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皮小妞》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俏皮小妞- 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倚月忙不迭扶住四只翻倒的大竹篓。丰收是吧?姑娘我洒掉你四篓的鲜嫩茶叶,看你还能笑到哪里去。

    “真是抱歉,我刚才倒退着走路,没注意到背后的障碍物。”嘿嘿,活该!不过,看样子有人正在酝酿怒火,她还是先溜为妙。“我回主屋了,再见。”

    她一溜烟钻出茶园。

    该死!他的茶叶,他上好的雀舌,一斤四万六!这小鬼竟然硬生生弄倒、踩坏他数十万的收入。

    “苏、倚、月——”他咬牙切齿地追上去。

    “老板,您大人有大量,不知者不罪……”忽然,她被人从后领揪起来,“喂,放我下来,别抓着我!”

    “过来!”齐霖拎着她跨过马路,迈向搭盖在主屋旁的铁板货仓。

    “类人猿,你带我去哪里?”她吊在他手臂前端晃荡。难不成他想毁尸灭迹?

    “不、准、你、再、叫、我、类人猿!”他愤怒的踢开铁板货仓。

    这间仓库约有三百坪大,室内的温度和湿度经过中央空调严密的管制,目的在储存运送到行销据点之前的茶叶。此刻,阴冷而干燥的空气幽幽袭向缠阗的劳资双方,却无助于平息齐霖狂烈的心火。

    “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人猿该不会狠心的把她囚锁在暗无天日的货仓里吧?

    “是不是故意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蒲扇般的大巴掌狠狠推了她一把。

    “喂,你放开我,放——哎哟!”她跌进超级大茶房里。

    “你给我乖乖待在里面反省,晚上再放你出来!”

    匡当!

    合拢的铁门,仿佛象征着她多灾多难的命运。
第三章
    冷死人了!

    倚月在原地踏步,藉以增加体内细胞碰撞的热度。今早急匆匆地被拉起床,她只随便拎了件薄长衫兜上身,而仓库内的温度又调节得比平均室温低上两三度,齐霖那只类人猿分明打算以“酷”刑——酷寒的私刑——来折磨她。

    她被关进来多久了?五个小时?六个小时?

    她不清楚,但有件事情倒是相当肯定的:那家伙打算关她到天黑,除非她先放下身段。

    门锁喀的一声响了起来,齐母进来收拾她午饭用的餐盘。

    碗碟里的汤食菜肴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水膜,然而两菜一汤的伙食仍然维持它两个小时前被送进来的模样,半口也没动过。

    齐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瞧不出这女娃儿竟然如此倔强,齐霖此番显然遇着对手了。

    这样也好,她起码超过两年没见过不苟言笑的儿子如同过去二十四小时般,绽现出具有明显高低起伏的情绪。

    或许,苏倚月的介入并不全然带来负面的影响。

    “向齐霖道歉吧!只要说声‘对不起’,我保证他立刻放你出去。”齐母试图充当和事佬。眼睁睁看着别人挨饿有违她善良的本性。

    “放屁!”倚月完全不领情。

    “注意你的用词!”

    “你们母子俩还真有默契,连口头禅都一模一样。”她哼了一声。难怪古人会传下那句名言——龙生龙,凤生凤,乌龟原是王八种。类人猿的娘能好到哪里去?

    “相信我,齐霖说得出做得到,如果你不肯先低头,他会真的关你到午夜十二点才放人。”齐母越想越好笑。这两个人公然闹起别扭来,简直让人分不清谁是小孩子。

    “反正那家伙没心没肺,我已经放弃提早假释出狱的奢望。”倚月嘴里说得轻松,其实心头那管喷气的烟囱比冒火的维苏威火山更激烈。“小人一个!居然将我禁甸在暗无天日的铁笼子里,连一丝丝怜香惜玉的心思也没有。他凭什么囚禁我?凭他是附近的骑警,抑或正义的护卫者?他以为自己落脚在山区,就可以自封为山大王吗?好歹我身为人类,他可只算一只类人猿而已,而且还是一只语言机能进化未完全的类人猿。严格说来,我早他演化了几千年呢!去他的!”

    “注意你——”

    “的用词!”她已经能朗朗上口。“放心,我已经非常注意了,原本我打算骂‘他妈的’。”

    “苏倚月!在我的屋檐下,不准女孩子说粗话。”齐母发出严正的声明。

    “为什么男孩子就可以?”她反问。“齐妈妈,你不觉得自己有性别岐视吗?当女人都瞧不起女人的时候,如何要求男性动物以平等的眼光看待我们?”

    “呃,我——”齐母给挤得说不出话来。

    “敌我意识的矛盾,就是女性内部的矛盾。齐妈妈,你呀!你的内心矛盾!”

    “啊?!有吗?”齐母眨眨眼睛。“我矛盾什么?”

    “你矛盾的问题可多着呢!”她俨然一副慷慨激昂的专家形象。“生出一个进化不完全的儿子,是天下为人母亲共同的悲哀,但母爱的天性又令你无法收回对儿子的关怀,两相冲突之下,才会造成你心头拆解不开的矛盾死结,这个推论你懂不懂?”

    “噢。”

    “太好了,你懂。”倚月笑咪咪的,又说:“所以啦,为了平衡你心头的矛盾感,齐妈妈,你必须拿出母亲的权威,拒绝帮助他继续作恶,早日将他导入正常人行事的轨道,因此,当他做出违反个人意识、私自囚禁犯人之类的暴行,你就应该适时地阻挠他,以免助他的气焰,让他越陷越深,这你也懂吧?”

    “唉。”齐母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她们的话锋为何会演变成这个诡怪的议题?

    “因此,我建议你让仓库的大门敞开着,传达他一个明确无疑的讯息——儿子,老妈拒绝担任你动用私刑的共犯,如此一来他才懂得反省自己的行为,你明白吗?”

    “嗯……”话题越扯越远了。她们竟然从道歉、放人扯到母爱与矛盾,再扯回开门和反省,前后也未免太缺乏关联性了吧!

    “齐妈妈,你赞同我的看法吗?”她采取咄咄逼人的攻势。

    “呃,好像……赞同。”

    “才怪!”门口猛地传来“光明斗士”的呼喝。

    齐霖!

    还没轮到他的戏分,他出来干什么?

    “你也来了?”齐母愕然瞥视儿子怒焰高涨的剪影。

    哼,他早就料着了!他知道苏倚月一定不甘心平白被他限制行动,无论如何也会想法子偷溜出去。既然从他这方面下手肯定会徒劳无功,她当然没有放过他母亲大人的道理。幸好他跟过来偷听了。

    “教我反省,你没搞错?今早做错事的家伙是谁?”他真佩服她有法子把完全不相干的主意牵扯成一篇论说文,诱拐他母亲上当。“妈,她哄你的。”

    “哄我什么?”

    “开门。”

    “开门干嘛?”齐母不耐烦了,这个死儿子,明明只有几句话,他偏不肯一口气说完。

    “放她出去。”齐霖不耐烦地瞟向母亲,心里纳闷着:从何时起连他妈妈也变得罗嗦了?

    倚月在脑海中尽情杀死他一千次。这个该死的家伙铁定八字和她相克,天生下来砸她锅的!

    “我有说过我打算逃狱吗?”她嘴硬得很。“告诉你,我最讨厌让人家失望了,如果你认定了我会偷溜,我待会儿就溜给你看。”

    “有胆子你就试试看!”他恶狠狠地瞪住阶下囚。“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道不道歉?”

    “任何有自尊的人类都不会向类人猿低头!”他不畏恶势力地瞪回去。要她道歉,他等到下半辈子吧!

    “好,你厉害!”他冷笑两声。“妈——”

    “干嘛?”

    “走!”

    “走到哪里去?”

    “走到外面去!”他火大地提高嗓门。

    “噢。”原来高峰会议开完了。“那苏小姐——”

    “再关!”

    匡当!第二次拉上牢门的巨响绝望地敲痛倚月的心。

    该死的类人猿,我和你誓不两立。***

    双方的耐性继续僵持到晚上八点。

    齐母打量着儿子。尽管他的态度始终不肯软化,然而看得出来齐霖的心里也悬念着他的囚犯,无心处理其他杂事,才会拿起遥控器漫无目的的转台,一刻也定不下来。

    代沟!这是她所能想到最适合形容齐霖和苏倚月之间的代名词。

    代沟造成冲突,以及冲突之后的错误处置。这家伙一辈子没和年轻少女接触过,观念才会停留在八股时代,误以为严刑峻法就能收到杀鸡儆猴的成效。

    说来好笑,连她这个做妈的都自认处事的观念比他新潮。

    “好了啦!你足足关了她十二个小时,也该过瘾了,去放她出来吃晚饭吧!”她踱向沙发,再次替倚月讨饶。

    “不!”齐霖仍然紧紧盯住电视荧光幕,至于有没有看进去只有他自己晓得。“这女孩太劣了,早该有人好好教训她一顿,现在提前放她出来只会让我的苦心前功尽弃。”

    齐母发现,任何事情一旦涉及苏倚月,儿子的语言机能似乎瞬间顺转数十倍,连话也舍得多说几个字,而且他俨然以苏小妞的监护人自居了。

    “好吧,我送晚饭过去给她。早餐的一碗薄稀饭撑到现在,即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更何况一个年轻女孩。”齐母怜惜的摇摇头。

    “怎么会从早餐直到现在?”齐霖一愣。“妈,你中午没替她准备食物?”

    “有啊,但是她一口没动过。”齐母偷笑。瞧不出来傻儿子是硬在嘴里、软在心底。

    “是吗?”他怀疑那丫头是不是故意搞一招绝食抗议来要胁他!“也罢,少吃几餐饿不死人的。”

    哼,大爷他不吃这一套。反正她前半辈子已经享受过一般女孩奢丰收的豪华生活,偶尔清心寡欲也无所谓。

    “可是,饿肚子对身体健康的损害很厉害哦!”齐母不动声色地套问儿子的关心程度。

    “顶多让她饿这几个小时而已,不至于造成多大的伤害。”他拉长了脸,继续凌虐电视摇控器。

    台湾与非洲相隔大半个地球的距离,饥荒而死的现象应该不至于飘洋过海来发生。

    “如果她天生肠胃功能欠佳呢?”齐母从健康方面着想。

    “欠佳就欠侍,最多造成她轻则胃溃疡、重则胃穿孔,也不算什么难以医治的旷世纪绝症。”他被老妈问得不耐烦,索性转到新闻频道,只放一半的心思在回答质询上头。

    “如果她真的胃穿孔呢?”

    “即使胃穿孔,了不起演变成胃酸外溢,引发腹腔炎,根本不会死人。”他专心研究主播的造型。披头散发的,简直难看到姥姥家去!

    “说不定会并发严重的腹膜炎。”

    “就算并发腹膜炎好了,大不了我送她进加护病房静养两三天,正好可以偷得浮生几日闲的懒假,除死无大事。”他看看腕表,快八点,差不多该播报气象了。

    “如果送进加护病房仍然治不好呢?”

    “顶多魂归离恨天,我会找个道士替她收魂、超渡……”他心不在焉的语气忽地卡住,应该不会吧?只不过少吃一顿饭,有可能演变成如此严重的情况吗?

    话说回来,他没有妹妹,生命中素来缺少与年轻女孩相处的经验,好歹母亲同为女性,也经历过苏倚月这段少女生理、心理发育期,说不定她真的如同母亲所形容的一般脆弱。

    “现在的医师啊,技术差劲的人比比皆是,随便胡搞个几下都能让病人感染虐疾了,还有什么好事做不出来的。”齐母冷冷地盛好半碗米饭。

    对哦!他为为何没有从这外角度去考虑?

    “或许她的抵抗力够强,可以撑过生命垂危的关头……对不对?”他开始动摇了。

    两个人俨然自动设定好,仓库里的小老鼠逃不过横躺上加护病床的命运。

    “是吗?”齐母咋咋舌头,“人家只是弱不禁风的娇柔少女,别太自信了!”

    危险!母亲大人的推论相当有道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衡量,苏倚月都只能算是手指头一捺就死的小虫子,脆弱得不堪一击。

    而他居然关了她足足十二个小时!

    他——他——会不会太没有人性了?

    冷汗开始沿着他的额角滑下来。

    “好啦!反正她可能又不肯吃东西,我随便弄几口饭菜给她就好,省得浪费掉。”齐母悠哉游哉地端起托盘,迈向门外的探监之路。

    “呃,妈——”

    “干嘛?”

    “你——累不累?”

    “不会呀!”

    “胡说!忙了一天,你一定累坏了。”他不由分说地抢下母亲手中只有“鸟食”份量的晚餐。“饭菜由我送过去给她,你先去洗澡休息吧。”

    赶快过去临检看看,以免入夜之前放出一个奄奄一息的苏倚月。***

    那是什么声音?

    倚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努力唤回在周公他家神游的意识。她瞄了一眼手表,六点半,接近吃晚餐时分。

    叮叮咚咚的异响敲击在天花板上,仿佛二楼有个家伙倾洒了满地的弹珠,而且倒势一发不可收拾,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仍然未停……

    慢着,她明明被罚在仓库里关禁闭,天花板之上只有不作美的天公,哪有什么神经病会爬到铁皮屋顶上玩弹珠。

    闹鬼?

    她不会这么倒楣吧!听说一个运势欠侍的“衰尾道人”倘若再遇上魔魅之流的兄弟,就表示他的气数已尽,随时可能向花花世界道BYEBYE,她有可能倒楣到此等地步吗?

    叮咚、叮咚的音源让她的神智从昏蒙中渐渐苏醒——

    “雨!”她恍然悟出声音的由来,“下雨了。”

    十一月的山区理所当然会下起傍晚的飘零雨,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

    好冷喔!打盹了几分钟反而更增加她对暖空气的渴望,她几乎被冻成冰棒了。万恶的类人猿居然狠心地只留一盏五十烛光的灯泡给她。

    管他的,一旦被她找到了温度控制开关,立刻调到室温三十度,烘死他的库存茶叶。

    “调节天关在哪里?”她摸索到角落,猛不期然鼻尖沾上两颗凉飕飕的水滴。

    咦,雨滴是从哪里漏进来的?

    “啊,有活门!”他看见了,距离头顶两公尺高的天花板角落挖出一扇两尺见方的活板门。可能是工人忘记扣上了,所以天雨汇流成潺潺的小瀑布,垂下铁皮屋顶。

    “哈哈,可以逃出生天了。”她跳起来手舞足蹈。类人猿,姑娘我言出必践,既然承诺会逃给你看,保证示范一次!

    她仍然穿着昨天的牛他裤,摸摸后口袋,里头塞着六百多元现钞,应该够用一阵子。逗留在虎穴的生涯不若她早先预想的那般容易,她还是先溜为妙,到了市区再做打算。

    倚月先拟定好“跑路”计划——山路上每逢单数整点停靠一班公路局的巴士,她必须在他们发现之前逃到公车站牌,搭上七点的那班客运。还有三十分钟,应该够用。

    哼,齐霖,本小姐会傻到白白让你关到老、关到死,那才有鬼!***

    她逃走了!

    齐霖呆立在仓库正中央,不敢相信区区几个小时,她居然可以逃得不见人影!

    不,以活门下流泄进来的水痕判断,她“逃狱”应该发生在约莫一个小时前。

    他无声地诅咒着。该死的女娃儿对这一带山区人生地不熟,况且此际正值冬雨的黑夜,假如她一个疏忽,滑落湿漉漉的山坡,即使没死也去掉半条命。

    “妈!妈!”他扯直嗓门吼叫,“她失踪了。”

    “什么?”齐母震惊的身影随即出现在仓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