹,三眼神人宁无缺。
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自打和几人失去联系后,许易并不曾去找寻,因为他明白,天下之大,要找几个人,和在大海里找几滴水没什么区别。
只盼着修为大进,或者执掌更高权力,再来行此事。
与此同时,他内心深处并无多少担忧,尤其是熊北冥三人,都是艰难险阻一路蹚过来的,绝不至就此陨落。
却万没想到,就这么在光影里又照了面,这四人还莫名其妙成了教宗的重要人物。
不管其中有何内幕,这次任务,许易自是接定了。
光影熄灭,宋仲手中法力汇聚,托举如云,上面躺了不少东西,许易莫名其妙的盯着宋仲。
宋仲忽地冲他深深一躬,道出一番话来。
原来,宋仲却是告知许易,今番的任务,他无法领受,希望许易能接下来。
他给出的理由,也极为充分。
他如今已被盯上了,一个卧底被盯上了,结局已经注定了。
他不可能再有任务行动,因为任何行动都有可能危害大局。
不得已,他只好将此次任务托付给许易。
一百二十一章 关联()
“罢了,事已至此,我自只有接下这次任务,你有什么打算,可一并道出,同僚一场,许某也只能尽一尽绵薄之力。”
许易叹息一声说道。
闻听此言,宋仲深深一躬到地,取出一枚须弥戒,将他法力聚成云朵之上的修炼资源,收捡了大半。随即,又将剩余的资源用一枚储物环装了,接着,将须弥戒和储物环,同时抛给许易,“储物环中的印玺和信符,我用不上了,劳许兄上缴,会有功勋点发下的,内里的百枚愿珠,便赠予许兄了。剩余的须弥戒,还劳许兄帮我投递到北城的玄月阁寻一个储物柜寄存,届时,我家晚辈会自取走。”
他如此分配,分明是人情练达,想要许易帮忙,也不让许易白帮忙。
许易将储物环和须弥戒收了,和宋仲关联了如意珠,冲宋仲一抱拳,“必不辱命。”
宋仲再度道谢。
一番虚礼后,宋仲取出了一块玉牌,递给许易,“上面有七号站所有暗夜行者的联系方式,还请许兄屈尊暂代七号站站长,完成此次的黑级任务。”
“必尽全力!”
许易肃声道。
宋仲洒然一笑,抱拳道,“许兄放心,些许跳梁小丑,宋某自会一并带走,不让许兄劳心。”
许易知他所指,他本还想着如何措辞,却没想到宋仲通晓人心,自己提出来了。
“许兄,就此别过!”
“保重!”
许易目送宋仲的身影消失在暗道中,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宋仲离去,他并未随后离开,而是将宋仲交付的储物环和须弥戒中的资源,全部取了出来,依旧按宋仲分配的那般,两个储物宝贝中的资源,各自分开作两堆。
他这番操作,并非是惦记上宋仲给他家晚辈留的资源,而是他清楚地看到,宋仲将几本册子,放到了须弥戒中。
当下,许易第一时间将须弥戒中的几本册子,全部抓入手来,粗粗浏览一遍,便印证了他的猜测。
几本册子内,记录的要么是宋仲的修行经验,要么是宋仲领导暗夜行者队伍的经验,以及一些他认为有必要记下的秘闻等等。
显然,宋仲显然是想自家的晚辈得到自己的传承,接着沿他的脚步走下去。
在宋仲看来,许易这个上官是断断不需要这些的,所以他提也没提,更不会认为许易会侵占这些传承。
他绝想不到许易这个同僚虚得厉害,除了有个玺印可以唬人,对暗夜行者内部的运作方式,简直一无所知。
这些册子里的内容,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救命灵药。
当下,许易如饥似渴地阅读起册子中的内容来,当真获益匪浅。
他终于明白了,宋仲见到他的白印,为何会如此礼敬。
原来,玺印分五色,不同的颜色意味着不同的身份等级,金紫黑白青五色,便意味着五层,除了金色为教祖所有,其余四层,每一层又分三品,计有十二品。
而不同的级数,又以信符来区分。
当下,他抓出宋仲的信符,一个拇指大小的白色玉符,上面有光芒聚成一个四字,显示这个四品的暗夜军团的官员。
而许易出示了白色玺印,按常理推测,他至少是四品官员,故而,宋仲才如此礼敬。
除此外,暗夜军团的内部设置,他也基本搞明白了,几乎是对标祖廷的行政编制而设定的。
每一府设站,每一领设司,每一部设堂。
且暗夜内部,等级分明,但又极为隐秘,上下级互不相识,几乎是常态,彼此间皆靠玺印和信符为凭证。
玺印和信符既有相同,又有不同,相同的是他们都有上下联系,记录功勋点等作用,不同的地方在于,信符会准确地显示持有者的职位。
换言之,信符就是官符,而玺印是等级象征。
此外,未入品的只发给信符,只有入品的才二者皆备。
另,玺印只显示层级,而信符能准确地显示到品级。
弄清这些后,许易大概明白为何邵统领只有玺印,没有信符了。
多半是因为邵统领在祖廷的位置比较靠近核心,但本身的职位太低。
是以,教宗这边给了他身份,却没赐予具体的官职。
眼下,宋仲要他代为主持七号站,将玺印和信符交给他以为凭证,并给了七号站麾下的各位暗夜行者的联系方式,可许易若只出示玺印,而无有信符,岂不惹人多疑。
心生隐忧,他拿着宋仲的信符,凝视久久。
忽的,一道光门闪现,他再度进入了四色印空间,云鹤清气出,直没入信符中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他便炼化了信符。
随后,他又取出玺印,念头催动,玺印化作金色,一道金光放出,投入信符内,光晕消失,他能感觉到玺印和信符发生了联系。
这便是他彻底炼化玺印,带来的最大妙处之一,他的玺印能随意转化颜色,转化至金色时,便开启了最高权限,能轻而易举地关联信符。
如今,他便是名副其实的七号站站长。
至于宋仲,抑或是许易,不过是个代号,没有谁会关心。
完成信符关联后,许易用如意珠将几本册子尽数影印了,随即,将所有的资源尽数投入须弥戒中,直奔宋仲指定的北城的玄月阁,开了个储物柜,将须弥戒放入其中,接着,取出如意珠,告知了宋仲打开储物柜的密匙,便切断了联系。
随后,许易赶回了藏幽峰。
岂料,他才赶到,已经有人在藏幽峰中等候多时了。
来的是幕僚院理事处的两名理事,皆冷着一张扑克脸,要许易立刻随他们去,他的案子发了。
许易问究竟,二人只说公事公办,不必多问,到了地头自然明白。
许易心中虽颇不耐烦,但也知道有些规矩可以暗逆,却不得明抗,当下,叮嘱潘美仁几人守好山门,便随两名理事去了。
到得幕僚院议事厅,但见好大场面,聚拢了上百人,几乎八成以上的幕僚院同僚们都到了,熟人着实不少。
不过这会儿,却不是打招呼寒暄的时候,两名理事引着许易,分开人潮,直入大厅。
一百二十二章 举告()
却见厅内摆的是三堂会审的架势,两位副院长,一名理事长,在上首排了三张条案,各踞一方。
厅中姜楚然、席阳春立在一旁,此刻二人的形象依旧极为凄凉,脸肿且平,周身无处不伤,满是血污的衣衫也不更换,摆明了是要卖惨。
见得许易进来,二人眼中皆射出愤怒的目光,若是眼光能化实,许易已被万箭穿心。
“见过杨副院长,张副院长,朱理事长。”
许易平静地行礼,看也不看姜楚然、席阳春,好似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
“狗贼,你还敢来!”
席阳春终于被许易这淡淡的表情所激怒,怒声骂道,“老子定要你不得好死!”
朱理事长冷哼一声,“席阳春,你非我幕僚院中人,今次是处理我幕僚院中事,若非你也是当事者之一,又是人证,想站在此间也难,若再敢咆哮大堂,本座便将你请出去。”
杨副院长摆摆手道,“老朱,席阳春遭了这等毒打,心中火气难消,一时激愤,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说罢,他一拍桌子,瞪着许易怒喝道,“大胆许易,竟敢殴打同僚,险些杀伤性命,如此狂妄暴行,你可知罪?”
许易讶道,“杨副院长,你的意思是,眼前这两人身上的伤,是我弄的?”
姜楚然嘿然道,“姓许的,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敢做不敢当,真让我看不起你!”
许易连连摆手,“老姜,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好端端的,我殴打你们作甚?”
“和他废什么话!”
席阳春冷哼道,“姓许的,你敢立毒誓么,我和老姜敢立毒誓,担保自己所言句句是实。”
杨副院长嘴角泛笑,“既如此,一切都明了了,许易,事到临头,你还要说什么?”
许易道,“誓言岂能为凭,杨副院长莫非忘了天心丹冤案。”
杨副院长脸上黑气一闪,张口结舌。
所谓的天心丹案,是百年前的一桩著名冤案。
原来,修士重誓言,有心誓,血誓,各种绝咒誓,一旦立下,若是违背,所受反噬,往往轻则修为尽废,重则毙命。
是以,誓言对修士的约束力,大得超乎想象。
往往立下誓言,便足以为承诺作保。
而凡事必有例外。
那件轰动天下的天心丹案,便是两名同门师兄弟,为争夺一枚天心丹,闹到宗门律堂,结果,师兄发下毒誓,力证天心丹是自己的,誓言罢,暴怒的掌门击毙了师弟。
岂料,二人争夺天心丹的画面,被人用如意珠影印下来,真相揭开,却是师弟冤死。
原来,师兄得一奇宝,能破心魔,所以毒誓无碍。
此事闹得极大,以致后来,再有律堂论公,誓言再不会被当作直接证据。
许易博闻广识,此时,将天心丹案搬出,立时堵得杨副院长说不出话来。
“好一张利口,是非曲直,自在人心,岂是你歪曲得了的。”
席阳春努力做出不屑的表情,却发现扯得脸皮抽抽的疼,龇牙咧嘴道,“早料到你是死鸭子嘴硬,定要狡辩到底!来啊,把我的证人带上来!”
席阳春喝声方落,三人被带了上来,许易一打眼,都认了出来,正是庆丰堂的三名和他照过面的侍者。
但他确信,这三人并未目睹自己对席阳春和姜楚然施暴,甚至自己下手时,这三人根本不在那一层楼,此时来,也不过是做假证。
果然,三人一上堂来,便异口同声地描述起了听见房内的打斗声,并确信当时房中只有他们三人。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杨副院长冷声道,“许易,殴打同僚,乃是大罪,当然,若是你知错改错,院方也不是不能从轻发落,何去何从,你自己定夺。”
杨副院长此话一出,几乎等若是将此案盖棺定论。
姜楚然、席阳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