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皮小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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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皮小妞-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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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他、爱他!对,就是这几个字眼,以及它们所传达的甜蜜意味,每每令她觉得温暖、不孤单,知晓她并非无依天地之间。

    但他的态度总是扑朔迷离,正当两人情感有所增进之际,他身旁却会蹦出一些让她无法宁定的人或事物。而齐霖,她了解,他亦是惴惴难定的,因为她的年轻、她的不定。两人都觉得缚手缚脚、受制于人,又不肯主动把话说清楚,生怕破坏了目前的关系。

    唉!爱情。

    “类人猿……”她的芳颊贴向他的胸怀。“你为什么对我冷淡下来?”

    “我还以为是你冷淡下来呢!”他失笑。

    “那是因为我吃醋呀!”她娇蛮地抗议。“女方闹脾气,男方就应该好声好气地赔不是才对。”

    “谁规定的?”他又觉得好笑。“我很讲究公平公正的原则。”

    倚月皱了皱鼻子,钻回了怀里。看来对付这只类人猿不可以运用寻常的女性会俩。

    该如何做才能让他们的未来明确一些?她渴望拥有家人、拥有温暖,最重要的是——拥有爱,彼此相伴到老。

    “齐霖,我们结婚好不好?”她突发惊人之鸣。

    “什么?”他被吓停了脚步。

    “我们结婚!”她相当坚定。“你从来没想过和我结婚吗?”

    “没有。”其实答案是肯定的,但绝不是现在。

    “为什么?”她一愕。

    一种龟裂的细微痛觉划上她的心坎。

    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否决她,难道他不觉得以他们的情况发展下去,琴瑟同奏是很合理的结局吗?他们共同生活过,亦了解彼此的个性、生活习惯,最重要的是,她知道齐霖与她之间绝对存在着“爱情”的因素,否则他不会和她如此“亲密”。他绝对不是一个对男女之事随便的人!

    那,他为什么不赞成娶她?

    “你还年轻。”他荒谬地低喊。

    “二十岁不算小了。”她咄咄进逼到他鼻端。

    “但是还不足以了解婚姻的意义。”他的苦心孤诣她似乎并不领情。“你以为我为何要和你冷淡一阵子?就是因为我希望你仔细考虑清楚,依你现在的年龄、情况,是不是应该牵扯进感情的漩涡里。”

    “如果我考虑的结果最后是否定的呢?”

    “我一定尊重你。”

    他的笃定迅速惹火了她。

    “可是我现在的决定和请求并没有得到你的尊重呀!”她努力眨回眼眶的朦胧感。“换句话说,你接受我提出分手的想法,却不信任我要求结婚的结论。你这算什么心态?”

    他分明就是厌了她、烦了她……希望她快快离开他的生命。

    “我不是……”他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只是认为……”

    假若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他明白自己最终一定会将苏倚月娶进门,这不只是负责任的问题,更包含了那份因她而衍生出来的、感性的、非逻辑的……什么?

    不行,他真的被她随手丢出的炸弹弄傻了。

    不是现在!无论如何,不是现在!

    “我知道了!原来你只想玩玩而已,不肯负责任。”泪水扑簌簌地淌下来。

    齐霖被她指控得莫名其妙,一开始究竟是谁“玩”谁的?

    “别露出那副委屈的表情给我看。”他凌厉地指住她。“我会负起应负的责任,不过起码等到你考上大学再说。”

    这点要求她可以接受。但他身旁缠了一个八爪女,虎视眈眈地观察他们,只要找到可乘之机,随时有可能乘虚而入,她必须想法子排队异已才行。

    “在我读大学期间,你会待在哪里?”

    “我还能去哪里?当然待在山上,偶尔下山处理事情呀!”他为她的问题感到纳闷。

    “那琪雅呢?”她神色不善。

    哦——齐霖懂了,原来她还在担心那位假想敌。

    “人家和我非新非故的,我凭什么干涉她?”

    “可是,她一定会想尽办法介入咱们嘛!”她大声抗议。“你必须答应我,在我外出求学期间,要不和我一起住在山下,我保证选填南部的志愿;要不就特聘其他专业的医疗人员上山。”

    大家都心知肚明她留在山上的目的,纯粹是因为齐霖的存在。一旦正牌医生驻扎进来,琪雅唯有到其他地方讨生活一途。反正她具有专业护士资格,在大闹护士慌的现代社会绝对抢手得很,不怕找不到工作。

    “别胡闹了。”他咄了声气,想也不想地否决倚月的提议。“家里和茶业需要我,我走不开;至于琪雅,我没有权利赶走她。”

    “我又没有要求你赶走她,我只是建议你另找一位护理人员上山帮忙,这有什么不对?”她振振有辞地反驳。

    “不可能的。”他断然否决。“另扉一位医疗人员等于表明了逼琪雅离开,我不能答应。”

    琪雅的工作态度向来令他非常满意,符合他的要求。虽然他明白扉用琪雅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猜测和误会,可能也造成了琪雅错误的怀想,然而基于现实因素的考量,他很难找到愿意留在荒山野岭工作的专业医护人员。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跟她划清界限。你知不知道你们俩这种暧昧的关系让我有多为难?”村民们无形中已经认定了老板和琪雅的“永久关系”,倘若他们再不把态度表明清楚,说不定她反而落得介入者的冤名。齐霖为什么不站在她的立场,替她想想?

    “我和琪雅早八百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到底要我划清哪门子界限?”

    两个人各有坚持,也各自认定了自己的想法方为正确。若再继续对峙下去,一辈子也不会有结果。

    “那好!”倚月深吸了一口气。“我不念大学了。留在山上陪你。”

    “那更不行。”他拒绝眼睁睁看着她断送自己的学业。“你应该拥有你的生活和思想,任何男人都没有权力剥夺你学习成长的机会,无论是有意或无心的,包括我在内。”

    “你……你……”她只差没气得发疯。“说穿了,你就是不肯答应我的要求?”

    她只想获得一个真正的家,和安全稳当的感情生活,难道全心全意去经营一段感情,拒绝让它受到外人摧折的心态,也是错误?

    “对!”他也有他的坚持。“如果结婚意谓着你放弃学业,或影响到其他不相干的人,我绝不会娶你。”

    问题是,琪雅根本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

    倚月咬紧贝齿,狠心一跺脚。

    “好,齐霖,这是你说的。”她反身冲回客房。

    砰!

    两人的心门恍如猛烈摔上的门板,再度将彼此隔绝起来。
第九章
    “倚月不跟你一起回来?”齐母与丈夫面面相觑。

    “为什么?”

    “你们吵架了?”

    “当初下山的时候明明开开心心的。”

    “留她孤零零一个人待在台北很危险的。”

    “你立刻下山接她回家。”

    夫妻俩围堵在主屋门口,好像打定了主意,若儿子没有苏倚月陪同就不让他进门。

    齐霖疲倦地抹抹脸,早就料到回家之后必定又有另一场战争。

    “没有用的,她不会答应和我回来。”他径自挤开父母,直直走进客厅里,瘫倒在沙发上。

    “换我去好了。”齐父自告奋勇。

    “爸!”他立刻阻止。“让她去吧!反正我都安排好了,留给她的生活费还算充裕,住处也是现成的,让她单独把脑袋整理清楚也好,谁都别去骚扰她。”

    其实他真正的目的在于让她亲自体会一下,缺少学历、无一技之长、又没有家世背景的女孩在红尘中讨生活有多么不容易。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吃过亏后,她自然会乖乖听话。***

    假若齐霖期望她乖乖听话,那他可就错得离谱了。

    “提款卡?”倚月摸出他置放在客房抽屉里的塑胶货币。类人猿还算有良心,但任何有骨气的逃兵都不会屑于使用敌人施舍的金钱!她不希罕!

    “钟点女仆?”出门之前,她探头瞄望着穿梭在家俱之间的菲律宾女人。找个人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又如何?说穿了不过是在她身旁布个眼钱,她更不希罕!

    “这年头只有靠自己最保险。”她发出不屑的轻哼。

    哪天人家忽然觉得今儿个整人的兴致不错,说不定连房子也收回去自己住,让她流落街头。

    倚月决定自力救济!

    她在信箱里摸到一张挨家挨户散发的“诚征启事”,依循传单的指引找向南京东路的“王牌补习班。”

    “王牌”正在诚征班导师,虽然她目前毋宁更接近重考生身份,但在村不起补习班学费的情况下,还有什么职务比班导师更能明正言顺地踏入教室大门?

    “南京东路四段……四段……”她顺着门牌号码走向目的地。“七楼……好高呀!火警来袭的时候,光爬楼梯就爬得天昏地暗。”

    “哗——”熟悉的尖哨声震动空气分子。

    Waitminute。这阵哨声好像很耳熟的样子。

    她慢慢地、脸颊抽筋地抬头往前看。

    “你又想回来偷花?”警卫伯伯呈大字方形站在她的面前,护住他的疆土。“小鬼,你别想靠近我的花园一步。你的共犯呢?他打算从其他角落偷袭,对不对?”

    “神经病。”她白了他一眼。“花园里那几株‘杂草’得过奖吗?谁喜欢偷摘!我是来七楼应征的。”

    原来补习班与她前几天的“做案现场”是同一个地方。衰!

    “应征什么职务?”老警卫问得理直气壮。

    “阁下又不是我的主考官,我没有告知你的必要。”倚月埋头往玄关走进去。

    “站住!”老警卫上前拦住她。“此路虽然不是我开,此树也不是我栽,若要从此过——”

    “还是要留下买路财?”她恰好少了点盘缠施贿。

    “不,要留下姓名、验明正身才可以进去。”老警卫已经有点逗着好好玩的意思了。

    “那简单。以后我见到你会先背出口令:‘长江一号’你只要回答我:‘收到’。不就验明正身了吗?”无聊!她一头闯进大楼去。

    希望楼下的折腾不会触到她的楣头。

    可惜,刚进入面试室,她立刻晓得自己的希望涉茫。

    盘踞在长桌尾端的老处女瞄见她,眼睛都迷起来了,瞳孔中明白射出“本补习拒收童工”的讯息。

    “我叫苏倚月,我是来应征班导师的。”她中规中矩地报出名号。

    “成年了吗?”老处女顶高镜框打量她。

    “成年了。”狗眼看人低。

    “你晓得班导师的职务内容吗?”老处女迷起眼睑质疑。这小女生看起来比任何人都需要导师,还敢眼巴巴地跑来应征班导。

    “晓得。”倚月嘴上笑得礼貌,其实心里早骂了好几遍。“替学生改作业,联络缺课同学,寄发成绩单,没事打打杂。”

    如果老处女再为难,当心姑娘要她好看。

    “你做得来吗?”老处女似乎颇为怀疑。

    “打电话又不困难。”她心里暗自冷哼。

    “好吧!你先回去,我们会仔细审核你的履历……”老处女端出逐客的场面话。

    “我的履历表还没交给你。”她寒飕飕的扬了扬简历。

    老处女尴尬了一下。

    铃铃作响的电话适时纾解了凝结的气氛。

    “对不起。”老处女拿起话筒。“喂?嗯……是吗?……我知道了。”

    倚月仅靠观察对方的反应就知道面试结果如何。显然她是没希望了,自动自发走路大吉吧!否则等人家开口赶人,颜面只怕挂不住。

    她起身走向门口。

    “这位小姐!”老处女忽然从背后叫住她。

    “干嘛?”她甚至懒得转身。

    “本补习班到今天已经进入最后一日的面试,我刚接到其他主试者的消息,大家似乎都应征不到理想的人选。”老处女和蔼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勉强。

    “所以?”倚月霍地转身面对她,希望的火花渐渐燃烧出光华。

    “所以,只剩下你差强人意。”老处女假假地笑动双颊。“年轻人嘛!可塑性强、愿意接受磨练,我们有信心。小姐,你被录用了。”

    两分钟前老处女尚且怀疑她能力问题,转眼间立刻晋升到“可塑性强、愿意接受磨练”的国家栋梁。他们开的什么鬼补习班,竟然能随随便便录取一个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应征者。

    “月薪多少?”钱的问题比较实际。

    “一万六千元,不含食宿。”

    倚月觉得听起来还不错。每个月固定有一万六千元的进帐,她养活自己就没问题了。

    嗯!先答应再说。反正她是个机会主义者,而机会主义者向来不会顾忌太多的。

    她要藉机向类人猿证明,小姐她不是非嫁他不可。单凭自己的力量,她一样能在台北活得好好的。***

    一个月。

    倚月整整留住在台北一个月了。齐霖也真狠得下心,这段时间从没见他要过电话表示关切,也不见他流露出思念她的心绪。当然啦!他阴森森的臭脸确实端足了三十天,但他宁愿摆脸色给两老看,也不肯下山把跷家小妞逮回来。

    “唉!”齐父叹出第一声无奈。

    齐霖当作没听见,埋头吃晚饭。

    最近这些日子他一律露出“无论泰山崩不崩于前、一律神色难看”的嘴脸,两位老人家终于相信,这回小辈俩当真卯上了。

    “唉!”第二声无奈轮到他娘亲开口。

    齐霖继续喝他的竹笋排骨汤。

    齐母怎么想怎么不明白,他儿子都快进入三字头了,干嘛跟小女孩计较?

    齐家两老忽然同时开口:“唉!”

    好一个三声无奈。

    男主角仿佛耳聋似的,回他们一招“老僧不见不闻”。

    “老婆,你有没有发觉咱们儿子越来越像类人猿了?”齐父只好拿出激将法。

    “没法子,缺少年轻女性的青春滋润。”齐母故意不看儿子。

    “别把我形容得像采阴补阳的老不修好不好?”他终于有点反应了。

    “唷!原来你还记得如何说话。”齐母酸他几句。“我还以为你的语言机能彻底退化光了。”

    自倚月下山的一个多月以来,他“原音重现”的机率少得令人发指。

    “倚月告诉过我他的语言机能进化未完全,所以说话与否不重要。”齐父的眼睛亮晶晶的。“重点应该放在‘采阴补阳’上面。儿子,老实承认,你‘采’过她没有?”

    他险些被一块竹笋呛到极乐西天去。“爸!”

    “怎么会没有?”齐母在旁边叨絮着风凉话。“每天晚上两人在走廊偷偷摸摸,一下子他跑到她房间过夜,一下子她跑到他房间纠缠,暗渡陈仓好几个月了。”

    齐霖猛然抗议,“哪有好几个……”住嘴。

    该死!不打自招。

    “真的‘采’啦!”两位老人家跳起来大叫。

    哇!将门无犬子。齐父乐翻天了,想当初他也是用这招“先斩后奏”、“先上车后补票”、“先吃饭后擦嘴”的招数骗到齐霖他妈的,如今儿子继承父业,怎能不放鞭炮庆祝呢?

    “好也!好也!”齐父捡到宝似的。“既然已经‘摸摸乐’过了,事情比较好办,你赶紧下山揪她回来,趁早娶了她吧!”

    虽然倚月丫头陪伴他老头子的时间不长,但她的言谈举止挺有意思的,少了她日子怪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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