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爱情贩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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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爱情贩子的故事-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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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围太大,没有人有空深思那么可笑的问题!

“五!五!没有!”女人尖叫大笑起来。“你输了!喝!喝!”

阿南一贯地挑挑眉。“没问题!”然后十分专业地端起酒杯一仰而尽,眼前这一票女人是常客了,没事就来找他们拼酒,喝醉了又哭又笑地大闹一番才会罢休。

但这样的客人还是比较可爱的,她们不罗嗦,不废话,不如意就大哭大叫一番,从不会问,你为什么来干这行?

呵!笑死人了,天底下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一杯不够!你要喝三杯!”女人醉眼迷蒙地耍赖。旁边的人也跟着起哄了广三杯!三杯!“

“没有酒了!”阿南拿起酒瓶摇一摇。“你看,我没有骗你。”

“再开啊!怕什么?老娘有的是钱!”女人拍拍皮包,笑得花枝乱颤地。“今天我遇到凯子爹了,海捞一票,那老家伙没事就把钞票往老娘这里猛塞!哈!够贱!”她指着自己的胸前,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爽!爽呆了!”

他什么话也没说,拉开门往外叫了一声:“再开一瓶 XO。”

“好啊!好啊!”女人大笑,趴在他的大腿上,傻傻地对着他笑。“今天你是我的……”

“当然。”

“我有钱嘛……”她说着,蓦然眼泪掉了下来却仍笑着。“有钱人!哈!真的……”

其他人全醉了,倒在男人怀里不明所以地附和着,仿佛那是句至理名言。

“我要吐了……”倒在另一个男人怀里的女人喃喃地说着:“不要叫我去厕所……我就吐在这里——”话还没说完,已在男人身上大吐特吐起来!

“阿威!你还不扶她出去!”

阿威半睁着眼,看着他傻傻地笑。“何必呢?反正——反正本来也就脏了……”

阿南望着他那比他实际年纪还更显老的脸,心里有丝苦涩——

“我下午去看医生……啊!你知道那个鸟人跟我说什么?”他喃喃地说着:“他说我没救了——没救了——这辈子别想有孩子……”

“阿威——”

“嘿!那好嘛!”阿威大笑,完全不理会女人在他的身上吐得一蹋糊涂。“省得生个和我一样的!梅毒……哈!哈哈!” “你喝醉了,去换衣服回家睡觉吧!”。 “不不不!”他用力摇头,摇得头都快掉下来!“我要赚钱!反正已经快挂了!哈哈……”

阿南扶起趴在他腿上的女人,推开她。无法忍受地往外冲去,一股恶心的感觉汹涌而来!

这种事见得越多,恐惧就越来越深!

那样悲惨的下场!

阿威已经成了废人了,只要走进他就会闻到一股浓得可怕的香水味,用来遮掩他身上恶心的臭味,梅毒早巳将他侵蚀得仿佛腐肉——

他颤抖地掩着口,不停地深呼吸——

“怎么了?”小路蹙着眉看他。“投事吧?”

他勉为其难地笑笑。“没……投事……”

“阿威要去哪里?”

他一转头,阿威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往门口走去。脸土犹挂着那一抹悲哀的傻笑。

“大概回家吧?刚刚那女人吐了他一身。”

“听说他快不行了,小常一直叫他走。”小路望着他的背影。“可怜,当年红透全台北市。”

阿南猛灌一口酒,也不知道是希望自己清醒些还是麻痹些,只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老婆已经有了不是吗?”小路转开话题。

提起碧雪,仿佛一道阳光似的,他立刻振奋起来。“嗯。”小路有些羡慕似地拍拍他的肩。“好福气!”

“谢谢。”他不由自地温柔起来,真的平静了些。

“该收手了吧?”

“也许,再几个月吧,那你呢?”

小路笑了笑,耸耸肩。“再说吧!”

他点点头,还想开说些什么,身旁的电铃突然响了起

“嗯?什么?”他脸色变得铁青——“阿常!”他大吼。

“怎么?”

“阿威跳楼了!”

第三章

酒廊的高脚吧台边,方妮涂满鲜红蔻丹的手指端着高脚杯,另一着手拿着烟,百般无聊又妖艳异常地坐着,化得十分夸张的眼冷冷地搜寻着猎物。

“怎么?难得我们方妮小姐没台子坐?”大班红姊笑吟吟地走到她的身边。“最近你好像股票跌停板似的!”

方妮不太起劲地斜睨她一眼。“要说什么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阿红微微一笑,也点起一支烟。“妮妮,你在我手下也两年了,曾经是我最红的王牌,每个人都会犯错,可是都一样可以东山再起,只是你这次是玩火尸

“是吗?”

“你还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妮妮点点头。“投错。”

阿红见她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诅咒一声。“你他妈的!是你贱还是他贱?我知道。你一向爱玩,可是要玩也得玩有钱的男人,你白白送上门给人玩个鬼啊?”

妮妮斜睨她一眼。“你自己还不是没事犯贱让那个老芋仔玩假的!”

阿红气绿了脸。“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妮妮失笑,转过头来。“红姊,那老芋仔一样没钱,也不称头,你干嘛?现在反过来说我!”

“我是为你好,那老家伙至少不贪我的钱!”

“小路也不贪!”

“不贪我随便你!”阿红不屑地冷笑。“我早听过他那个人,噌赌如命,照他那个样子,迟早把你也赌掉!”

“我?”方妮又笑,摊摊手。“我能让他怎么输?早就在火坑里了,除非他把我剁了拿去菜市场卖!”

“妮妮!”阿红叹息,苦口婆心地。“我是老鸨没错!可是我不是什么冷血怪物,我也希望你赚够了钱,好好找个呆子嫁掉,糟蹋自己这么些年还不够,非要拿钱去砸那种男人,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妮妮抽口烟,沉默地别开眼光。

阿红拍拍她的手。“像你这样,没事到处去告诉客人你已经有男人了,摆明了是不要男人点你的台,这样早晚会坐吃山空的,等你没钱,那个什么路的还会和你在一起吗?”

“小路不是那种人!”她倔强地反驳。

“那他是哪种人?为什么还要你来借钱?”

“那是我心甘情愿的!”妮妮固执地。“我不要他再去做那种事!”

阿红叹息一声,妮妮真的是中毒已深,无论她如何说,她也不会回头了!

傻女人!用钱买男人的心是买不到的!

这个时代是在变,但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偏偏就有些傻女人不信邪,非要用那种笨法去试。

她只有无奈地拍拍她的手。“你自己看着办吧!钱的事我会跟公司说,不过你要答应我,好好上班,不要再使性子了!”

方妮耸耸肩。“好啊!”

好才怪呢!

女人一旦有了真的心爱的男人,她是再也不会允许任何男人碰她一下的!

**** **** ***** ***** *****

“又要出去?”

“嗯。”

林哲夫自他的书上抬起眼,那虽已老迈却仍精干的眼闪着深思的光芒。

“你最近夜里常出门。”

她静静梳着头,审视着镜中的自己。“待在家里也无聊。”

“怎么不让老张送送你?三更半夜的一个人到处乱跑很危险。”

“去朋友那里,叫老张等我一整夜不好,我自己很小心的。”

“是吗?”他放下书,不经意地打量着她。“什么样的朋友?有那么多话可以说。”

“几个大学同学。”

林哲夫叹口气。“可别玩得太疯了。”

冷银嫣停下手上正在做的事,转过身来。

她不会笨到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眼前的老人和人勾心斗角几十年,他太精明,精明到令人害怕!

“如果你不希望我出去,那我就不出去了。”

“那倒不是,整天叫你守着这间空屋于是很无聊的,我只是提醒你,现在外面坏心眼的人很多,你不要受骗上当了。”林哲夫伸出手,她立刻来到他的身边,他抚着她平顺乌黑的发。“我老了,不能陪着你,可是我心眼儿里是疼你的,你怎么玩都好,只要你开心,不过你的身份不同,可别玩出事来。”

她静静地坐在他的脚边,那姿势仿佛一只猫,一只已被驯养的家猫——

“银嫣,你心里是不是怨我?”

她抬起眼,温温柔柔地对着这个当她父亲也太老的男人微微一笑。“怎么会呢?我所有想要的,你都已经给我了!”

“只除了名份是不是?” “我不要名份。”她轻轻摇摇头。“那只不过是白纸一张!”

林哲夫笑了笑,抚着她细腻的颊。“你就是这么懂事,由不得我不心疼你……”他叹息一声。“要出去就去换衣服吧!我也该回去了。”

“我陪你看看书,听听京剧?”她轻声提议。

“不用了,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老玩意儿,明天还有个会要开,更何况我也累了。”他拍拍她的头。“去吧!玩得开心些。”

冷银嫣点点头,扶着他起身。“我去叫老张来。”

“我已经吩咐他在楼下等我了。”林哲夫拍拍她的颊。“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好。”

送走林哲夫,她再度坐在镜子前,心里一片空白。

呆滞地,仿佛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

她一直有如一具投有生命的木偶,小时受父母的操纵,年轻时受林哲夫的操纵,一直到现在,她仍活得茫茫然的。

她的生命——一场彻头彻尾的交易,怎么说悲哀呢?有些人一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悲哀,被训练得只知道傻笑,只知道服从。

即使当她知道,她必须被卖给林哲夫,以求得其他兄弟姊妹的自由与财富之时,她都没有悲哀的感觉。

反正又有什么差别,由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牢笼,那似乎是她注定的命运,她不懂什么叫自由,什么叫悲哀。

一只已驯的鸟,放了出去也不过死路一条,啊!啊!啊!

悲哀?什么叫悲哀?活不下去的那一天才叫悲哀!

于是她又开始化妆,用最昂贵的化妆晶来装扮自己,用最昂贵的服饰和珠宝来堆砌自己——

一个其实再廉价不过的女人。

***** ***** ***** *****

她又在画画,画的仍是心爱的男人,她心爱的猫“侦探”静静地蜷曲在她的腿边,懒洋洋地,像是午后的阳光。

阿南的画像已经编到第几号了她也弄不清楚,只知道每当坐在画架之前,画着他的画像,她的心就充满了快乐与满足。

小季说她这是一种无可救药的绝症,管他的!爱情原来就是无可救药!

阿南这几天的情绪出奇的低落,脸上总有种浓得化不开的忧郁,经常莫名其妙抱着她,半句话也不说,连睡觉都不得安宁——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放下手中的画笔,画里的阿南当真有般可怕的沉郁。“侦探,阿南这几天很不快乐,他又不肯说,你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猫抓抓自己的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懒洋洋地趴回地毯上。

她有些不满地横了它一眼,轻道:“亏你叫‘侦探’,笨得要命,问你什么都不知道!”她无奈地叹息一声,仰躺在椅背上,抚着自己的小腹。“你呢?小南,你知道吗?我们母子俩真是没用,什么忙也帮不上,难怪你爸爸不肯把事情告诉我们……”

门铃响了起来,她轻巧地起身。“哪一位?”

“我是传南的朋友,他让我来看你的。”

碧雪莫名其妙地拉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艳丽的女子。“阿南的朋友?”

殷素素笑了起来,已走进门里,见到那一屋子的画像不由得一愣!:全是阿南!“

碧雪反而不好意思了。“是啊!请坐,我去倒茶——”

“不用啦!”殷素素笑着拉住她,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我早就听说阿南的太太是个画家,可是没想到你这么漂亮,难怪阿南那么喜欢你,对别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呢!”

单纯的她立刻红了脸,嗫嚅地说不出话来。

殷素素笑吟吟地拉着她坐下。“说了半天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呢!我是阿南发廊的朋友,自己也经营画廊,阿南说你很会画画,叫我有空来看看你,所以我就来啦!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会!”碧雪红着脸羞涩地笑。“他就是这样,怕我会得自闭症,老是替我介绍朋友。”

殷素素眼中寒芒一闭,目光移到那幅她才刚完成好的画像之上。“这是现在的阿南吧!画得真好……”

“没有的事!”碧雪忙走到画像前想盖上画布。

“别忙!”她扯着她。“不如这画卖给我吧!”

“什么?”她愣住,呆呆地看着她。“卖给你?”

“是啊!我不是说了吗?我自己经营画廊的,这么好的画不卖还卖什么!”殷素素不由分说地立刻拿出支票本。“我看两万元好了,如果卖得够好我再——”

“殷小姐!我不能把画卖给你,这只是我自己画着玩的!”碧雪慌乱地摇手拒绝,几乎有些手足无措。

殷履素素笑得近乎邪恶。“你是嫌钱太少?不要紧,价钱我们可以再商量,我是真的很喜欢这幅画。”

“不是这样的!我——”她一急,突然觉得恶心,脸色一变,立刻冲进浴室。“呕——”

殷素素也吓了一跳,跟着她到浴室扶住她。“你怎么啦!没事吧?”

碧雪一边摇手,一边呕得厉害,过了好半晌才松了口气直起身子来,歉然地面对她。“对不起……”

“你有孩子了?”

她羞涩地点点头,没注意到她遽变的脸色。“快三个月了。”

殷素素的脸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满怀恨意地蹬着她的背影。

碧雪自顾自地往客厅走,一点也没察觉背后那两道阴毒的目光。“我真的很抱歉!”

“怎么这么说呢?我才要恭喜你们呢!”殷素素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阿南一定很开心吧?我知道他很喜欢小孩子的。”

“对啊!”碧雪走到画像前,凝视着画中的人,幸福洋溢在声音里。“他还说要把晚上的工作辞掉,专心在家里陪我呢!”

她的神情又是一变!“那这就对了!他把工作辞了,你们不就少了一份收入了吗?如果你肯把画卖给我,减轻他的负担,那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碧雪想了想,似乎也有道理,她愣愣地看着殷素素。“真的吗?我这样做他真的会高兴?”

“当然!”她又挂上她那虚伪的笑容,将支票交给她。“我和阿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朋友了,男人的心理我最了解;你放心好了,听我的一定不会错的!”

接过支票,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她又想不出来,只能愣愣地看着她。

殷素素上前将画拿了起来。“好啦!我还有事,得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喔——”此时对讲机的钤又响起来。“喂?”

“商小姐,季小姐来看你了。”

“哦!请她上来。”碧雪漫不经心地答着,目光仍跟随着正在穿鞋的殷素素。

在灯下看她,殷素素其实已经不年轻了,那浓浓的妆并不能掩去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而且她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电梯门一开,小季走了出来和殷素素碰个正着,她还裹不及反应,殷素素已点个头抱着画走进电梯里,只留下一股浓浓的香水味——

“你的朋友?”小季边脱鞋边问,不知怎么地老觉得那女人很面熟。

“不是,是阿南的朋友,说姓殷。”

“殷?”小季愕然。“殷素素?”

碧雪有点意外地点点头。“对啊!你也认识她?”

她在心里哀嚎一声。“不认识,不过她很有名。”

碧雪耸耸肩,不甚在意。“咦?侦探呢?刚才还在,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侦探?侦探——”

小李苦叹一声,女魔头找上门来,侦探当然是避之唯恐不及了,只有碧雪这个呆瓜,还当人家是善神似的迎上去!

看来阿南的麻烦这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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