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天主教徒,但因为奶奶的缘故,我也会在伤心、痛苦、彷徨时,想着温柔的奶奶,想着慈祥的神父,跪在月下默默祈祷。
等我祷告完,睁开眼时,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我奶奶说,祷告时如果多个人一起祷告的话,上帝会听得清楚些。”很诚恳地。
“谢谢。”虽然虽然说他有多可恶就有多可恶,但至少还会和我一起祷告,真的很感谢他。
“等等——”我正要把花奶奶的戒指放进首饰盒里,上官昊可恶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又怎么了?我吸了口气,正准备发飙。如果你再说些废话,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姑娘的脾气,到时你就死定了!
也些知道我要发火了,声音小得很像他的本家——蚊子。
“怎么那个戒指跟你脖子上挂的会那么像的?”
有吗?我急忙将两个戒指放在一起比较。奶奶的戒指从她去世后就一直挂在我脖子上,几乎都没有取下来过,并没有刻意去记它的模样。
“真的好象哦。都是条蛇耶。”我白了上官昊一眼。
“奶奶的东西怎么可能跟花奶奶的一样?她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哎呀,你这样看不清楚的啦,赶紧取下来。”
“喂,你——”还没来得及反抗,项链已经被取了下来。
“不信,你看。”上官昊将奶奶的戒指拿近我手上花奶奶的戒指。天啊,主啊,怎么会这样?真的都是有蛇的身体圈起来的,只是,奶奶的戒指上的那条蛇丰满而有神,嘴里还含了颗白色的宝石,且时不时发出点光芒。而花奶奶那只,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蛇,小小的——咦?跟前两天在楼下见到的那条小蛇好象哦——去!去!去!都在想些什么啊?
第七章 拣回来的男人
每年进入十二月份这个西方圣诞月的时候;大街小巷总能听到欢快的“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的圣诞歌。幻想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红红的长袍,长长的羚羊车,还有堆积成山的礼物,总让人联想到童年的美好时光,不禁露出会心的微笑,暂时忘记了寒冷与劳累。
今年的圣诞月感觉比以往要冷很多,冷空气南下了一次有一次,再加上北大十博士在网上联名抵制西方节日事件,虽然并不敢苟同,让人觉得本来只是多了个可以让自己及周围的人快乐与放松的理由,现在却突然间变得有些尴尬了。
在充满暖气的医院里,虽然并没有太多冬日的感觉。但在晨曦微露的清晨走出急诊大门,不禁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直打哆嗦。我收紧了衣服,上了120急救车。一大早就接到急救电话,说在隔壁街道的文化广场有个人浑身是血,很可怕。
“呼——呼——”刺耳的救护车响彻在安静的城市上空。这是对生命的召唤,也是提醒人们对生命的尊重与珍惜。我最不愿意听到120的电话响起,也不愿意听到“呼——呼——”的救护车的声音。
干净、柔和的晨辉撒在空旷、安宁的广场上,也让找我们很快就找到了“目标”——警察几乎与我们同时到达现场——一个大约30来岁的男人,蹲在花圃的旁边,他的头被硬物撞击过,满脸都是血,神志不是很清楚。他对警察和我们的问话,答非所问,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了。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地面,不停地说,有警察打他,有警察打他……警察无法做到笔录,我们就计划先将病人接回医院。但那男人,死活不肯上车,说我们是警察那帮的,一会又会打他。没有办法啊,总不能像抓犯人般,把他押上车吧?
想到他除了有一定的心理因素之外,可能还有颅脑损伤,颅脑内的积血压迫脑组织,也可能引起意识的改变。对待这种病人,又不能来硬的,那只会气死自己而已。
“我们是警察派来保护你的,”我在他旁边蹲下,轻轻地说,“那些打你的人是假警察,已经被抓了,现在我们来接你去医院,帮你把伤口洗干净,然后上法庭去指证那些坏人,好不好?”见他没有反应,我又指着那位警察说,
“你看,警察局长都亲自来请你了。”
他慢慢地抬起头,“真的吗?”
有希望了!
“当然是真的啦。”我赶紧把警察拉到他面前,“你看。”
警察也很配合,“都是真的,你先跟医生回医院接受治疗,我们会尽快去接你的。”
“好,谢谢你,局长!”那男人紧紧地握住警察的手,转身就自己上了救护车。
虽然感觉有点像小孩子的游戏,但还是要谢谢天谢谢地——有惊无险啊。跟警察互通了信息,就各自归去了。
每年急诊都会接到许多这样不知自己是谁的无名氏。他们有些活过来了,病好了,出院了;有些醒过来了,逃走了;有些永远地睡下去了……再接到这样的病人,我们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虽然这样会让我们的辛苦付出得不到相应的金钱回报,——病人所欠的款项将大部分由科室承担。但“医者父母心”啊,有很多东西都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比如:生命、健康、良知……
再过半个多小时就要交班了,见没什么事,我就开始整理起桌面来,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而我也该下班回家了。想着热腾腾的早餐,不禁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只谗猫了。伸了个懒腰,听见外面一阵吵闹。
“你这个坏蛋,真他妈的!”我拉开诊间的拉帘,就见早上接回来的那个受伤的男人,正凶神恶煞地外我这边走来,几个同事怎么拦都拦不住。
“你们这些家伙,都是一伙的,把我骗到这里,是不是要把我关起来?!——”突然那个声音停止了,我发现那双如熊熊燃烧的烈火般的眼睛正一步一步地朝我逼近,仿佛要将我化成灰烬……莫名的恐惧在心里涌现——慢慢地,慢慢地扩大,渐渐地吞噬我的灵魂……
我挣大双眼,看着那巨大的拳头朝我脸上挥来,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抓住胸前的十字架,我感到无助,那股莫名的危险离我越来越近,逼得我就要窒息了。不!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可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眼看着拳头就要靠近我的额头,我赶紧闭上眼睛,等待着死神的降临——拳头的落下。
咦?怎么那么久了,拳头还不砸下来呢?周围也是一天寂静。我睁开一只眼,先看看究竟——那只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拳头,正落入一只更大的大手里面。
“没出息的东西,只会在女人面前喊大喊杀,有本事跑出去让车轮子碾碾!”真是毛骨悚然,文理不通!
“啊——啊,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颤抖的声音,无非又是一个欺善怕恶的坏蛋!那坏蛋恢恢地就要溜,突然又镇住了脚,
“喂,把钱交了再跑!”
整个急诊大厅顿时掌声不绝于耳。
“喂,你怎么也不说声谢谢啊?”我刚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就听到了那个同样让我发冷的声音。
是那个早上晕倒在路旁,在我们出车回来时,遇见捡回来,身上没有证件的“无名氏”。又一无名氏,没办法,人命一条,再怎么不济,也得救啊。接回来,做了各种检查后,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最后没有办法,就想先送留观区再做进一步打算,结果,他竟就躺在我诊间的小床上就再也拉不起来了。没有办法,让他就那么睡着吧——我也几乎忘了他的存在了。
我瞥了眼那个灰衣男人,不会刚走一小痞子,又来一大灰狼吧?
“你不会是被吓傻了吧?刚刚我救了你耶。”又要邀功?
“在我谢你之前,请你先把你的药费和各种检查费用缴清了,然后再跟我们急诊科的各位工作人员说声‘谢谢’。因为如果不是我们把你从路边拣回来,恐怕,现在阁下已经成了一具‘冻死骨’了。”对待这种大灰狼,真的是不能有一点的退让。
第八章 午夜鼾声
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重重危险包围着我。浓烟四起,火魔飞舞,一个女人声音在催我,“皎儿,快跑!”
我努力地张开双腿就想跑,可却怎么也跑不快——我的双脚不知何时已变成了三岁孩童般短小、摇摆、无力。
“皎儿,快跑啊!快回到父王那里去!——啊——”生命尽头的最后呼唤。不要,我不要,我不知道那个喊我的女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何会有如心碎般的痛觉。
“不要——”我跌倒在地,手掌渗出的斑斑血迹让我更加害怕。“不要,不要——啊——”我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原来是个梦,却为何那般的清晰,犹如才刚刚发生那般真切。
看着双手手掌和手腕部的道道旧痕,难道是想奶奶了?记得小的时候,我到了7岁了还走不稳路,走着走着就会突然摔倒。大人们都不以为意,都说,“不会摔的孩子长不大。”五岁那年的除夕下午,我换上了新衣,边跳边唱地跑出找奶奶,结果掉到了路旁的池塘里。当时也不懂得哭,也不会叫,只是在不停地向上爬。那是个大池塘,高我好几个头。到了晚上,大人们终于找到了累得趴在池塘边上的我。
后来,奶奶就总是背着我到处走,下田间劳作时,告诉我很多关于种植的事;上山拾柴时,告诉我很多关于仙女的事;躺在床上哄我睡觉时,还告诉我很多关于她和爷爷的事。依稀记得村里的人劝奶奶把我放下,让我自己走,但奶奶总是说,我是她的小公主,她喜欢宠着我。当时听得我满心如春天般漫烂。我是奶奶的小公主。可是,奶奶,你走了,我还会是公主吗?那又会是谁的公主?虽然爸爸妈妈对我也很好,可我却再也没有过公主般的感觉了。
昏昏沉沉地又要睡去,却突然感觉身边多了一阵阵“呼——呼——”很有规律的鼻鼾声。我的脑子顿时清醒过来——好一个上官昊什么时候学会打呼噜了啊?
我拿了本书,就向旁边的墙打去,“死上官昊,死耗子,别吵了!”真是的,就不能消停会儿吗?白天吵,晚上吵,睡觉了还吵。以为冬天了,蚊子该寿终就寝了,可他这只到好,变本加厉了啊。
呼噜声还在有规律的响起,隔壁房间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对哦,上官昊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那……那是谁的呼噜声?我在仔细听了听,感觉是在我的床上,我的身边……天啊,有鬼啊!我打开灯,跳下了床。
“有本事你就出来,别躲着!”我对着那呼噜声大叫。我才不怕鬼呢。虽然在我手上是曾经死过不少人,但凶手都不是我啊,我只是在努力挽留他们离去的脚步而已。
坐在地上,靠在墙角,数着那呼噜声,我告诉自己,一定不可以睡,说不定,它很快就会显出原形了。
“铃——”准时7:00响起的闹钟把我唤醒,我知道自己又睡着了。关掉闹钟,发现呼噜声也没有了。可能它也睡醒了吧。
一进急诊的大门,一个灰色的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将一份早餐伸至我面前。
“爱心早餐,请笑纳。”嬉皮笑脸的。
他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餐?可是,我可不会轻易就被敌人的糖衣炮弹给征服的——我可没忘,那天好心拣他回来后,却还无理地要求别人谢他的人。真是狂傲!
不理会那个灰衣男人,径自往里走。
“你还要跟进来吗?”在女更衣室门口,我回头假假地笑对着一直跟我的那个可恶的家伙。
“哦,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他倒好,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自知之明。脸皮也真够厚的。
刚狠狠地关上更衣室的门,手机就响了起来。家里的电话?怎么会?家里一般都是我去电话,几乎都没有打过来过啊。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喂,”紧张地接了电话。那头,传来了母亲沙哑的声音,“你爸爸昨晚出诊回家时,不小心摔到桥下去了,现在医院,情况很危险。”
怎么会这样?我挂了电话,就找到老奸陈主任,讲了我的情况,还好,他很快地就给了我假期。我飞奔赶到车站,真的是好久没有回家了。在回家的汽车上,刚坐了下来,一份还冒着热气的早餐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一惊,灰衣男人笑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一股寒气从我心里涌起。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总跟着我?”
他丝毫不理会我的话,径自打开早餐,香味顿时弥漫了整个车厢。那是一笼热腾腾的小笼包。我已经好久没吃小笼包了。
“先吃点东西,我再告诉你。”很温柔的,像对着自己的妹妹般。
“哦。”早已无法抵挡住美食诱惑的肚子,叛变了我的思想,并反过来统治了她。
“你不冷吗?”我边吃边对那个只穿了一件灰色衬衫和灰色西裤的男人说。其实早就觉得很奇怪了,即使身体再好,气温再高的海滨城市,但毕竟是在冬天啊,而且是在冬至过后。
“呵呵,不冷。”他也送了个包子入口,那姿势是那么地随意却又丝毫不失高雅。
“怎么称呼?”戒备心虽然还有,但直觉告诉我,他不会伤害我。
“响龙。”很平静,继续吃他的包子。
响龙?很奇怪的名字。或者根本就不是名字。
汽车奔跑在高速公路上,我望着窗外快速向后退的树影,双手握着胸前的十字架,不停地祈祷:爸爸,冰儿就回来了,你等等我。
一只大手搂住我的肩膀,“会没事的,路还长着呢,你先睡会吧。”
突然一股热潮从我眼中滑落,奶奶已经离开我了,我不能再失去爸爸了。爸爸,你一定要坚持住,冰儿就来了……
第九章 血型之迷
都说,最美不过夕阳红。当夕阳映红了山峦、绿水、村庄的时候,我也赶到了医院。
平时自己在医院上班,并不觉得医院安静地有多么地可怕。在安静的走廊上小跑着,不断地听到自己脚步的回声,“叩叩——叩叩——叩叩——”并快速地散开了去。
来到父亲的床前,白色的床,白色的被单,父亲一动不动地躺在那白色的世界里。身上接满了管道:心电监护仪、输液管、输血管、CVP监测管……原本白皙的脸庞越发显得苍白了。我抓起父亲一只没有管道的手,握在双手中,冰凉的、干瘦的、苍白的。
一直以来,都以为父母还年轻,身体平时也算健朗,就忽略了,其实他们的健康在渐渐消逝,生命也在慢慢地接近终点的事实。“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何其痛苦、悔恨的事情啊,想不到,今天这种事情竟然也发生在了我身上。
“爸爸,冰冰回来了,冰冰回来看你了。”把父亲冰冷的手贴在我的脸上,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朦胧了双眼,覆盖了脸庞。
“孩子——”母亲瘦小的手,放在了我肩上。
“妈妈——”抱住母亲,心中的不安、恐慌、委屈不禁全涌了出来。
“医生说,还没有度过危险期。”母亲的声音满是疲惫,但还是那么地坚强。
见过主管医生了解了情况后,知道父亲颅内有大量出血,7、8、9肋肋骨骨折,身体多处擦伤。已经做了急诊开颅清除颅内血肿及伤口清创术现在还在危险期。刚回到病房,姐姐也从家里带了些生活用品过来了。她是中午从北京坐飞机赶回来了。
姐姐瞥了我一眼,我就怯怯地跟她坐在走廊的排椅上,习惯地中间隔了个位子。姐姐和我的感情一直都很淡,这是别人问我时,我常说的。但小时候留在我身上的道道疤痕告诉我,事实上并非如此。她经常不可理喻;常把睡梦中的我一脚踢下床,走在她前面,还会故意推我,有几次甚至把我带到山沟沟里,转身就不见了……她看我的眼神很不友善,像是遇见了几世仇人。但我自懂事起,就一直在迁就着她。几乎她喜欢我也喜欢的,我都不会要;几乎我喜欢而她不喜欢的,我也不会让它出现在她面前。大家都说,我们在一起,我是姐姐而她才是妹妹。我懂得谦让;而她只会咄咄逼人;自我为中心。而且不论我怎么努力,还是无法改变她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