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宣依然笑容不变,道:“嫂夫人是凌家大小姐,此事就有要劳烦你啦!”
杏儿摆摆手,道:“那个……宣王爷,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嫂夫人,听起来……呵,真不习惯啊,你叫我杏儿就好了。况且向朝廷进贡丝绸是凌家的荣幸,何来劳烦之说。”
封天炀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个该死的女人,第一次见面竟然就让人家直呼她的名字,真是……他有股想抓她揍一顿的冲动,无奈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对,他只能忍着。封天炀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此刻的脸色有多吓人,这个凌杏儿真厉害,不用跟他说一句话,就能成功地挑动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
“好,杏儿……呵呵,这名字跟你很配!”朱宣历来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再说自己年方二十六,杏儿肯定比自己小,叫嫂夫人也太客套了。
……
“老爷,夫人,晚膳已准备好了。”丫鬟来报。
“王爷,我们一边吃一边聊。来,这边请!”封烈客气地说道。
封夫人则小声地向丫鬟问道:“二少爷回来没?”
“回夫人,二少爷出诊去了,交代说要过两天才回来。”
于是封家四个人加一个年轻的宣王爷一起愉快地享用晚膻,席间气氛很好,朱宣谈笑风生,杏儿也笑得毫无拘束,封烈与夫人则是比较稳重地招待,惟有封天炀,听到的笑声越是开心,他的脸就越是黑沉。
朱宣再次夸奖:“杏儿你果真是个可爱的女子啊,见识还真不少呢!”
“宣王爷你才是有趣的人,真会逗人笑。”
“恩?封兄,怎么都不说话?还在想生意上的事吗?来来,今日受到了封家热情地招待,我敬大家一杯。”朱宣笑得站起了身。
“王爷客气了,只怕招待不周。”封天炀用力撇了一下嘴角,算是一个笑容,然后举杯一干而尽。
“是啊,王爷客气。”封烈也喝下一杯。
“堡主,我的年纪比封兄还小,你千万别对我这么客气,呵呵,否则我下次不敢来啦!”
“好好!大家都不要客气,天儿能结交你这样的朋友,也是封家堡的荣幸。”封烈今晚也特别高兴,一个能够和这个向来疏离的儿子共进晚膻,二来看到今晚气氛实在不错。
“杏儿,不知道凌水山庄那位被称为天下第一巧手的绣娘……”
“来来,王爷,杏儿以茶代酒敬你。”杏儿听人一提到这个问题就一个头两个大,她连忙打着哈哈,“哈……至于那位绣娘,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啦,我们先不要谈这个问题了,先喝一杯吧!”
……
当夜,朱宣回驿馆休息,他刚来杭州城,自然要先放松身心,好好享受一下这难得的宫外生活才是。而杏儿也没有急着一时赶回凌水山庄,先冷静一天想想再说。
小湖边的长廊上。
封天炀和杏儿并肩而走,余风和丫鬟们早已退下,将空间留给他们。封天炀一语不发,杏儿总感觉他在为了什么生气似的,她不满地想到,这个男人真是不合群,刚刚吃饭时明明大家都很快乐,只有他板着一张脸,她可是认真观察了他好几次,结果他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真是个怪胎!
直到靠近落云轩门口,封天炀才突然停住脚步,回头道:“你今晚很开心嘛!”语气有点跟谁赌气的意味。
呵呵,杏儿扬起嘴角,反问道:“为什么不开心?”
封天炀一时哽住,借着梁上灯笼的光线,杏儿完全可以看清他正定定地瞪着自己。奇怪,她今天可没有说一句得罪他的话哦。
“干吗?那样瞪着我?我跟你有仇啊!”
“是!”封天炀突然有点咬牙切齿,明明自己胸口有一把怒火在烧,可是她却一点也不知道,样子无辜地要命,总不能让他吼出来,他在生气,生气她从见到朱宣开始就似乎忘了他的存在吧?封天炀自己都感觉到,那个“仇”字在这几天正慢慢地坠落到心底那最深的角落去了。
“啊?”杏儿没想到他这么肯定回答“是!”,一时意外地合不拢嘴巴。
看她那张大小嘴的傻样,封天炀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地一点,像按了什么开关一样她的小嘴瞬间自动闭上,“说,为什么与宣王爷谈得那么开心?”
杏儿一听他问这句话,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心儿怦怦地加快了跳动,呵呵,这个冷冰冰的男人,原来在吃醋呢,西西。杏儿轻捂自己的胸口,可不能让这狂喜的心跳让他听到,她露出一个极美的笑餍,道:“呵呵,宣王爷他人好啊,幽默风趣,有才学,有风度……”
他一把擢住她的柔夷,变成了黑面神,可惜夜色为他掩盖住了,不过面色越黑说明他越在乎,呵呵,杏儿如吃了蜜糖一般心里美得紧,一点都不害怕。
“我说过,别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说完,更加拉近她的身子。
“喂,不对也,好象明明是你先提起的呢,这也能怪我吗?”杏儿委屈地扁扁小嘴,心里却在得意地偷笑,嘿嘿。
“我不管,我说了后果自负!”说罢封天炀头慢慢降低,杏儿以为他的惩罚就是吻她,这个后果她倒不介意负起来,呵呵,她微微仰起了热乎乎的小脸,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啊——!”杏儿的呼叫声在安静的夜里响起,在她还没有意识到之前,发现自己竟被抱起坐在长廊的椅子上,她可怜的小屁股正在承受“啪啪”地虐待。她开始挣扎起来,无奈他的大手使劲摁着她的身子,她只能被动地趴在他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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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郎心应似琴心怨 脉脉思愁更语谁
“呜……呜,乌龟王八蛋封天炀,你卑鄙!……呜!”杏儿简直是一把泪水一把鼻涕,开玩笑,从小到大第一次这样很没面子地被揍,士可杀不可辱啊,她不断地咒骂,“你就不懂怜香惜玉吗?……这个烂人!……”
封天炀从来没想过女人哭起来这么麻烦,本来刚刚是想吻她作为惩罚,可是看到她仰着小脸毫不惊慌的样子,吻她又岂是惩罚,所以他才突然决定揍揍她的小屁股。他记得自己下手不是很重吧,只是给她点教训而已,谁叫她不听他的告诫,可看她哭得这副凄惨相,竟然也没忘了破口大骂,简直让他无言以对!
“烂人烂人烂人!……”杏儿连骂了三句,她把自己能想到的骂人的词儿都用光了,眼睛红通通地瞪着面前的这个臭男人,一埋头将眼泪鼻涕一股脑地全抹在他的胸襟上。封天炀皱着眉头看着她毫不文雅的举动,刚刚还有点愧疚的心思全没了,她的这种做法让他怎么看都不觉得是香是玉?
杏儿吸吸鼻子,道:“我知道你是在吃醋嘛,吃醋就吃醋,一个大男人大方点承认不就好了!干吗这样对我……呜……哇……”一想到被人当三岁小孩一样揍屁股,简直脸面全丢尽了,她的哭声又大了起来,锤着他的胸口,叫骂声再次连绵不绝。
封天炀一动不动地随她锤让她骂,她的行为与三岁儿童无异,她的话语却让他动弹不得,“吃醋?吃醋?”原来,他今天晚上竟然在吃醋!看她与朱宣谈笑风生,看她对朱宣展开笑颜,看她让朱宣直呼名字……他都嫉妒地发狂,想拉走她,想揍人……他在吃醋!而且还拼命掩饰着自己的漫天妒火,揍上她的小屁股……他早该在内心承认自己是非常非常在乎她了!
耳边传来她抽咽的低问:“封天炀……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他的身子变得更僵硬了,突然他放开她,退到几步之外,道:“别胡思乱想!刚刚只是对你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略施惩戒而已。”说完转身走进落云轩。
“喂……王八蛋!胆小鬼!……哼,等着瞧……!”杏儿只能对着他的背影大呼。哼,他明明就是爱上自己了嘛,她一定要让他承认这份爱,也一定要把今天晚上被揍的委屈给讨回来。女子报仇,三年不晚,哼!
杏儿要知道今晚如此没面子的事被余风、小绿和小青都看到了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说“女子报仇,三日不晚”?呵呵,毕竟她哭得那么凄惨,骂得那么大声,做为随时等待传招的侍随怎么可能听不到呢!
这夜,封家堡的后山又出现一个飞身舞剑的黑影。
……
白天,封天炀陪同朱宣去逛了逛杭州的有名的风景胜地。
晚上,他回到封家堡。其实他应该陪宣王爷在酒楼用过晚膻才回来的,可是他偏偏挂念着那个让他整天心神不宁的女人,不知道她的气消了没有,看样子昨天晚上她还真的挺生气呢,骂了他那么久……于是他在朱宣面前找了个借口尽快赶了封家堡。
封天炀有点自嘲地笑道,想不到他竟有为这个女人这样做的一天!
一回落云轩,却惊异地发现那个女人正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的书房内喝茶。看到他进门,竟然扬起娇媚热情的笑脸,好象昨天夜里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一样。封天炀心里布满了疑云,她应该不是这么大方的女人才对,昨晚被揍,她哭得那么稀里哗啦,怎么地也会计较个几天吧?这样娇媚的笑脸似乎在什么时候见过?
对,就是他们刚刚打赌那阵,那时她千方百计想讨好他,想让他掉进她的陷阱……可是后来两人似乎忘记了赌约之事,很快都露出了本性。这会,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难不成又布置了什么陷阱?
封天炀眼睛半眯起来,他倒很有兴趣看看她想玩什么花样。
“呵,相公,你回来啦!”杏儿笑容不减。
相公?久违了的称呼呢。封天炀脊背窜过一丝冷风,他沉静着一张脸,问道:“怎么,我的娘子不计较昨夜之事了!”
不提还好,一提杏儿的粉腮立即鼓了起来,哼,说过了,女子报仇,三年不晚!她可以暂时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天杏儿来找封天炀是为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如何完成绣品的事,杏儿很清楚,以自己这种针线白痴的料,别说一个月交十二件珍品,就算是给她一年,她也不可能完成一件。可是没人知道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林幸儿啊,没人知道真正的凌杏儿去了哪里?虽然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已经接受了现在的凌杏儿,可是如果要达到巧夺天工的刺绣手艺,这是她无论如何都实现不了的……
这种事情不可能先告诉爹娘,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跟封天炀商量商量。
杏儿走近他身边,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我是有正事要跟你说。”
“哦?”封天炀睨视着面前的人儿,她也有正事要说的时候。
“恩,宣王爷这次来杭州,要凌水山庄进贡的事你比我还清楚吧。”看他微微颌首,杏儿接着说道,“要交出极品的丝绸锦缎并不难,但是……但是那个……刺绣的事……”
“刺绣的事怎么了?”他有听说过她的手艺,不明白她为何此等表情。
“那个……刺绣的事,有点困难!”杏儿一边看着他的表情,一边思索着该如何表达。
“我记得刺绣应该是娘子你的拿手活吧!早有耳闻凌家千金绣出来的锦缎无人能及,我想你就是那位凌氏神秘的绣娘吧!”这种事外人不清楚无以见证,但是凌家和封家自然是知道的,“你有什么困难?”
“那个……相公你有所不知……成亲前我曾被马撞伤,昏迷多日,后来……伤好以后,已经……不会刺绣了!”杏儿好不容易想到这个理由。
“为何伤好了就不会刺绣了?”封天炀不明白。
杏儿努力想着往下掰:“厄……也许是伤到了手,没有注意休养就复原得不好吧……其实后来我有再拿过针线,无奈怎么都绣不出像样的东西了……”
说到这,杏儿露出哀伤的神色,只差点没有留下珍贵的泪珠了,她从眼睫里偷偷打量封天炀的表情,声音有点呜咽:“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哪……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呜……”
封天炀看她伤心的神情,感到一阵心疼。他轻轻地把她搂在怀里,以前所未有的温柔抚着她的背。是啊,如果你拥有一样无人能及的绝技却因为受了伤,再也无法继续的话,那该是怎样的打击和伤痛?杏儿却将这样的伤痛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下来……一想到这,封天炀的心拧得更紧了,什么怨啊恨啊,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疼惜怀里的人儿。
他柔情万分地执起她白软若葱的手指,一根根细细地观察着,杏儿紧张地赶紧缩回小手,藏在背后,道:“没什么好看的……从外表是看不出来什么的……”说罢小脸埋在他胸前,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没人看见的鬼脸,抱歉咯,赚了你一把难得有的同情心,嘿。
封天炀内心却是充满无限的怜惜,抱着她的手拥得更紧了,他摸到她藏在背后的小手,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没关系,让我看看。”她的小手被执到了他的唇边,他轻轻地吻过每根手指,引得杏儿一阵轻颤……
杏儿闻着他干爽而浓烈的男性气息,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全身渐渐放松下来,靠着他,感觉很塌实很心安,仿佛再大的风吹雨打都不怕。烛光剪影,书房里洋溢的气氛朦胧而温馨。
良久,杏儿抬起脸问他:“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交不出朝廷想要的东西,可是会抄家的。”
封天炀轻吻了一下她顺滑的发丝,安慰道:“别担心,天无绝人之路,明天我再跟宣王爷打听打听,看有没别的办法。”
“恩……可是,我想明天就回凌水山庄。”杏儿决定早点跟爹娘说。
“也好,明日等我先见过宣王爷,再陪你一道回凌水山庄。”
封天炀的话让杏儿有点意外,想到上次回门之时,他竟然宁可去陪那个姓商的女人呢……想起来可恶、可恶!杏儿突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哼!
封天炀眉头一皱,她那一脚的力道对他来说如瘙痒一样,问题是她干吗好好地这么用尽踹他?
杏儿凑近他,恶狠狠地道:“哼,这脚是为了上次回门你没有陪我回去,而送你的礼物!还有,以后离那个姓商的女人远点,最好别让我再看见!”说罢又是一脚,封天炀不躲也不避承受着。
原来如此!呵呵,他丝毫没有被踢的痛苦,反而露出高兴的神情,原来这小女人在吃醋呢,其实她也是很在乎他的嘛。
……
第二日一大早,杏儿非缠着封天炀要跟他一同去找朱宣。朱宣已经自驿馆移居到杭州最大最豪华的酒楼——云天楼。当然,云天楼正是封天炀接手封家事业以来的一大杰作,由于酒楼处于中心位置和它的豪华装修,其档次和规模在整个杭州城都算是一等一。平时迎来送往的客人大多是达官贵人,近几年来,杭州人以能进云天楼住宿或进餐作为身份的象征。
封天炀一踏进云天楼,店里的王管家立刻迎上来:“少主!这位是……?”
王管家看看少主身边这位娇俏的美少女,不知道如何称呼。
“她是少夫人!”封天炀揽过杏儿的身子,淡淡的介绍道。
“啊……原来是少夫人,在下失礼了!请!”
杏儿微微一笑,随即打量起酒店的装潢。哇噻,真是正点极了!!古代人的建筑艺术真不是盖的,怪不得北京的故宫建得那么完美,这座云天楼的布置也足够让人瞠目结舌了,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门口肯定可以挂上五颗星。
嘿嘿,这么豪华的酒楼竟然是封家的产业呢,杏儿不由地佩服起封天炀来,也是自己是封家少夫人沾沾自喜,呵!
朱宣已经起床,正在房中用膳。
“封兄,早!”
“王爷,早!”
……
朱宣站起身,背负着手,站在窗边,望着窗下的庭院,(他住的是云天楼的贵宾别苑),神情难得地严肃。
封天炀也在思索着如何解决刺绣的问题。昨夜他思考了一整夜,如果说要另寻一位绣工超凡的人代替,并非一件易事,因为杏儿所绣的锦缎之所以能为宫内娘娘们喜爱,定有异与常人之处……
杏儿则是看了两人凝重的神情,刚入酒楼时的欣喜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