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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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魅影-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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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午后,一阵雷雨乍到,哗啦哗啦的,雨水像是瀑布般倾泄而下。

    霹雳的闪电、轰然的雷响一次次的照亮灰暗的天际,震撼着大地。

    在原地站了几乎一整天的透明灵体却没有移动半分的意思,她仍垂头丧气的保持原来的姿势,大雨穿透了她透明的身体,倾盆的雨水却碰不着她一丝一毫。

    她缓缓伸出手,看着雨滴穿透自己。

    她抬起头,脸上却感觉不到湿意。

    她想哭,却再也没有泪水可流。

    站在这里从早上想到现在,从万里无云想到乌云蔽日,天色由明转暗,然后开始下雨,无数滴雨水……如万箭穿身而过,她却不觉得痛,只觉得悲哀……真的只觉得悲哀而已……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假如我死了……”她望着灰色、下着大雨的天空,颓丧地喃喃道:“OK,上面的,不管你到底是谁,假如我真的已经死了,那也是命,我不会留恋这个世界,所以……你们可以把我带走了……”

    她说完,等了一下,却还是待在原地,什么事也没发生。

    “哈罗?哈罗?上面的,有人听到我说的话吗?”她对着下雨的天空挥挥手,期盼自己在下一刻消失不见。

    可是十分钟过去,她还是杵在原地。

    难道是她不够真诚吗?还是姿势不对?

    林菱想了想,又努力的试了各种忏悔言论和诚恳的姿势,但一切还是没啥改变。

    二十分钟过去,她的心情逐渐从认命沮丧到烦躁不满,她告诉自己再等一下看看,所以又等了十多分钟,当一切情况还是一样时,她开始对着天空喃喃忏悔道:“上面的,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是很不道德的,何况我又没做过什么坏事,顶多就是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曾经乱丢过一次垃圾,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捡到五十元没向老师报告,国中一年级考英文单字的时候偷偷刻过钢版,三年级的时候打破了老妈的香水没有自首,让老爸背了黑锅。”

    她两手一摊,无力的问道:“但这都不是什么大错吧?”

    突地,雷声大响,一道银光照亮天际。

    林菱骇了一下,赶忙又道:“好,我承认,我高中时还闯过红灯,装病跷课过,但怎么说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嫖、四不赌,也没拐骗别人,更没杀人放火,你们这样对待我是不是太不公道了?”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不由得更加振振有词,忿忿地道:“俗语说得好,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果我生前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你们想怎么整治我都可以,但是处决犯人也得有个程序,像是开生审讯什么的,还要宣布罪行,然后让我上诉一下,接着就算有罪也得公告天下,最后才是执行惩罚吧?”

    说完,等了三分钟,上面没反应就是没反应。

    林菱憋住气,皮笑肉不笑的咬牙道:“不管你们想怎样都行,就是别这么可恶地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OK?”

    又过了一会儿,上头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有不停的落下滂沱大雨而已。

    林菱额角不由得开始冒出青筋,她深吸口气,紧握着双拳,终于忍不住对着天空火大地大叫:“拜托,谁行行好,快来把我带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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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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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二楼的书房往窗外望出去,欧阳青看见那女孩尚在早上那地方,对着雷电交加的天空挥舞着拳头,嘴里似乎还在鬼吼鬼叫着。

    她在搞什么?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跟着是一声雷响,似乎是在回应着她的叫嚣。

    “少爷,电话。”木管家拿了支无线电话过来。

    “谁?”欧阳青举起杯子,轻啜了一口咖啡,看着窗外雨中的透明女孩,不自觉地蹙起眉头。

    “是老爷,从纽约打来的。”

    欧阳青放下咖啡,接过电话,双眼却仍看着外头,“喂。”

    “儿子?”

    其中听着话筒中听来有些陌生的声音迟疑的叫唤着,他只淡然回道:“我是。”

    “你母亲下星期天生日。”

    “我知道。”他没什么表情的回应着,仍瞧着那个在雨中发神经的女孩,发现她不只话多、表情多、动作也特别多,一下子来个左勾拳,挥完再来个右直奉,跟着跳起来一记飞踢,却因为用力过度在空中翻了两滚,所幸她现在的体质也跌不下地,只浮在空中晃了晃变成头上脚下而已。

    她生气的拚命挥着一双臂膀,像乌龟翻身似的,好不容易才在半空中翻了回来,然后又开始对着天空咒骂示威。

    “你母亲的意思是,这几天你刚好放春假,若是不耽搁你学校的进度,希望你能过来陪她庆祝。”

    “可能不太方便。”他漠然回道。

    又是一道闪电在大老远的地方落下,她吓得往后一跳差点跌倒,随即又重新振作,越发生气地对着灰沉沉的天空咆哮,挥舞着双拳两脚。看样子,她倒是掌握了飘浮的秘诀,挥舞一阵子后,没再变成头上脚下的拙样。

    对方闻言一阵沉默,似乎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欧阳青嘲讽的一扯嘴角,但还是补上了一句听来像是解释的话语:“春假结束后要月考。”

    像是松了口气,对方立刻道:“喔,是吗?那没关系,我想她会谅解的。”

    谅解?她当然会谅解。

    欧阳青心里明白,她从来就不曾真心希望见到他这个儿子。

    四年来,这样的电话每年都会固定打来几通,他知道他们只是意思意思问一下而已,并不是真的希望他大老远搭飞机过去杀风景。如果他答应要去,可能才会真的让他们不知所措。

    基本上,这两个人会打电话来问,只是良心上觉得对他这个儿子过意不去,但其实心里早就知道他不会过去,所以他也顺着他们的意,说出他们想听的答案。这样子,他们才不会觉得有愧于他这个儿子。

    瞧,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因为像是“课业”之类的问题,所以不能去,而非他们将他这个儿子丢弃在这里。

    这一切,不过就是无聊的良心问题。

    幽灵女孩似乎吼累了,已停下叫骂的行为,正叉腰喘气中。未料另一道闪电又从天而降,这次距离可不是远在天边,而是近在她眼前的大树,“噼啪”一声,整棵树被雷劈了开来,在瞬间裂成两半起火燃烧。

    她似乎是吓呆了,张大了嘴瞪着眼前那棵燃烧的树,倏地安静下来。

    小傻蛋一个,怎地还杵在原地?她要是继续待在雨中,被闪电打到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同样也得魂飞魄散。

    欧阳青手拿着话筒,竟不自觉的开始担心起她来,见父亲久久没有出声,便催促道:“还有事吗?”

    “没……没事了,你……你自己多保重。”

    话尾是一声苦恼的轻叹,他却没听进耳里,只担心地瞪着那个还在大雨中发呆的小笨蛋,很快的也回了句:“你也保重,帮我和母亲说声生日快乐。”

    说完,他立刻切断电话,将无线电话丢给站在一旁的木管家,便转身下楼去。

    窗外有什么东西吗?木管家接住电话,有些好奇。

    从方才一进门就见少爷喝着咖啡、望着外头,连在讲电话的时候视线也未曾稍离,他好奇的也往外头看去,却只看到雷电交加中,树木被风雨吹得东摇西晃,而远处山下的城市被笼罩在一片灰色的滂沱大雨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才刚这样想,他就发现庭院中竟窜出一阵橘红色的火光,仔细一看才赫然发现左方那棵大树疑是被雷打中,正起火燃烧。

    “原来少爷是在看这个!”

    木管家吓了一跳,立刻下楼招来几个男仆注意看着。虽然外头下着大雨,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注意点好。

    ※※※

    天际传来轰隆雷响,大雨仍滂沱地下,闪电似乎没有停止的迹象。

    他才来到门口,就见一道匹练似的银光从天而降直击她所在的地方,他右手迅即向前一伸,掌心在瞬间聚集水气冒出蓝光,在最后一刹那,雨水突地集结成一颗中空的大水球,将那个笨蛋小幽灵包了起来带离原地。

    “哇!”她吓了一跳,跪坐在水球中东张西望。

    怎料就瞧见闪电几乎从她身旁擦身而过,吓得她心口怦怦猛跳。水球带着她往大屋去,她只能瞪大眼看着自己原来站的地方变为焦土,然后一边拍抚着胸口镇定心神,一边喃喃道:“没事、没事,不怕、不怕……”

    “少爷、少爷──”

    身后传来木管家的叫唤声,怕水球又吓坏了这位老管家,欧阳青迅速的让水球移到身前,然后摊开的手掌收起紧握成拳,水球便“啪”地一下,重新化为雨水重归大地。

    林菱咚地跌到了地上,旋即又稍稍反弹回空中飘浮着。

    “呃……谢谢……”知道是他救了自己,林菱乖乖地向他道谢。

    “少爷,你还好吧?”木管家赶了过来,以为他是担心失火的庭院,急忙道:“少爷,你放心,那棵树我会叫人看着的。外头两大,你别站在这儿,昨晚新闻才报导过,有人站在门口也被雷击中,很危险的。”

    “我知道。”他瞄了一眼那个幽灵女孩,淡淡回了一句便转身进屋。

    林菱跟在他身后飘进屋里,却忍不住一直回头看那个必恭必敬地站在门口的老管家。

    “贵人,喂,哈罗?”她在他身后叫唤。

    欧阳青走回二楼书房,不怎么想理她。

    老实说,他根本不该多管闲事去救她的,现在他后悔极了,因为无论她有什么遭遇都是她的命,他实在不该插手。

    当他坐回椅子上,可她却头上脚下地倒挂在半空中,突然从上往下降,在他面前冒出她那张俏脸,然后张嘴开始唠叨时,他就更加后悔了。

    “喂,贵人、贵人……那位老人家那么关心你,你的态度也好一点嘛,干嘛摆一张臭脸给他看啊?”林菱双手挥了两下,让自己倒转回来,然后浮在半空中和他说话。

    他打开桌上刚才看到一半的精装书,一声不吭地翻看着。

    “喂,贵人、贵人!哈罗?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她伸出透明的手在他眼前挥弄着。

    他现而不见的继续看书,一副认真至极的模样。

    不理我?林菱不悦地嘟起小嘴,叉腰眯着眼瞧他,想了一下,决定先挑他感兴趣的事情来说:“喂,贵人,你说我想通了就会到该去的地方,可是我刚刚已经想通了,还是没到该去的地方啊!贵人,是不是你哪里搞错了?”

    他还是不说话,也没抬头看她,但是右眉微微挑高了一下。

    林菱见状赶忙问:“贵人,有没有可能我没死啊?”

    “你已经死了。”他终于开口,却是为了浇她冷水。

    闻言,林菱不服的反问:“那为什么我已经想通了,却还在这里,贵人?”

    那一声声的“贵人”,听得他刺耳极了,欧阳青不耐地抬首看她,冷声道:“我不叫贵人。”

    “那你叫什么?”她傻不愣登地回问。

    欧阳青眠紧唇,睁大眼瞪她,她不甘示弱地回以乌溜溜的大眼,两人对瞪了好半晌,他才说出自己的名字:“欧阳青。”

    “哪一个青?青青河边草的青吗?”

    这是什么比喻,听起来家女孩子一样。他眉一皱,实在很不想说对,但她又没说错,半晌后,他才通:“是左青龙右白虎的青。”

    “啊?这两个字不一样吗?”她眨了眨眼,奇怪地反问。

    他在心底咒骂了两声,才不甘愿地回道:“一样。”

    “既然一样,你干嘛又举另外一个例子?”

    这女人问题怎么这么多?

    欧阳青一脸不爽地瞪着她,酷酷的说了三个字:“我高兴。”

    “啊?”林菱一脸怪异,本想再说什么,但看他一脸不善,只好乖乖地应了一声:“喔。”不一会儿,她又想起什么似的,“贵──啊,不是,阿青,你还没说我为什么没到该去的地方啊?”

    “我不叫阿青!”他脸上又显愠色。

    “可是你刚刚自己说──”她见他一脸寒冰,立刻将话吞回肚里去,改口道:“好,不然我要怎么叫你?”

    他不话,只是瞪着她。

    “那……我叫你欧阳好不好?”林菱试探性地问。

    他还是沉默,不过死人般的表情倒是和缓了些,勉强算是答应了。

    “好吧,欧阳,为什么我已经想通了,人却还在这里?上面的根本鸟都不鸟我一下。”她双手抱胸,一脸疑惑地在空中晃荡。

    “什么鸟不鸟?”他挑眉问。

    “你好拙喔,鸟不鸟就是理不理的意思啊!连这个都不知道,真是逊毙了!”她不满的数落他,随即又催促道:“你不要以为把话题带开我就会忘记这件事,快点说啊!”

    真难得她有这种智商,会想到这一点,他还以为她的脑袋不会转弯呢。

    欧阳青气定神闲、老神在在地望着她,三秒后才说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她大叫一声,然后拉长了音,满脸不可思议、歇斯底里地重复:“你──不──知──道?”

    “对。”

    “你……你怎么可以不知道?”

    “我为什么不可以不知道?”他淡然回问。

    “因为……因为……”她焦急地凑上前,透明的身体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在空中上下晃动得十分厉害。“因为你……你不一样,你和平常人不一样,像你这样的人就是应该要知道啊!”

    听到那句“不一样”,欧阳青脸色微变,声音有些冷的说:“谁规定我不一样就一定要知道?”

    “可……可是你看得到我,你知道……知道……”林菱双手乱挥着,不晓得该如何表达。

    “我只知道那个方法,但显然对你不适用。”他点出重点,漠然地看着她。

    林菱闻言顿时泫然饮泣,一脸慌乱惶惑,“那……那我要怎么办?”

    “凉拌。”他言简意赅的回答,跟着便低头看书,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林菱呆住了。凉拌……这不就是说她得以这个样子、这个德行在这里四处游荡?那……那不就是说她成了无家可归的游魂,就像是新公园、火车站里那种落魄可怜的流浪汉一样?

    见欧阳青自顾自的看起书来,她知道这个人是无法帮她了……

    呆愣地飘出了书房,她的思绪完全无法运转,从今以后,她该何去何从呢?

    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呢?

    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林菱不由得再度悲从中来,等她发现时,她已经抱着膝盖蹲缩在书房门口哀怨地哭了起来。

    ※※※

    他在计较什么?

    欧阳青视而不见的看着书上的铅字,耳中听着门外传来她伤心的呜咽,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说实话,他就是计较她说的那句“不一样”,没错,他就是在计较这个。

    “呜……老妈……”幽幽的呜咽声从门外传来。

    脸色难看地瞪着眼前像蚂蚁般细小的铅字,他压根儿一个也没看进心里。从以前到现在,很多人说过他不一样,他也的确是和常人不一样,但是……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但是当他听到她光明正大的对着他说,他就是不爽,简直就是不爽到了极点!

    “呜……老爸……”

    有谁规定他不一样,他有特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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