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刘主事和猖凤惊到了,场中的数百试弟子,除了知晓内情的寥寥几人,几乎全炸了。
那可是首徒啊,那可是能换取一次进入外门的机会啊,何等贵重,说梦寐以求也不为过。
景龙竟送人了,送了一个几乎从未在试弟子中出过什么名的人。
这不是乾坤颠倒,阴阳逆乱么?
“刘主事,首徒之位非许易莫属,还请刘主事宣布。”
景龙高声又说一遍。
猖凤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指着景龙,朗声道,“这个首徒之位,是你自己愿意放弃的,好好,大家都听明白了,你既放弃了,至于给谁,就由不得你做主了。”
说着,满面青白的猖凤三步并作两步行到胡主事面前,指着场下道,“胡主事,这些人既无争取首徒之意,令众人退散便是,何必横生枝节。”
猖凤好容易抓住景龙的话柄,想要挽回局面,说到底有些丢脸,自不愿一堆人在这里围观。
胡主事冷喝一声,“胡某以为该退走的是你猖凤,你既已经败在景龙手下,就已经失去了首徒的资格,你还在这里看什么热闹,难不成要选一个在上千人面前都败了的人,去当试弟子的首徒?上面的人知道了,该怎么看刘主事,该怎么看我胡某人,岂不要骂我们眼瞎么?”
猖凤盯着胡主事,觉得脑子都要不够用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奇怪了。
胡主事怎么也不向着自己说话了,难道他以为自己会短了他那份好处?
当下,猖凤急急向胡主事传音,再三承诺,必有好处奉上。
胡主事心道,你就是送我一座金山,我也得有命花啊,真是蠢货。
“刘主事,我看还是宣布吧,众目睽睽,咱们总要顾及宗门的体面。来啊,把猖凤给我拖下去。”
胡主事高声道。
猖凤有关系,能管教近千试弟子的胡主事自也不差在人事关系上。
此刻,他占着道理,想不给猖凤面子,就不给猖凤面子。
他喝声方落,几名随役拥上前来,将猖凤拖倒,拽下台去。
事已至此,刘主事还能如何,他总不能说不选了,毕竟,外门那边将要大比,选一个首徒参比,是秦内使当着其他几位内使的面说的,岂能不作数。
就是阿猫阿狗,也总要拎一只回去应付差事的。
“我宣布今次当选的首徒”
刘主事高高的声音戛然而止。
许易抱拳道,“在下许易。”
刘主事老脸一红,喷薄道,“许易!”
首徒遴选,至此尘埃落定。
刘主事知道那边恐怕差不多了,这边既有结果了,这个首徒立时就得带过去。
当下,刘主事便催了许易速速与他同行,若违令,后果自负。
言罢,急冲冲先去了。
对这个坏了既定剧本的家伙,刘主事自然半点好感也无。
许易远远冲共学社的一帮人点头示意,随即腾身而起,追着刘主事去了。
刘主事憋着一口气,飞遁甚急,心道,让你迟到,正好给秦内使一个发落你的机会。
岂料,念头未落,下一瞬,眼前一花,一个身影横在了身前,不是那讨人嫌的家伙,又是谁。
“不对,他怎么这么快!”
这个念头一冒起,刘主事陡然惊醒,似乎一直以来,自己都不曾正眼瞧过这个人。
第七十四章 树敌(28)()
然而,能让景龙将首徒让出,让胡主事明里暗里偏帮,又岂会真的是一个无名之辈。
刘主事正心念千转,却见许易冲他一抱拳,“我知道主事大人恼我,坏了猖凤的好事。其实,不怪别的,只怪猖凤太无能,主事大人又何必迁怒于我,这样吧,我送上一份心意,给主事大人平平心火。”
说着,许易掌中托着一大捧用灵气裹着的元丹,朝刘主事送来,刘主事略略一扫眼,便知不下二百枚,正要说话的嘴巴,再度张大,却吐不出一句话来。
“这两百余元丹,便算是我坏了主事大人好事的补偿,到时候有什么雷,主事大人也尽可往我身上推,不知主事大人意下如何。”
许易笑着道。
“啊,嗯,啊……”
刘主事喘一口气,惊三回。
他简直太震撼了,眼前立着的真的是个试弟子么,送礼送的竟是这般的狂放霸气,一出手就是两百多的元丹,这,这到底是哪家的贵子。
他本来还想着到了地头,借许易没交那一千元丹的升格金,好为难他一番。
此刻见许易如此送礼,便知一千元丹必也难不住此人。
何况,此刻,他心中根本半点没想为难许易的事儿,早被那二百余元丹塞得心头满满当当。
“主事大人莫非真不肯原谅许某?还是嫌礼太轻?”
许易笑着问,以他察言观色的本领,如何不知刘主事早已心如煮沸。
刘主事一咬牙,颤着手将那堆元丹收了,叹道,“试弟子中竟出了你这种人物,我玄清宗当要大兴啊!”
许易连道不敢,又说,既然那边在等着,是不是边走边谈。
说着,将那一千的升格金,也一并交给了刘主事。
收了这偌大好处,刘主事一颗心早就酥了,况且许易所要的不过是他刘主事不要推波助澜,顺道再透露些消息。
这点要求,对刘主事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很快,刘主事就竹筒倒起了豆子,“猖凤这回走的是秦内使的门路,秦内使是闳长老门下的得力人物。
修行到了灵根期,就很少有理俗务的,基本都是灵根期长老门下的得力人物,在管着门派内的具体一摊子事儿。
猖凤家里走通了秦内使的门路,秦内使又恰好是此次负责审核外门大比的三名审验官之一。
正是他的建议,才有了这破天荒的首徒之选。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结果出了这等变故,秦内使的目的没达到,便是我不挑事,秦内使必定也要为难你,你且小心应对吧……”
许易道,“今次的大比,比的是哪些项目,具体获胜有什么奖励?”
刘主事道,“哪些项目,我也不知道,每次比的都不一样,看审验官出题。一百六十名外门弟子,前十名,可进入内门。”
许易心中一荡,“不知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有什么区别呢?”
他混了两年的试弟子,还真没见过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前来试弟子圈中造访。
好似一干试弟子所处的乃是污秽之所,来上一遭,便要浑身不舒服。
所以,他至今还不清楚内门、外门的区别。
刘主事道,“区别大了去了。外门算是真正的弟子了,但也只是有领丹药,赐功法,每月获得几个时辰使用地火的权力。而内门弟子却能获得权力,分赐山头,各项权限大涨,出则镇守一方,非同小可。”
两人一问一答,刘主事带着许易穿过了层层禁制,来到一座建在山顶的纯白大殿前。
刘主事引着许易立在殿外,高声道,“启禀赵內史,秦内使,方内使,试弟子首徒人选已定,现已带来。”
“引来!”
殿内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刘主事传音许易切不可东张西望,随即,头前大步引路,许易紧随其后。
虽不东张西望,平视前方的许易,还是兼用余光打量清了殿内的景象。
宽阔的大殿内松散地落着近两百个苍青色的蒲团,每个蒲团前后左右的距离极阔,几可跑马。
大殿正前设了三张蒲团,三名形貌各异的男子,稳稳坐了。
左首面目威严的中年男子甫一瞧见许易的脸,眉心猛地跳了一下,显然极为惊讶。
只这一跳,许易便判断出他便是将要找自己麻烦的秦内使。
果然,随后刘主事向他传音,介绍三名内使的身份,确定了此人正是秦内使。
正中的老者为赵内史,右首的红面大汉为方内使。
刘主事引着许易向三位内使行礼罢,居中的赵內史一摆手,道,“闲话休提,且入座吧,大比马上开始。”
许易躬身一礼,正待转身离开,一道声音响彻全场,“且慢!”
说话的正是秦内使,一脸严肃地盯着许易。
许易就知道这位要作妖,因为自刘主事入内后,这位秦内使一直在传音询问,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虽然刘主事没有将主要责任往他许某人身上推,但如此结局,秦内使不记恨是不可能的。
分明,秦内使将自己当了大人物,重礼都收了,结果答应人家的事儿没办成。
传出去,他秦某人还怎么混。
许易这种行为,在秦内使看来,就是彻头彻尾地打脸,若不狠狠将许易踩入泥泞,又如何立威。
赵内使浑浊的双眼一翻,看向秦内使,秦内使起身向赵内使一抱拳,道,“人咱们是选来了,但合不合用,还不知道,若是连基本要求都达不到,我看这个首徒也就没必要参加大比了,哪里来回哪里去。”
赵内使道,“秦兄有什么章程就说吧,若是合理,老夫不反对。只是时间差不多了,长老那边还等着结果呢。”
此次大比,正是以赵内使为主,秦、方二人为辅。
赵内使是个不愿多事的脾性,也不好揽权,只希望平平顺顺地完成好上面交待的差事。
但他再不好揽权,也对秦内使这种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毛病,略感不满。
首徒是你要求的,现在人来了,你还要磨蹭,是不是太闹腾了。
赵内使提了下时间,隐晦地警告了一下。
第七十五章 达标()
赵内使原以为秦内使会就坡下驴,岂料秦内使说什么用不了多久时间,让他稍安勿躁。
赵内使心中虽有不满,却也不愿在众目睽睽,为了这点琐事,闹出意气来。
秦内使心头憋着火气,必要压服许易,也顾不得赵内使不快了,当即,行到阶下,立在许易三丈外,“你既是首徒,想必有过人之能,旁的我也不考教你。但问你两点。一,灵气置换到了何种程度?二,元丹锻体,杂液成何颜色?”
这两点,的确能大概判断一个培灵期修士,当然,只是其中的两大重要指标。
并不能完全真实地反映一个修士的实力。
许易道,“在下已完成了灵气置换,也完成了元丹锻体。”
“什,什么!”
秦内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来憋着劲儿,只要许易有一样不存圆满,他就借机将之驱离开。
待大比结束,他有的是时间,来好好消化这坏了好事的蝼蚁。
哪里知道,他竟会听到这般惊悚的答案。
非只是他,赵内使和方内使也各自睁开了眼眸,场间一众外门弟子更是嗡嗡声一片。
若非三大内使当面,且大比在即,无人敢犯禁令,立时便得有人呼喝出声。
众人如此惊讶,无他,实在是许易的答案太过惊悚。
要知道,场间能同时做到这两点的外门弟子,不足两成。
置换灵气,并非是什么难关,关键的难点在于元丹锻体。
这个过程不单单是你元丹充足就够了,没有足够强大的锻体本领,服用元丹的速度和周期,会被大大拉长。
有修士绵延数十年,也无法完成元丹锻体,也不是什么奇事。
场间不到两成外门弟子才能做到的事,被一个试弟子做到了。
这是何等惊悚。
众人头一个反应就是不信。
无数道审视的目光射来,许易打出一道灵气,随即服下一枚元丹,任由清澈如水的微液外溢,
全场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秦内使震惊过后才聚起的无边怒容,瞬间像是被霜冻了一般。
“不知在下的回答,可还能让秦内使满意。”
许易微微低头,含笑说道。
秦内使眼中的阴霾一闪而过,正待说话,方内使朗声道,“何止是满意,简直惊艳,试弟子出了你这等人物,也是我玄清宗培养后进有方。似你这等的首徒,才是名副其实。老秦,你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出的好主意哇!”
方内使和秦内使不和已久,今番秦内使弄什么首徒之议,他不是没阻止,但赵内使偏向了秦内使,他没争过。
适才,秦内使弄什么测验,方内使还以为秦内使是故意替自己选中的人张目。
如今再看秦内使和许易的反应,方内使哪里还不知必定是首徒人选没按着秦内使的计划来。
如此大快人心之举,方内使怎会放过机会,当然要跳出来,奚落一番,推波助澜一把。
秦内使一挥袖,“大比开始!”言罢,理也不理许易和方内使,径自踏上阶梯,回到蒲团上坐了。
许易冲方内使传音致谢,快速回到空余的蒲团上坐了。
很快,一个青衣汉子行到场中,大手一挥,空中一片光华闪过,所有外门弟子面前,皆多了一根悬空的光亮聚成的长条光尺。
那长条光尺,只有一尺左右的长度,中间横刻了一条红线,细看,长条尺子中央有些浮游的光斑。
下一刻,便听赵内使道,“打入分魂,不过红线者,不得进入第二轮。”
“试弟子首徒不过红线者,立即罢黜,逐回试弟子,永不得进外门。”
秦内使高声道。
许易波澜不惊,打出一缕分魂,朝那光尺汇聚,分魂才涌入,光尺下端便衍出一条黑线。
黑线似乎沉重得惊人,被分魂艰难地推着向上挪移。
事实上,许易并没觉得有多么难以推动,他甚至有闲心用余光观察场中其他外门弟子的手段。
甫一照面,便觉得自己的速度有些快了,索性压了下来,无比缓慢地朝红线挪移而去。
堪堪百余息,许易已颇见几人将黑线推得越过了红线,便也将在红线外挪移许久的黑线,推了上去,只推过一丝,便再不向上,黑线摇摇坠坠,却始终不落下来。
这副景象,只看得始终关注许易的秦内使五内俱焚,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混账竟连灵魂也修炼得颇为坚韧。
“好了……”
“再等等!”
赵內使才发声,准备结束比试,却被一脸阴沉的秦内使打断。
秦内使还盼着有奇迹,许易支撑不住,让黑线跌落下来。
赵內使眼中明显闪过一抹不快,到底没有当面撅秦内使的面子。
转瞬又是十余息过去了,方内使道,“再坚持下去,我怕没有几个弟子能进入第二轮了,不知秦内使要拖到何时去。”
秦内使眼珠一棱,赵内使摆手道,“好了,收尺。”
他一发话,青衣汉子掐动法诀,很快,无数光尺消失,只有漫过红线的光尺凝实,落在各自完成任务的弟子身前。
“没达标的,都退下,努力修行,莫负光阴。”
赵內使沉声教训。
一众失意的外门弟子,起身行礼,失魂落魄地退了下去。
临去之际,不知多少道目光,从许易身上滑过。
这个试弟子,简直邪了门!
未达标的试弟子散尽,本就空旷的大殿,越发空阔起来。
最终通过第一关的外门弟子,只有堪堪五十余人,远不及半数。
而其中便有许易这个才跨入的试弟子,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许易,你既已达标,可以留在外门了,也一并退下吧。”
秦内使沉声喝道。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布下的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