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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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路-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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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峰走进办公室,严正起身相迎。常峰请严正坐下,问:“严检察长,有什么事?”
“常县长,”严正正襟危坐,说:“根据您的指示和群众举报,我们最近对税务局的局长刁品良进行了暗中调查,发现他利用职权大肆贪污挪用税款,且数目庞大。”
“证据确凿吗?”常峰问。
“一部分证据我们已经掌握。”严正说:“但也有的事是无中生有。”
“彻底调查清楚后,对他依法处理。”常峰苦笑一声说:“陈县长的案子已经涉及到了这么人,没想到这些漏网之鱼不引以为鉴,还在非法敛财。”
“常县长,”严正继续汇报说:“医院院长巫宏曦我们已经正式批捕,医院涉案人员很多,您看……?”
“叫他们自己主动地把钱交出来。你们不是设了‘廉正帐户’吗?如果主动把钱交了就不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常峰皱起眉头说。
“只有这样。”严正说:“我真怕我们再追查下去医院就要彻底瘫痪了。现在医院的工作是副院长唐斌主持的,因为还您还没有正式任命,他的工作很不好抓。”
这时,小雷端一杯茶放在严正面前,严正接过茶杯喝了两口,小心的问:“常县长,您上一年多了,对全县的情况应该有个初步的了解,各部门的人员您怎么还不进行调整?”
常峰一笑,幽默的说:“我在等你给我多扫除几个障碍。严检察长,反腐败你们一定要加大力度。我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严正看出常峰的心思,他起身告辞。常峰将严正送出门,握了握他的手……
严正刚走,组织部部长徐尚培进门,他从公文包内拿出一叠材料说:“常县长,这是你要的干部考察材料。”
常峰接过说:“谢谢你了徐部长。”
徐尚培笑说:“常县长,这是我的工作。你还有什么指示?”
“没事了。”常峰说。
“哪我走了!”徐尚培说。
徐尚培说完走了。
常峰把材料放进抽屉后来到档案室。档案室内正在喝茶闲聊的几个人看到常峰来了都恭敬地站起了身,唯独档案室主任闻博孤僻地坐在椅子上闲情逸致的看着书没动,对常峰进门视而不见。常峰朝他们点点头,走到闻博面前笑说:“闻主任,什么书看得这样入迷!”
闻博抬起头,故作震惊地站起身说:“嗳呀,原来是常县长。您怎么到这个地方来啦?您需要什么东西打个电话来就行了,怎么亲自跑来了?坐!我在学习《邓小平理论》。”
常峰在闻博对面坐下,笑着说:“亲自跑来您都不买帐了!”
闻博点燃支香烟,哈哈一笑,吐着烟雾对常峰说:“常县长,本人才疏学浅,又一大把年纪了,帮不了您的忙,您还是另请高明吧!如今比我学历高,水平深的人比比皆是。”
——闻博原来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到档案室事出有因。陈县长执政初期,慧眼识英才,将当时是一名普通秘书的闻博提升为办公室主任。闻博上任后没辜负陈县长的厚望,工作上兢兢业业,为陈县长出谋划策,使睢安县的经济状况大有改观,陈县长对他也几乎是言听计从,所以陈县长在睢安县前几年的一些政绩闻博功不可没。可是后来闻博发现陈县长渐渐地蜕化变质,利欲熏心地为了一己私利竟然不顾国家和人民的利益。闻博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苦苦地劝过陈县长。但是忠言逆耳,陈县长不但听不进去,反而认为闻博狼子野心想夺他的权,因此与闻博之间产生了矛盾。闻博不计较个人恩怨,依然诚笃地规劝陈县长,但是他没想到如今的陈县长已被他手下的一帮马屁精拍得晕头转向、刚愎自用,已经听不下别人的任何意见。闻博看破了红尘,便主动要求调到了档案室,陈县长二话没说就同意了。闻博在档案室乐得清闲自在,每月的稿酬与工资不相上下。常峰在没上任之前对闻博的学识和为人就早有耳闻,他上任后一心想让闻博从新回到县政府办公室为他主持工作,可被闻博推辞了。常峰今天是第二次登门请闻博,他的态度依然是不冷不热。
常峰起身诚恳的说:“闻主任,您的那位置我给您留着,您要什么时候认为我值得您帮,您就去上班。”
常峰说完朝门外走去。
“常县长,您等等,我送你一样东西。”闻博从抽屉里拿出一幅字展开说:“不值一哂。”
常峰转过身,只见是写着“慎独”两个龙飞凤舞的字的条幅。常峰走到闻博面前接过条幅走了。
几个人见常峰走远,他们围住闻博。小王说:“闻主任,您在我们这里是大材小用,您为什么不出山?”
“是啊!常县长这样礼贤下士,你就别跩老资格了。”档案室副主任老胡讽刺挖苦的说:“你不就是会写写画画?傲什么傲?不要以为睢安县就你能,离了你地球就不转了。”
“听说常县长此人挺深沉、挺厉害的,不知他上任到现在为什么对我们县鱼目混珠的干部还不动手?闻主任,您熟悉我们县的情况,您就出山帮帮常县长吧!”小朱说。
“您有座右铭不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吗?”小王说。
“你是没忘了前车之鉴,害怕常峰和陈县长是一路货?”老牛问。
闻博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他很想为睢安县做点贡献,但对常峰的为人只是道听途说,慎怕重蹈复辙,再落得个想“篡权”、是一个大“阴谋家”、“奸臣”、“刀笔吏”的骂名,所以一直末轻易答应常峰。闻博没有答理他们,取下眼镜喟然长叹一声,闭起了眼睛……
闻博下班回到家,贡月娥迎面说:“闻杰写信回来要生活费呢。”
闻博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汇款单,说:“这是我的稿费。你写封告诉闻杰,叫他化钱省着点,不要有一千用九百九。我们的钱来之不易。”
贡月娥接过汇款单哼了一声走了……                    
  闻博走进他的“斗方名士”居,拿出文房四宝,磨好墨后,右手紧握大狼毫饱蘸墨汁,挥毫写下了“笔墨春秋无穷日,宦海沉浮有尽时”,一气呵成的草体大字。写完后放下笔点燃支香烟面对“非宁静无以致远,非淡薄无以明志”的条幅凝神沉思。县政协主席古炳胜悄悄走到他的身后他都浑然不觉。——古炳胜和闻博志趣相同,他平生最大的嗜好也是舞文弄墨,偶尔填写些诗词发表在市、县级的报刊上,他俩的交情甚笃。古炳胜咳嗽了一声,闻博惊得抬起头,当他看到古炳胜站在身边,忙说:“古主席,您怎么来啦?未曾迎迓请多……”
“别跟我酸了。”古炳胜一手按下闻博刚要站起的身体,一手拿出两条红塔山香烟放到桌子上说:“你是在孤芳自赏,还是在构思什么大作?”
闻博请古炳胜坐在对面,长叹一声说:“咳,该写的我都写了,该骂的我也全骂过了。我现在才思枯竭,什么也写不出来了。只能随手涂鸦,画饼充饥聊以自慰。”
古炳胜无意中看到地上有一副墨渖未干的条幅,如见珍宝的赞叹:“遒劲!飘逸!浑然一体!蔚为大观!真乃绝品也!”高声吟诵,“笔墨春秋无穷日,宦海沉浮有尽时。好好!别具匠心。闻博,你这个大文豪的书法造诣也是自成一体炉火纯青了!”
闻博拆开一条香烟从中拿出一包,抽一支含在嘴上苦着脸说:“古主席,您就不要嘲笑辁才了。一为文人,便无足观。”
古炳胜指着地上的条幅,问:“哪你能不能忍痛割爱把它馈赠给我?”见闻博吸着香烟没表态,又急如星火的说:“你把它送给我,我明天给两条中华香烟给你抽抽,怎么样?”
“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闻博说。
闻博的话刚说完,古炳胜卷起地上的条幅笑呵呵的走了。
闻博走到窗前,仰望着碧蓝的苍昊,自言自语,老天,我的作品在大街上为什么分文不值?……
人生的路 五十七章
    五十七
牡丹毛巾集团座落在睢安县城西城郊大运河畔,是睢安县最大的私营企业,也是省十强民营企业之一,其固定资产已超亿元。
常峰带领着县直机关各部门负责人、国有企业的厂长、经理三十多人,在牡丹集团董事长邹建韬陪同下对牡丹集团进行考查。他们从高科技的电脑设计室,到现代化的生产流水线,厂长经理们目不暇接,赞不绝口。邹建韬见常峰一直缄默不语,悄悄的问:“常县长,你怎么不发表高论?”
常峰坦诚的说:“我在想,一个私营企业为什么能搞成这等规模,而我们的国有企业却纷纷陷于困境,有的甚至倒闭了呢?”
“问得好!”邹建韬说:“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政府官员。我这个厂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考查,取经。有市里的、省里的、也有外省的,他们看到我的工厂除了赞叹就是羡慕。常县长,如果你想知道答案的话,我们约个时间,怎么样?”
“行!邹总什么时候有时间?”常峰问。
“我随时都有时间。”邹建韬说:“我就怕你这个县长没时间。”
“今晚怎么样?”常峰问。
“一言为定。”邹建韬说:“我在家恭候您的大驾。”
常峰一笑说:“我派车来接你!”
“我有车,我去接你。”邹建韬笑着说。
“好,今天我会推掉一切应酬,一下班我就来找你。”常峰说。
“我会准时接你。”邹建韬说。
邹建韬身上没有私营老板哪为人执傲,目空一切的派头;常峰却是一身正气,忧国忧民。所以两人都有种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感觉,说话也很投机,不约而同地伸出手,两双手有力地握在了一起……
邹建韬说话很守信用,他卡在常峰下班之时,开着他的奥迪车在县委门前停下。常峰下班走出大门,一眼就看到邹建韬悠闲地坐在车里吸着香烟,他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车内关上手机,笑说:“邹总,你真一诺千金啊!”
邹建韬扔掉香烟,开走了车笑说:“这是我做人的一贯原则。你不也是言而有信!常县长,你不要叫我邹总不邹总的,你叫我的名字邹建韬吧。”
“行。哪你也不要口口声声地叫我常县长了,你叫我常峰吧。”常峰说。
“这样吧,以后在大面场上我称呼你的官衔,你叫我邹总;背地里我俩就直呼其名。如何?”邹建韬笑说。
“行!”常峰答应。
邹建韬哈哈大笑,常峰也笑了。
车开进邹建韬的小别墅,邹建韬下了车礼貌的说:“常峰,请——!”
常峰做了个礼让的动作,说:“邹建韬,请——!”
邹建韬拉着常峰的手走进了门。他们来到餐厅,餐厅的一张桌子上放着一瓶茅台酒,几盘很简单的菜——花生米、卜叶、猪头肉、盐水鹅、炒鸡蛋。邹建韬请常峰坐下后他才坐下。邹建韬打开酒瓶盖子给常峰斟了一杯酒,对端着一碗红烧肉进门的朱雪花介绍说:“这位就是我们县鼎鼎大名,年青有为的常县长。”又指着朱雪花说:“她是我老婆朱雪花。”
常峰对朱雪花点头一笑,他没有想到这位腰缠万贯的大老板的老婆不但长相一般,而且看上去很老气,和英俊倜傥的邹建韬是极不相配。朱雪花回之一笑,放下碗后坐了下来。邹建韬拿起筷子说:“常峰,动手吧。”
常峰见邹建韬没把他当外人,也就不客气了。邹建韬陪常峰喝下一杯酒后说:“常峰,不知怎么的,我今天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我们俩挺有缘的。常峰,你今年多大岁数?”
“我也有同感。”常峰笑说:“我今天三十七。”
邹建韬斟着酒说:“哦,我整整比你大十岁。吃啊!”
常峰吃着一块盐水鹅,笑说:“邹建韬,讲讲你的发迹史吧。”
“好!”邹建韬举起酒杯说:“再喝一杯我讲给你听。”
常峰端起酒杯陪邹建韬又喝了一杯酒。
邹建韬放下酒杯说:“我也是大学生,我毕业于上海纺织学院。我一九八O年毕业后分配在市棉纺一厂当技术员,干了四年技术员后当上了供销科长。朱雪花当年也是技术员,我们志同道合就结婚了。”说完对吃完饭的朱雪花温情的说:“雪花,你去厂里看看,我今天发现有两台机器好象跳纱。”
“好的。常县长,你们慢慢吃。”
朱雪花说完起身盛来一碗榨菜蛋汤,放下碗朝门外走去。邹建韬在她身后喊:“你车慢点开啊!有事打我手机。”
“知道,你们少喝点!”
朱雪花说完走了。
常峰看出邹建韬有意支开朱雪花的。
邹建韬说:“我的连襟叫冀标,也就是雪花的妹妹雪莲的爱人。他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后被安排在睢安毛巾厂当副厂长。睢安毛巾厂是个老厂,也就是我们现在牡丹集团的前身。可冀标到这个厂的时候,这个厂已经资不抵债。陈县长为了探索企业改革的新路子,他便拿毛巾厂开刀,开始拍卖毛巾厂的机器和车间。冀标比我有远见,也比我有泼力,他利用自己副厂长的特殊身份,倾囊而出四处借债擅自买下两个车间后才告诉我,叫我赊纱给他。我们厂当时也被傅殿元搞得一塌糊涂、乌烟瘴气,我便利用手中的权力赊了十吨纱给他。冀标是个当兵的出身,虽然管理上有一套,但业务上不精,他生产出的毛巾多数是次品,第一笔生意就亏了十几万,债主们纷纷上门跟他讨债,他为了躲债就藏在了我家。他在我家的哪些日子里,天天求我,讲一大片大道理,鼓动我放弃科长,跟他走。说句老实话,我当是哪舍得自己手中的铁饭碗?可我面对我们日趋倒闭的工厂,也深感前景暗淡,对冀标我又不能见死不救。于是我一咬牙,横下一条心,毅然辞掉了科长,带着我所有的积蓄,又借了一笔钱跟他来到了睢安县。临来的时候,我乘我们工厂混乱之机,又偷偷运了三十吨库存起来。创业艰难啦!工厂在我的指挥下又运行了起来,第一批高质量的毛巾生产出来了,可面对一大堆毛巾,我们又犯愁了,到哪里去销售?哪时我和冀标除了干厂里没人肯干的脏活、累活外,还要跑销售,成天带着毛巾在周围县市转,可一个月跑下来也没销出多少毛巾,在一次意外的交通事故中还险些把小命丢了。雪花和雪莲姊妹俩忙内政。就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债主们又纷至沓来上门逼债,我和冀标当时就差被逼得跳楼了。雪花真是个难得的好女人!她不但和我同甘共苦,还给我们出主意,她说我有同学,冀标有战友,为什么不走出门去?雪花的话启发了我。于是我决定,我南下去找同学;冀标北上去找战友。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没想到我和冀标同时取得了辉煌的成果,不但把所有的毛巾销售了,还打开了外省的市场。从此我们一发不可收拾,不但生意越做越大,市场也越拓越大,资产就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我们逐步买下整个毛巾厂。当然,我们的成功一部分也是挖了社会主义墙角。现在我们在全国有二十个办事处,专门为宾馆和酒店订做各式各样的高档毛巾,我们已垄断了六个省毛巾产业的半壁江山。以前天天跟我们讨债的亲戚朋友、大舅子小舅子小姨子大姨子如今全到了我们的厂,他们在为我和冀标效力。”
邹建韬说完感慨的端起酒杯说:“常峰,我这段辛酸的发迹史从未跟别人讲过。”
常峰端起酒杯说:“很感动人!”
邹建韬喝完酒,放下酒杯笑说:“常峰,你是第一个到我家,我和他促膝长谈的人。也是我老婆雪花亲自做拿手好菜的政府官员。”
常峰笑说:“邹建韬,你家是我第一个来的私营老板家;你是我第一个洗耳恭听的私营老板。”
邹建韬和常峰同时大笑了起来。邹建韬斟好酒说:“我们有钱了,出了名后就什么事都好做了。说个笑话给你听听。”邹建韬说话从口袋拿出一盒十元钱一包的香烟,递一支给常峰。常峰摆手说:“我戒了。”
邹建韬点燃香烟笑说:“烟虽不是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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