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情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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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情牵-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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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若他是晋王门客,情知我身份,怎敢如此无礼?
我瞪着他。难道是……难道是几位皇子中的一个?未来被杨广一个个迫害的年轻人?嗯……他这脾气碰见大暴君确实难免。
“你到底是谁?”我索性问道。
“你怎么今天才想起来问?”他反问。
“之前我又不认识你。”我老实答。
“我们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你之前不认识我?”
“自然,你哪次给人机会正常说话了?”我终于有机会控诉。
“是你总是不断做错事,以及挑衅我所至。”他总结。
“好好,”我点头,“我不问你是谁好了吧?”
“为什么不问?”
“你是好奇宝宝吗?”我双手叉腰,怒目而视,“问你也反问我,不问你也反问我,有完没完?”
他眉毛上的青筋跳了几下。
我照样脊背直直的对着他,怎么样吧,本公主不怕,是在我屋子耶,我的地盘我做主!
他大步快速的在我客厅绕着走,显然在压抑自己的火气。
难得,这个火药桶居然开始遏制了。
我克制自己说出这句话,以免当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管心里如何讨厌面前的人,连环依然是恭敬的端来了两杯茶。
他抓起一杯咕咚咕咚的喝。
“你真的不告诉我你叫什么?那我怎么称呼你?”我诚恳地问。这个人虽然有种种我厌恶的缺点,但是他的粗暴,却显得让我那么容易接近,会使得我暂时忘记掉一个人的寂寞。
他又是那种又骄傲又得意的笑,有时候真的像个孩子,“我会告诉你的。”他许诺。
第十四章 定亲
    该如何形容我听到了宫里正式传来的消息之后的感受呢?
我,萧梁玉公主,同晋王杨广正式定亲了,之后只等算天算地,一堆乱七八糟之后,则日成亲。
连环听到消息欢呼。
萱姨神情有些欢喜也有些黯然,她是知道我来历的,又将近四十经历颇丰,凡是考虑周详则难以有全然的某种情绪。
唐谦则微微一笑,继续做着该做的事,颇有点宠辱不惊的调调儿。
我则站在那儿发懵。
“玉公主?”连环叫我,“你不高兴吗?”
“我高兴……”我有些虚弱的回答,“我……我有些搞不明白状况。”
“有什么搞不清楚的嘛?”连环兴高采烈,“佛爷保佑,这些天呀,我一直都在担心呢,终于平安无事。玉公主你不知道,自打听说是怡公主要同晋王成亲,我真的是又急又气又担心,幸好幸好,没发生那样的事情。”
“怎么?”我看着这个丫头有点儿惊讶,“你这么不喜欢怡公主?”
连环毫不犹豫的说:“当然不喜欢。”
“连环。”萱姨听不过去,“怡公主是玉公主的亲姐姐,在怎么也是你的主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连环立刻噤声,我猜她在考虑怡公主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是真正的“玉儿”的姐姐,只知道,那怡公主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萱姨,”我笑,“连环还小,说话直,这点最可爱了。”
连环抿嘴笑,“玉公主说的是是是。”
“鬼丫头。”我也不禁莞尔。
这个定亲的消息,不知道未来好坏,但是此刻却让我们稍微放松下来——不用悬在半空,不用考虑回不回去,不用考虑是否会被谁设计。到底是未来的晋王妃呢,又有谁能轻易动弹。
按规矩,成亲之前我不能见到晋王。此刻我却对他空前的好奇。
原来认为我同他未必有交集,故而故意克制自己的念头,省得熟悉了半天白费劲,心里还会觉得有点失落。
偏偏柳言经常不回来,偶尔回来我又羞于开口,支支吾吾半天,拖到他说玉公主那我先告退了。
“柳言。”这日我终于下定决心。
“玉公主。”柳言温文儒雅的笑,“有什么事情吗?”
“柳言,我想问问你……呃,关于晋王。”
“哦,”柳言依然是温柔的,只是笑渐渐消失,“玉公主想知道哪方面?”
全部。我咬咬嘴唇,可是不好意思说,“就说你认为需要同我说的吧,我心里忐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柳言沉默了一会儿,“玉公主请放心,晋王……是个不错的男人。”
从男人的眼中看来不错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我也谈不上太熟悉,晋王才从并州归来。自汉以来,并州战略地位重要,其北靠大漠,南近京洛,是防御北面草原游牧民族突厥的屏藩,也是捍卫首都控制中原的战略重镇,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晋王十三岁便独挡一面,掌控晋州,有皇帝为之配置的能臣良将为僚佐。”
“因此,”柳言继续缓缓道,“晋王不像一般的王爷养尊处优,而是兵马娴熟,为人锐利。”
“你的意思是说另外的王爷……?”
“蜀王杨秀任益州总管;秦王杨俊坐镇河南,领兵关东;太子杨勇则留在京师协助皇帝处理政务。这些乃是于宣敏向皇帝所奏请,‘宜树建藩屏,封殖子孙’。”
“哦,可是有仿周之意?”我问。
柳言赞赏的点点头,“玉公主说的是,我们在这里随便谈谈倒是不妨,隋刚建不久,众人未必全附,建同姓王,有利于维系宗社。”
“只是,”我沉吟,“亡周却也在此,”说到这里忽然一怔,觉得自己说的甚为鲁莽,忙展颜,“柳言你继续说吧,我好好听呢。”
柳言静静的注视着我,“玉公主果然剔透,但这话不足为外人道也——我们说远了,只说晋王,坐镇并州,乃是最为紧要的地段——估计成亲之后,晋王就又要回到并州了。晋王府内人才济济,有王韶、李彻、李雄、韦师、张衡、张虔威、段达、冯慈明等等,这些人大多属于勋贵,不仅有崇高的家事背景,又有实际的才能,都对晋王忠心耿耿——玉公主成亲后和这些人肯定也会有密切的来往。”
可是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手背在后面,一下一下的轻轻的掐着自己的腰,你怎么问的出口,你怎么问的出口……
柳言微笑,“玉公主可想知道晋王的性情?”
我忙不迭点头,索性也不脸红了,反正我的心思都能被这个看起来和蔼无害的鬼家伙猜到。
“晋王乃是王族,脾气多少是有一些的,为人还算是明辨是非。”柳言沉吟,似乎没想到如何表达。
我有点儿怕,心里扑通扑通的,我下半辈子的赌注呀。
“对了玉公主,你可否看见过晋王写的小诗?”
我点头。
“公主以为如何?”
“相当别致,仅此一首就能看得出是有天赋的。”
“公主所言极是。”柳言点头,“柳某看来,即便是当代的虞信、沈约等著名文人也有所不及——公主应该明白柳某的意思了吧?晋王便是这样的一个人,难以捉摸判定,但有让人甘拜下风的才情。”
“那么,”我脱口而出,“比起柳言你呢?唐谦对我说起你,也是赞不绝口呢。”说完立刻后悔,这种让人不悦的话我怎么也说的出来。
但柳言不以为忤,这个人就是太好脾气了,他只是笑笑,然后居然真的认真的考虑了很久,久到了我以为他不想回答。
“晋王同柳言并非一种类型的人,不好比较——公主让比,柳言只能说,晋王,比柳某幸运。”
说完,他又那样温柔和煦的看着我,“玉公主还有事吗?”
我胡乱摇摇头,“你去哪?”
“我去晋王府,今天和晋王约好下棋论文。”
“晋王很喜欢你吧?”我侧头问,“像你说得那样,晋王……喜欢你这样聪明的人。”
“晋王对待臣不错,”柳言轻轻的道,“这样,对玉公主更好些,柳言愿意如此。”
“可是如果你不喜欢晋王,我不希望你违背自己的心意。”
柳言摇头,微笑,“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是乐于这样做的。”
我不十分明白,但知道也问不来,只能所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我知道柳言你特别特别的聪明,做事情有自己的道理,我不是都能够理解或者明白的,我只是想说,我无条件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柳言默默的,给我行了个礼,然后起身走开。
我望着他白色的背影,总觉得是那么的飘逸出尘,又是那么的孤独。若我是在陌生里伶仃着,柳言,就是在时空中难以言喻的寂寞。
对于温柔的天才,忧伤是他们永恒的宿命。
我不知是替他心疼,还是为自己庆幸,我是那么一个平凡的人。
次日,按规矩我去拜见了杨坚以及独孤后,说来也有一段时间未曾见他们了,我不晓得他们又是否同我那姐姐见过,更不知道怎么忽然就从风传的怡公主嫁晋王就变成了玉公主嫁晋王。
“玉儿,”独孤后笑容满面,“这几天住的还习惯吗?知道你怕羞胆儿小,我就没叫你老来我这。”
轻轻巧巧的,似乎我们之间真的是那么好,一点儿什么都没有。
“多谢皇后娘娘关爱,”我有点羞涩的说。既然注定我要扮演这个笨拙的小新娘,就让我一拙到底吧。
“还皇后娘娘呢,”独孤后轻轻的瞪我一眼,眼神中带着一点嗔怪,看的人心襟荡漾,我是个女人都觉得风情万种,难怪杨坚这家伙结婚后就誓说“绝无异腹子”,可惜可惜,老了以后偏偏纵欲而亡,两个恩爱夫妻到头终究是意难平,所以说,男人的话可信母猪都能上树是绝对的真理。
“那……”我犹豫一下,然后鼓起勇气,“母后……”自己就满脸通红。
“你这孩子,就是怕羞。”独孤后笑。
杨坚则一直微笑未言语,此刻接口,“玉儿,你可曾见过阿摩?”
我摇头。
独孤后道,“皇上你说笑了,玉儿怎么能见过阿摩?”
杨坚轻轻一敲自己的头,“看我这脑子,真是不行了,阿摩才回来没多久。你看是不是让他们先见见?”
“这如何使得?”独孤后拒绝,“成亲之前不能见面了。”说完她像是又安抚我一样,“玉儿尽管放心,我偷偷跟你说,阿摩是我最疼的孩子。他以前呀,叫杨英,听这名字你就该知道这孩子从小就英姿飒爽,能文能武,不是我当娘的自夸,我呀,就没觉得谁比阿摩还好。”
“母后。”我低头抿嘴笑,显得一副心里特别欢喜却又羞涩的喜悦表情——心里确实还是真的有些欢喜的,独孤后和柳言都说杨广是个还可以的人,是不是真的还凑合呢?我不求着改变隋末的生灵涂炭——那些是历史自己的进程,没有这一番惨痛的教训,又何来大唐盛世?不求自己如长孙皇后之流的那些名传千古的贤德皇后,也不愿自己成了妲己褒姒——话说回来我也没那个资本。只要安稳的当个小皇后,不争宠,不害人。反正杨广历史上没有废黜过皇后,我不怕。
“你看看,”杨坚摇头,但是目光中却无责怪,“你说其阿摩就这样,哦,难道那几个孩子就不是你生的?勇儿,老三老四,你就不疼了?”
“疼疼疼,”独孤后含笑看着杨坚,“皇上来怪罪臣妾偏心了?其实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孩子我都爱,只是就咱们三个说,阿摩比起别人来,确实要懂事老成呢。”
我那未来的丈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即便无关爱情,我也是好奇的,为着他千古的骂名,为着如今每个人都交口称赞。
第十五章 暗涌
    每天都看着别人跑进跑出,喜气洋洋,我却百无聊赖。唐谦叮嘱我,大婚之前不许乱动,省得出什么乱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我说她过于小心步步为营,她却反问我到底是谁天天说阿弥陀佛我要安稳过日子的?于是我只能叹口气灰溜溜的走回屋。
这段时间柳言却不再常去晋王府,我随口问他为什么,他微笑,说是大婚在即出入太多怕惹人口舌。我于是噤声,我不懂属于宫廷的太多奥妙,但是唐谦和柳言都深谙此道,他们既然如此谨小慎微,我最懂事的做法就是配合他们。
“玉公主,”连环小声道,“怡公主在前面等您。”
我心一沉,我们并没有任何交情,这时候她突然来见我,我也很难如何往好处想。
“姐姐,”我人未至,先恭敬的招呼了一声。
萧怡看起来比前段时间清瘦了,原本的鹅蛋脸略显得尖了些,却更是我见犹怜,眼睛总似含着些愁怨,盈盈欲滴,像煞那句娴静如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虽有些芥蒂,我也不得不承认,我这位姐姐实在是位美人。
“妹妹大喜。”她微微一笑,便如春花骤绽,使人迷惑,声音更是情真意切。
“多谢姐姐。”我恭谨的谢礼。
“何必谢我,这乃是妹妹的福分,剪不断切不了的。”她说的轻描淡写,我却听的别有用心。
“玉儿受教。”
她一双妙目望着我,一眨不眨,我凝神静气,同她四目相对。
良久,她转开头,叹口气,似有所不明,又像若有所悟,“妹妹比姐姐有福。”
我不敢接话,总觉得萧怡如此说话让我更为警惕。
“妹妹为何一言不发?可是看不起姐姐了?”她似玩笑。
“哪里,”我慌忙答,“只是妹妹笨口拙舌,怕惹姐姐不快罢了。”
萧怡深呼吸一口气,站在屋子中,左右环顾。跑来跑去的替我置办着婚事的人自然对这位公主稍有所怠慢。萧怡带着一种幼儿般的纯真气质好奇的望着那些人,我心里却有些发冷。
萧怡慢慢笑了,仿佛有种安抚人的力量,让我放心下来。
“妹妹,从此以后我可不能再这么称呼你了。”
“别这么说,”我谨慎的回答,“不管怎么说,你一直是我姐姐。”
“但是,”她轻轻的道,“你是晋王妃,而我,却只是晋王的姬妾。”
我一下愣住,心里有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一句话,“那我们以后,仍然是姐妹了。”
还未娶妻,先行纳妾。
我知道这是很正常的,我要平心静气。一位年轻气盛的王爷,怎么可能没有个姬妾?除了萧怡,只怕还有若干美貌女子。
我不是说了好多次不在乎的吗?为什么还没有见到杨广却先为这些气愤?
没有爱不就应该没有嫉妒吗?
我承认,如此的嫉妒不因为爱杨广,而是爱自己,因为女人的意气。
我能成为晋王妃,天时地利人和,恐怕我自己没有丝毫建树。而所有那些帮助我的力量,在我成为晋王妃之后只怕就全失去作用了,而我到时候又何以自处?第一次,我由衷地开始恐惧。
不会有人帮我到底,也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
谁会爱我护我,谁会宠我爱我,谁会满含私心的赞赏我,谁会无微不至的呵护我?谁会对我不记得失?——在这个我没有一个亲人的世界里。
“玉公主,你哭了?”
我躲在床上,听见唐谦轻轻问我。赶忙擦拭了下泪水,然后笑,“没有,只是忽然有点头晕。”
半晌,唐谦没有出声,我以为她已经走了。却听见她低声说了句,“我听连环说了——哭一哭就算了,玉公主,这宫里面没有值得您一直哭的事情。若您一直哭,也就只有一直哭了。”
“你说得对,”我哑着嗓子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唐谦叹口气,“不想哭,就只有自己更强。”她喃喃,我不晓得她是对我说,还是对自己说。
我静静接口,“还要让自己没心没肺,无爱无欲,一无所有也就一无所失,唐谦,可是这样?”
她不答话。我趴在枕头上小声说,“我会努力那么做的,安安全全的,活下去。没什么难的,徐念喜,你从小到大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难道还会在这些山顶洞人面前丢脸吗。”
是夜,我跑到了外面,一个人看星星。天越来越凉,星星越来越亮。
原谅我这一次放纵吧,只怕未来,苦多甘少。
“你一个人在这里?”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来。
我回头,看见那个熟悉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酸。
“你怎么能一个人在这里?你是未来的晋王妃,这么没有分寸不知礼数怎么可以?一会儿就有侍卫过来了,你怎么解释?”
我听着他一如既往刻薄的教训我,心里居然暖暖的。他挑剔的那么多,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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