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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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的奖赏-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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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讶异她竟然称呼他的名字。";什么事?";
  ";不管我出了什么事,你都不能违背你对院长的承诺。你必须照顾杰堤,对不对?";
  ";对,";他答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她满意了。几分钟以后,她假装睡着了。她脑子里的逃亡计划早已成形。她打算等他所有
  的士兵都睡着以后,她就要偷偷溜出帐篷。她对这一带非常熟悉。这里是亚烈男爵的领地,就在她自己领地的南边。不过要走回修道院倒有颇长的一段路,大概得走一整天才走得到。她必须在林子里走,并且尽量避免北边那条难走的路。她一面打呵欠一面想着。
  那温暖的营火再加上她实在太疲倦了,结果她竟沉沉睡去。
  罗伊一直在等着,见她已经睡熟了,他就在她正对面的方向坐了下来。他靠着一棵树,闭上眼睛。他想,在全营都安静下来之前她是不会逃走的,那么他至少能有一、两个小时略微休息一下……心里也能够平静一下。
  半夜的时候,妮可突然惊醒过来。她立即看见了罗伊。她对他瞧了许久,直到她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
  他看起来非常安详也非常满足。他的头盔放在身边的地上,左手搭在上面,右手则离佩剑只有几英寸。
  他确实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他的头发是黑色的,比一般标准长了点,看起来又黑又卷。
  妮可嫌怨地打了一个颤。这么一个要毁掉她生命的人,她怎么还能认为他长得不错呢?他只是把她当成一项财产,一个将要踢给某位武土的小玩意而已。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促使她决心采取行动。她在毯子底下找到了自己的鞋子,穿上去的时候
  只觉得脚趾头刺痛。夜里的风冰冷刺骨,走回修道院那一段漫长的路将是一项恐怖的考验。想到这里,她几乎要大声叹息出来。
  妮可用罗伊的斗篷把自己里得紧紧的,然后悄悄走向空地之后的那片林子。没有什么人注意她,不过站在另一准营火的三个人之一朝她这边瞄了一眼。见他并没有喊出声,她想他大概以为她是需要方便一下。
  她一转过身,罗伊就示意手下留在原处。他自己则等了一、两分钟,才站起来,伸一伸腿,朝她的方向尾随而去。
  他早就料到她会走这一步。这个女人相当勇敢,竟甘愿冒着这么恶劣的环境逃避他。很傻,他想着,但是也很勇敢。
  穿过林里浓密的落叶时,妮可开始用跑的。在半月的微光照射之下,她无法看得很清楚路上的障碍物,走起来着实不是一件易事。她本来是非常小心的,但是后来她好象听见有人在后头。她一面跑,一面回头看是不是真有士兵在追她。
  她绊到一根腐烂的木头,于是一头栽下一处深谷。幸好她脑子还算清楚,知道用手护住头,并且在落地之前侧翻过身子。
  她重重落在地上,发出沉沉的撞击声,还有一声诅咒。她的一只鞋子丢了,罗伊的厚斗篷也丢了。她好不容易坐起身,发现自己狼狈不堪,头发里尽是落叶,浑身都是泥土。
  罗伊站在暗处等着,这个莽撞的女人差一点跌断了脖子。不过从她刚才发出的那句很不淑女的诅咒来看,她似乎无恙,只是有点愤怒而已。她刚才那句诅咒声音大得足以把修道院里的修女都吓醒。
  她绝对不会是一个很好的棋手。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样算计自己的每一步行动。她也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敌人。他早已有了结论,断定她生性就不知道怎样恨人……或者怎么报复人,她连怎样算计人都不会。罗伊笑了起来,想到她曾问到保证照顾杰堤的事。那时候他就知道她打算逃走了。她那么容易就让人看穿心思,每一个表情都老实得近乎透明。
  他觉得胸口发紧。妮可就像一朵脆弱的小花,那么娇嫩,那么难以置信地柔软,那么美丽。
  他那朵娇嫩的小花此刻正在咒出他从未听过的难听字眼,每一句都没有多大的意义。
  她就是发脾气也不会持续很久。她说那些粗话连她自己也觉得很羞愧。她匆匆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然后站起身子。她刚在脚上一使力,脚踝处就发出一阵剧痛。
  妮可大声叫了出来,又跌回地上。她坐在那里足足坐了一分钟,考虑着应该怎样办。罗伊听见她的呻吟声,立即朝她走过去。
  妮可终于认输了,她出声求救。
  她还没喊完,他就已经站在她旁边了。她这时已经痛得不及注意他会这么快就赶到。
  他手里拿着她的鞋子。他把鞋子丢在她腿上,单脚在她身边跪下来。
  她以为他在生气。";如果你现在对我说'将军'了,我就要尖叫。";
  ";你已经尖叫过了,";他答道,口气听起来颇愉快的。";现在真的是'将军',妮可,棋局已经结束。";
  她没有心情和他争辩,她垂下目光。";我摔倒了,";她说道。";踝骨大概扭断了。";
  她听起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起来也是。头发被散在跑上,肩膀处的衣服也扯破了,身上尽是枯叶。
  罗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俯身为她检查伤势。他还没有碰到她,她就发出呼痛的声音。
  ";妮可,人通常都要真的痛才喊叫。";他说道。
  ";我只是预作准备。";她辩道。
  他忍住笑。他已经确定她的脚没有断了,骨头附近并没有肿起来,脚趾扭动的时候也不会疼,这表示只不过是一点瘀伤而已。
  ";没有断。";
  她不相信他。她弯下身子,手不自觉地搭在他的手臂上以求平衡。她检视着自己的脚究竟如何了,脸庞距离他只有几英寸。她望着自己的脚,而他却望着她的脸。
  ";看起来好象断了。";她低声说道。
  ";没有断。";
  ";你一定要这么幸灾乐祸吗?我碰到这么不幸的意外,你应该表示同情。";她说道。
  ";只要你不企图逃跑,这不幸的意外也不会发生。";
  她打断他的话。";我只是想找个地方解决自己的贴身问题。";
  她扯这个谎的时候抬起头直视他,却发觉这是一个错误,因为这时她才发现他俩距离如此之近。
  他们四目相视良久,谁也没有说话。妮可几乎无法呼吸了。
  罗伊也无法呼吸。他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自己对她的反应,他想伸手触摸她的冲动实在太强烈了。他忍不住温柔地把她的头发由脸前撩开,然后用手指轻触地的脸蛋。
  他的触摸令妮可感到舒服无比。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他突然对她吼了起来。她睁大了眼睛,他一只手抓住她下巴,把她的脸侧过去对着月光,然后又用另一只手撩开她眼睛前面的头发。
  ";你这块瘀青是怎么弄来的?";他问道,口气充满恶意。
  她耸耸肩。
  他摇一下她的下巴。";回答我的话。这不可能是刚才碰到的,妮可。这块瘀青颜色已经很深了。";他皱紧了眉头。";可是这也不可能是今天下午弄的,不然我一定会注意到。";
  ";今天下午的时候已经有了,";她告诉他。";只是那时候不明显而已。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是我受的伤,又不是你。";
  他不理她的话。";是怎么弄到的?";
  ";不干你的事。";
  她推开他的手,别过头来。但是他又抓住她下巴,使她的头抬了起来。
  ";我受够你的顽固了,女人。";
  ";正如我也受够了你一大堆的命令。";
  她认为这个回答相当狡猾。她不能让他得寸进尺,不能让他知道他的对手其实已经吓坏了。他吓不倒她。他最好不要背对着她,因为如果她手中有刀,一定会深深地刺到他的背里去。
  老天救救她吧,她现在是在对自己扯谎了。她不可能杀他,而且她想他也知道这一点。
  她无奈地叹一口气,随后注意到他有一撮头发垂落在他的额前。她不假思索地伸手为他把头发拨回原位。
  他的反应就仿佛是被她打了一记耳光似的。他猛然退开,看起来一副无法置信的样子。他这反应搞得她困窘无比,于是移开了目光。
  他隔了一会儿才由反应中恢复过来。他哑声说道:";你身上的每一部份都是我的事,妮可,我对你要负责任的。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受伤的。";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生气的。";
  ";你怎么知道?";
  ";我一直在观察你,";她答道。";知道敌人的想法是很重要的事情,男爵。我一直在仔细观察你,结论是你生性暴戾。";
  她一本正经的口气令他笑了起来。";你还注意到了什么?";
  ";你不喜欢我。";
  见他没有回答,她又继续说道:";你认为我是一场灾难。";
  ";不错。";
  她认为他这句话应该是诚实的。";要不是我认为仇恨是一种罪恶,我会非常很你。";
  ";不会,你不会的,";他答道,同时温和地微笑着。他的眼神令她的胃发颤。";你也许脾气不好,可是你却生性温柔。妮可,你不知道怎么恨人。";
  她累得无法回嘴。";如果我不回去烤火,我会冻死的,";她说道。";你是要等我向你哀哀求助吗?";
  他摇摇头。";我在等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弄到这块瘀伤的。";他说道。
  老天,他可真顽固。由他的表情看,她知道他是志在必得。";是杰堤打到的。";
  她应该把事情说得婉转一点的,罗伊看起来怒不可遏。她不希望他对杰堤有恶感,";你不能怪我弟弟。";
  ";不能才怪!";
  他要站起来,但她抓住他的手臂。";我可以解释。";
  ";妮可,你不能颠倒……";
  她捂住他的嘴巴。";杰堤那时候已经睡着了,罗伊。我俯身要帮他把被子盖好,可是他翻身子的时候手不小心打到了我的眼睛,杰堤根本不知道他打到了我。";
  他看起来并不相信。
  ";我说的是真话,";她说道。";撒克逊人是不会姊弟打架的。是不是因为诺曼人常常自相残杀,你才不相信我的话呢?";
  他可不会上钩。他拿起斗篷为她里好,然后把她抱了起来。她揽住他的脖子,被他抱着回营地去。
  她在他颈边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他真的不知道。
  她正悄悄地攻入他的心扉,而他没有任何武器防御。见鬼了,他的生活早已定型,要改变也太老了。此外,他喜欢规律的日常生活,而且他是非常满意的。
  是吗?
  罗伊想把这个个性完全不同的女人推出他的思潮之外,但这却很困难,因为她在他怀中是那么柔软和贴适。
  不过她还是一场灾难。在回营地的那段路上,她实在让他像走了一趟地狱。她又恢复了与他争辩的心情,而他真想把她嘴巴塞起来,好让自己清静几分钟。
  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了营地。他抱着她在原来那棵树边,毫无惊动她就坐了下去。他轻轻调整一下她在他膝上的位置,把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的斗篷把她从头到脚都包了起来,而他的手臂又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他身体发出的热气使她既暖和又舒服。
  ";罗伊?";
  ";又有什么事了?";
  ";我不应该这么睡的,";她低语着。";毕竟我是一个已婚的女人,而且我……";
  ";你的丈夫已经死了。";
  他那强硬的口气令她很惊讶。";你不可能知道我那心爱的丈夫是死是活。";
  ";他死了。";
  他是在开玩笑吗?她原以为是的,但是当她想抬头看他的脸时,他却又粗鲁地把她的头压回去靠在他的肩膀上。";嘘,好吧,";她咕哝着。";他死了,不过我还在为他守丧。";
  ";你为他守丧还穿蓝色的衣服?";
  她可没想到这一点。这个人脑筋倒挺快的,她发觉到这一点。不过嘛,话说回来,她也一样。";我是在心里为他守丧。";她喃喃地说道。
  ";他死多久了?";
  他正轻轻揉着她的肩膀,这种舒服的感觉令她无法抗拒。她很不雅地大声打了个呵欠才答道:";两年。";
  ";你确定吗?";
  他在笑她,她可以听出他口气中的笑意。";嗯,我确定,";她辩道。";所以我才不穿黑色衣服了。毕竟已经两年了。";
  看吧,我胜过你了,她心里想着。她闭上眼睛,脸上带着窃笑。
  长长的一分钟过去了。就在她恍惚地飘入睡乡之际,他又在轻唤她的名字。
  ";妮可?";
  ";嗯?";
  ";尤里多大了?";
  ";八个多月了。";
  他想她大概困得无法察觉自己谎言中的破绽,连在他怀中的身子都没有紧张的任何表现。";可是你的丈夫已经死了两年?";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这次要怎么自圆其说。
  她猛然睁开眼睛。";我丈夫刚走了一年。不错,刚满一年整。我记得自己是这么告诉你的。";
  又足足过了五分钟,他才又开口说话。";你也不善于说谎。";
  ";我从来不说谎。";
  他箍紧了她让她知道他生气了。";你现在认输了吗?";他问道。";你刚才企图逃走。";
  ";你要不要让我睡觉?";她问着。
  ";等你承认……";
  ";不错,";她打断他的话。";我是想逃走。好了,你现在高兴了吧?";
  ";你不可以再企图逃走。";
  他不必这么恶劣的。妮可突然想哭。她必须逃走,只有这样她才能抗拒他的领主威廉为她安排的可怕命运。
  她调整一下自己揽着他颈子的双臂。她一面想着这件绝对不公平的遭遇,一面不经意地用
  手指玩弄着他脖子后面的头发。
  她的动作使他无法集中心神。
  ";你的威廉决心要把我当成破鞋子一样送给某个人,是不是?";她问道。
  ";是的。";
  她抬起头瞪着他,一片枯叶由她的头发间掉了下来。她的脸上既是青紫的瘀伤,又满是泥污,他忍不住想笑。妮可看起来好象刚刚输了一场拔河比赛。
  ";我不是什么奖赏。";
  他全心同意她的话。";对,你不是的。";
第四章
    跟妮可小姐共处了漫长的一个星期之后,罗伊的结论是他的确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等他们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到了想把她勒死的地步了。
  这个泼妇使这趟路程不愉快到了极点,而且她至少又有三次企图逃跑的纪录。
  她根本拒绝承认企图逃跑是绝对没有用的。她顽固之至,但换一个角度来说,罗伊也一样顽固。他每次抓到她以后都要她认输,甚至说出每次都让她恼怒的字眼:";将军";,不过老实说他并没有要羞辱她的意思。他是真心为她好。如果她想神智健全地在诺曼人的统治之下生活,就得学乖一点。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他一样仁慈又体贴。
  罗伊不希望妮可受到伤害,只要想到有谁会伤害她就令他心情一沉。
  觉得她需要保护的这种冲动,一直像块大石一样压迫在他的心上。他们抵达伦敦的时候,他正在教训她应该如何注意言行。可是妮可根本没有心情听进他说的任何一个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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