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将此贼拿捕入狱吧。”
韩学道心烦不已,挥手说道。
“得令!”
许易微微一笑,撤了界障珠,唤来随侍,令其头前领路,却是亲自将胡院使押入狱中。
一炷香后,许易才转回。
韩学道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许易,事已至此,你想干什么,总该告诉韩某了吧。”
如今,他真和许易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偏偏主动权还不在他手中,想想他都觉得窝囊。
许易道,“没什么想干的,一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那句话,由许某在头前戳着,我没死之前,绝牵连不到你韩大人。”
韩学道听这个比听什么保证都觉心安,实在是他太知道许易这家伙的折腾劲儿了,要把这家伙折腾死,他还真想不出,谁有这个本事。
“不过,韩大人,咱们捕了姓胡的,是不是该走流程了。”
许易提醒道。
韩学道只觉头皮一阵阵发紧,哑着嗓子道,“真要给夏长老院行文,姓胡的是粗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我看给个教训,也就差不多了,何必如此针锋相对。”
他是真提不起勇气得罪一位长老。
许易道,“也罢,就放了姓胡的,姓胡的定然会体谅韩大人的好意,到了夏长老处,想必也定会替韩大人多多美言的,夏长老海量汪涵,必定也会原谅韩大人……”
“够了!老子不管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韩学道近乎嘶吼道,“刘权,刘权……”
喊声未落,一个身形利落的彪悍中年腾进厅来,瞥了眼韩学道近乎扭曲的面庞,心中震骇不已,低头道,“司座大人,有何差遣。”
韩学道一指许易,“今天掌纪司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听许主事的,你全力配合。”
说罢,又传音许易道,“能做的我都做了,只盼着你讲点道义,韩某不想与谁为敌,希望你明白。”随即,行出厅去。
今日所受的打击,真让他有些心灰意冷了。
“刘主事请了。”
许易抱拳行礼,这位刘权刘大人,他虽未打过交道,却知晓其底细,乃是掌纪司最有权势的主事,负责掌纪司全盘统筹事宜。
“许大人有礼。”
刘权亦抱拳回礼,心中却纳罕到了极点,他想不明白到底什么原因,会让素来冷傲的司座大人如此失态,说出如此话语。
可不管怎样,韩司座既然发布了命令,他也只有照办。
二人见礼罢,许易开门见山,道出了究竟。
刘权只觉得这半辈子的吃惊,都在今日用完了。
行文夏长老院,抓捕胡院使,这是何等疯狂之事。
“刘大人,刘大人……”
“啊,啊……”
“怎么,这道行文不好发么?”
“好发,好发。”
“那就发出去吧。”
“好,好的。”
………………
缥缈峰,悬空岛,乃是夏长老院所在之处。
这日,正午,夏长老院副使薛川,正代表夏长老宴请来访的诸位贵客。
薛川的心情不错,原因有二。
一是,来访的诸位贵客,必定送来了令人惊喜的礼物,久不视事的夏长老,竟破裂开口留客了,还特意交待他好生待客。
足见夏长老心情不错,夏长老心情不错,薛川的心情自然要跟着明媚起来。
二是,诸位贵客,都很懂事,没忘了他薛某人的引荐之功,都送上了可观的心意。
宴席上,薛川殷勤劝客,诸位贵客曲意相迎,宴会的气氛烘托得极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终于转到正题上来。
“薛兄,听说清吏司那边的行文,已经备好了,就差通传给掌纪司的了,嘿嘿,这回,姓许的入咱夏长老院为官,薛兄和胡兄,可要好生相待呀。”
一位黑袍老者,抚弄长须,笑吟吟道。
薛川笑道,“王兄放心,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其实,薛某也帮不上什么忙,胡大人是个热心肠,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嘿嘿,胡大人的手段,诸位总不会没听过吧。”
一百零六章 出手()
“那是,胡院使的威名,可不是吹出来的,嘿嘿,看姓许的这回怎么唱这出戏。”
“依我看,姓许的未必会俯首就擒,他可是有名才刺头。”
“奶奶,他姓许的再牛,还能上天不成,这府中的决议,走得正常程序,他还敢抗命?”
“就是,姓许的向来就好扣着一本《官律》,一本《刑律》罪人,如今,他自己若是抗命,首先就是违背了《官律》。”
“我倒是巴不得他抗命,那样才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姓许的也尝尝《官律》的滋味。”
“…………”
众人越讨论,气氛越是热烈。
互相祝酒罢,薛川停杯道,“诸位若是兴致盎然,不妨在此间小住几人,如我所料不差,姓许的已在来此的路上,嘿嘿,以胡大人的威风,想必少不了乐子,诸位何妨一观。”
众皆轰笑,“妙极,妙极,此等至乐,焉能错过。”
气氛正要攀到,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撞开了,一位一级星吏匆匆撞了进来。
“曹炳!”
薛川怒极,暴喝一声,“吾奉长老命,在此间宴客,你这般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曹炳急道,“薛副使,长老将要出行!速备仪驾。”
“什么!”
薛川蹭地立起,彻底惊呆了,据他所知,夏长老已数年未悬空岛了,今日,怎的就被惊动了。
“长老有没有传谕,到底要摆驾何处?”薛川急问……
曹炳道,“听说是去岁寒山。”
“岁寒山?掌纪司总堂,这是何意。”
薛川似在自语,又似在发问。
曹炳改作传音,“掌纪司传来行文,胡院使违法犯禁,被索拿了。”
“什么!胡院使被索拿了。”
薛川却不是传音,惊讶叫出声来。
满座众人轰地立起,面面相觑,每个人都怀疑自己的耳朵。
“到底是怎么回事,姓许的已经扯旗造反了?”
薛川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紧。
“此事,我也不知,薛副使,长老情绪极差,速速出行吧。在下先行告退。”
说罢,曹炳腾身离去。
“薛兄,到底怎么回事,我没听错吧,胡院使被下狱了,这怎么可能。”
“是啊,胡院使位高权重,哪里是许易能动得了的,难道姓许的真造反了。”
“就是姓许的反了,也是劫持胡院使,怎么能将他下狱。”
“…………”
众人好似炸了营一般,哄闹成一团,薛川满面铁青,一言不发,朝外行去。
众人紧跟着腾出门去,径直朝岁寒山方向奔去。
……………………
韩学道去后,许易便在厅中安坐下来,沉凝心神,打坐调息,静待着狂风暴雨的到来。
不过半柱香的光景,厅外的广场上,便有了动静,没过多时,动静越来越大。
刘权数次来报,皆被许易以韩学道的名义挡了回去,他在等待正主。
正主不来,他何必登场。
忽的,神念捕捉到了大队人马,知晓要等的人到了。
这是以一架马车为中心,组成的队伍。
中间的赤金锻成龙形的宽阔马车,由八匹纯白的天马引驾,两队俊美的华服随侍,各自擎着旗帜,在前引驾,马车后,两队百名甲士,拖出老长。
“大胆许易,还不出来。”
一声断喝,如惊雷炸响,震动群山万壑。
许易阔步行出门去,远远冲天上的金龙马车,拱手行着官礼,“见过大人。”
随即,又冲广场中的众人,团团行个官礼。
此刻,广场上的人头,已然极多,总计不下三百数。
之所以消息扩散得这么快,全是先前和薛川共饮的一帮人,往岁寒山的途中,扩散出的消息。
说来,他们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要看许易和夏长老,天雷勾动地火地碰撞一把。
绝不允许,二人悄无声息地达成私下交易。
毕竟,这回,他们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尤其是夏长老处,给的好处,已不能用惊人来形容。
所以,他们要扩散消息,他们要炒热局势,众目睽睽之下,不管是许易想跪地求饶,还是夏长老想顺水推舟,都须先把这张脸摔在地上再说。
众人这一轰传,立时震动淮西,够资格到此的,基本上全来了。
三级星吏,便有七八位,散落在人群各处。
许易行事周密,礼节上自不肯留下漏洞,让人指摘。
“大胆许易,你敢私将胡院使下入狱中,该当何罪。”
金龙马车在广场上空停下,却不降落,薛川阔步行到队伍前列,御空而立,指着许易,爆声喝道。
许易抱拳道,“不知这位大人,作何称呼,大人的指责,恕在下不敢愧领,胡院使收押,证据确凿,卷宗明晰,若想查验,许某可代为引荐。”
“呵呵,好一张利口,掌嘴!”
金龙马车上安坐不动的青袍道人,忽的一指许易,沉声说道,清澈的双眸,放出惊人的光亮。
许易只觉灵台中的小人儿一沉,便要歪倒,忽的,小人儿胸前的电芒一闪,那股昏沉的感觉消失无踪,许易瞬间恢复清明,“大人,这是要动私刑,奈何我淮西并未设有私刑。”
青袍道人心头一惊,实在想不通,自己这百试百灵的摄心术,今次怎会失却效用。
“若是大人还有不解,可入掌纪司详细查阅卷宗,恕在下不奉陪了。”
说着,许易便转身朝厅内行去。
“猖狂,果真是猖狂,贫道闭关数年,不意淮西出了你这么个狂徒,来啊,将他给我拿下。”
青袍道人怒喝一声。
他身后的上百甲士,尽数发动。
便在这时,许易神念放出,才要结阵的百名甲士,顿时如下饺子一般,从天上跌落,人人口中痛呼惨叫。
顿时,满场哗然,巨大的声浪,几要刺破苍穹。
都知道许易狂,都知道许易傲,却没想到这人狂傲到了这等地步。
惹动夏长老亲自出马,他不俯首就擒,还敢玩弄手段,更可怕的是,竟然还敢在夏长老面前动手。
难道他就不怕激怒了夏长老出手,立时就能灭了他。
就凭夏长老的身份,就是在此灭杀了他,也不过是罚俸之惩。
一百零七章 秦长老的指示()
另一个让众人吃惊的地方,还是许易展现的攻击力。
夏长老院中的侍卫,俱是阴尊强者,许易能一击,令百名阴尊强者,尽皆受创,这分明是用神念发动了进攻。
当初,许易在冷阳峰比武之事,闹出的动静极大,他的修为,可谓人尽皆知。
成功尽皆阴尊,也不过是最近几个月的事,如今竟修出了神念,这简直违背修行常识。
即便是此人得遇机缘,可到底是何等的机缘,才有如此造化。
“你是在找死!”
青袍道人再也无法在金龙马上上坐定,虚空漂浮,指着许易道,“莫非你仗着秦长老的势,才敢对贫道如此不敬?”
许易抱拳道,“夏长老误会了,在下对夏长老素来仰慕,自夏长老到来,下官可有一丝一毫的失礼?下官所作所为,或有不妥,却无非是四个字:逼不得已。还请长老见谅。”
他在此间等候,为的就是把整件事摊到明面上来,最紧要一点,便是要占住道理。
说来是一件事,却也是一而二的关系。
摆到明面上来,无非是制造轰动效应,让对方的很多手段,无非直接使出。
占住道理,却是为等待掌纪厅的助攻。
正因如此,他守在此间等候。
他还没傻到要对抗夏长老这种级数的怪物。
原因很简单,他虽没和夏长老打过交道,却和秦长老有过数面之缘。
他甚至都看不透秦长老的实力,但那若有若无的压迫,分明昭示着,秦长老的实力,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
由此推断,夏长老也必定是怪物一级的。
故而,他出面之际,已将一张疾风符,暗扣在掌中,势头稍有不对,他便要扯呼闪人,绝不冒风险。
“好个逼不得已,许易,你若俯首就擒,今日之事,或可善了,你若顽抗到底,休怪律法无情。”
薛川怒声喝道。
“不知夏长老你以何罪我?”
许易微笑说道,“本官说得很清楚,胡院使以下犯上,证据确凿,如若不信,可以翻阅卷宗,证据。至于说我攻击夏长老的护卫,那不过是许某正当护卫而已。夏长老虽然身份最贵,可本官亦是圣庭所封,路庭恩科魁首,岂能因夏长老身份尊贵,就被其人驱使如走狗。”
薛川语塞,移目朝夏长老看去。
说来,夏长老不直接和许易怼上,也是他身为上位者的策略和套路。
若是由他亲自出马,和许易唇枪舌剑,实在是有失体统。
夏长老传音罢,薛川忽的看向南面,“岑兄,你既然来了,就给秦长老传个讯吧,今日之事,秦长老必有说法。”
岑副使站起身,冲夏长老抬手一礼,转视薛川道,“薛兄,许大人之事,秦长老并不过问,此事无须询问秦长老。”
薛川笑道,“岑兄此话,可能代表秦长老。”
“自然。岑某来时,秦长老的确有过话交代下来,既然薛兄问到了,岑某就传达一下。秦长老明言,身为修士,还是少用些鬼蜮,修行上争生死为好。”
说此话时,岑副使却是看向许易。
岑副使话音方落,满场顿起惊呼。
场间没有蠢人,岑副使的话,谁都听得明白。
秦长老似乎是没态度,可真正的态度已经明了,却是要许易和夏长老干一场。
唤作江湖上的混混的话说,就是:能动手就别吵吵。
终于,夏长老绷不住了,浑身剧烈颤抖着。
岑副使当众将此番话说出来,简直就是秦长老在隔空打他夏某人的脸。
他便是再有定力,也无法忍耐了。
须知,场间的实在是太多了,又都是淮西各衙门的头头脑脑,今日,若是他夏某人还拿不出霹雳手段,今后,淮西恐怕就只剩七位长老,夏长老可以就此除名了。
许易同样震惊莫名,他当然听得出好耐话,当然知晓秦长老的表态,不是在坑自己。
可他实在弄不明白,秦长老对他许某人哪里来得这么强的信心,竟认为他许易,能和夏长老一战。
就在许易震惊之余,夏长老悬空漂到百丈开外,遥指着许易道,“既然秦长老如此看好你,贫道何吝出手?也对,秦长老何等眼光,你许易又是名震淮西的奇才,也值得贫道出手。”
“为免旁人说贫道以大欺小,贫道让你三招,你先出手吧。”
夏长老青袍飘飘,长须摇摇,摆足了盖世高人的风范。
许易心念电转,“既然长老肯赐教,下官愿勉力一试,不过,下官与人比试,向来有个习惯……”
话至此处,满场几要沸腾。
“好大的口气,他要干什么,要和夏长老立生死状。”
“嘿嘿,真是癞蛤蟆吞天,我看他怎么死。”
“此等狂人,死不足惜。”
“…………”
显然,经历了,赵廷芳、姜碑铭,许易的所谓比试习惯,已是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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