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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行李箱,柴焰拦了一辆计程车。她要好好想想沈晓手里有的可以拿来栽赃她的“证据”。
夜幕降临,在公寓的书房里坐了几乎一整个下午的柴焰总算长出了一口气。没什么意外的话,她将有足够理据推翻沈晓那些所谓的证据。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发送了一段语音给sophie,语音里,柴焰轻松地说:“放心吧,我死不了。”
“再好不过。”嘟一声,sophie的口信传了回来。
她那边很吵,间歇听得到孩子哭。
“我给孩子喂奶。”
“去吧。”柴焰说完,就听见她肚子跟着咕噜一声,她这才想起,自己也一个下午没吃饭了。
她进厨房,对着空空如也的冰箱楞了三秒,这才想起回家过年前,她和迟秋成早把冰箱的存货扫荡一空了。
“烦死了,迟秋成我饿了!”柴焰跺着脚对着空冰箱大叫着,可冰箱是不会答话的,它甚至连个回音也没给柴焰。瞪着眼看了冰箱几秒钟,柴焰默默关上冰箱门回了卧室,她换件衣服,下楼吃饭。
虽然年假没完,但街上大大小小的饭店却都在营业,花花绿绿的幌子绵延到很远的地方。柴焰出了小区,就近找了家陕北面馆。叫好了面,她支着下巴一边等面,一边看窗外风景。
面馆的玻璃用彩色玻璃纸贴了不少字,从柴焰的位子向外看,街上的人不是被遮了手,就是挡了头。柴焰想起小时候她最喜欢的那个洋娃娃,有金色头发的那个。有天,她清早起来发现娃娃莫名少了腿,她当时就哇的哭了出来,一直躲在角落偷笑的陈未南听见她哭,忙跑出来,举着娃娃的腿说:“腿在这呢。你的腿在这呢!”
她晃晃头,倒不是因为她又想起了陈未南。她起身,她没看错,窗外一个正坐进车里的男人,是此刻本该“在美国”的迟秋成!
“迟秋成!”她叫了一声,可惜隔着窗子,窗外的人没听见。柴焰有些不信,不过才短短一天,两个和她关系亲密的人竟然一同欺骗了她。扔下面钱,她冲出了面馆。
等她截到车,迟秋成的车已经开出很远了。
“跟上那辆车。”柴焰脸沉得吓人。年轻司机淡淡瞟了她一眼,咬了咬嘴边的牙签,“老公和别人偷情?还是男朋友劈腿?”
柴焰脸更黑了,司机比了个冷静的手势,“什么也不用说了,我懂。”
他吐掉牙签,顺嘴吹了声口哨,“交给我,你就擎好吧。”
柴焰搞不懂这个司机干嘛那么兴奋,她只是觉得气愤。沈晓骗她!迟秋成骗她!这个世界上,她还能信谁呢?
我啊!
她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贱贱的满是痞气。
陈未南那个人?更靠不住!她哼了一声。
车不知开了多久,柴焰也不知道她此刻在的地方是哪儿,总之车停了,迟秋成下了车。柴焰却没急着下车,她拿出手机打给迟秋成。
她准备看看迟秋成准备怎么骗她。
电话响了半天,远处的“迟秋成”却只顾着和朋友聊天,丝毫没有接电话的意思。
他手机静音了?
柴焰正想着,电话却奇迹般的通了。她还没回过神,就听见迟秋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柴焰,有事吗?”
“没……没,你在哪里呢?”
迟秋成噗嗤一下笑出声,“柴大小姐,我真的佩服你的第六感,你那边有事,我就和队里请了假,提前回国,现在正准备登机呢。”他不满的嘀咕,“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
“算是提前惊喜。”柴焰开心的哭着,她现在看清了,车外那个人除了和迟秋成身材打扮差不多外,并不是迟秋成。
“迟秋成……”她喊他,“我有点累了。”
“等我回家,我的肩膀借你靠。”
“好!”
迟秋成的航班还要十几个小时才能落地蕲南,算一算不过是睡一觉的时间。怀揣着醒来就看得到迟秋成的美梦,柴焰沉沉睡去。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等她醒来后要面临的才是一场噩梦。
安捷律所的小型会议室里,柴焰眨眨眼,看着推门进来的沈晓,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她是清早被通知来公司接受调查的。
她开车来,比沈晓早到一步到,sophie不在,只有恒荣两个负责人在。沈晓一到,就和柴焰分别被带去了两个房间。
“我是个有职业操守的律师,出卖客户信息的事我不会做,你问我的问题我都回答了,我不介意其他质询。”柴焰靠着椅背,身体放松,语气轻快。恒荣摆给她的例证之前sophie已经告诉过她,不要说她没偷过什么机要信息,就是真偷了,她的回答也是无懈可击的。
恒荣的代表放下手里的笔,“11月29日下午三点至三点半之间,你在哪?”
她在哪儿?柴焰愣住了,这是个让她意外的问题,她没准备,况且时间过去太久,她也想不起了。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问问题的人没有停下的意思,“12月1日上午十点十分你在哪儿?”
……
“这两个日子的确有些久,换个问题,昨天上午,也是十点前后,你在哪儿?”代表活动下手指,脸上露出职业的微笑,“柴律师,这个你不会也忘了吧?”
柴焰当然记得,“我在安捷的一间办公室里和沈晓谈话。”
“谈了什么?”
“我知道是她泄露了信息,劝她坦白。”柴焰抿了抿嘴,“我和她那时还是朋友,我想要帮她。”
“结果没帮成?”
“显然她也不需要。”柴焰自嘲的笑了。
代表不再说话,他拿起遥控器,按亮了桌上的电视,画面晃动一阵后,定格在一个人身上。柴焰看着画面中的自己正拍着沈晓的肩,从她手里接过一份文件。
“11月29日,下午三点十一分,沈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你取到我公司文件一份,事后交予你,柴律师,我们公司的文件都有特殊标志,这你知道。”代表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柴焰觉得呼吸困难。
她记得那天,沈晓的外甥急着要打印一份学习资料,沈晓说她问恒荣的员工借了纸打印的,那天,还是柴焰开着车,把资料送去沈晓外甥的学校的。她没看那沓纸的内容,但她记得那纸上的确有恒荣的标记。
12月1日那次,不用看录像,她也知道是差不多的情况了,沈晓的外甥要资料。她还记得那孩子和她说谢谢,那孩子知道吗?
“昨天呢?昨天有什么问题?”柴焰长长的出口气,她能把这一切解释清的,她是个律师,为自己辩护是件简单的事。
“我们找了读唇专家,专家解读了你们的对话。”代表播放视频,一边念着上面的话:
“柴焰,我和你同学这么多年,有些事我必须做,有些事我不能做。我的家庭如何你是知道的,我要养家。”
“对不起。”
代表只念了沈晓的话。
为什么,因为柴焰自始至终都是背对着门站着,她说了什么话,门上的摄像头拍不到。所以当沈晓的话配上她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时,沈晓真就成了那个被她威逼然后不从的人。
沈晓不是情急之下的嫁祸,这一切都是她一早算计好的!
柴焰心里一阵阵的发冷。
☆、Chapter 2不乖(3)
r2…3
“所以你们现在算是认定是我做的了?”柴焰冷笑。
代表合起黑色封皮的记事簿,抬起头,“柴律师,现在一切都还在调查中,在一切还没确定前,我们也只是按照上面的意思照章办事,希望你理解,也配合我们。”
“哦。那你问我的这几个问题我现在回答不了你怎么办?”
“老板说了,要给安捷律所的老师们足够时间把事情想清楚,讲清楚。”
“谢了!”柴焰起身出去。
“柴律师,你干嘛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柴焰手扶着门框,原地转个圈又折返回桌前,她俯下身,胸口刚好和男代表的视线平齐,“恒荣的老板告诉你照章办事,却忘了教你什么是活学活用了吧?”她猛地拍下桌子,“说了你这几个问题老娘现在答不了答不了嘛!”
代表被她吼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柴焰开着车在路上狂奔,车窗开到一半位置,风吹得她脸色惨白。她从来没这么气愤过,就是她才知道沈晓把这一切全推给她时,她也没这么生气过,她理解那种情境下的沈晓。
换做是谁,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自保。
可现在,这算什么呢?
她被她的好朋友算计了这么久,竟然直到事发才知道。
“叭叭”两声尖利的车笛响后,她颓败的把手从喇叭上收回来。
“柴焰,做人做到你这个地步,也真够可以的了。”她对自己说。
可她没有放弃的意思。只要找到沈晓的弟弟,或许就能找到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吧,她想。
只是当她站在空荡荡的学校大门面前时,她才想起,春节没过,沈晓的弟弟不可能来学校的。
想来想去想不到好办法,她想到了sophie,或许sophie能帮到她。
好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她正想着sophie,sophie就来了电话。
“sophie,我太低估沈晓了,她早算计好了一切,就等着嫁祸给我,现在能帮我作证的人不在蕲南,我在想……”
“柴焰。”sophie出声打断了她,“我有件事想问你。”
sophie的语气怪怪的,柴焰停住话脚,“你问……”
“去年东成的官司你是怎么打赢的?”
柴焰愣住了,她一直怕sophie问起那件事,她还记得那段时间,sophie的儿子病重,根本无暇顾及东成的案子,是她主动请缨接了案子,最后还漂亮的胜诉了。
只是胜诉的过程曲折,为了打赢那场官司,柴焰不得不采取了一些特别的手段。
“sophie,你听我说。”
“你的反应已经告诉我,我手上收到的这份东西是真的。柴焰,我对你很失望。”
sophie挂了电话。
……
这都是怎么了……突然之间,柴焰连生气发火的力气也没有了。
“你这是……要哭吗?”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在她身后出现,柴焰瞟了眼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吸了吸鼻子,伸手握住了那只手。
“陈未南?”
“干嘛?”
“你怎么在这?”
“我一个病人牙出了状况,我就提前回来了,倒是你,没事站我店门前干嘛?”
“这是你的店?”柴焰抬头看眼身后店面的牌匾,的确写着“未南牙诊”几个字。
“是啊,我在蕲南的第八家分诊所了。”陈未南没得意个够,冷不防就天旋地转了,“哎呦我的腰!”他躺在地上,叫得凄惨。
柴焰皱着眉看他,“没事开那么多诊所干嘛,看着就牙疼。”
刚刚的过肩摔让柴焰心里堵着的东西散了不少,她看着喊疼的陈未南,突然平心静气地说:“陈未南,你说我怎么就没信你呢?沈晓真不是好人。”
“我说什么来着!”陈未南一副“你看看,我说了吧,我早说了吧”的表情。他打算鲤鱼打挺地跳起来,只是这条鲤鱼的腰不大好,没挺起来。姿态不雅的爬起来的陈未南掸掸他身上粘的灰,“不过我好奇,她做了什么让你这个傻大姐认清她的?”
“应该说,她没做什么。”
想的没错,sophie在这个节骨眼想起去年的事不会是偶然。她钻进车里,正启动车子,冷不防陈未南跟着钻进了车里。
“你干嘛?下车。”
“看你杀气腾腾,估计要出人命,我跟着去看个热闹。”陈未南一脸认真地说。柴焰瞪着他,死活不开车,僵持几秒后,陈未南摆摆手,“算了算了,我怕对方人多你吃亏,跟着去看看,行了吧?”
柴焰屏息几秒,终于在吐出那口气时踩下了油门。
“你为什么这么早回蕲南?”柴焰手忙着变档,眼睛扫了眼镜子里的陈未南,他手背撑着下颌,人靠着车门,坐姿懒散,他看着窗外,眼眸不知什么时候起没了戏谑,倒多了些凝重。柴焰轻哼一声,“别说是因为病人,你不是那么有医德的人。”
“哎……”似乎对被戳穿这事稍感无奈,陈未南转过头,可怜巴巴的眨了亮瞎眼,“实不相瞒,有个年轻小姑娘和我求婚,被我拒绝了,正寻死觅活,我怕闹出人命,回来看看。”
柴焰想起她也才和迟秋成求过婚,她有些好奇会是个怎样的姑娘这么主动。可她很快就打消了追问的念头,她还有事要做。
不过才离开一个多小时,再站在熟悉的高楼前,柴焰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风比之前大些,吹过正门前的玻璃回廊,呜呜作响。
陈未南先一步进了大门,他站在门里朝门外的柴焰摆手:“在风里站久了,不怕脸干啊?”
柴焰无语地看着陈未南,一个男的,比她这个女人还在乎那张脸……
她还记得读书时,陈未南不爱运动,可有次他却和学校里的一群男生打架了,结果自然是陈未南被揍成了猪头。猪头就猪头吧,陈未南偏偏心安理得的去她家拿走了整整一盒面膜。
陈未南说她要对她的脸负责,柴焰想不明白了,她需要负什么责。
往事在脑中一闪而过,陈未南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放大在她面前。
陈未南的手在她脸前晃了晃,“看帅哥看傻了?”
你才傻了呢!瞪了她一眼,柴焰进了大楼。
观景电梯的圆玻璃外,城市一点点缩小在脚下。到了安捷所在的楼层,电梯门叮一声左右分开。柴焰正迈步准备出电梯,却突然迈不开步子了。
在离她两步远的门外,sophie,恒荣的代表,还有沈晓几个人站在一起,正说着什么。看得出,他们气氛融洽,sophie脸上的笑虽然诚意不足,却也说得过去。
如果那笑容不是在sophie看到柴焰时顷刻消失的话就好了。
“sophie,我们需要谈谈。”柴焰看着和她合作多年的同事,sophie也看着她。
沈晓上前一步,“柴焰,对不起,我有家人要养,我帮不了你……”
沈晓垂着头,声音小小的,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柴焰想起他们回家过年,陈未南开车载着她回机场找沈晓时的样子。柴焰笑笑,说:“闭嘴。”
沈晓的脸登时白了。
没再看她一眼,柴焰走去sophie面前,“我们谈谈。”
“柴焰……”sophie语气清淡的开口,“辞职吧。”
辞职吧,sophie说。
☆、Chapter 2不乖(4)
r2…4
不是没经过蕲南的冬,此刻的柴焰却感知着前所未有的冷。
多年的伙伴,待人严肃却待她极好的sophie让她辞职,柴焰揉揉耳朵,才知道她没幻听。
“如果我说我不呢?”
“主动辞职对你更好。”
“这好我不稀罕。”柴焰倔强的看着sophie,sophie却没再看她。
“喂。”陈未南脚踩软地毯,无声的站在她身后,他一只胳膊绕过柴焰的肩,人随性地靠着她。他贴在她耳边,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说:“在意你的人懂你这是倔强,不在意你的人只当这是死皮赖脸。柴焰,你还不明白吗?you’refired。”
她被炒了,sophie没说是安捷炒了她,但意思没什么区别。
她输了,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输得很彻底。
气愤失望的情绪后,她淡淡看了sophie一眼,转身离开。
“我辞职。”她说,声音轻地吓人。
等沈晓看见柴焰进了电梯,再到电梯合拢,她悄悄松了口气。气没喘匀,她就被身边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有水吗?渴死了。”陈未南笑眯眯地看着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