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大门的撞击力果真震撼力十足,吓得宫日光掉了手中的画笔,立即往门口看去。
柳真茗娇小的个子夹着一股天崩地裂的气势走向一头雾水的宫日光。
宫日光不解地问:“怎么了?”
“他……脚踏两条船!”她偷偷交往半年的的男朋友在这毕业前夕才对她说这些话,正好教她痛不欲生。
“真茗,是他亲口告诉你的?”她是唯一很早就清楚柳真茗和一个学长在交往。
“亲口?不用亲口,路上就看他跟那个丑女人有说有笑。如果不是我运气差,恐怕他就会瞒我一辈子,那个混蛋!”柳真茗握紧粉拳,有着想接人的冲动。这是她第一次被人欺骗,忿怒胜过伤心。
“真茗,不要那么生气……”宫日光试着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小姐!”
背对着斯高特的柳真茗,皱起眉头:“我好像听到男人的声音?”
她尴尬地笑:“没错,是有一个男人在我房间,你最好别回头。”
“男人!”柳真茗迅速回头,正好面对斯高特和他的身体。“日光,那个男人是不是裸体?”她问身后的宜日光以证实自己没有眼花。
“是埃”宫日光在说的同时,顺便腾出闲闲没事的手,刚好接住往后倒下的柳真茗。
“丽莎,她……”斯高特觉得莫名其妙。怎么有人说昏倒就昏倒?
“不好意思,真茗不能突然看见没穿衣服的男人,否则她就会像这个样子。”让柳真茗安全地倒在地上后,宫日光拿条棉被盖在她身上后说:“我们继续吧,她至少会昏迷个两、三个钟头。”
“她是你同学?”斯高特回复原先的平稳。
“是埃”“那她这样子怎么交这门课的作业?”斯高特十分好奇,这世界还有看见裸男就会晕倒的女性,真是稀有动物!
“只要不是突然,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她就不会昏倒了。”
斯高特笑笑地:“真可爱!”
“她这点是很可爱。”她赞同道。真茗这点真的很可爱。
三个钟头后,柳真茗果真缓缓醒来。
她捧着脑袋,看了四周,才恍然记起这里是宫日光的家。“日光,你在哪里?”
大门打开,斯高特的身影赫然出现眼前,柳真茗镇定地注视着他。
“小美人,你醒啦?”
“你是谁?”听见他用英文,柳真茗立刻以英文回问。
“我是日光的好朋友。她有事出去了,希望你能陪我。”
“哈!你这个老外.头壳坏掉了,大小姐我哪来美国时间陪你。”这句她当然是用中文,因为还不想早死,毕竟对方人高马大,她不想吃亏。伤心都来不及了,她哪能挪出闲暇来陪人。
“这是今天的行程表。”斯高特根本不理会她说什么,直接就递出行程表。
柳真茗接过,认真地看。
“西门町、中正纪念堂、野柳、天母,真是的!日光怎能忘记我们最伟大的故宫呢?”她义正辞严地说,然后抬头:“好吧!反正有人陪我胜过我一个人难过,今天看我的了!”
斯高特听到,露出迷人的微笑。
莫名的悸动让柳真茗按住心脏,直摇头地说:“你的笑容真是有害健康!”
“什么?”
“没有,我们走吧。”明天她一定要问日光,哪里弄来这么一个正点的男人。
★☆★
宫日光身着席净衍派人送来的晚礼服,由司机送她到“凯悦饭店”。
今晚她的长发挽在脑后,一袭黑色无肩的紧身礼服,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更为出色。笔直地走向会场,宫日光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客人对她赞美的眼光。
会场上出现的都是政商界的名流,一踏入,她便明显觉得自己的格格不入,尤其当她看见席净衍周旋于名人身边时,她的内心更是出现一种很大的差异感。想逃,脚跟却提不起来,因为想见他,才会来参加与她不相干的慈善义卖。
宫日光轻易地看见席净衍,他却没有,他的注意力全在会场的客人上。
站得远远,宜日光发现他的笑容很刻意,不是发自内心;而且不时地,他的唇边还会递出几许不屑和狡诈,还有像是看见猎物般的得意。
若她不主动上前打招呼,恐怕他是不会发现到自己的,为什么呢?
在这个全然不同的环境看见他,总觉得两人之间的隔阂愈来愈深。无法见面,仅靠电话,也让他们的距离不停地拉远;对他的陌生,多到快不认识他了……他们的交集,也似乎快断了。
“日光。”
“萧云?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参加这种义卖吗?”意外地看见宫萧云,他熟悉的声音解除了她的紧张。
“有时候也得做做好事啊,以免遭天谴。怎么不去找他?”
宫日光的目光落在远处,口吻极淡:“他很忙,我不想打扰他。”
宫萧云牵住她的手,领她走到点心桌旁。
“是他主动找你的,怎会忙到没办法跟你说一句话。”他故意忽视宫日光的落寞,继续说:“你不是比我们任何人都看清他的本质?他的温柔只对你,但你以外的事物,他全然不看在眼底,很快就故态复萌,这就是他的本性。后悔了吗?”
宫日光肯定地摇头。
“那就好。对我们来说,他是个聪明的商人;但对你来说,是不是个好情人,就要由你自己判断了,日光。”宫萧云递给她一杯鸡尾酒。
“萧云,我的存在是不是会绊住他?”
“这你要问他,我无法代他回答。”他闭上眼,品尝红酒。
“日光,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席净衍的声音恰好终止他们的对话。
她客气地解释:“我看你在忙,不好意思打扰你。”
礼貌性点个头,宫萧云留下一抹诡异的笑容后潇洒离去。
“吃过没?”
“不饿,你不用在意我的。”她不想影响到他。
席净衍将她的感情收进眼底:“跟我来!”他带着她来到一扇落地窗前,“刷地”一声打开。
大厅外的新鲜空气一下子涌进她的肺部,她深深吸了一口,发觉自己还是比较喜欢外面的自然。
“我不知道宫萧云又跟你说了什么,你不信我吗?”
一片沉寂。
“日光,说话!”
“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什么意思?”
“我们的分开,让我想了不少。在我不知道你的世界里,你另有你的一面,我无法横过你的世界去了解你,而我的世界里也有你无法看清的东西。这段时间更让我肯定这一点,我们的隔阂不是只有一小点,而是一个大面。看着你和他们聊天,感觉那时候的你,不是我所深爱的席净衍;我爱的你,只占你全部的一半而已。”她虽受他,却不至于失去判断能力。
席净衍冷冷地问:“这就是你的想法,你想了很久的结论?你要我改变去迎合你的喜欢?”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出我们的不同点。”
“日光,这世界没有能完全契合的恋人,无论再怎么情深的夫妻,也是经过时间的考验,难道你认为我配不上你?”席净衍按住她的肩,企图由她的眼神看出她真正的答案。
“你不该隐瞒我你的另一部分,因为我想爱的是全部的你,而不是只有一部分的你。如果真的喜欢我,就不要隐藏,我不想变成不了解你的人。”
席净衍缓缓放下手臂,别过头。
“我发觉自己离你愈来愈远,甚至必须用电话才能联络,这不是我借题发挥的借口,只是让我有了醒悟。我当然也不愿你放下一切就只陪我一个人,你有你的世界、你的工作和你的朋友,但这一切都让我觉得我们对彼此根本不了解,对我,你只是一时忘情吧?”宫日光很理智地说明自己的想法,却不知已伤害了席净衍。
“你呢?对我也是一时忘情吗?”他声音暗哑地询问。
“不是。”
“你希望看见我的全部?”
“我想彻底了解你。你的温柔全部给了我,可是却不让我看清你。那么,总有一天,这会是我们分开的理由。”
席净衍震惊得背过身,直视着天上让云层挡住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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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孟非笔直地走进席净衍的办公室。
“副董,总经理现在不想见任何人。”秘书才起身说完,席盂非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后,她又无奈地坐下。
埋首公文间的席净衍抬头:“我很忙,没重要的事情,就请出去。”
“昨天的慈善义卖,爸爸听到有关你的种种了。为了宫日光,你突然离席,这点他很不高兴。”经由父亲转述,他才得知此事。
“不关你们的事情。”席净衍冷淡地撤下话,口气无情,此刻在他身体内温柔的因子已在昨天消逝殆荆“净衍,不要把矛头指向我。你该知道,我是关心你。”
席净衍冷哼声,继续工作。
“你……”席盂非仰头,再低首叹口气。他自小看到大的弟弟,对他也从没说过重话,就因为他有自知之明,很懂得察言观色,做事有分寸。“你够大了,不需要我耳提面命,知道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过我仍是要提醒你,爸爸说如果那个女人对你影响太大,他会出面阻止。告诉你这些,是要你清楚怎么做,别伤害了自己又伤害了她。”
席净衍手交握置在额前。
他晓得自己由昨晚开始便心神不宁,脑中不断浮现宫日光所说的话。
为何要强迫他呢?
想要在她面前做一个最完美的情人,难道是错的?
他只是希望她看见的是自己最好的一面,至于丑陋的,想隐藏起来不让她看见。
日光为何不能明白他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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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经理,有位柳小姐说想见你。”内线电话响起,是秘书的声音。
“让她进来。”
他话才说完,柳真茗已大刺刺地走进来。
“好久不见了,表哥。瞧你面色凝重,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总是一副乐观的表情。
“没有。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下下星期六是日光的生日,我们想帮她庆祝,可是又碍于你这个男朋友的情况下,我们决定把晚上七点以后的时间留给你了。这可是大大的恩惠!有没有很感谢表妹的体贴?”柳真茗像是有计谋地算计着。
“她的生日?”他不自觉地露出惊讶。
“你不知道?”柳真茗比他还惊讶,像是大白天看见鬼一样。
席净衍有些气馁,自己竟然像个外人:“她从没对我说。”
柳真茗举起左手食指,摇着兼叹气:“这就是你不对了,日光可是清楚你的生日呢!”
原本支在手上的下巴,忽然抬高,一脸震惊!因为他不记得何时对她说过自己的生日。
柳真茗精明地看穿他,她笑着说:“表哥,这就是认真与不认真的差别。”
席净衍旋转椅子,背对她:“够了,我知道了。”
“还有,从明天开始就是我们的毕业展,不要忘记。先走了。”柳真茗做最后的补充后,见席净衍没反应,便耸耸肩离开。
认真与不认真的差别?
他对日光真的那么不用心吗?
或是像她所说的,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不同处?
这……难解啊?
第八章
最后事实证明,她宫日光终于能毕业了。
多日的努力,终于让难缠的丁教授,头微微一点。毕业展上,她的人体素描也名列其中,想来是丁教授十分满意了。
想到能毕业,她的唇不禁上扬几分。
“日光,你的模特儿很……帅呢!”一个女孩指着挂在墙上的画说。
“对啊!在哪找到的?”两、三个女生也聚集一起。
“是你男朋友吗?”
问题此起彼落,一个接一个,宫日光还来不及回答第一个,问题就接二连三丢来,丝毫不放过她这个毕业展的执行委员长。
还是柳真茗够义气,上前助她一臂之力,将她推离八卦场所,自己一肩扛起,还给她原本的清静。
“哎呀!众家姐妹,这等大事怎能问日光呢?来来来,都靠过来,问我就对了,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荆”“真的?你认识他?”
柳真茗频频点头。
“他叫斯高特,是个瑞士人,是我的朋友,想认识他的人就跟我来,我们到一边去聊聊。”在柳真茗的千呼万唤下,一票娘子军紧紧跟着她离开会场,终于还给会场秩序。
宫日光轻轻吁口气,有种卸下重担的宽心。
“不愧是艺术家的女儿。”
声音由身后传来,宫日光猛地回头:“斯高特?你也来了?”
“西西丽雅说今天要带我到……野柳,不过要先到这里。”西西丽雅是柳真茗的英文名字。
“喔。”她十分感谢柳真茗接了她的位子,也帮她好好照顾了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丽莎,你把我画得很好呢!展览完毕后可以送我吗?”他要带回瑞士炫耀一番。
“当然,它是属于你的。”
“谢谢。如果真不需要我陪你,那么等你生日一过,我就先行离开。”看见立日光前额的头发落了几根在肩上,斯高特主动为她整理。
“谢谢你。”宫日光也不觉得有何不对。
但无心之举看在有心人的眼中,却是很不相称的画面。捧着一束玫瑰的席净衍站在门口直视他们,两人状似亲呢完全没瞧见他的模样,教他胸口熊熊怒火一升,也顺便牵动他的步伐向前。
“净衍?”见到他,宫日光忧喜参半。她明明记得没跟他说过毕业展的事情,他是如何得知呢?
“很好,你还记得我!”席净衍不悦地道:“不为我介绍一下吗?”他平视眼前侵占他位子的男人,敌意渐增。
“这位是斯高特先生,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贝肯秘书。”为他介绍一次后,她改用英文介绍席净衍:“斯高特先生,这位是席先生,他是我的……”接下来该说的关系,她竟有些迟疑。
她迟疑,无妨,他懂英文,可以自己介绍:“男朋友。”
意思再明白不过。岂料,斯高特故意装不懂,还更亲近宫日光,故意搂着她的肩。
“原来只是男朋友而已,来势汹汹,我还以为你们结婚了。”
“我想我们可以去咖啡厅坐下聊聊天,你们再好好认识对方。”见席净衍有动手的趋势,宫日光可不希望在这里当场开架,好歹她也是执行委员长,得顾全大局。
但不巧的是,席净衍竟移了视线,看向他们身后的那幅画,模特儿正是他想揍的人。他不悦地偏了头,看着署名是谁,不看还好,一看只差没动手把画撕个破烂。
宫日光顺着席净衍的目光瞧过去——糟糕!她竟忘记这里还有一个巨大炸弹。
斯高特还火上加油地用中文说:“丽莎的‘技术’让我‘意犹未警呢!”
宫日光苦笑。想来,斯高特的中文造诣不怎么高,真不知是谁教的!
席净衍手背上的青筋浮出,握着拳头紧紧不放,凛冽的眼神罩着一层干年不化的寒气,直逼宫日光。
“为什么?”他只低声问了句,等她解释。
“这……”宫日光忖度着。教她如何解释呢?说她撕毁了他的画吗?说她不想交出来?不行的,那只会让他更愤恨不平。“能不能回去再说明?”
“最好不要。”席净衍压低的声音只有他们听得见。
斯高特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也能猜出几分,于是他不怕死地跳入战火圈:“你难不成在嫉妒?”
嫉妒——两个字瞬间化为冰刃侵人席净衍的脑子里,他的目光转移了对象,改瞪着斯高特;斯高特也没有逃避的意思,毫无畏惧地迎上席净衍的愤慨。
“没——”话未说完,席净衍的拳头快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