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瞪著。
都是为了这张纸!都是为了这张纸,主人才会去当牛郎,她拿这张纸有什么用?主人为什么要这么关心她还能不能念书?绿苗气愤地拧著证书,恨不得将之际撕成碎片,但她不能,她不能将主人这两年来为她所做的牺牲,就这么在一时泄愤的情况下撕个粉碎。
不,她不能怪主人,主人做牛郎也是为了她好,她一点都不能怪他,她该怪的人应该是自己,只是主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其他人低声下气?她看得好不忍。
过了好半晌的时间,绿苗缓缓地拖著脚步走到茶几,将揉绉的证书摊平放在桌上,收拾桌上的咖啡杯,而后像个影子般静静地进了她的房门,如失了魂般躺在她的床上。茫然的眼神直愣愣地瞪著天花板,直到视线模糊,她伸出手臂掩住眼,心中酸楚的感觉终于在眼眶溃堤,热烫地划过她的颊。
今天,是她的毕业典礼啊!
※※※
“小苗,泡一杯咖啡来,我头疼死了。”黑翔冀揉著太阳穴,浓眉不舒服地直皱著,跷上茶几的双脚大刺刺地压在她的毕业证书上,仿佛连注意都没注意过。
绿苗淡淡地扫过她的毕业证书一眼,在心中已经确定主人若不经她提醒,根本不会注意到一连在茶几上摆了好几天的证书,她抿嘴微点了点头,转进厨房去煮主人要的咖啡。
这几天来,她的心中有股异常不平的气愤,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发泄那种愤怒去调释自己的心情。绿苗忿忿地将热烫的咖啡倒入杯中,俐落地将咖啡端到黑翔冀的面前,而后又静静地在一旁杵著。
黑翔冀懒懒地端起杯子,如往常般轻饮了一口,而后蹙了眉头,像是突然发觉不太对劲,他一双奶带著宿醉的犀眼眸瞅著她,“小苗,你放暑假?”他这才想起现在是大白天,怎么小苗还待在家里?
“呃。”绿苗简直有点哭笑不得,原来主人还是忘了她毕业的事,难道毕业证书摆在桌上好几天,主人连瞧都懒得瞧一眼吗?“我……毕业了。”
“毕业?”黑翔冀的口吻颇主讶异,随意的眼神突然转为清醒,他瞅著绿苗及腰际的秀发,恍若不能置信在转眼之间,他就这么晨昏颠倒地过了两年。他摩了摩下鄂一夜未理的须根,自言自语地问道:“时间过得真的这么快?”
绿苗不知该怎么回答,但她仅是浅浅地笑了笑,也许主人觉得这两年的时间过得很快,她倒是觉得度日如年呢,离开黑家和主人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她在学校时天天只能想著赶快毕业,帮主人分担生活开销的担子。
黑翔冀盯著绿苗的脸孔,眉头又蹙起来,“既然你毕业了,那就表示距离大学生联考的日子也近了,怎么没见你在看书?”
联考?她想都没想过。绿苗摇了摇头,“我没打算参加考试。”
“为什么?”他的眉间不仅蹙得更深,语气也隐约透露出不高兴的意味。“怕考不上,还是怕我又付不起你的学费?”
“不、不是的。”绿苗紧张得又口吃起来,长发在飞扬的时候纠缠成一团,“我、我、我想工作,不、不想念了。”
“你的成绩有那么差吗?”过去两年来,他从来没过问过她的课业,也许他的小影子天生头脑简单,说不定连书都念不好。黑翔冀斜侧著头睨著绿苗,一双眼总算从茶几上放下来,连带也瞧见她摆了好几天的毕业证书,他信手拿起后瞄了一下,“小苗,为什么想工作?”
绿苗久久不发一语,还是不敢将在心底深埋的话说出口,如果她告诉主人她不喜欢他当牛郎,只会惹主人不高兴,“我……”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讽笑,“你知不知道现在外头的失业率有多高?你以为拿著高中毕业的学历,到外头能找到什么好工作?我让你念完两年书,只是希望你去当个工厂女工或超商店员吗?”
“我……我可以当保镖。”绿苗逞强地猛然抬头道,见主人嘴边的嘲笑扩得更深,她明白她的话又惹主人发笑了。
“保镖?”黑翔冀笑著瞅她纤细娇小的身体,嘴角不能自己地勾起,一双明亮的黑眸盈满笑意,“你?”
“对、对啊。”绿苗硬著头皮又点了头。主人笑通常不是好现象,因为主人在笑完以后只有一种反应,那就是玩弄她的天真。“我去当保镖。”
“凭你不到两斤肉的身材,有谁敢用你当保镖?”愈想愈好笑,她看似弱不禁风,他真怀疑她去应征,保全公司还以为她是来寻求保护的。“你连我的影子都当不好,你拿什么条件去做别人的保镖?”
她顿时觉得有些委屈,“我不是……”她又何尝不想当好主人的影子?但是主人什么都比她强,又不许她跟,她怎么尽好一个当影子的责任嘛,只有退而求其次地自眨成女佣。
“不管怎么说,我要你去上大学生。”黑翔冀冷冷地说道,一点也不喜欢小苗出去工作的想法,他宁可每天回家见到她准备上学,他也不想让她出去接触这个险恶的社会。只要小苗还留在学校那样单纯的生活里,她的天真就不会有所改变,守护住她的涉世未深与纯真是他在陪完那些胭脂俗粉后心中最大的满足与肯定。
“可是……”绿苗哭丧著脸,“我会考不好……”完了,早知道她就该多看点书,一直认定她不可能再升学,她几乎把三年的高中课程全还给老师了。
“如果今年考不了,你就进实习班再重考一年。”黑翔冀的话没有给她回绝的余地,他打定主意要她一直待在学校里,口气俨然像个父亲,“听到了没有?”
她为难地点点头,黯然地瞅著他。
黑翔冀盯著绿苗不甚欢喜的表情,眉心又打起一个结,随意转移了个话题,“小苗,你今天的情书呢?我还没看到。”
“我去拿。”绿苗听话地折回房间拿信,将长长的两张信纸交给他,“主人,这么写可以吗?”主人已经很久没要求看情书了,而她现在都是帮主人代写情书给晓彤姐,也许主人还是把晓彤姐放在心上的,呵!
他看了看信后抬头,“这是写给晓彤的?”
“呃。”绿苗理所当然地颔首,不然寄给晓彤姐的信还得写上主人的名字吗?
“我什么时候要你主动写情书给她了?”黑翔冀不悦地眯起眼。
“呃?”很久以前主人就把写情书的事情交给她了呀。绿苗不解地皱眉,“可是现在……晓彤姐的情书,都是主人要我先拟好稿子再交给你的。”
“那是另外的事。”他淡淡地说道,“我要看到的情书并非你代替我写给晓彤的信,而是你写给我的情书,一天一封,直到我看完后觉得满意为止。”
“呃?”绿苗诧异的声调高高扬起,不禁急出一身冷汗来,“我、我、我……”三年前主人对她的恶作剧,难道不算结束吗?她慌乱地摇摇头,“可是……”她真的以为主人对她的情书已经没兴趣了,她又怎么知道除了给晓彤姐的情书,她还要写给主人的情书?
“因为我没看,所以你就自动自发地决定不用写了?”黑翔冀冷淡地笑首,“我什么时候告诉你可以不用写了?”
绿苗咬了咬唇,声音自动低了好几个音阶,“我……现在去写。”
“不用了。”见她仍是这么奴性坚强,黑翔冀不悦地挥了挥手,“在你考完试之前,我没兴趣看你的情书。”
“呃。”她又乖乖地转回他身边。
见她在他面前转来转去,一头及腰的秀发因动作零乱地披在耳侧,黑翔冀又觉得碍眼地拧了拧眉,“你的头发又是怎么回事?长得像个女鬼一样。”
“啊?”绿苗又苦起脸,她才想问主人今天是怎么回事咧,怎么一直找她的麻烦?她不安地把头发拨到身后,以防她的头发碍著主人的视线,心里愈来愈觉得委屈,不由自主地在嘴皮上可怜兮兮地嘟哝著,“是……主人要我留的。”
“我有叫你留那么长吗?”想到他居然一直没注意到她早已停止写情书给他的事情,黑翔冀还是颇为不悦,语气也颇有找碴的味道。
她支吾地首:“我……我不敢剪啊,主人没说可以剪。”呜,她真倒楣,没听主人的话是错,听了主人的话也错,她到底招惹谁啊?
黑翔冀静默了半晌,眼底又冷冷地浮出一个笑,恍若许久以前每次想玩弄绿苗前的冷笑,“小苗,你的奴性不管过了几年,还是坚强得吓死人。”
奴性坚强?绿苗闻言身体微微一怔,沉静地瞅著他,已经有好久一段时间。她没有听过主人对她说这句话了,如今当这句话重新由主人的嘴中吐出,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平静,懵懂地接受这句陈述,因为她已经懂得“奴性坚强”并非是一句好话。
绿苗胸口异样的感觉紧紧地揪在一起,揪出一抹极为酸楚的苦涩,和主人相依为命了三年,主人还是打心底认为她的“奴性”很“坚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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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从黑翔冀要她去联考之后,两人又恢复成这两年来她与主人共同生活时的模式,她成天和主人几乎见不到一次面,仅有可以正面相见的机会,只有他偶尔想起,到她的房里来瞧她的读书进度。
见主人要她考大学的意志是那么坚定,绿苗咬紧牙关地每天窝在家里,拼命地将三年来还给老师的东西重新塞回自己脑袋里,可惜念得多,进得少,愈是往书里头钻,就愈不晓得教科书上写的是什么东西。
想去问主人,却偏又怕会勾起主人想起两年前的往事,老爷将主人赶出家里,主人为了生活,竟然连大学都无法念毕业。
她怎么敢呢?主人为她已经付出许多,她课业没念好的事,就该为她过去三年没好好念书的行为负责,只是说得容易,要做真的很难啊!
接到大学联招的成绩单,绿苗简直为上头的分数难过个半死,果然放榜的时候,连最尾巴的私立大学还差上十几分,她笃定得进实习班再蹲一年了。
绿苗在镜前哭丧著脸,像泄愤似地抓著她的长发一刀一刀地剪著。怎么办?她没考上,主人不晓得会有多生气,都已经放榜两天了,她根本不敢主动告诉主人结果,但她又能瞒多久?如果主人问起她考试的结果如何,她该怎么回答?
绿苗生垂头丧气地放下剪刀,望著镜中短发参差不齐的女孩,过去圆亮的大眼因为落榜而哭了一整夜,两个眼睛布满血丝,铁定也知道她没考上大学。
默默叹了一口气,绿苗拿起手边的湿毛巾敷著眼睛,试图不让自己哭了一整天的证据给黑翔冀瞧个明白。主人快醒过来了,在主人起床之前,她必须先煮好晚餐,让主人吃饱饭后出去上班。
“小苗。”黑翔冀突然打开房门,见她背对自己地坐在镜前,而地板上满是她原本留至腰际的细软秀发,他的胸口莫名地升起一把怒火,毫不考虑地暴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蓦然听见他发火的怒吼,绿苗震得连盖在脸上的湿毛巾也掉落在地,她错愕地瞅著他含怒的脸孔,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呃,什、什么?”她心下暗忖糟糕,她还没煮饭,主人居然已经起床了,该不会她著错时间了吧?
黑翔冀瞪著好剪得跟狗啃似的短发,视线随即停留在她红肿的双眼上,到嘴的责骂全梗在他的喉头发不出声,过了好半晌,他不悦地眯细眼,语调却不若方才那般吓人,“你哭了?”
“没、没有。”她吓得连忙扯谎,“我、我眼睛痛……”完了,完了,在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主人就这么闯进来,她怎么敢承认她为落榜的事情哭了一整天?呜……好惨哦,自己就不能机灵点吗?
“眼睛发炎?”黑翔冀拧起浓眉,头一个就想到她可能用功过度眼压过大,上前几步正欲端起她的马下巴瞧个清楚,却又马上发觉他的猜想不可能正确。他冷冷地望进绿苗发红的眼瞳,声音有些许的微愠和讥诮,“考试都考完快一个月了,你还能念书念到双眼发炎?”
“呃……”绿苗眼神飘移不定,就是不敢看他的脸,“我……”这下惨了,诺言当场被主人拆穿,这下不挨骂也不成。
“你怎么样?剪个头发剪到心疼得掉眼泪?”黑翔冀睨著她,瞄著她只到耳际的头发,又更加不悦地攒深了眉,“没事,干什么剪头发?”
绿苗摇摇脑袋,心里委屈万分,“可是主人明明……”本来就是主人要她剪的啊!她听从主人的命令,难道这样也错了?她咽咽口水,可怜兮兮地吐出低语,“明明要我剪的。”
“我有要你把头发剪得比男人还短吗?还是你想理光发?”瞧她把她一头从从称羡的秀发糟蹋成这副德行,黑翔冀无处发怒地爬了爬自己的头发,后悔他当初干么在一气之下拿她的头发跟她找碴。这下可好了,他的小影子依旧听话得像条狗,将他最喜欢的一头长发全落了地,他实上不知道该拿她的忠心怎么办。
绿苗楚楚可怜地自眼睫下偷瞄他愠怒的神情,不明白她到底是哪能里做错了,为什么她总不能顺主人的心,“主、主人,还是你希望……我理光头……”
“小苗!”真的不能想像他的小影子到底还能愚忠到什么地步,黑翔冀难以自抑地爆吼出声,“如果你有胆子理光发,我就送你去做尼姑!”
绿苗娇小的脸蛋闻言苦得更深,不知该拿她善变的主人如何是好。呜……看来主人的确不喜欢她把头发剪掉,那么当初干么又嫌她的头发太长呢?
主人的心思好难猜出啊!
※※※
对著黑翔冀冷淡的神色,绿苗恍若被他眼里的冷冽冻著了,只能以相对的静默应和。她单手搔了搔头,另一手则不停地翻搅著热锅里的菜色,将锅中的东西扫进盘子里。
在这么热的天气里,她本该庆幸她剪了一头短发,可是主人为她剪发的事情气了好几天不和她说话,连得知她落榜的也没什么发火的反应,但每每见著主人望向她的头发时,她就实在无法将心安定下来。长发可以在几秒之内剪短,但是短发又怎能在一夕之间恢复以往的长度呢。太痴人说梦了嘛。
啧,好痒!绿苗又抓了抓头皮,将最后一道香气四溢菜肴端上桌面,抬头望了望时钟,主人上班的时间快到了,她得敢赶紧把主人叫起床,要不然主人若空著肚子上班,怎么说也过意不去。
走进黑翔冀的卧房,淡淡的烟草味与酒气飘时她的嗅觉,绿苗微微拧眉,轻缓移至大床的旁边,注视著他他沉睡的脸庞。
沉睡中的他看来好宁静,优雅沉静的五官却该凿著隐含的力道,斜飞的剑眉此该松懈下来,不似他醒时对她威严地蹙起,眼睑盖住他深邃邪气的晶亮眼眸,也掩去了其中常有的冷讽,只留下长得令女人嫉妒的浓密长睫在脸上荫出阴影。
清醒时总令她觉得俊帅而带点跑跋扈邪气的脸庞,原来睡时竟然可以令人觉得孩子气啊!绿苗不自觉地在唇边漾开一个微笑,目光缓慢地越过他高挺的鼻梁。主人削薄的唇在眨眼中仍紧紧地抿著,仿佛向世人宣告他的绝不妥协,僵硬得让她无意识地伸出手,只是想抚平那尖锐刚硬的线条。
下一刻,他冰凿般的薄唇嘲弄地勾起似笑非笑的角度,“你的头发怎么了?”
绿苗的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地僵在半空中,她缓缓地转动眼珠,望向黑翔冀魔魅而令人迷乱的深邃眼瞳,冷淡,嘲弄,还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