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万法。
孔璋干脆利落地写完了保证书,送到许易掌中。
许易挥挥手,“没什么事儿,就不留孔兄与诸位吃饭了,该走的赶紧走吧,当然,不服的,可以再喊人来战。”
许易话音方落,众人如蒙大赦。
孔璋蹭地就窜没了影儿,心道,战你麻痹,你这种变态,除了请出真丹老祖,谁能奈何?
可八大仙门和圣族间,早就约束,为保证关系不破裂,冲突在可约束范围内,真丹不能卷入到宗门和派阀之间的战斗。
孔璋很清楚,若这王千秋只是散修,便是再强,他也能调动人马组成大阵,围杀之。
奈何,这王千秋头顶上罩着东华仙门,很多措施,根本对他无用。
这口恶气,也只能忍着呢。
“不对,三圣子亲近出关,旁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么,他正憋着劲儿和熊北冥争年轻一辈,争天下第一的名头,王千秋,嘿,正好让他们狗咬狗。”
还未腾出凤凰楼,孔璋就憋出了害人的主意。
“王兄大恩大德,高某没齿难忘,我问仙阁愿意投效东华仙门,随后就承上各类名册,其余股东,王某也会代为说服。”
高子阳感激涕零地道。
他真为想到一番折腾,能有这个结果,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问仙阁归于东华仙门,怎么也比被内廷吞并得好,何况,他素知王千秋为人,有他在,问仙阁的结果必定差不到哪儿去。
许易笑道,“高兄误会了,先前所言,问仙阁归于东华仙门,不过是恫吓豺狼,也是王某拉大旗扯虎皮,哪里会真收了问仙阁。”
“王兄!”
高子阳感激得几乎要下泪了。
什么是贵人,什么是高士,眼前的这位就是啊。
许易摆摆手道,“高兄和我是故人,何必如此,不瞒高兄,在下今次来寻高兄,也确有事,要高兄相助。”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高子阳下拜道。
许易赶忙将他扶起,连道“言重了”,随即道明来意,高子阳当即应下,只说可能需要时间,因为许易所需的中品五行灵石,全部要配套成五行组合,数量还巨大。
约定好了交货期,许易递给高子阳一个须弥戒,高子阳念头侵入,连道“使不得”。
他怎么也没想到,许易给的须弥戒中,蕴含了如此巨量的财富,和许易要求的五行中品灵石,只多不少。
他受许易如此大恩,便是许易一个子儿不给,要他帮忙搜集这些中品五行灵石,他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完成。
却没想到这位王客卿,竟是如此有情有义。
“老高你就别客气了,速速将我的事儿办了,就是还我人情了,何况,我本来就是问仙阁的客卿,仙阁生死存亡,我出一把子力气,也是应当应分的,你不必胡思乱想,行了,你先去忙吧,孔璋写的这张纸,你拿去,众目睽睽,大庭广众,那货还不至于不认账。你先去吧,我在这儿等一个朋友,就不陪你了。”
许易风轻云淡地说着。
“大恩不言谢。”
高子阳重重一抱拳,腾身去了。
许易独自立在已削的只剩一块薄薄板的风雨轩,他在等人,等三圣子。
当然,他不敢确定三圣子会不会来,但可能性很大。
因为三圣子想杀他,想的都有些处心积虑了。
之所以如此判断,只因为来杀他的封冰,竟携带了一具丹尸。
岂料,阴差阳错中,来杀许易的封冰,却成了并肩作战的盟友。
那一战后,封冰下落不明,他许某人同样生死不知。
许易相信三圣子并没有自己的消息,如今自己出现了,且还弄了内廷乃至圣族老大个没脸。
若无意外的话,三圣子应该会选择这个机会出现,合情合理,而不突兀。
当然,这是许易的假想,并非有百分百的把握。
为一个设想,他愿意等,自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盼着三圣子来,绝不是要叙旧情,谈友谊。
三圣子敢派封冰千里追杀他,以许易睚眦必报的脾性,这口恶气怎么可能不出。等了片刻,许易霍地动了,剑气纵横,直射左前方一座百尺高楼,瞬息,便在整个高楼的楼面凿下数个檗窠大字,却是邀请三圣子往城外的烟柳江一会。
随即,许易身形一晃,先朝烟柳江遁去。
西风沧浪,洪波涌起,袅袅雾气,从江面弥漫开来,两岸的垂柳瞬息被盈出了如山林般的伟容。
许易的神念放开,朝整个江底探去,很快一条浑身疙瘩,圆溜溜的怪鱼,被他擒在掌中,把玩片刻,抛入水中。
“王兄催逼何急,孔某来了。”
一身素衣的三圣子如一阵清风,缓缓刮来,轻轻落于江面。
今日的三圣子,落在许易眼中,虽然气场变化不大,依旧还是有极大的不同,眼前的三圣子变得更加从容,更加自信,温润的双目中,光华满溢。
一如许易所料,再听到了王千秋的消息,三圣子第一个打算,便是急急赶去,却又觉得时机虽好,但筹谋未全。
他是真的想留下许易,不止是为剪除修行路上的对手,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三圣子心中那个已死的念头,再度复活了。
他又怀疑起许易的身份,怀疑他便是那个在天神殿中得了最后机缘的家伙。
二百零八章 套路的极限()
三圣子好似在玩一个否定之否定的游戏。
本来,许易第一次走入他视线,他也因为许易的精彩绝艳,进步飞快,以及独特的战斗方式,怀疑许易是天神殿那人。
可最后经过许易的有意识洗脱,他的思路不免又偏向了纠结各种合理性,认定许易不可能从封死的天神殿世界归来,便不再考究许易的身份,只想灭掉这个对圣庭毫无敬意的后起之秀。
哪知道,封冰派出去了,没了消息,丹尸也没了踪影,好些时日后,却听说这人又冒出来了,干的第一件事,又是和圣庭冲突。
在三圣子心中,许易已上了生死簿,只是碍于对方身份,也碍于自己身份,他不可能做得太明目张胆。
至于许易的修为,什么七千剑,什么防御无敌,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不过是小孩子把戏,算不得什么,今日之三圣子,已非昨日之三圣子。
所以,在收到了孔璋传来的消息后,他并不怎么激动,他想的是暗暗解决许易,这般明晃晃地冲过去,除了扮演礼贤下士,胸量如海,还能如何?
岂料,传来的消息又发生了变化,姓王的竟然以楼作书,以剑为笔,在凤凰楼中刻下了约见书,约他于烟柳江一会。
这下,他却不能拒绝了。
凤凰楼之战,许易的攻击,惊天动地,二十余紫府府君横空乱飞,可以说是近年来,圣辉城最耀目的一战,引起的轰动极大。
当时,许易折腾出的剑气实在骇人,攻击力度大得超乎想象,兼之孔璋和一众紫府府君被收拾得那般凄凉,这种热闹可不是谁都明目张胆来瞧的。
不敢明目张胆来瞧,但隐于暗处窥伺的人却不少,有神念在,其实比眼睛也弱不了多少。
故而,那一战的战况,在整个圣辉城修士的眼目中,几乎是透明的。
换言之,以孔璋为代表的内廷乃至圣庭的颜面,在整个圣辉城中,都丢失殆尽。
在这个大背景下,许易弄出了剑刻文字,约他会面,虽没直言约架,但恐怕全圣辉城的人,都自动将之视作王千秋在扫平了孔璋等人后,继而向三圣子这个圣族中的后辈子弟中的第一人发起了挑战。
将整个事件如此一解读,三圣子知道自己没办法回避了,对手还是如往常一般狡猾,让你知道他布下了陷阱,你还得乖乖配合。
这种感觉不好,十分不好。
不过,三圣子深信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矫饰都是枉然。
天气晴好,三圣子踏波而来,烟柳江烟雾蒙蒙,盈出些浩瀚的味道,江柳依依,花草萋萋,天地之间,看着只有他二人,但两人的神念,却能轻松地知道,向西三百丈外的城墙内,正有数万道神念,正朝这片区域扫来。
“王兄,约我来何事,莫非想要与孔某一战?”
三圣子开门见山,朗声喝道。
他很清楚,有些话,自己不挑破,这家伙就不会挑破,而若不挑破,岂不是将战与不战的主动权拱手相让了。
研究过王千秋的行事风格,三圣子很清楚这人惯会利用对方的风度,大耍无赖,行小人行径对这人简直如等闲。
许易道,“战与不战,重要么?”
莫名其妙,简直莫名其妙,三圣子真不知道如何应了。
“战是一个字,不战是两个字,一与二,二与一之间,不知孔兄可有教我?”
许易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地问道。
“这,这……怕不是有什么含义吧。”
三圣子很不满许易这种打机锋的说话方式,与此同时,又为自己竟丝毫听不出这机锋中的一二内涵,隐隐有些羞愧。
便在他凝眉之际,惊天巨爆,轰然炸响,整个烟柳江江面为之一空,竟露出了淤泥,远隔三百丈的城墙,竟被催生出的巨大冲击波,一举击碎了附着于墙面的法阵,整段十余里的城墙整个儿垮塌下来。
惊天巨爆,掀起了滔天水幕,隔着巨大水幕,一道黑沉沉巨影破幕而出,瞬息轰出上百拳,随即,一道光影流出,越奔越急,转瞬无踪。
巨大的水幕落下,整个烟柳江完全糜烂,再不复旧观,四散开裂改道,江面竟低了三成。
翻滚的江水,才要恢复平静,一阵浪涌,一具破烂开裂的尸体,翻上江面来。
忽的,尸体蹭饭立起,仰天怒吼,烟柳江十里江面,顿时冰封,无数冰刀霜剑,喷射上天,炸出漫天烟尘。
“哇……”
尸体呕出一口血来,却见他周身龟裂,连面上都是道道裂纹,仔细看那人面目,不是三圣子又是何人。
此刻的三圣子形容极为惨淡,整个人凄凉到了极点,然隐在坍塌的城墙背后的十余万修士,无人敢看三圣子的笑话。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杀意,一种主宰这片天地的凛冽杀意,似乎谁敢稍动不敬的念头,便会立时被这恐怖的杀意绞成碎片。
“真丹,竟是真丹!”
不知多少人在心中呐喊。
圣族又出一真丹,三圣子年未而立,便晋升为真丹,真的是圣庭惊天动地的大事。
可是,任何人心中似乎都压着一堵墙,厚重的墙。
三圣子已然是真丹了,怎的还是输了,姓王的真的未点元啊。
全世界都知晓。
未曾点元,便战胜真丹,王千秋的大名,终于要震撼整个圣庭了。
恰恰相反,此刻的许易压根没有半点名震天下的觉悟,他不要命地催动着怒风符,每一次皆是三符齐放,依靠着叠加的符力,拼死命地飞遁。
他心中当然快慰,但这个档口,真的大意不得。
谁能想到,那阴阳怪气的伪君子,竟然晋升为真丹了。
真丹的恐怖,许易深知,他虽占了上风,可若是一个不小心,那局面可就得彻底崩毁了。
其实,三圣子现身之初,许易便在心中后悔了,这该死的家伙,进步比自己还快,竟跨越了一大天堑。
他逼三圣子来,当然是为报仇,准确地说先一泄心头怒火,毕竟众目睽睽,他到底不便要了三圣子的性命。
二百零九章 羊脂玉净瓶()
三圣子一露面,许易便觉出不对来,虽然三圣子矫饰的气场,以及灵台的神魂,和往昔差相仿佛。
只一打眼,许易便觉出不对来,他见识过朱首座矫饰的模样,三圣子给他的感觉,虽未必有朱首座那般浑然如一,却也到了几不可察的地步,只是他身上流露出的掌控一切的气质,让许易彻底意识到问题可能不对了。
好在,他早有防备,他既然敢招惹三圣子,必定做了万全准备。
从一开始,他就没给三圣子留出手的机会。
所以,不管三圣子到底是什么境界,到底是何修为,他都会按既定套路走,只是最后的攻击手段,会有所侧重罢了。
选择烟柳江会面,自然非是许易一时兴起,而是有着背后的考量。
作为作战专家,他很清楚预设战场的重要性,而他生性忠爱爆破,前番与元天司作别时,元天司曾特意赠送了两枚中品极水珠,此番正好用上一颗。
他先临烟柳江,抓起的那只圆球般的怪鱼,正是看中了他周身的团团颗粒,以及缓慢的爬行速度。
许易就将极水珠镶嵌在了那怪鱼周身的颗粒丛中,便将他抛入了河,任由他在水中缓慢爬行。
他这一切作为,无非是为了营造一个自然的陷阱现场。
因为修行到了三圣子的份上,轻轻一念,就能洞悉一方。
若无巧妙布置,想要设局此等强者,简直是痴心妄想。
即便做好了布置,许易还是选择了言语惑敌,在三圣子注意力被分散到最大程度时,悍然催动神念,引爆了中品极水珠。
立时,两人所立的渺渺烟波,瞬间化作爆炸核心,本来许易打算催动的七千剑,在意识到三圣子的境界可能更上层楼后,许易立时转变了思路,选择了龙象相来发动暴击。
巨爆一起,强如真丹三圣子,也失去了先机,被许易狂暴的妖躯赶到近前,连轰了上百拳,打得他护体宝甲破碎不说,连带着近乎金刚不坏的肉身,也被催出了道道裂纹,五脏六腑尽皆破裂。
最让三圣子难以接受的是,那狗贼夺走了他挂在脖颈间的羊脂玉净瓶,那可是他的看家至宝,从不曾离身。
而许易一击之后,立即远遁,三圣子情绪方稳,却已失去了许易的踪影,厉啸声后,三圣子手中狂掐法诀,眼中闪过寒芒,身形化虹,朝东南方狂飙而去。
烧掉十三张怒风符后,许易在北方的一座孤岛上停了下来。
他顾不得开辟洞府,直接在一块海礁上坐了下来,灵台中放出一抹分魂,直直朝身前漂浮的羊脂玉净瓶缠去,许易一咬牙,眉心急跳,面容顿时狰狞而扭曲,灵台深处的神魂,更是不住尖啸,痛苦到了极点,便在这时,那抹放出的分魂,终于剧烈燃烧起来,羊脂玉净瓶周身玄奥的符纹开始闪烁,逐渐消失。
“混账!”
远隔数万里之遥,正全力向此间飞遁的三圣子,怒喝一声,元魂都气得扭曲了。
此刻,他正在全力向许易追击,而他之所以能够锁定许易,全是因为那羊脂玉净瓶上的他独有的灵魂印记。
羊脂玉净瓶何等珍贵,旁人不知,他自己却知道。
只因这件宝物,乃是他平生最大的机缘,一次偶然机会,在圣族龙寝之地得到的。
迄今为止,他也未全部理解这枚羊脂玉净瓶,只知晓,浸润在羊脂玉净瓶中的青青柳枝,倘若挥洒而出,只需数滴液体,便能生死人,肉白骨,瞬息恢复伤势。
如此至宝,闻所未闻,但三圣子确信这枚羊脂玉净瓶的妙用,绝非仅限于此。
因为他从不曾真正炼化此宝,只是用秘法,终年用神魂浸染,才终于在其上打上了自己的印记。
而此刻,他能感觉到自己打下的印记,在飞速的消失,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定是那无耻狗贼,正在用秘法祭炼那宝物。
可他想不通,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