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至此处,道长的身份早已明了,正是许易。
彼时许易破阵求宝,哪里知晓运道不佳,遭遇自毁禁制的阵法,所得灵土,宝药,尽数损毁。
他倍受打击,沉浸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未多时,便听见有打斗声传来,便循声潜行了过来。
到得近前,便见君无悔大战水中镜,再一瞅荆棘林中的灵园,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本许易懒得理睬这两帮人。巴不得双方斗得同归于尽才好。奈何舍不得这片灵园,总觉得好端端的宝物,看得见,摸不着是天大遗憾。
正感伤间,念头一动。生出邪念了,继而窃喜,险些没笑出声来。
不错,许易存了假扮世外高人,骗取财货的念头。
既要扮世外高人,自然要惟妙惟肖。毕竟场中可不是无知白丁,俱是人中英杰。
一般手段,岂能唬得住他们。
是以,许易仔细盘算,这才定计。
首先。外形要像。恰好许易在木屋中收获道袍一件,拂尘一柄,成色十足。
有此道具,扮演道士,自是最佳选择。
为了增加卖相,许易折回河边,寻了一隐蔽所在,洗尽面上装饰。又掏出百变盒,将面涂白,双颊增宽。眼角增添细密的鱼尾,再隔断一缕长发,黏在颔下,对着河水好一阵调整,换上道服,持了拂尘。兼之他身材高大,体型精瘦。一双眼眸精光湛然,卖相配上服装。果然有几分仙风道骨。
光有卖相,还不足够,许易又搜肠刮肚,想出几句应景诗词,出场之际吟出,果真将众人震住,不敢造次。
而单靠表面功夫,决计糊弄不住水中镜这老狐狸。
好在许易拥有一道关键的杀手锏小破界术。
这也是他临时起义,假扮高人骗财的关键所在。
众多气海境强者都破不开的禁制,他能随手破开。
几乎不用他往自己脸上贴金,无数金粉也会自动朝他身上扑来。
果不其然,他稍稍露了一手,将灵园上的禁制,轻轻扯了一扯,立时震骇全场,无人再怀疑他世外高人的身份。
而他自称的灵园主人的身份,因为小破界术,也再无人怀疑。
接下来,便该他许某人大发横财了。
谁成想,夏子陌隐在人群中,竟一眼认出他来。
的确,他扮相极佳,转变极大,便是照过真面的水中镜,周世荣,以及见过假面的君无悔等天山派中人,皆没认出他来。
偏偏那五行旗是无法掩盖的,就算他化成灰,只要那五行旗现世,就别想瞒过夏子陌。
许易并不担心夏子陌揭穿自己的身份,就夏子陌如今的状况,也只有他许某人能够搭救。
原本想着等财货骗得差不多了,顺手搭救这颇有情义的婆娘一下。
哪里知道,这婆娘竟是贼精,瞅准机会,根本不要自己救,反倒要踩着自己肩膀往上爬。
听听这婆娘的松快,自顾自要作代言人,主动帮自己换钱,和自己一唱一和,却是严丝合缝。
可许易还是从夏子陌奸狡的眼神中,瞧出了得意和算计。
可偏偏他不能拒绝,若是惹得这夏子陌火起,戳破伪装,便是一拍两散的局面。
许易暗暗牙疼,心中沸煮,面如平湖,喝止君无悔道,“居士何必动怒,小丫头的主意不错,倒是贫道生受她了,允她便是。”
说罢,又道,“小丫头,看你古灵精怪,甚是聪颖,愿不愿意,来贫道座下,充个侍药童子?”
左右是合则双赢,斗则两败的局面,许易为安其心,便想先将其搭救出来再说。
此言一出,又惹得满场惊呼连连,不知多少艳羡,聚于秀丽的绿衣女郎身上。
在众人眼中,眼前道长的武道境界,至少在凝液中期往上,说不定是感魂期老怪也不奇怪。
且观眼前灵园,显然这道人精通宝药培植之术,若能得入这道人麾下,岂非天大的机缘。
夏子陌故作迟疑,道人道,“怎么,你不愿意。”
夏子陌暗道“合作愉快”,苦脸道,“道长有所不知,小女子现在为人所制,非是自由之身。”
君无悔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急急道,“误会误会,纯粹是误会,夏姑娘要去何处,自便,自便。”
“很好!”
道人冲君无悔微微稽首,一指夏子陌道,“我观你面色不谐,可是有伤在身。”心中却想,救人救到底,老子再帮一把,总该领情了吧。
夏子陌缓步朝道人行来,柔柔道,“小女子的确有伤在身,不过,道长放心,当不至影响替道长效命。”
道人一挥拂尘,冲众人打个稽首,“这位小丫头,既然已是贫道的药童,还请诸位看顾一二,哪位居士带了疗伤药物,不妨稍借一二,贫道定不叫居士失望便是。”
道长高人风范十足,众人只嫌巴结不上,此刻道人有求,众人惊喜莫名,各式各样的药瓶尽数出现,皆喧喝着药名,还不忘鼓吹着药效,极类便宜坊的小商小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鹌鹑()
道长忽的伸手一指,“就你的吧,小瓶看着甚是漂亮……”指向的正是水中镜。
旁人他不熟悉,水长老倒是老熟人,老头子到底要脸皮,掌中摊着一枚墨色小瓶,并不推介。
水中镜大喜过望,他并非不想巴结道人,而是实在拉不下老脸,学那小儿辈鼓噪。
此刻得蒙道人召唤,他亦有被超级馅饼击中的感觉,赶忙将药瓶朝夏子陌递来。
夏子陌也不客气,接过药瓶,也不废话,绣口一张,举瓶便倒,两粒红色丹丸滑进口来,药瓶已空。
水中镜张了张嘴吧,满满地都是心痛。
那两粒赤色药丸,唤作大还丹,乃水家不传之秘,乃水家老祖亲自调配,采集各种珍奇药材,精炼而成。
便以水中镜在水家的地位,一年所得,也不过十粒。
此大还丹,疗伤续命有奇效,以夏子陌如今的状态,一粒大还丹,便足以治愈,哪知道这小妮子竟是慷慨得紧,仰头便将两粒一起吞服。
大还丹果然神效,转瞬,夏子陌的面色便红润起来,周身散发着薄薄烟气,忽的,张口呕出一大滩紫黑之血,再说话时,声音已中气十足。
道人冲水中镜打个稽首,“居士仁厚,贫道必有厚报,稍后,此间灵土,任居士盛走一匣。”
此话一出,水中镜只觉周身气血乱涌,眼前一阵阵迸出星花,久久才回过神来,继而浓浓的喜色,布满老脸。连连冲道人抱拳,感激不已。
周遭的喧哗声,更如潮水,久久不绝。
灵土乃稀世之宝,价值极高。一粒灵土,等若百枚赤金钱币,一匣灵土,少说也有数百上千粒,这便是近十万金币。
更何况,金币好得。灵土难寻,一匣灵土的价值,实在难以估量。
若真能带出一匣,整个广安武道界,非轰动不可。
“道长。是不可是可以开始了,不知在下这八千金,能否换取两百粒灵土?”
终于有人忍耐不住,出声问询。
两百粒灵土,价值远超两万金,此人八千金就敢张口置换两百粒,怕不是失心疯了。
顿时,满场嗤笑声四起。
孰料。道人轻轻颔首,“可!稍后居士自取便是!贫道说过,尔等能到得此处。便是缘法,既是缘法,只要不是贪得无怨,贫道自当一一满足。”
道人此话一出,满场开了锅,众人皆慷慨解囊。你三千,我五千。拼命嚷着数字,有道人的“贪得无厌”警示在耳。众人倒不敢漫天瞎喊,皆比照先前那人,说出数目。
“照准了!”
道人一挥拂尘,便要上前,心中激荡,若非暗自强咬了牙齿,早就忍不住对天嘶嚎了。
哪知道,忽的,斜刺里,一道绿影从身前飘了过去,转瞬又飘了回来,再回来时,一双纤纤素手,捧了寸许高的一堆金票。
出手的不是夏子陌,还有何人。
“道长,些许俗物,便有小女子代为保存吧,您的贵手,怎好触碰呢。”
夏子陌扬起一张笑脸,妙目笑得都眯着一条缝了。
道人很想一拳头砸在这张娇艳如花的脸蛋上。
道人心中草翻了天,苦心将臭婆娘捞出苦海,费心帮她治伤,臭婆娘竟然转身就来截胡,是可人,孰不可忍。
孰不可忍,此时也只有忍!
“哈哈,你这丫头,倒是伶俐,像极了百年前贫道养的一只秃尾巴鹌鹑,睹人思物啊,不如这样,以后你的道号,便叫鹌鹑如何!”
道人恼火得不行,也只能在口舌上挣些便宜。
夏子陌正自得意,听了这么个名号,险些没打个趔趄,心中来气,暗道,“姑奶奶原想捞这一笔就算了,小贼你给脸不要脸,就别怪姑奶奶不客气!”
夏子陌眸子中精光一闪,道人暗道坏了,念头一转,一摆拂尘,说道,“鹌鹑,此去东南十余里,有老夫所结茅庐一间,老夫来得匆忙,丹炉里正练着药,估着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将火熄掉!”
打死他也不敢让着疯婆娘,再呆这儿了,指不定这疯婆娘什么都敢截,什么都敢说“不敢劳动道长贵手”。
若真如此,他许某人辛辛苦苦装了半天,岂非为着娘们儿作了嫁衣。
夏子陌没想到道人会来这一手,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茬了,正拼命转动着脑子,想着推搪之词,却见道人作色道,“怎么,鹌鹑,初到贫道座下,就贪闲了,莫非贫道眼力如此不济,倒寻了个好逸恶劳的!”
话至此处,夏子陌知道小贼是发了狠了,心想,眼下确不是闹翻的时候,左右这一票捞得足了,若是什么也不给小贼留下,说不得就该他先翻脸了。
念头到此,夏子陌知道该退了,只好捏着鼻子鞠了一躬,懦懦道,“道长息怒,道长息怒,鹌鹑不敢,鹌鹑这就去!”说着,快步朝东南方向的密林钻去,一路上将小贼祖宗十八代骂翻,鹌鹑,鹌鹑,鹌你奶奶个鹑。
转进密林数里后,她便开始改变方向,免得有那心怀不轨的,跑过来劫财。
一想到财货,她心中又火热起来,怀里这一叠钱,竟有十数万之数。
想她夏大美女和几位兄长辛辛苦苦,挖坑打洞,十几年也没挣下今次所得的一个零头。
穷极暴富,她心情大好,尤其是这笔钱财,是从最招人恨的小贼手中劫来的,舒爽劲儿又翻了几个跟头。
一想到小贼,她忽的生出些许佩服来,这人怎么就那么精,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借着个梯子,就敢上天捞云彩。
区区锻体境,竟敢打一堆气海境的主意,更妙的是,竟还把一帮高人耍得团团转,骗得众人恨不得抱着他叫爷爷,送钱送物,生怕这小贼不要一般,真是痛快!
想着想着,夏子陌自己都不知道,悄然间,对小贼生出了几分佩服。
正自出神,耳畔传来破空声,夏子陌猛地转醒,赶忙扑倒在地,钻进草科中。
她不是胆小之辈,兼之伤势恢复了七七八八,化出湖海的她,自也不是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阵石()
关键是,此刻她身怀巨资,万不敢冒丁点风险,这笔钱,她若不活着带出去,交到大哥手中,怎对得起兄长们这些年的付出。←,
十几万算什么,相比那三颗费尽心思,耗尽机缘,才得来的神元丹,太过轻飘。
还好,破空之声,并非冲她而来,停顿片刻,她继续朝更深的林子行进,没走出一箭之地,眼前竟出现了一块正在变化的黑土地。
那黑土地,一如方才所见,里间的泥土尽是颗粒饱满的黑珍珠状,正是灵土。
诡异的是这灵土,正在一点点灰化,碎末化。
与此同时,周遭还有十余株珍惜宝药,亦在迅速的变化着。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眼前的灵土,宝药,化作粉尘,经风一吹,四处飘散。
怔怔半晌,夏子陌忽地自语,“我明白了!”
她的确明白了,精通阵法的她,想通了那边幽蓝光网必定不止渊阵这么简单,定然还有自毁禁制。
显然,小贼很清楚地知道一切,这也就是解释了小贼缘何明明有机会独吞宝藏,为何还要现出身来。
只怕小贼早就知道这看得见的灵园,实则是一块大大的鸡肋。
唯一的解释,是小贼提前接触过同样的灵园,有过破禁的经历,弄清了灵园的底细。
不得不说,夏子陌心思细腻,转瞬便想透了关键。
一念及此,夏子陌又惊出一身冷汗,稍后小贼若是不能兑现承诺,又该如何?
“小贼的身法堪称神妙,可再神妙的身法,被这数十气海境强者围堵,又怎么可能逃脱。”
“我看这家伙简直就是在作死,这可如何是好!”
“咿,我担心他作甚,这可恶小贼死了才好……嗯。这样想也不对,怎么说小贼也勉强算救过……不,帮过姑奶奶几回,这个人情要不要还他?”
“还他?怎么还!自己冲回去。自保都难,要是不惦记几位兄长,这人情拼了命还他就是!”
“咦!夏子陌啊夏子陌,你欠他屁的人情啊,忘了在山洞里。那小贼竟然,竟然摸,摸……嘤……该死,臭小贼,烂淫贼,死了才好,姑奶奶不欠你的……”
思绪千回百转,夏子陌终于说服了自己,一路潜行,她出身阴山盗。观山辨脉,乃是拿手好戏,数个时辰后,竟让她寻到了来时的山洞,花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凿出个小洞,缩着身子钻进洞去,复又钻回了血战炎蟒的大厅。
小心地将一扎金票,在两边小腿肚子上绑好,深吸一口气。夏子陌直直撞进白色光幕,嗖的一下,消失不见。
…………
看着窈窕的绿影,消失在了密林深处。许易打心底舒了口气,募地,又肉痛起来。
十几万金啊,唾手可得的十几万金,说没就没了,造孽啊!
强压着心痛。许易还得摆出出尘之态,“诸位居士放心,不管是买了的,还是没买的,贫道都会均等再赠送少许,定不叫诸位此番机缘落空。”
“道长,您只要金票么?兵器,功法,器材,您要不要!”
接茬儿的是君无悔,风神如玉君无悔,此刻一张脸好似在阳光底下晒干了的橘皮,写满了悲苦和沧桑。
是啊,谁能理解君某人心中的痛苦呢。
数个时辰前,天山派众人遭遇了匪号座山雕的劫匪,生生被讹去了四万余金。
按说,都是天山派的骄子,自不缺钱,可今次是来寻机缘的,谁会无事,揣一堆金票在身。
哪知道偏偏先遇劫匪,再遇高人,两个都是棺材里伸手死要钱!
这会儿,听说道人愿意奉送点灵土,君大师兄被这莫名情绪一冲,险些没哭出来。
他再也忍不住了,灵土被分了也就罢了,那二十余枚宝药,若是再动不到一二,那就真无颜见天山父老了。
不待回宗门,玉清那老顽固知道了,就没他好果子。
“兵器,功法,器材,老夫要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们有神意剑,有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还是有三阴木?”
许易淡然摆手,显得十分看不上,心中却是欢喜。
金票被臭婆娘一锅端了,留给他的,就剩了兵器,功法,器材,能够惦记了。
他是世外高人,若是张口要,太过违和,弄不好露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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