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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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爱情-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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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荡青春的爱恋与情欲纠缠:南京爱情(全文) 
作者:陈家桥     
《南京爱情》 第一部分   
《南京爱情》 第一章(1)   
第一章 
1 
南京的春夜,空气中弥漫着芳香,这芳香不仅出自花草树木,还来自流水和人,来自那些爱欲中的男女,哀伤中的男女。唐安喜欢品味这种芳香,却不知道这芳香是这城市的精髓之一,是南京最神秘的欲望的传统。 
学院图书馆正面的那块草坪在1号楼那巨大的玻璃门敞开之后,就很少有人胆敢在黑暗时坐进去。十几棵粗大的梧桐树围出一块阴郁的的空地,倘若在白天,只有那几个爱踢小场足球的广东学生拎着收录机进去。90年3月,21号或者22号,晚上,D座阶梯教室的灯在9点15分就提前灭了,唐安原想在教室里和晴聊天的计划也就被迫改变了。 
他们都捧着书,缓缓地下了楼,来到学院进大门之后的那条主道上。 
现在去B楼的教室还早了一些。他们便各自去了宿舍。半个小时之后,也就是十点钟,他们又准时出现在4号楼与5号楼之间的篮球场上。 
学院的位置离长江只有几百米,春夜的江风伴着花香吹在篮球场边的通道上。他现在已记不得她当时讲了什么,他理解她的心情。在宿舍灯没有关掉之前,篮球场是人数最多的散步的地方,他们看清了某几对恋爱的同学,没有招呼他们。在唐安看来,那些穿着花花绿绿的裙子的女生们,十分的分散,每个人都像一团火,或者一小片树叶,她们不是构成一群女人,而仅仅是那些裙子本身,她们飘荡着,离他又远又陌生。只有一个特殊的亲密的接近身体的女人才算是个女人,这人就是晴。 
树叶在晚风中发出嗽嗽的响动。偶尔会落下刚刚长出便显出淡黄色的叶子。更多的人往宿舍里走,所有的公共 
卫生间里都传出洗嗽时的喧哗声。 
看到D座的灯突然熄掉之后,他没有带她回宿舍。如果说以前他还不能确定他们的关系的话,那么今晚把她领往 
图书馆前边的草坪,就表示他想确定一下他们之间的感情。她温顺地跟在他后边,向那个指定的方向走去。 
当他们站在1号楼边的草坪进口时,他止住了步子。1号楼是整个学院建得最早的一栋楼,那一扇扇阴郁的玻璃窗在夜晚渗出恐怖的气氛。他征求她的意见,而她没有表态,她认为他要怎样都行。假如现在回到各自宿舍的床上,那是非常不明智的。 
他可以完成一切。他斜视看她的身体,看见她紧紧捂在胸口的书本。她在看《畜牧经济学》。 
树响动着,那凹陷的草地映着从墙那边射过来的光。 
他们绕开了。 
1990年3月21号,他们绕过了草地,温热的草褥子也就在黑暗中孤寂地敞着,那些细小的欲望般的水汇聚在草根纠集的地皮上,凝着。 
2 
11点还不到,他们绕过小草地之后,就顺着图书馆边的叉道走进ABCD四座分体楼之间的一个落空的天井式的凹着的平台。从那儿看天空,天就成为四方形的了。教室陆续熄灯,他们来到D楼底部那个空着的回廊里。回廊在下雨的时候,是经常为学生避雨的地方,现在停放着一辆深黄色的老式吉普车。 
唐安无意地试试门,打开了,他把晴带了进去,两个人都坐在后边的座位上。她把书放到靠椅背后的帆布台子上,脸斜着。 
他们说了很多话。 
他没有了目的,这个小小的车子里的单独的空间反而让他失去了主动性。也许他想到了许多,但始终不能按设想的那样去采取更激烈的行动。他久久地拥抱着她。由于她极度的温柔和投入,他就只能停留在这个动作上,轻微的对话,细小的动作以及偶尔的肩膀的移动都使她倍感幸福。车顶棚,再往上,就是石头的墙顶,再往上是上政教课的B楼302教室。学校的保安闪着电筒,从那条叉道前绕过,没有在意车子上的人。他也完全忽视了时间的流逝。他们紧紧地依偎着,那种一直揣测的神秘性顿时隐匿起来,身体如一团温热的火全部消融在他的肋旁。搂着,已足够了。他的手绕过后背,轻轻地触在她腹部稍上的地方。 
唐安的手从胸罩下缘向上用力,晴的胸罩有些软,这使手与她胸部的联系立即变得实质了。他觉得自己有没有经验是无所谓的,因为看起来是他在主动触摸,而事实上,晴却在引导着他。她会向他贴得更紧,并微微地调整姿势。她透过来的信息有两个,一个是肯定她已经被别人摸过,另一个便是她同样渴望他的触摸,并且要他整个地握住乳房,揉动它。 
车内空气温馨而甜蜜。她的呼吸始终是均匀的,并没出现那种上气不接下气的紧张。她的胸部使他平静,使他把自己拨到了一个胸有成竹的男人的位置上,他不仅不怕她,而且想到了她已经交给他了。他对自己的欲望和本领反倒有些轻视,似乎自己跟她一样,都是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了。他头脑很清醒,一边灵敏地跟她说学院里的事情,一边缓慢地自然地移动她的手。 
晴说,现在城里有中巴车了。 
五角一张票,他说。 
他俩都没有带手表。晴沉浸在亲密的气氛中,她比任何时候都表现得更加真纯。 
仰着脸,身体向下滑了些,他侧着,肘子支着,脸很近。触着她的唇。凌晨的校园静得怕人。那些在草上生成的露珠震颤着。他彻底被动了,不是受到对方的抑制,而是由于他自己在纯情中的消沉。 
晴穿着紫色的上衣,90年的南京女孩都只穿细腿的黑裤子,唐安一直以为那样的她倒像一个隐藏的精灵。 
我们会在一起的,晴说。 
他说,我们会的。这样的话,对十九岁的唐安来说,说起来相当轻易。 
3 
四月中旬,大厂镇成为系里分配实践任务的去向之一,要么就去常熟市。大部分学生自然不想去远。唐安去大厂镇做三天实习。和他一起去的人有他的三个好朋友。晴得知他要去大厂镇的消息时,显得有点得意,大约是想独自呆上几天,也许他回来时,她会有些变化。她很在意自己的发式,衣服,鞋子,有时也在意自己的论文什么的。 
大厂镇在江北,要坐大巴车开过南京长江大桥,飞一样的冲过去。头脑里全是绿树成荫的样子,唐安去过大厂镇,觉得大厂很美。 
想到爱情的幸福,他不禁有些畏惧,难道她就是全部?这个问题复杂了,他不能去想。 
江水在桥下流逝。江岸两边的芦苇在堤下涌动,他在车子上看不到这些。驶过开发区,路边有成片的空地,某些高校的新区就选在那儿。 
大厂镇面粉厂。十二点,在得知有一桌丰盛午餐的情况下,唐安和陈超峰他们围在面粉车间那肥大的粉筒边。 
在另一头,有一个出面粉的筒口。面粉白的耀眼,细腻,扯动,向外流,又仿佛是从机器里吐出来。 
厂办的人在介绍,这是从 
意大利进口的设备,去麸率极高,人称精粉。特别的白,纤维素会少点,但能去除大量的黄曲雷素,粉质好。 
他妈的,不知谁在背后骂了一句。同学们都回头找。 
唐安以为面粉最可怕的就在于它像梦一般的脸。 
想她了?李刚问他。 
他不仅想到了晴,还有其他女子。所有的女子加在一块儿就是一排一排的脊背,洁白,光滑,向后退去。 
三天以来,他晕沉沉的。面粉使他神情焕散。坍软的面粉,在从滚筒中坠入组装车间的接口之前,堆成危险的尖锥形,又突然倒掉,向那个接口处旋转的空洞挤去。 
面粉厂的面粉容易使唐安畏惧那坍陷中的白色。这原本纯洁的白色包含有健康的活力,现却因为唐安那挥之不去的对晴的抚摸印象而布满了危机。他或许要如吻她的舌头一样,把自己给细碎地塞到某个地方了。这是他长久的渴望,却在真实地面临晴的身体时,遇到了极大的迷惑。欲望一旦充盈到女人的身体中,便如这白色一样,幻灭成一片坍陷的场景。尽管这样,欲望还是要去,还是要向着身体去。 
回来之后,他没有直接找晴。李刚让他陪着一起去见八中的几个小女生。其中一个穿着蓝色的牛仔服。 
牛仔服敞着,他一直记得,里边是一件有刺绣纹面的花T恤,底调是一种蓝青色。这个女生只读高一,有一米六四的个子,腿很长。他却完全不懂她。以为她是李刚的小小的朋友。他认为年龄比她大得太多了,况且自己有了一个稳定的女朋友。她主动靠他很近。 
他头脑里全是那些白东西。 
4 
穿蓝色牛仔衣的高一女生。唐安喜欢里边那贴在身上的蓝青色。李刚在山西路就带着另外四个人下了车,这时,蓝色女生单独和他坐中巴车往前。在第六站,鼓楼公园西侧,下了车。他看见竖起来的栏杆。从这个方向看去公园里只有假山。 
蓝色女生的老家在安徽 
芜湖,她的舅舅在一家大型商厦上班。她说她自己的情况时,并不在意唐安怎么看。 
唐安回来已经两天,今天是礼拜六,还是没有见到晴。如果去她宿舍也许能找到她,可他没有。 
唐安买了两张票,和蓝色女生进了鼓楼公园。 
高高的大树,进了正门之后,有一座又高又长的台阶。顶上是钟楼。两边往外堆满了假山。假山的造型令人难受,可谓怪石嶙峋,那是人工的结果,在许多石块接头的地方留有水泥的痕迹。黄昏已近,坐在那高一些的地方,穿过树干,看见发红的落日。 
唐安说,我从没见过那么白的面粉,像你这样的人可能不知道面粉是怎么来的。 
你就知道?蓝色女生问。 
我事实上是早就知道的,我老家在农村,唐安说。 
不是学经济的吗?她问。 
是啊,可我们学的是农林经济,他说。 
唐安和蓝色女生坐在那张仅供两人坐的石凳子上。相互挨得很近。这时,他觉得与自己正在恋爱的晴是那么的漂渺,抓不住。 
他耐心地和她捱时间。 
她肯定不会无所谓,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但已有了些深沉,她说,我翻过你们学院的铁门。 
哪一道? 
往物资学校那边的门。 
后门,他说。 
她把牛仔衣往肩后扯了扯。肩膀晾出来,蓝青色的光影往外闪。 
他当时无法认真地理解蓝色女生,他们都不能准确地看透对方。他真的不能搂住她,他没有这样的想法。她的肤色很美,说不上是什么色调。她很美,显得幼小。 
他接着往面粉上说。她说到了麦子,粮食。他却意外地止住了。 
他们什么也没有吃。没有买东西。她两手撑在凳子上。石头的凳面有点凉。她爱打篮球。在他看来,篮球很大,很圆,也很重。她能举起它,还能投篮。我是这样投篮。她巧妙地把手抬起来,弯了一下。这一天,说话中多次出现面粉,而眼睛中闪过的却是那一团团令人不能饶恕的假山。 
落日照着他俩。唐安感到了晴可能会带来的痛苦。他觉得自己已经离开了她。 
蓝色女生没有拒绝他提出来的几个意见,他让她认真地看点书,让她时常到他宿舍楼下的操场来,她都没有拒绝。 
蓝色女生的一个女同学,已经烫了头,是个喜欢烹饪的中年男子的女儿。她优美地滑过溜冰场中心的柱子,滞了一下,拉起李刚的手。另一个小男生也围过来,三个人滑了过去。 
那个以后上了 
厨师技校的女同学说,他们在公园。 
坐在石凳上,向西边望去,南京的风景若隐若现,气势如虹的长江把整个南京向南方推去。蓝色女生说,南京是最美的城市。唐安说,算是吧。 
唐安在两年以后,就完全不记得他是如何从黄昏的公园里出来的。那是一个美丽的黄昏,人也不错。如果说纯洁,她是纯到顶点了。美丽极了。跟落日完全一样,遥远,温存,亲柔地撒下光辉。 
他对晴有了些无奈。但精神上平衡了。糟糕的大厂面粉厂的面粉印象挥之不去。他不知道蓝色女生何时还会再如此温顺地和他静坐在一起,但他知道晴不能解决他的一切。他的心发黑,情绪也就波动了。 
蓝色女生是最干净的。他想。 
而晴,已经恋爱过多次,这让他感觉出来了。在某种意义上,她比自己要成熟。他决定一直要约见那个女生。没有人会知道他对蓝色女生都想了些什么。 
5 
1990年夏天,乌江的水位淹过司马山水闸。站在江浦大桥向北望去,蓄水闸的大坝上还依稀闪现七十年代的红色标语。唐安对乌江所发生的项羽的故事略知一二。但他从不以为英雄跟他个人有什么关系。那发黄的乌江之水穿过江浦大桥向南方流去。 
选择乌江,是一个偶然的想法。在城里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和晴很自由地相处,于是,每逢星期天上午,他们就去乌江。乌江镇横跨安徽江苏两省,主要街道都在安徽境内,隶属和县。向荣旅社是他们相中的一个偏僻的地方,从主道插进去,院内有一棵老树,在二楼最里那间房里,有一张大床。坐两个小时的公共车从南京赶来,只为了能在房间里做那种事情。 
床很黑,垫单是土布做的。夏天,也没有铺上凉席,他很喜欢这样的布置。有一只竹篾编的水瓶套子,水滚烫异常。中午,旅店的大妈会做上两三个菜,只收五块钱。 
土布垫单使他的身体不会随意地摆动。而晴便彻底固定了下来。当他趴在她身上,吮吸着她的唇,颈,再轻微地用唇触她的乳时,她完全稳稳地抱住了他。她要他的力量,要他唯一的力量。这土布的垫单涩渍而又纯朴,她把身体给了他。他知道那是连过去所有的血肉一起送来的。他向着她的姿态很端正,身体笔直而干脆。他闻到她唾液中的清香,这渗透着自然气息的晴,从垫单上升起来的唇,像两片美丽的叶子,而他便在这叶子上吹着风,这唇并不动弹,像长在床单上。 
他和晴在一张极其简陋的桌子上吃饭。他看着晴的脸。从她的脸上,他看出她对他是认真的。 
当他熟悉了身体,他还不明白他是怎样就弄懂的,而他又假装得分外成熟,以适应他们对身体的焦渴和冲动。至少有两个男人曾经和晴有过关系,他们一个在苏北,一个在南京本城。他知道其中一个人的名字。 
他捏着被单,背靠她,事毕之后,面向墙壁看他的书。乌江镇和他没有了任何关系,她一直躺着。她的脸往里凹,眼睛也向里凹。眼珠分外的黑。T恤是紫色的。 
一旦心里真正爱着另一个人,那么身体也就在激情中抑制得像副沉默的牌了。他拱动在晴的身上,却觉得不再是跟蓝色女生相恋的肉体,而是一副绝妙的轻浮的底牌,怎么看怎么翻,也都写满了生存的不屑。这是错误的女人晴,他想。 
推开窗户,那棵乌黑的榆树挡住了视线的中间部分,向北,是大块的农田。任何时候,她都会拿蓝色女生来想,一个多么纯洁的女孩子啊。 
乌江的街道比南京的狭窄。他们相互搂着,很慢地步行。晴的身体令她发颤,以前对她整个人的某种畏惧,现在都沉浸到身体中了。他确信那是别人的身体,甚至都不是晴本人的了。他松垮垮的,不像个十九岁的年轻人。 
他了解蓝色女生放学的路。他从背后瞄到了她住家的位置。每逢在晴的身体上时,他脑中就闪现蓝色女生,他怀疑了,晴,我真的爱过你么? 
6 
从脚往上,才能看到腿。6月中旬,她发誓要看到蓝色女生的腿。至今,她仍是蓝色女生。 
穿着裙子,白色的,有时蓝色,偏于天蓝的那种蓝。 
在熟悉了晴的身体之前,他始终以为蓝色女生的肤色是一种无名的光洁。对身体的畏惧,使他把希望寄托到对蓝色女生的研究上了。从研究她身体的颜色开始,来增加自信。蓝色女生的脚面长长的。脚趾紧拢着,穿在那双俏丽的凉鞋里。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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