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混乱星海之人,嘿,好好,好得很!”
圣使冷然道,:“你混乱星海既与剑南、归德二路合作,并向圣庭递交了降表,就该谨遵教化,各安人心,怎敢又跳出来兴风作浪?莫非真以为签订了盟书,从此之后你混乱星海便可于我北境圣庭中为所欲为!”
许易道:“圣使言重了,诸位也都误会我了,我若真要挑事,又何需等到如今?若我混乱星海有意背盟,我又何必来此?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诉诸位实话,我来此间观礼只为吟秋郡主一人。”
此话一出,吟秋郡主眼泪都要滚下来了。
如今,许易气势陡变,面目亦面,可吟秋郡主只一打眼,便认出他来。
心中的欢喜,已然无极。
再听许易如此说,她只觉便是立时死了,也再无憾。
却听许易接道,“昔时,吟秋郡主困居我混乱星海中,我偶然听闻郡主才气纵横,曾作得精美诗词十余篇,皆为震世佳品。”
“某平生无有所好,唯喜品诗读词,一番交往,某深服郡主才气,更觉意气相投,遂于郡主结为八拜之交。此番听闻郡主大婚,我才寻光明尊者要了这趟差事,并特意隐匿了修为,变化了容貌,只想看到义妹嫁得佳夫,幸福美满,并不愿生差池。”
“未曾想竟出如此变故。云家所作所为,叫人心冷。余家更是不提也罢。既然某在此间,便定不教郡主受辱。某不知其余,只知我于义妹义结金兰之时,曾言及不求同富贵,但求共患难。若诸位以为某胡言乱语,便请看来!”
话至此处,许易沉声一喝,一道念矛放出,裹挟至哀之意的念矛,无声无息,场间几无人能感知其存在。
念矛绕云承运周身一圈,顿时,云承运周身的遮掩,尽数崩溃。
整个气质大变,形同衰朽病夫,垂垂将亡。
尤其是,没了这层遮掩,灵台外露,众人目力直入其灵台,得见其真魂,竟衰微已极。
云七长老就好似被挑破了遮羞布,心头怒火,冲天烧起,却不敢妄动,只不断传出神念,号集力量。
许易冷道,“如此人物,我怎能坐视舍妹下嫁,圣使当面,想必也不能促成这等人间悲剧。”
圣使面上一阵青,一阵白,高贵的面皮,一次次被许易撕裂,睽睽众目之下,他只觉自己成了天大笑话。
“圣使不言,想必是默然了。”
许易微笑说罢,缓步朝吟秋郡主行去,“妹子,兄长便做主,帮你否了这门婚事,你且随兄长去。”
二百二十九章 湘妃幽怨齐侯才()
“大胆!”
“好贼,受死!”
“…………”
云八,云十一,云十三三位在场观礼的长老,终于忍不住,暴起发难。
岂料,喝声方出,真元还不及催动,三人胸口顿时,爆出一道血花,兜头便倒。
神念催动须弥戒,无数丹药,狂朝口中倒去。
一念破防,一念杀人,此等手段才显,满场肃然。
云七长老心头发寒,云八,云十一乃是真元二转强者,论及战力,几乎能同阶纵横,加上云十三,三人同时发难。
纵使这该死的家伙,是真元三转,也未必没有一搏之力,只需撑上片刻,等待支援到来,自能底定大局。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三大阳尊,竟没接住一招,更可怖的是,连他都没弄明白,这青面男子是如何发招。
真元三转,怎么可能强到此种不可理喻的地步?
许易方一出场,便接二连三地掀起高潮。
然则,前番数次,掀起的高潮加在一处,也没有这回来得猛烈。
实在是因为阳尊境的战斗,实在太罕见了。
修行到了阳尊境,几乎十成十成了圣庭的贵人,要么有显赫官身,要么加入了顶级势力。
一句话,阳尊无散修。
说穿了,修到了阳尊境,一旦起争斗,往往便是两大势力的争斗。
在圣庭平和的大环境下,这种大势力的争斗,几乎是很难发生的。
除非爆发关冲城那样的大战。
至于阳尊间的私斗,那就更加隐秘了。
可以说,适才许易大战云家三位长老的战斗,是场中多达半数的阴尊强者,所不曾得见得。
诡异的招数,莫名的胜利,完全超乎了这些人的理解。
苏郡主传音道:“文能做出锦绣诗篇,武能平灭当世强者,此等人物若不是传说中的老妖怪,可就真配得上咱们的秦仙子了。”
郑世子闻听此言,微微撇撇嘴,却未有反驳。
即使是违心的话,也是有底线的。
秦清根本不理会苏郡主的打趣。
但苏郡主所言的青面男子文武双全,她亦心生敬佩。
真元三转的强者,秦清见过不少,但像眼前这青面男子这般能轻松碾压真元二转强者的却是极少。
见多识广如她,竟也未能看破许易到底是怎样团灭云家三位长老的。
“云老七,再敢语出不逊,就别怪我不给你留脸面。”
许易指着云七长老,朗声说道。
云七长面黑如碳,冷道:“尊驾修为强横,手段毒辣,云七自问不是敌手,但尊驾若真以为但凭你强大修为,便能横压我云家,只怕打错了算盘,便是慕光明到此,也休想翻了我云家的天。是战是和,但凭尊驾一句话。”
口上如是说,云七长老心中已将许易作了死人。
他这般应答,一者是维护云家脸面,二者为拖延时间,等待云家的力量聚齐,尔后一鼓扑杀许易。
许易冷笑道:“先前某便说得清楚了,某此来,只为为我义妹讨个公道。数番动手,某皆是被动防御,场间诸位皆是明证。倒是云老七你频频冲我下手,你现在还能站着说话。你不觉得问出这句是战是和,十分可笑么!”
许易数番出手,皆为下死手,非是他变了性情,而是吟秋郡主之事,他还未完全想透。
圣庭,圣主,是压在他头顶的庞然大物,在此隐患未消除前,他没办法彻底和云家扯破脸。
更何况,吟秋郡主的安危,他也没办法不考虑。
直到此刻,他还在搜罗着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两全之法。
不待云七长老搭话,却听吟秋郡主插言道,“既有圣使在此,自然全凭圣使心意。”
许易惊讶至极,传音吟秋郡主道:“郡主深情厚意,许易没齿难忘,此间之事有我,必不叫郡主受辱。”
一惊之后,许易便回过味来。
此刻,他既已跳出身来,即便气势大涨、容貌改变,瞒得过场间所有人,也定瞒不过吟秋郡主。
而此时吟秋郡主陡然插话,一改先前话锋,竟是要留在云家。
许易哪里还不明白,她这是认出了自己,分明替自己着想,不愿自己受到牵连,与整个云家,进而与整个北境圣庭为敌。
他感动之余,心中平生一股豪气,传音道,“你无需为我多想,今日你想走便走,只要我还在,谁都拦不住你。便是天塌了,我也替你顶上,你只管前行。”
口上却继续虚应着云七长老,打着毫无意义地口水官司。
吟秋郡主忽然笑了,凄美的宛若晚霞吞咽了夕阳,传音道:“你还活着,也让我知道你还活着,我已经很开心了。”
自认出许易后,再品咂许易自现身以来所说话语,吟秋郡主已全然了解了许易对自己的全部态度。
若非自己陡然生出此种风波,她甚至知道,许易恐怕永远不会现身。
而许易现身后的“义结金兰”,虽是对外的托词,可吟秋郡主自然听得出这四字背后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知许易心思,亦知许易知她心思,正是这种互知,才让她格外悲凉。
忽的,吟秋郡主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句诗来: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许易不愿见吟秋,因为注定悲苦和无果。
她付出太多,他无以为报。
他盼她安好,却只愿天涯相忘。
这种纯粹基于感激的情感,没有滋生出爱情,反在心头压了千万斤枷锁。
他欲承其重,而乏其力。
此刻,他现身相见,所听所观,俱是无尽悲凉。
他心中有千万情绪,却难成一言。
念头转动,他传音道,“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浣女隔帘春君少!”
诗未诵完,许易陡然止住。
吟秋在心中念道,“湘妃幽怨齐侯才。”随即,心头一片冰凉,默道,“原来……如此。”
许易搬运李商隐的那首“无题”,所用典故,为切合此界,换用了原“无题”中的两句。
其中“浣女隔帘春君少,湘妃幽怨齐侯才”,说的亦是此界的两个著名的爱情故事。
其中湘妃幽怨齐侯才,说的是,圣庭还未诞生时,各国纷争,发生在其中一个唤作“越国”中的故事。
越国国主有美人敕封为妃,因出生在湘地,时人便以湘妃名之。
越国有一诸侯,号为齐侯,才智绝世,风采冠绝当代。
偶然机会,齐侯与湘妃会面,竟阴差阳错的和湘妃,以及湘妃的婢女,发生了感情纠葛。
齐侯爱上了湘妃的婢女青鸾,湘妃爱上了齐侯,为方便齐侯与青鸾私会。
湘妃故意触怒了越国国主,被赶入了京郊的尼庵修持。
齐侯得以长和青鸾私会,直到十数年后,青鸾病逝,临终才告知湘妃心意。
齐侯大为感动,赶去相见湘妃,岂料,便在时,越国国主驾崩,诸妃须得殉葬,湘妃被急招入宫。
齐侯为救湘妃,仓促起事,事败被杀,在其尸身上发现一方白帕,上面书着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唯将此身谢卿恩。
湘妃闻之,自缢而亡。
吟秋冰雪聪明,许易吟诗至此断句,她如何不明白,许易借助这个故事在对她说什么。
一直以来,许易始终回避,让她升腾了希望,直到此刻,揭开谜题,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不会再疼。
二百三十章 反压()
许易暗中与吟秋传音,明面上依旧言辞犀利,应付着场面,原本纠结的心理,却因着这次传音沟通,而变得畅明起来。
他抛开了全部的利弊考量,只认准一条,全力救吟秋离开,便是再艰难,他也要一试,天下之大,总会有第二处混乱星海。
即便事败身死,至多将这条命还与吟秋。
他虽惜命,却知恩义。
“好一张利口,今日之事,断然无法善了,我让慕光明亲自与你说话。”
云七长老大呵一声,一位云家子弟,抛过一枚传讯珠来。
许易手段毒辣,今日之事,若不将此人留下,云家的面子便彻底被踩进了泥里。
而要留下许易,需要号集力量,偏偏云家的几位关键人物,都处在闭关状态,一时间无法唤出。
云七长老看似与许易唇枪舌剑,不过是拖延时间,此刻,他又着人弄来当时签订盟约时,三方彼此交换的传讯珠,联通了慕光明。
他并非指望慕光明能说服许易,还是寄望于拖延时间。
许易念头一转,朗声笑道,“慕老儿,此乃我兄妹之事,你也要掺和么,赶紧躲进你混乱星海闭关去吧,若敢废话一句,本尊下回就不是只弄走这张请柬了,非将你老巢也一把火烧掉。”
众人哗然,谁也没想到这青面男子在混乱星海,竟能和大名鼎鼎的光明尊者平起平坐。
传讯珠那头的慕光明一听许易发声,顿时知晓坏事了,千怕万怕,最坏的局面还是来了,他真恨不得一口喷死许易,好端端地,非要儿女情长,去参加什么婚礼。
就凭这小子的天赋,就是慢慢熬年限,也能成为传奇人物,到时候,云家还算什么。
蠢啊,真是蠢!
慕光明气得忘了回应,却听传讯珠那头又道,“云老七,你打错算盘了,慕老儿能管得了我,行了,别妄自费神了。”
话音方落,他一道念矛放出,将那枚传讯珠击得粉碎,接道,“有些事,真跟你说不着,我有要事,要单独向圣使禀报。”
他如何不知云老七打得什么主意,他既已有了定算,云七长老联系慕光明,正好方便他同慕光明以及混乱星海作切割。
毕竟,他眼下顶着混乱星海使者的身份出现,他不想大战起时,平白连累慕光明。
“本使无话与你说。”
圣使气哼哼道。
可以说,自从许易出场到此刻,圣使的气息根本不曾喘匀。
他早打定主意,待返回圣庭,便要狠狠告许易一状,拼着挨责罚,也要这该死的贼子,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圣使何必动怒,我确有要事,圣使若听了,绝不会后悔。”
许易话音方落,身影消失,下一瞬,圣使也随之消失无踪。
满场一片死寂,不知多少人惊掉了下巴。
云七长老直如被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怔怔半晌,方如杀猪一般,扯着嗓子道,“救圣使,救圣使……”
圣使若在云家地头上出了问题,云家莫说面子,恐怕连里子也别想保住。
有人着急,自然有人看好戏,苏郡主朝秦清,郑世子等人传出心念道,“好一出大戏,这人不仅有超绝的手段,还有如斯胆量,这回真是来对了。”
郑世子传心念道,“如此人物,郑某甘拜下风,只是此人似乎和吟秋郡主绝非简单的义兄义妹,便是亲兄长未必能做到此种地步。”
秦清传心念道,“能做出一寸相思一寸灰之人,果然不是凡品,没辱没此佳句。”
尤郡公传心念道,“什么,仙子的意思是,那首诗是那人所作,他不是说听来的么?”
苏郡主哂道,“听来的?多蹩脚的借口。云中歌,岳子陵才真正是听来的!”
众人正议论之际,许易已携圣使双双返回殿内。
许易冲圣使一抱拳,“此事前因后果,我已说得明了,还请圣使秉公而断!”
圣使朗声道,“此事本使既然知道,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你这化外之人,还得多学些规矩,免得四处碰壁!”
两人这般一唱一和,直瞧得场间众人恍若见鬼。
云七长老向圣使传心念道,“尊使,此贼到底怎么你了,尊使放心,此贼再是猖狂,也休想活着走出此殿!”
圣使怒道,“云七长老,有话明说,大庭广众,不要再对本使做这些小动作,今日之事,你云家到底是怎么筹划的?云承运的身体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圣谕中说得明白,云家世子聪明睿达,修持精深,当世之俊秀。嘿,好一个当世之俊秀,世上可有这般的俊秀。云家连圣主也要蒙蔽么!”
云七长老瞠目结舌,做梦他也想不到,圣使竟会将他传心念之事,当众喝破,这该积累了多大仇多大恨啊!
随之而来的,圣使的指责,简直让他焦头烂额。
云承运之事,确实是云家的问题,只不过又碍着圣主何事。
圣主连云承运都没见过,恐怕连世上是否存在这个人都不知晓,圣旨上的骈四俪六,不过是圣主的那些弄臣们炮制的,一年总要写上十几篇,篇篇大同小异,这有什么好指摘之处。
偏生圣使发了怒,拿云承运往圣旨上的文字上靠,合不拢,便成了云家的罪过。
何其荒唐!
正因荒唐,云七长老才觉悲愤,往日,可都是他云某人这般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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