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学校找我,问你去哪了,我看他一身酒气,骗他说你回家了。姐,你俩是不是在谈恋爱?”
伊小玉没想到韦刚先声夺人,她被韦刚怔住了,红着脸问:“你没上晚自习?”
“姐,我……”
“不要找理由解释。你乳臭未干的知道什么叫谈恋爱?”伊小玉恢复了神智板起脸说:“你要是被爸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姐,我求求你千万别告诉爸,他是要知道我不上晚自习跑出来玩非打死我不可。”韦刚恐惧得拱手说:“我们是买东西路过这里的。”
伊小玉看了眼站在一边背着身体的少女,小声的说:“这里有东西卖吗?还不走?”
韦刚望了望常峰,笑着和伊小玉讲条件说:“姐,我们做个公平交易。如果你不把我这事告爸;我就不将我看到的告妈。”
伊小玉正担心韦刚回家乱讲,听到他的条件,点头说:“一言为定。你快回去学习。”
韦刚做了个鬼脸,拉着少女跑了……
常峰走过来难为情的说:“你弟弟怎么在这里?他不是说赵秘书到处找你吗?你……”
“……异想天开的,别提那个庸人。”伊小玉截住常峰的话问:“常峰,你真的还没有女朋友?”
“真的没有。别说女朋友,连男朋友也没有几个。”常峰坦城的回答:“我今天是破天荒地第一次单独和一个女孩子出来玩。”
“骗人?!”
“不骗你。”
伊小玉盯着常峰说话时一脸忧郁的表情,轻声问:“你们大学生谈恋爱的不是很多吗?你在城里工作两年也没交一个女朋友?”
常峰显得辛酸而自卑的说:“大学生谈恋爱是很多。说实话,我家很穷很穷。我五个姐姐都已出嫁了,她们的日子全不好过。我父母年纪大了,身体又都不好,他们含辛茹苦地供我从小学读到大学已经极不容易,借了别人多少钱我都不知。所以在学校里我必须刻苦学习,现在我要勤勤恳恳的工作。我真想父母能早日享到我的福。如今城里的女孩子眼光多高?她们谁能看得上我这个捉襟见肘的人?”
伊小玉感动得拉起常峰的手说:“你父母以后肯定享到你的清福,有志者事竟成啊!”
“小玉,”常峰问:“听说你家在双河乡?你兄妹几个?”
“我家在双河乡伊集村。独苗一个。”
“独生子?那时还没实行计划生育啊!”
“我妈生我后,患了一种怪病。因为当年穷,没钱治疗,所以就我一个了。”伊小玉说完伸出五个手指诧异的问:“你真的有五个姐姐?哪你父母就两个人在家?”
“嗯。我大姐和三姐都嫁在我们村,他们照顾父母。我大姐家的海燕都结婚了;二姐家的海霞和你差不多大。”
“真的?你大姐家的海燕都结婚啦?二姐家的海霞也和我差不多大?”伊小玉咋舌问。
“差不多。她现在在家搞副业,都已经有对象了,说不定明年就能结婚。”
“是吗?那她们可都比你这个舅舅先进了!”伊小玉含羞的笑说。
常峰却伤感的说:“我爸对姐姐她们从不过问,连学也没让她们上几年,他认为她们能认识自己名字就行了,唯独对我很严。他不识字,但识事。他教育我的一句口头禅是‘男儿不怕娶亲迟,就怕读书晚’。可我到现在还没有对象他又急坏了,催得我都不敢回家。”
“老封建,重男轻女。”伊小玉低着头笑说:“我们回去吧。”
常峰没动,小声协商说:“再呆会好吗?天还早着呢,这里环境真幽静!”
伊小玉没有说话,她心许了。
朦胧的月光下,白杨林里虫噪如歌。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落叶沙沙作响,凉气袭人。常峰望着楚楚动人的伊小玉爱怜的问:“小玉,你冷不冷?”
“真有点冷,”伊小玉缩着身子说:“今天我衣服穿得少。”
常峰慢慢地把伊小玉拉到面前,轻轻地将她拥抱在怀里。伊小玉倏然感到象跌入火炉之中……
“常峰,你会不会在这里干几年后调走?”伊小玉目不转睛的看着常峰小心翼翼的问。
“不会,这里很好。虽说苦点,但我学有所用,比在农业局过得充实多了。”常峰说。
“真的?”
“真的。我不是个好高骛远的人。”
“男子汉说话要算话啊!”
伊小玉伶俐的说完,顽皮的抬起手轻地轻刮了一下常峰的鼻子。常峰完全感受到了伊小玉那炽热的爱情之火,他双手捋着她的秀发,深深地嗅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令他心醉的少女特有的异香……
又一阵风吹过,常峰嗅着鼻子问:“这里怎么好象有股怪味?”
伊小玉伏在常峰肩头呢喃的说:“这是造纸厂的污水味。树林东边有条灌溉渠,怪味就是从那里吹过来的。你没看到灌溉渠两边的土地全荒了?”
“我没注意到。”常峰说话忽然又想起赵媛,不仅问:“那天带走赵媛的人是谁?”
“他叫朱开军。”伊小玉说:“可是东平镇上唯一的‘研究生’。”
常峰吃惊的问:“研究生?什么专业?”
“杀人专业——坐了八年大牢。朱开军是个十足的大痞子,恶霸。因为他心狠手辣,他在东平镇说话有时比我姨父还管用,连派出所拿他也没办法。他从牢里出来不久就发财了。”伊小玉鄙夷的说。
“我真是孤陋寡闻。”常峰惊讶的说:“坐牢又不是做生意,他出来后怎么会发财了?你不是痴人说梦吧?”
“不是。朱开军发财靠的是‘打把子’和招摇撞骗。”伊小玉说。
常峰闻所未闻,糊涂的问:“什么叫‘打把子’?”
“打把子是我们这里的土话,就是投机倒把,但又不完全是投机倒把。”伊小玉解释不清的说。
“哪是什么?”常峰更糊涂了问。
“我也说不清。其实就是把价钱很贱的伪劣商品高价卖给单位牟取暴利。象十几元钱一斤的茶叶,他卖给单位全是上百元钱一斤;几元钱一本的挂历,一经他手就变成了几十元一本,甚至更多。”
“单位也要?”常峰似懂非懂的问。
“要。全当福利发给工人和农民。从镇上的企业到各个村,没有人敢拒绝,连回扣都不敢要。如今他那个以前穷得丁当响的哥哥朱开国现在也沾他的光发财了。晚上开手扶拖拉机骂你的人就是朱开国。”伊小玉说。
常峰好象在听一个神话传说,他百思不解的问:“他这样无法无天的没人管?”
伊小玉气愤的说:“他打死过人,力气又很大,又是光棍,谁敢捅他那马蜂窝?他从牢里被放出来不久,就把横行镇上的贾卫东胡正明范辉三个大痞子打得跪地求饶。镇上那些生意人经常被小痞子敲诈,他们为图安宁就请朱开军出出面。朱开军只要一露脸,比派出所干警管用。其实朱开军更黑。这些我也是到这里来后听别人说的。”
“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常峰忧心的说:“这种黑道上的人早晚会出事,赵媛怎么跟他在一起?”
“要你替她操什么心?杀风景。”伊小玉说完推开常峰,在他的胸部轻轻打了一拳说:“找打!走吧。”
常峰推着自行车,伊小玉默默地跟在他身边。走到东平镇招待所后面时,伊小玉说:“常峰,你不就住在这里吗?”
“嗯,”常峰说:“我先送你回家。”
“用不着你送。”伊小玉停下脚步说:“我住姨妈家路不远,你回去吧。”
常峰期期艾艾的说:“你要不要到我宿舍坐会?”
常峰见伊小玉低着头模棱两可的样子,推着自行车走到他的宿舍门口,架好自行车,掏出钥匙打开门后开亮了灯。伊小玉侧身走进门,坐到椅子上顺手拿起写字台上的笔记本翻开。常峰关好门走到床边坐下。望着伊小玉白嫩红润的清秀面孔,常峰的内心骚动不安,但他竭力地控制自己的情感,不敢放肆。写字台上的小钟嘀哒嘀哒地在转,伊小玉依然低着头看手中的笔记本。常峰此时却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咚跳动的声音,他忍不住抓过伊小玉的手,声音发战的说:“你怎么不说话?这些都是我没事时写得玩的,乱七八糟没什么可看的。”
伊小玉抬头左右看了看这间只有一张床、一个写字台、一把椅子的简陋宿舍,轻声说:“你这里真安静啊!”当伊小玉说话时无意中翻到一张纸上写着: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伊小玉不仅抬起头问:“你这写的是谁啊?”
常峰没想到自己无聊时,因对伊小玉的单相思之情如洪水暴发而写下的东西竟然被她看到了,脸如火烧,瞟了眼伊小玉羞得如枫叶样透红的脸说:“还能是谁?!……我也不知道……”
常峰没敢把话说明,他那颗寂寞空虚的心蠢蠢欲动。常峰也不知道自己突然间那来的胆量,他伸手将伊小玉拉坐到腿上,在她的面颊上小心地亲了亲。伊小玉微微闭着眼旖旎地偎在常峰胸前。常峰俯视着伊小玉娇美欲滴的可爱样子,又慢慢地吻了吻她的唇……一手在她酥软的玉体上抚摸,笨手笨脚地解她的纽扣。常峰止感到怀中伊小玉的身体微微地在战抖。伊小玉此时全身无力意乱情迷,她呼吸急促的说:“常峰……不要……不要……”
伊小玉突然猛的推开常峰站到地上,低着头纽好纽扣,任长发遮住自己的脸。常峰站起身心惊胆战的说:“小玉,对不起……我……我送你回家……对不起!”
“不用。六宝,明天见。我爱你!”
伊小玉缱绻说完抱住常峰,深情地吻了一下他的唇,恋恋难舍地走了。
听着远去的自行车声音,常峰望着孤灯,感到刚才发生的事恍如一场春梦……。常峰呆坐到床上,双手揪着头发,心中对自己丧失理智的行为十分后悔,骂自己真是色迷心窍了,差点儿酿成无法弥补的大祸……
《人生的路 》第十章
十
韦刚推开伊小玉的房门,见伊小玉睡得正香,走到床边轻轻摇晃着她的肩喊:“姐,姐,起来上班了。”
伊小玉睡眼惺忪地见是韦刚,说:“你早饭到镇上去吃吧,让我睡会。”
韦刚望着伊小玉病恹恹的样子,伸手一摸她的面门,立即紧张得大叫:“姐,你怎么这么烫?昨晚受凉了吧?我给你去拿药。”
韦刚说完跑出门。不一会,他右手端着茶杯,左手拿着药跑进门,站在床边小声叫:“姐,起来把药吃吧!这药是妈上次感冒时杜院长送来的,效果可好了。”
伊小玉感到全身乏力,头发晕。她支撑着坐起身,拿过药片放进口中。韦刚忙将茶杯递到她嘴边,伊小玉接过茶杯喝了半杯水后把茶杯递还给韦刚,躺下身问:“妈回来了吗?”
“没有。她只要有麻将打,天塌下来她也不会知道的。”韦刚端着茶杯说。
伊小玉安心地闭起眼睛,说:“你上学去,不要迟到。”伊小玉说完睁开眼,见韦刚站在床边磨磨蹭蹭的,不仅问:“怎么还不走?是不是身上没钱啦?”
“不是。”韦刚憨憨的笑着说:“姐,昨天晚上的事你千万不能告诉爸啊!”
“昨天晚上的事”令伊小玉心里一阵打鼓,她羞臊地背过脸说:“我不说。韦刚,你这么小就和女孩子跑出去玩,学习成绩怎么能好?韦强没考上大学被爸打得那惨相你忘了?”
“打一顿有什么?皮肉之苦不比看书学习好受?再说,韦强现在被陈县长安排到城里上班不比上大学好?”韦刚振振有词的说:“如果不让我学习,什么事我都愿意干……”
伊小玉觉得头一阵隐隐作痛,摆摆手说:“好好,我不想听你的废话,你赶快上学校去,别迟到。”
“姐,”韦刚说:“你不舒服就不要起来,中午我叫食堂送些菜和饭。我走了!”
韦刚走了,伊小玉昏昏沉沉地又睡了……
常峰一天没看到伊小玉,他慌了手脚,对伊小玉是牵肠挂肚。白天虽然去了杨庄和大范村,却象丢了魂一样;晚上睡在床上辗转难眠,想着昨夜对伊小玉的所作所为,心中不仅十分后悔,更多的是害怕……
早上,常峰早早地起床,早饭也没吃就上班了,他想尽早地看到伊小玉,可内心里又怕见到她。常峰这复杂的心态难以掩饰。胡兵上班后见常峰神不守舍的样子,问:“常站长,你这两天怎么啦?站不住坐不住的?”
“是不是生病了?”周大伟跟着问。
“我不还是老样子?”常峰知道自己这两天失常,忙找岔说:“今天没什么事,你俩顺着东灌溉渠,看看造纸厂的污水影响了多少个村的良田。我一会就来。”
“好吧,车钥匙给你。”
周大伟放下摩托车钥匙,和胡兵走了。
快到九点钟,伊小玉才姗姗而来。常峰一看到伊小玉进门,立即迎上去急切的问:“你昨天为什么不来上班?”
伊小玉视而不见地从常峰身边走过,坐到她的办公桌后低着头。常峰的心里七上八下,脸上火辣辣的。他跟到伊小玉的办公桌前,张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伊小玉望着自己的手说:“前天晚上受了点凉,回到家后又……”
“哪你今天怎么样?没事了吧?”常峰没等伊小玉的话说完,焦灼的问。
伊小玉抬头笑笑,说:“吃了药,今天好多了。”
常峰偷偷抹去额头上的冷汗,说:“昨天你没来上班,我担心死了!”
“是真的?”伊小玉双手托住下巴对常峰说:“你担心什么?哪你为什么不去看看我?做贼心虚?!”
望着伊小玉诡谲的样子,常峰心中平静了一些,他羞愧的说:“对不起,我……”
“别说了……他们人呢?”伊小玉打断常峰的话,面颊绯红的问:“你今天不下去啦?”
“我这就下去,你留下看门。”
常峰说完逃出门,骑上摩托车去找胡兵和周大伟。但前天晚上的事在常峰的心头,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伊小玉望着常峰的背影消失了,她拿出纸和笔,不经意地随手写了几个字。
赵跃飞蹑手蹑足地走到支腮发呆的伊小玉身边,他本想给伊小玉一个惊喜。伊小玉浑然不觉,她正沉浸在初恋的甜蜜之中。但当赵跃飞看到伊小玉办公桌上一张信纸上写着:
常峰——我爱你!
赵跃飞勃然大怒,一把抓过桌上的纸举在伊小玉眼前说:“怪不得你在我面前总是惺惺作态的,原来你爱上了常峰?”
伊小玉猝不及防,她被赵跃飞吓傻了。但伊小玉一缓过神来,立即起身夺回纸,红着脸说:“吓死我了。你鬼头鬼脑的干什么?”
赵跃飞紧握双拳大叫:“我问你,你纸上写的是什么?是不是真的?”
伊小玉万没想到自己的隐私被赵跃飞无意中发现了,索性说:“是真的又怎么样?告诉你,你以后别烦我了。你走吧。”
伊小玉说完背过脸。
赵跃飞气得双拳发抖,悻悻而去。
赵跃飞气急败坏地来到赵树忠的办公室,赵树忠一见吃惊的问:“跃飞,怎么啦?什么事气成这样?”
“妈的,伊小玉移情别恋爱上常峰了。”
“嘘——,小点声。”赵树忠起身关上门,奇怪的说:“你不要空穴来风的,她和常峰在一起工作无可厚非。常峰那个穷光蛋才来时间不长,伊小玉怎么可能会爱上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伊小玉了?”
“没有。”赵跃飞双拳捶在桌子上气愤的说:“自从常峰来了后,伊小玉对我的态度一天比一天差。刚才她自己都承认了。”
赵树忠沉思片刻,说:“不会。伊来娣亲口答应了你妈你和伊小玉的事。叫你妈再催催伊来娣,趁早把你们俩的事定下来。”
赵跃飞恼火的说:“爸,你总是叫我妈在打麻将的时候提这事,你自己就不能亲自跟韦大爷讲?”
赵树忠摇头又摆手的说:“不行不行。他的脾气喜怒无常,我不好跟他直接提这事。”
赵跃飞知道父亲不是不好提他与伊小玉的事,是不敢提,问:“哪……”
“别说了。我早说过你,叫你没事多看看书,少跟社会上那些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