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精神恢复,课算一把许易的下落,彻底麻爪了,又卜算了一把未来,更是吓坏了,匆匆寻了袁青花,留下句似是而非的忠告,以及倘若许易到来该去何处寻他的交待,便匆匆离去。
这数年光阴,他便隐在祖神峰,借着那里的充沛灵气,和无数宝药鲜果,迅速恢复了修为。
并又布下个牵机引阵,只要许易出现在大越,千机骤发,引阵立时便会有反应。
故而,许易才来,瑞鸭便收到消息了,赶忙课算了把许易的动向,却是去了神京,他心头大安,自知下一步,许易必会来祖神峰寻他。
哪知道一等不来,二等不来,再一课算,许易竟去了圣逢山,瑞鸭稍稍盘算,便知道问题必然出在袁青花处,那蠢货定是传错了音。
这下,瑞鸭可等不及了,赶忙朝圣逢山赶来。
可两山相距万里,他好荣誉腾了上千里,许易已然搜罗完圣逢山,朝神风山去了,瑞鸭课算到了结果,又赶忙朝神风山找去。
哪知道,他才赶了一半,许易又没影了,瑞鸭简直要崩溃了。
疲于奔命地奔波,短时间内抽空心血般的频频课算,对他的伤害都是极大,可他和许易就好像永不交汇的平行圆线,不停地兜着圈子,就是不得重合。
二百七十三章 进阶()
最后,瑞鸭实在没办法了,拼着耗费本命精元,发动了精确课算,最终锁定了某个点,这才擒了两只苍鹰,成功在此时到达了此点,才终于和许易完成了交汇。
说穿了,此事极为简单,不过是许易找他,他找许易,偏偏兜兜转转,不得竟功。
堂堂鸭少自然自认是的,错的都是袁蠢猪和许大爷。
他最恨许易的疯狂遁速,让他疲于奔命,耗费了太多次课算,将他的心血几乎一点点要榨干了。
好容易将养了数载,才恢复了妖躯,彻底又委顿下来。
听罢别情来由,许易倍觉无语,自锦囊中掏出一物,“别抱怨了,这玩意儿对你有用不。”
却是一颗纯白色的灵石,正是他特意准备的一颗中品灵石。
据他所见,妖物似乎都有生吃灵石的嗜好,临来之际,特意购入了这颗中品灵石携了过来。
果然,瑞鸭见得刺玫灵石,昏沉的蚕豆眼,陡然燃起了火花,蹭地一下,瘦小的身子暴然冲起,一颗叼住灵石,囫囵着吞入腹去。
随即,昏死过去,整个身子发着莹莹光辉,黯淡的金色小冠,陡然立起。
许易不知瑞鸭到底发哪门子玄功,却凭经验猜测,该不是什么坏事,当即也不管瑞鸭如何,便在巨木的树冠上坐了,盘膝调理起来。
这半个月的殚尽竭力,他**和精神,都受到了极大的消耗,到了必须要调理的地步了。
许易这一打坐便是三日三夜,灵台深处的真魂小人,一片安宁,再睁开眼时,整个人双目如电,精光四射,移目看去,却见瑞鸭已由睡姿换作了坐姿,口中念念有词,头顶上的金光,彻底恢复了光泽,隐隐还有生辉之势。
忽的,瑞鸭猛地腾空而起,指天画地道,“上天下地,唯我独尊!”
许易大手一招,瑞鸭便入他掌中,“别废话,快给我算算,晏姿再何处。”
“小子,大胆,敢这么对本少说话,要知道本少可今非昔比……”
瑞鸭豪气勃发,扑腾着翅膀,蚕豆小眼飞瞪着许易,呼喝不止。
“鸭子,你和我交情非比寻常,我不和说不好听的,也不对你动不好看的。”
说话之际,许易双掌挥出,两条火龙奔腾而出,横跨出百丈,轰得一声,一座山头消失。
“嘎嘎……”
瑞鸭咆哮声立止,蚕豆小眼陡然爆开,痴痴地道,“你小子到底去了怎样一个世界,此界还有人是你的对手么?”
话至此处,他忽的想起了什么,勃然大怒,“好哇,姓许的,你弄这一出算哪门子事,你这是要威胁你大爷啊,你大爷的,你知不知道你欠本少多少人情,若非本少,你早死八佰回了,忘恩负义的混蛋……”
话音未落,一颗纯青的灵石,现在瑞鸭眼前,“我拿这玩意换。”
扑腾一下,瑞鸭尖嘴啄来,灵石瞬间消失,瑞鸭大急,瞪着许易道,“你大爷的,到底什么意思。”
“找人,灵石管够,不知这里,去了那边,也有你的好日子。不找人,我也不怪你,毕竟你是我恩鸭,届时,你我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也不认识谁,你也别指望我带着你去仙界。”
许易是聪明人,并非不知道瑞鸭的短板和心思,以前是不屑也不愿利用,如今,却是顾不上了。
瑞鸭没想到许易也有撕破脸的一面,一直以来,他对许易都是半赖半混,自觉吃定了此人,却没想到许易丢出这番话来,他却不知如何接腔了。
沉默半晌,瑞鸭换了口气,“你也别怨我,不是我不肯下力,你也知道我不可能短期内频繁使用课算,我先前的鬼样子你也看到了。”
“是要补偿么,我给你兜底了,你尽管课算。”
许易知道这番话,瑞鸭没有浑说,这鸭子的课算的确有诸多限制。他更知晓瑞鸭要的补偿,无非是宝药等等。
以他如今的手段,此界宝药可以任取,自能满足瑞鸭所需。
得了他的承诺,瑞鸭兴致依旧不高,默然道,“若你才遇到本少时,说出这番话,本少定然无有二话,便是拼个筋疲力竭,也定会助你,坏就坏在你给本少服下的那枚中品灵石,以至本少完成了进阶,现如今,更是不敢轻易课算,动辄会有天劫降下。”
“进阶?你完成了进阶?”
许易有些难以置信。
瑞鸭点头道,“的确如此,别以为是你那颗中品灵石如何了得,乃是本少多年的积累之功,只是缺乏一个契机,恰好你那颗中品灵石便成了本少突破的契机。可能你会想本少既然突破了,课算不就更容易了。却不知世上有天机,更有天劫。我在低阶时,课算起来,窃取的天机较少,即便如此,还是要折损精元。”
“如今本少进阶了,冥冥之中,对天意领悟的越深,便越不敢泄露天机。课算之术,便越要慎重,否则必受天谴。当然,我这样说,你多半以为我不肯使力,胡编乱造,可你反过来想想,若我真能靠些宝药便能弥补课算的损失,我早就夺进天下珍宝了,哪里会混成如今模样。”
瑞鸭说的实在,许易稍稍过脑,便也信了,念头转动,便听他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也不是逼着你硬算出晏姿的精确位置,你只需要给个大概范围,这样耗费不了你多大天机,即便有天劫,你在我身侧,便有灾劫,我一身挡之。”
瑞鸭沉默片刻,“你既如此说,本少还能说什么,说好了,我最多只算到一城一山的范围,其余的,便靠你自己搜寻,这总行了吧。”
许易大喜,抛过数枚灵石,“赶紧着吧。”
精确到一城一山,还是太过广大,毕竟要寻觅的是一人,相比一城,还是太过渺小,可总算有了范围,许易自信若瑞鸭真的锁定了大致范围,凭他的本事,找寻晏姿,易如反掌。
“小晏啊小晏,你这娘们儿虽对本少无礼,本少还是助了你,以后得了道,当了家,可千万要记得报恩啊!”
瑞鸭心中叨叨咕咕,三枚古朴的铜钱,现在了空中。
二百七十四章 小晏,好久不见()
三枚古朴的铜钱翻转落定,瑞鸭口中念念有词,忽的,身体陡然腾空,半空中抽蓄不止,口中吐出白沫,继而,痛苦嘶嚎起来,半晌,跌落在地,颤着声骂道,“本少跟你说白了,这种比刮骨挖心更可怕的痛苦,本少再也不想经历第二遭了,以后,你爱找谁找谁,就是别来找本少……”
瑞鸭似乎真的痛苦万分,絮叨起来,没完没了,半晌方道,“神京,人就在神京,我看你是骑驴找驴,平日装的什么聪明人。”
许易真没想到是这般结果,他可是托付过皇玄机代为寻人,若晏姿真在神京,怎么会找寻不到。
转念又想,人在神京,恐怕才是最合理的答案,以晏姿的身体状况,的确,也去不了别地。
想通此节,许易心下火热,再也不愿耽搁,对着瑞鸭抛过几枚灵石,说道,“你往大越皇陵那边去,届时,你我在那处会合。”说罢,冲天而起,随即,耳畔传来冲天怒骂,“许易,你大爷的!”
他不是不想带着瑞鸭,实在是这家伙事太多,又好饶舌,一路呱呱不停,他自问遭不起这茬罪。
………………
青砖垒就的院落,方方正正,墙角墙头,树丛红花开得正艳。
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妪,斜靠着张如伞盖的老槐树,缝制着一件青衫,数只土鸡迈着小步,在院落里觅食,骄阳透过层层的槐树叶,如星辉一般洒落着,厨间传来密集的切剁声,袅袅炊烟,伴着饭香菜香,飘腾而出。
“嬷嬷,嬷嬷,你怎么躲在这里,人家找你好久。”
伴随着稚嫩的童音,一口穿着虎皮肚兜的小肉墩,撞了过来,七八岁年纪,虎头虎脑,煞是可爱。
小家伙动作不慢,眼见便要撞在老妪身上,圆滚滚的腰肢一扭,敏捷地避开,小短腿踢在槐树干上,凌空一个翻身,稳稳落在地上,圆圆的小眼,得意洋洋看着老妪,“嬷嬷,这是人家新学的灵鹫翻身,挺厉害吧!”
“厉害,虎头真聪明。”老妪抚摸着胖墩的圆脑袋,笑道,“嬷嬷还真没见过比虎头更厉害的呢,怎么,来寻嬷嬷,是不是又馋嘴了。”
“不是不是,人家想听故事了,嬷嬷,你说没见过比虎头更厉害的了,那那个转打坏人的青衫大英雄比不比虎头厉害?”小胖墩歪着脑袋问,忽的,指着老妪手中的青衫道,“嬷嬷,怎么又在缝衣,每天缝啊缝的,青衫大英雄,也穿不了这么多衣服呀。”
白发老妪摸摸摸小胖墩的脑袋,“你呀,问题真多,还要不要听故事。”
“那是自然,好容易我爹和大伯他们聚齐了全家人开会,我难得有一下午时间听嬷嬷说故事,上回的青衫英雄打蝙蝠怪的故事,这回一定要一次说完,不能留尾巴。”
白发老妪笑道,“好好,说完,一定说完,不过,嬷嬷这会儿可不得空,一会儿,糯米糕就蒸透了,嬷嬷啊又得忙活了,待你吃了午饭再来,嬷嬷好好给你讲。”
便在这时,厨间传来喊声,“嬷嬷,糯米糕透了,该你调羹了,另外,帮蒋大厨扯一桶水进来,要快。”
小胖墩皱了鼻子,“嬷嬷,别听他们的,我去发通脾气,叫他们闭嘴。”
老妪正待说话,两个青衣俏婢急匆匆地奔了进来,远远便喊,“我的七少爷诶,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要是让大爷,二爷知道你又跑到这下人堆里厮混,非赏你板子不可,快跟我走吧,二奶奶急着寻你了……”
两名俏婢身手利落,扑上前来,一左一右拿了小胖墩,抱着便去了。
小胖墩挣扎不过,对着老妪喊,“嬷嬷,嬷嬷,你等我,我肯定来听你说故事。”
老妪招招手,站起身来,久坐腰酸,一个踉跄,扶着老槐树方才站稳,又颤巍巍地朝井口走去。
解开缆绳,栓了吊桶,摇动臂手,缓缓地将桶沉下井去。
“快点,嬷嬷,蒋大厨发火了,再慢腾腾的,他可要赶你出厨了。”
屋内的催逼声愈急。
木桶沉底,一桶水注满,老妪奋起双臂,拼尽全力地摇着,转瞬,双臂便酸麻地不似自己的,手上一滑,铁臂手,腾地一下,朝她额头打了,木桶咕咚咕咚朝下坠去。
眼见一个躲避不及,铁臂手便要将老妪砸个头破血流,忽的,铁臂手竟然凭空止住,下一瞬,也不见铁臂手摇动,木桶竟接了满满一桶水,拖着长长的井绳,飞出井口来。
老妪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异象,转过身去,便见一个青衣青年立在两丈外,含笑望着她。
“小晏,好久不见。”青衣青年笑如春风,心如寒冬。
无须说,这青衣青年自是许易,而这老妪也正是晏姿。
许易足足用了十日的功夫,几乎用感知扫描了半个神京,才终于将晏姿锁定。
尽管晏姿变化了容貌,改变了气质,可许易如今的感知精妙到了察辨毫微的地步,无论晏姿怎么变化,都逃不出他的搜觅。
许易含笑望着晏姿,心头震动如千山倾覆,万海翻腾,尽管他早从瑞鸭口中知晓,当日晏姿为了救活自己,消耗了大量的生命源力,却没想到晏姿的生命源力竟衰微到了这种地步。
青丝白发,刹那红颜!
晏姿怔怔盯着许易,忽的,转过身去,张了张嘴,却未说话,挪了挪步,却未走动,转而蹲下身来,将苍白的头颅深深地扎进臂弯。
许易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想挤出笑脸,面皮却似冻结了一般,仰头望天,不住地眨动着眼睛。
眼见湖水便要在眶中蓄满,厨间又传来凄厉地喊声,“找死啊,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滚,便仗着就会两道菜,就跑老子这儿装大厨,要不是看你老迈,老子早就对你不客气了。”
伴随着话音,一个光着膀子的大胖子便要冲出厨外,许易轻轻弹指,那大胖子如炮弹一般,砸进了正煮得翻沸的汤锅里,烫得撕心裂肺的嚎叫,顿时,厨房一片大乱,惊呼声,呐喊声四起。
二百七十五章 作别()
突如其来的插曲,冲淡了奔涌的情绪,许易笑道,“提前看到小晏一百岁的样子,挺有意思,行了,别蹲着了,你这老胳膊老腿儿,蹲久了不麻?”
晏姿依旧不言不语,心头的情绪倒是冲淡了不少。??
乍逢许易,他没有欢喜,只有惶恐。当初,他选择离开许易,便是知晓公子敌人众多,她的存在,只会成为公子的拖累,鬼主擒她便是一桩明证,故而,她选择离开。
将近四年了,时间冲淡了很多,冲不淡的是她对过往的回忆。
但她绝没丁点再想见到许易的奢望,物是人非,她知道自己可能不再是公子的拖累,却不愿以这苍老衰朽的容颜,面对她最钟爱的公子。
此刻,许易陡然出现,晏姿只觉自己最后的遮羞布,也落了下来。
待听得许易的打趣,她心头稍稍平复,却仍旧没勇气起身,更没勇气让许易看到她这张苍老的容颜。
“好吧,你就蹲着吧,我就在这等着,只是,你手里的衣服,能不能让我试试,这几年可就没穿过合身的衣服。”
许易笑着打趣,弯腰捡起挂在树梢的青衫,便朝身上套去,“咦,这里的线头怎么开了,小晏你的手艺可是有点退步啊。”
“不可能!”
晏姿陡然抬起头来,却见许易得意地看着她,笑得牙缝都裂开了。
“你我之间,还在乎这张脸?”
许易敛起笑容,直直看着她道,“知不知道,就是你这一折腾,我费了多大脑筋,花了多大功夫,才寻到你。以后,再自作主张,本公子可要送你回玲珑阁了。”
他陡然拿出公子做派,晏姿一颗枯死的心,好似注入了一汪春水,温暖得想要掉泪。
“怎么回事,还不上菜,大管家都摔杯子了,今天几房大爷们都在,偏偏今天掉链子,都活得不耐烦了。”
一个葛袍中年急匆匆行了进来,劈头盖脸便喊开了,口气极为不善,忽的,睹见许易和晏姿,勃然大怒,“都他妈挺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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