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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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足-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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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段无文乖乖地将药放进嘴里吞了下去。
「你就是泠月?」一个低沉的语声从对面传来,钟明转头瞧见一个外表温文、眼光阴狠的年轻男子正上下打量着自己。
「你是谁?」不太喜欢对方含着挑衅的眼神,钟明抬高了眉毛反问。
「他就是我跟你说过要小心的人。」段无文轻揽着钟明的肩,有意无意地将少年整个身躯护在怀里,瞥向秦思的眼眸内带着浓浓的警告。
「我知道了。」钟明恍然大悟地瞅着秦思,「原来你就是那个什么『辣手毒圣』!」
「不错。」秦思一霎不霎地盯着面前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飞鹰堡里那两张药方是你留下的?」
「呃……」钟明正待回答,中途却被一声断喝打断了话头。
「姓白的,还不快放了我师兄!」随之跃入屋内的正是欧阳旭的弟子「飞云踏雪」许小言,他气势汹汹地瞪向白笑风,眼内放射出阴寒的光芒。
「要我放了他也不难,」白笑风慢条斯理地扯了扯药劲尚未过去、依旧一身瘫软的欧阳统,笑眯眯地道,「只要你师父答应我们的条件。」
「条件?」欧阳旭环顾四周,又瞧了瞧落在敌方手上的独生子,不由得苦笑连连——今日一战,当真是一败涂地了。「你有什么条件?」
「无论什么条件,欧阳盟主都不会答应的。」抢在白笑风说话之前,秦思一口回绝。
「秦思。」沉默良久的骆翼一面捂着小腹直起身,一面将自己的眼睛对准了秦思的眼睛,「你可知背叛飞鹰堡的下场?」
「哼……哈哈哈……」在对方寒彻心脾的冰冷目光下略微一窒,秦思即刻以笑声掩饰过去。「大哥此言差矣。」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武林中谁不知飞鹰堡堡主骆翼生性残暴、杀人如麻,小弟我只是不忍再看大哥你枉杀无辜、涂炭生灵,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噗……」他话还未完,钟明已憋不住嗤笑出声,「呵呵呵……无文,他的脸皮比你还厚……」
「钟公子说得不错。」白副教主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在下也是第一次瞧见比本教教主更为虚伪厚颜之人。」
「……」段无文啼笑皆非地望着自己的情人和异母弟弟。
「你们……」秦思脸色变了数变,终于还是压下心头之气,勾起唇角道,「在下只是想让各位明白,白道盟是不会答应你们任何条件的。」
「原来秦三弟竟已成了白道武林的新任盟主么?」骆翼语带嘲讽,「如此说来,本堡主倒要恭喜你了。」
「他?」秦思尚未答话,许小言已打鼻子里哼了出来,「骆堡主此言差矣,咱们白道盟的盟主除了我师父绝无他人。何况,秦三堡主不是飞鹰堡的人么?」
「臭小子,」秦思皮笑肉不笑地横了许小言一眼,「别以为你是欧阳旭的徒弟本毒圣就不敢动你。」他轻蔑地道,「此次若单凭尔等之力,早被骆翼和段无文杀得一干二净了。」
「你……」许小言怒目而视。
「你以为只要下毒,本堡主就奈何不得你了?」骆翼阴沉的眸内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讥诮之意,「动手!」他猝然大喝。
「是!」有人朗应一声,一道剑光如电闪过。
「哇!」钟明惊呼,定睛细看,一柄利剑正静静地贴着秦思的颈项,不留一丝缝隙。
「……」秦思面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白地转了好几回,终于从牙关里挤出两个字。「是你!」
「是我。」
「你就是必杀堂的堂主?」
「不错。」徐总管手握剑柄,悠悠而笑。「不好意思,现在才告诉你。」
「没关系。」秦思咬牙,「现在还不算晚。」
「哦?」徐总管有些讶异,「不知此言何意?」
「……」秦思却闭上嘴,一个字都不肯说了。
「欧阳盟主,」见局势急转直下,白笑风不动声色地将如深潭般的墨色双瞳转向欧阳旭,露出一个纯真无邪的笑容。「咱们可以谈一谈吗?」
……当然可以。瞥了瞥搁在秦思颈边的剑,再瞅瞅被制住哑穴、颓然无力的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欧阳旭只得点头同意。
「首先,」白笑风举起一个手指,慢条斯理地道,「你们白道武林在三年之内不得再生事端,故意找咱们日月神教的麻烦。」说至此,他双眸一溜,与段无文目光微微相触,暗中交换了个眼神,又抬眉望向骆翼,「不知骆堡主意下如何?」
「一样。」骆翼简洁地道。
「好。」欧阳旭一口应允,「便如几位所言,我白道三年之内绝不与日月教和飞鹰堡为敌。」
「口说无凭,」白笑风笑容可掬地道,「这事儿还得请盟主立字为据。」
「放肆!」许小言大怒,「我师父是何等身份?他说出口的话焉会有假?!白笑风,你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哈哈。」白笑风冷笑两声,双手抱胸,「这次不知是谁先提出想与咱们好好商榷黑白两道相处之事,结果如何?不但四面埋伏、大打出手,而且还使出诸如下毒暗算此等不入流的手段,莫非这就是你们白道的信义?」
「呃……」许小言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充满怨毒的视线紧紧缠绕着漂亮的少年。
「在下可以答应你们的要求。」沉默了半晌的欧阳旭面沉似水地道,「不过也请各位答应本盟主两个条件。」
「哦?」白笑风挑了挑眉,「欧阳盟主请说。」
「其一,」欧阳旭沉吟道,「三年之内,飞鹰堡、日月教亦不得刻意挑起黑白两道的争端,双方互不相犯;其二,放了我儿子。」
「这第一条本教主可以答应你。」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段无文懒洋洋地道,「我想,」他瞟向骆翼,「骆堡主应该不会反对吧?」见骆翼冷冷颔首,他继续道,「至于第二条嘛——」他拉长了声音,「就得看白副教主的意思了。」据他推测,某人脸上的伤痕应该跟此刻鼻青脸肿、瘫成一团泥的男人脱不了干系。
「我可以放了欧阳统。」白笑风倒是十分干脆地同意,「不过得等欧阳盟主签字立据之后。」
「……好。」欧阳旭沉声吩咐,「来人,笔墨伺候。」
「是。」有下属应声出屋,取来文房四宝磨墨递笔,欧阳旭一语不发地接过,龙飞凤舞地在纸上写下双方的三年之约,并心不甘情不愿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白笑风取过盟约书,转手递交骆、段二人轮流看了一遍,见二人均无异议,便将之折了几折,放入怀中。
欧阳旭面色阴沉:「现在白副教主可以放人了吗?」
「当然可以。」白笑风很爽快地挥手解开欧阳统的哑穴,将药性尚未褪尽的白道盟少主用力推了过去。
「师兄!」许小言急急上前搀扶,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你没事吧?」
哦——钟明瞧得有些了然,怪不得许小言老是拿那种怨恨的眼光对着白小弟,原来如此。
「解药……」哑穴一解,欧阳统便努力地吐出两个字。
「解药?」许小言一怔,继而恍悟,转头怒视着白笑风,「难怪你答应得这么快,原来是在我师兄身上下了毒!快把解药拿来!」
「解药?」白笑风嗤笑,「这药又不是我下的,我哪来的解药?」
「放屁!」许小言压根不信,「除了你这阴险小人还会有谁?还不快交出解药,否则……」
「抱歉,打断一下。」钟明举手道,「许先生,你弄错了。」
「弄错?」许小言斜眸一瞥,见说话的是段无文的男宠,当下不屑地道,「你知道什么?少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钟明指了指欧阳统,「他身上的药是我下的。」
「什么?」许小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嘿嘿,」钟明不好意思地摸着头,「你刚才说的『阴险小人』就是我。」
「……」
「他并没有中毒。」钟明解释,「我只是把我刚研究出来的一种药品放在他身上做个实验而已,没什么大碍的。」
「是啊,」白笑风不怀好意地拿眼角瞄了瞄欧阳统的下半身,嘴边漾起一丝愉快的笑意。「只不过是让欧阳少盟主清心寡欲个几年罢了,死不了人的。」
「什……什么……」许小言瞪大了眼,「你……你们为什么……」
「这就得问问欧阳少盟主了。」白笑风眸中迅即闪过阴寒冷厉之色,「如果不是有人色欲薰心,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呃……」许小言心中暗恨,咬牙道,「那么解药……」
「解药我还没有研制出来。」钟明一本正经地道,「不过,只要多给些时间,也许过个三五年我就可以把解药做出来了。」
「你说什么?」欧阳旭和许小言同时脱口惊呼,「三、五、年?!」
「没办法。」钟明遗憾地摊了摊手,「就是因为没有解药,无文才不肯让我试的。可是我又很想知道药效如何,所以只好委屈饭桶……呃不……欧阳少爷了。」说到这里,见对面二人神色不善、目露凶光,急忙道,「你放心好了,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研制出解药,到时第一个给欧阳少爷尝试。」
「……」欧阳旭、许小言面面相觑,总有一天?究竟是哪一天啊……
虽然咬牙切齿万分不甘,但在势不如人的现状下,白道盟的正义之士们最终不得不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暂时咽下满腹的愤懑之气,拖拖拉拉、凄凄惨惨地退场而去——至此,汇英楼一战以白道的彻底失败而告终。
第十章
    「哼哼……哈哈哈哈哈……」眼见白道的英雄们一个个退得干干净净,秦思不顾颈边的锐利剑锋仰天大笑,一缕艳红的血丝沿着脖颈缓缓滴落。「什么武林高手、白道掌门?呸,全是一帮没用的蠢材!」
「你还不是一样?」徐总管一边稳稳地握着手中的剑,一边闲闲讽刺。「跟蠢材合作的人是什么?」
「哼,」秦思诡异一笑,「你以为我已经完全输了么?」
「难道不是吗?」徐总管心内隐有不妙之感,面上却不现分毫,「我既制住了你,就有把握让你使不了毒。」他方才时刻留意着秦思的一举一动,只要他稍有异样,早就一剑结果了。
「唔……」骆翼忽地浑身一震,用手捂住小腹——刚才那次是演戏,这次却是真的中了剧毒。他立刻敛眉垂眸盘膝而坐,竭力运功抵御。
「堡主!」徐总管悚然动容,「这是怎么回事?!」他冲着秦思厉声喝问。
「呵呵……哈哈哈哈哈……」秦思猖狂大笑,「骆翼啊骆翼,你也有今天!徐笠,」他悠然道,「我知道你不明白,事到如今也无必要再隐瞒。实话告诉你,三年前我便在骆翼身上下了一种药……」
「不可能。」徐总管不信,「堡主早就防你暗中下毒,每年都请各地名医望诊,从无诊断出有毒在身。况且,」他强调,「即使那些人的用毒之术不如你,却也绝不会连是否中毒都探查不出。」
「他们当然不会察觉。」秦思哂笑,「因为我下的那种药并非毒药,而是养身安神的『清神散』。这种药无色无味,对人的身体亦无害处,那些『名医』们自然不会发觉,就算当真发觉,也不会在意。」
「我明白了。」在一边旁听的钟明了然道,「世界上有些药单独使用并无害处,不过要是和在一起便会成为天下剧毒。」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秦思眯着眼睛瞧向钟明嘿嘿笑道,「我用的那味『清神散』经过本毒圣特别调制后可在人体内暗伏五年以上。当初下药只是以防万一,没料想今天当真用上了。哈哈哈哈……」
什么「我看中的人」?只怕你是想要我的命吧?想起段无文说过秦思的为人,钟明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往后退出几步,不知不觉间又被贼兮兮贴上来的某人搂个正着。
「原来如此。」徐总管恍悟,「你今天用的『夺魄』之毒与『清神散』合在一起便成了一种新的毒药,怪不得我给堡主的解药没有作用……」
「你错了。」秦思道,「那个解药很有效,『夺魄』之毒遇之即解。不过这解药在体内和『清神散』混合,就会变成一种极厉害的毒——『往昔』。中了『夺魄』尚有药可解;若是中了『往昔』……」
  他阴沉地笑了起来,缓缓吐出四个字,「无药可治。」
「你休想骗我!」徐总管闻言又惊又怒,握着剑的手亦开始发力,刚刚止住的鲜血又开始顺着秦思的颈项往下淌。「快交出解药!」
「你再逼我也没用,而且就算有人能配制出解药也来不及了,中了『往昔』的人一个时辰之内必死无疑。」秦思平静的目光中透出绝望的狠意,「能与叱咤风云的飞鹰堡堡主共赴黄泉,便是死了,也算值得。」说着,身体已软软地倒了下去。
「不好!」徐总管见状急忙伸手扣向秦思脉门,发现其已自断心脉,再难救治。
「好狠啊,」钟明倒抽一口凉气,「临死还要拖个垫背的。」
「这算什么?」白笑风嗤之以鼻,语中大有「你太少见多怪」之意。「但不知骆堡主对此作何感想?」
「……」骆翼自从知晓自己中毒之后便一直维持着运功逼毒的状态,气沉丹田,不动如山,倒是徐总管汗如雨下、心急如焚。
钟明远远盯着躺倒在地、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某人,半晌,突然走上前去,先小心地拿手包着布翻看了一会儿秦思的衣物,再凑过去嗅了嗅,待确定无毒,方伸手扯开秦思衣襟,从里面掏出了一大堆瓶瓶罐罐包包之类。他一个个打开仔细观察判断,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禁大失所望。
「奇怪,怎么没有呢?」
「喂,你在找什么?」白笑风好奇地问。
「找解药啊。」
「解药?!」徐总管眼睛一亮,「是『往昔』的解药?」
「当然……不是。」钟明瞅了他一眼,慢腾腾地站起身来。「你没听他死前说『往昔』这种毒是没有解药的吗?我想找的是『夺魄』的解药。」
「夺魄?」徐总管不解,「段教主身上的毒不是已经解了么?要不然他方才出手的时候早该毒发身亡了。」
「哪有这么容易?那家伙不是号称『毒圣』吗?」钟明带着几分奈道,「我的药只能暂缓毒性,要想彻底根治,非得另外配制解毒剂。」他转头望向段无文,见他微微点头,方道,「我刚才替无文把过脉了,这种毒虽然不算太难解,但光是配制解药就得花一两个月的时间……」
「钟公子切勿担忧。」白笑风笑逐颜开地道,「教主平日教务繁忙,正可趁此机会好好休憩一番。至于这教中事务……」他眼波轻提,「若蒙教主不弃,则可全交由敝人负责,待教主余毒去尽后再重整教务不迟。」
这家伙还真懂得落井下石。钟明正待反唇相讥,冷不防听人轻松地说了一句——
「好啊。」段大教主一脸毫不在意地道,「近段日子本教主真觉得有点累了,正打算找个好山好水的地方休养个一两年。既然白副教主自愿替本教主分劳,那么一年之内教中的一切事务就都交由你来处理罢。」
某人立马石化,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噗……哈哈哈哈……」瞅着漂亮少年那副犹如见了鬼的模样,钟明忍不住爆笑出声。
「泠……咳……钟公子,」徐总管眼见自己的堡主面色煞白、冷汗涔涔而落,不由十分焦急,他思忖片刻,向钟明拱手为礼。「敝堡堡主往日多有得罪,还望公子海涵。在下这里尚有一粒『夺魄』的解药,可送与段教主解毒……」
「不必……」段无文才说出两个字,便被钟明捂住了嘴巴。
「有现成的解药干嘛不用?」钟明笑嘻嘻地瞧着徐总管,「我明白,你是不是想让我替骆翼解毒?」
「这个……」徐总管脸上一红,继而直承,「是。」
「可是……」钟明望了望全神运功的骆翼,面有难色。
「钟公子,」徐总管只当钟明不肯施救,赶紧道,「你一定觉得敝堡堡主为人过于冷漠,又不好相处吧?」
「……」钟明无语。何止不好相处?分明是冷酷残忍、狠辣无情。
「其实这都是有原因的,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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