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梅逐马 作者:于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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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梅逐马 作者:于佳-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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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别再坚持了,这样拖延下去,只会耽误你我回家的时间罢了。”赫赫倒是老神在在的,这游戏玩了两年,他一次没赢过,她料定胜利女神一定站在她这边,今天也不例外。

梅宜鉴闭上眼睛深呼吸,告诉自己:别再挣扎了,反正最后都是一个“死”字。

从第一次她提出要骑车送他回家起,他就始终处于抗拒状态。不要紧!她早就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他走路,她缓缓地蹬着车,速度慢到让所有的邻居见到他都问同样一句话——

“宜鉴啊!今天又让赫赫送你回家啊?”

你说他一个小小的男子汉哪禁得起这等尊严侮辱!第二天,他跟她纠缠了老半天,最终决定他先送她回家,然后再自己走回家,这样至少不会让认识他的邻居看笑话。

从学校回她家,再从她家回自己家,这条路太远,要是一直这么走下去,既耽误时间又费脚程。就这样,梅宜鉴半推半就坐上了赫赫的车后坐。他这才知道,自己上了贼船了。

她的骑车技术本来就已经够悬的了,还带他?根本是在黄泉路上喝临别酒嘛!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也为了维护小男子汉的面子,宜鉴利用周末时间摔了十三跤,终于学会了骑车带人。从此后,他们的放学路上出现了如此奇怪的场景——

他先整理好书包一个人出校门,推着车的赫赫急冲冲地赶过来,说是要送他回家。他义正词严地加以拒绝,赫赫也不勉强,慢慢蹬着车跟在他的身后。到了四叉路口,宜鉴的心做起每天必做的一道功课——它徘徊于是让她一路跟到他家,还是保全面子送她回家再独自走回去的问题上。最终答案总是与昨日相同,他决定送她回家,再一个人走回自己家。

于是,他冷冷地瞪她一眼,冷言冷语地命令她下车,自己则跨上那辆大得出奇,好像买的时候就预备给他使用的山地车。随后,赫赫扬着胜利的笑容坐在后车坐上,搂着他的腰,一路向家飞去。

当然,在每个红绿灯的交通岗,他们都会遇到交通警。不知道是观察了他们两年,早已看到情绪麻木,还是这几位交通警都不太负责任,对于宜鉴骑车带人这件事他们非常有默契地视而不见。他们的漠视更是纵容赫赫依照自己的心意将这种习惯延续了两年。

说什么她送他回家,这两年来到底谁送谁回家?

将所有预设好的镜头演习一遍,宜鉴最终还是乖乖地跨上车,任她的手揽着他的腰坐在他的身后。车轮缓缓地转动,延续着这两年来的每一天。

只是,今天的她有点不同。

换做平常,她一定说说笑笑,谈着一些他不感兴趣却不得不听的话题。今天的她一言不发,这很不正常嗳!

理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他是被逼送她回家,没道理还要观察她的心情,了解她的情绪吧?他又不喜欢她。

想是这么想,可宜鉴的头还是不受控制地转了过去。“你……你怎么了?”她的脸不似平常的粉红,反倒带着点苍白,她的手甚至没有环住他的腰,而是压着腹部,她哪里不舒服吗?

不能再犹豫,宜鉴停下车仔细地打量着她的面色。“你要是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吧!”关心的话没有经过大脑就直接冒了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我没事。”赫赫无所谓地摇了摇头,脸上的冷汗却无法让人忽视。像是知道他在为她担心,她很大气地宣布道:“我这是……痛经!”

痛经?健康教育课上他们学过这方面的知识,虽然是男生,但他知道什么是“痛经”。那意味着马赫赫不再是那个随便跟他打打闹闹,跟他玩亲亲,甚至非要跟他睡在一起的幼儿园小朋友。

她是一个女人,一个真实、真正的女人,他生命中第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同龄女人。

想到这一切,宜鉴的脸“轰”地一下烧起了一把火,红得就像一颗硕大的番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面对这心理、情绪上的转变,手一松,他丢下自行车,丢下她,丢下她的呼喊,拔腿就跑。

他逃了!逃避自己正在由一个男孩成长为男人的心。

第4章



大圣听到小主人回来的声音,迈着潇洒的大步蹭了过去。

喝!这是小主人吗?怎么像一只过了油的烤鸭?脸怎么这么红啊?

“宜鉴,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岚馨从楼上下来迎面就看到儿子顶着一张番茄脸进来了。她伸手想要摸摸儿子是不是在发烧,他却先一步偏过头避开了母亲的触摸。只因他猛然间意识到:母亲也是女人。

“我……我没事,跑得太快了,今天天气又有点闷,我有点热。洗澡!我这就去洗澡!”他丢下书包,拿着换洗的衣物就闯进了浴室,反锁上门,总算松了一口气。

从上初中起,他们就开设了青春期健康教育这门课。他知道男女之间到了这个年龄阶段,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会发生变化,他自己不也正在变声吗?

就像在小学的时候,男女生在一起上体育课,现在男女生分开上体育课,有的女生明明没生病,上体育课的时候却在一旁见习。男生们私底下会议论纷纷,他也是男生,对异性也会好奇。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所有的变化会在赫赫身上体现出来。

他怎么会没有想到呢?

上小学的时候,赫赫一直比他高,也比他胖。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看她的时候需要低下眼睛,他伸出的手臂也比她粗壮了许多,他甚至可以看出她身形有了起伏。

他们都长大了,不再是可以随便玩笑、打闹的小孩子。那种两小无猜的童稚在岁月中一点一点地消失,成长变得在所难免。

宜鉴一遍遍地冲着自己滚烫的身体,似乎要冲掉些什么,又想阻止什么。

那一天,宜鉴在爸爸书房里待了很久,找了很多家庭医生之类的书,他看似漫无目的地翻阅,内容却殊途同归地停在“痛经”这一栏上。

他的成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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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在书房待得太晚,宜鉴早上起床的时候觉得头有点痛。他也没太在意,吃了早饭这就去了学校。已经初二了,功课变得有点紧张,想要始终保持全年级第一的位置,他需要多多努力才行。

刚进班级,他就看见赫赫正坐在他的位子上,像是在等他。他刚想问她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可是一想到她不舒服的原因,他的脸立刻又燃烧了起来。那脸色比起昨天,更红了。

“喂!你是不是生病了?”

赫赫伸出手想帮他量量体温,他却像是躲瘟疫一般躲着她。“你管你自己就行了,别管我!”他是到了叛逆期的少年,刻意跟女生保持一段距离。

“‘没意见’,我看你是真的生病了。”他从来不曾对她这么凶,会用这样的口气跟她说话,肯定是发烧烧糊涂了,要不然他脸怎么这么红?“你要是发烧就去学校的卫生室看看,顺便休息一会儿,别太勉强!”

她从来不曾这么温柔地对他说话,记忆中的她总是挥舞着拳头朝他吆喝。宜鉴顷刻间愣住了,像看怪物一样瞅着她。

从前她圆圆的脸蛋如今变成了鹅蛋型,尖尖的下巴勾出美丽的弧度。大眼睛波光盈盈,秀气的鼻尖起了一颗小红点,小巧的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的脑海中猛然闯入小时候她亲他的画面,这下子完了,他的脸——原子弹大爆炸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见到她会心跳加快、脸红?难道说,我对她有那种……那种意思?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小说、电视、电影都是骗人的,当一个男生看到一个女生而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脸色发红不一定是因为爱她,绝对不一定!

但若是因为……恨她,这解释能说得过去吗?

这个答案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一想到自己可能爱上了这辈子最不想爱上的人,宜鉴顿时想扇自己一耳光,他可以死,但他绝不能爱上马赫赫。这等于将他的一生交给一个魔鬼,那是一种比死还不如的生活。

想到这些,他连心口都在发颤,“你……你回到你的座位上,离我远点儿!”

他猛地推开她,将书包朝自己的课桌上用力丢下,那“砰”的一声惊起无数人的注意。一向文质彬彬的梅宜鉴竟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发火,不用说准是被马赫赫给逼急了。众人指责的目光对着赫赫,此时的她真是一头雾水。

这小子今天吃错什么药了,还是发烧把脑子给烧坏了?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没等赫赫想明白,上课铃声倏地响起,她只好将问题按捺住,当下不表。

看着赫赫的背影,宜鉴突然觉得她好小,好单薄,像一朵乍开的花朵,需要别人的呵护。那天上课,他第一次没注意听讲,满脑子里都是赫赫的背影。

就这样捱了大半天,等到上体育课的时候,宜鉴的头脑已经是昏昏沉沉,眼睛都找不到方向感了。

像初中以来的每堂体育课一样,照例是男生跟着男老师占据操场的左半边,女生跟着女老师待在操场的右半边。操场中央拉着一道铁丝网,两边的同学相互眺望,总觉得对方待在监狱里,自己才是天空中自由的鸟儿。

赫赫因为例假处于见习状态,不参加体育活动。她趴在铁丝网边向男生那头拼命地张望,想看看“没意见”是不是因为发烧也处于见习状态。

男生们正在练习垒球,宜鉴刚丢过一次,站在一边听体育老师的指导。他旁边的男生推了推他,“喂!你女朋友正在看你呢!”

“谁是谁的女朋友啊?”他心里清楚,嘴上装糊涂。

“就是马赫赫啊!她可一直站在铁丝网边盯着你,你好歹给人家一个安慰的眼神啊!她今天可是见习生。”

男生们说到“见习生”这个名词的时候,语气中的暧昧是宜鉴无法忽视的。他接过垒球,用极其漂亮的姿势扔了出去。“我没有什么女朋友,马赫赫的事跟我无关。”

“无关?”谁相信啊?“既然无关,你为什么一直送她回家?她又为什么一直盯着你看?分明有关,就别装啦!”

“说了无关就是无关,你们不信拉倒。”

宜鉴烦躁地推开身边的男生,一转身正对上赫赫火热的目光。她的眼神饱含着担心、热情,还有种种他不想知道的东西。

甩甩脑袋,他想将她彻底从生命里甩开。这一甩,他的头更晕了。下一刻,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听到马赫赫高声的呼喊,他的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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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在哪儿呢?

梅宜鉴睁开双眼看向四周,眼前的摆设应该是学校的医务室,坐在他面前的人自然是他最想甩开的马赫赫。

“你重感冒自己没感觉啊?居然还妄想上体育课,晕倒了吧?”

闹了半天,他脸色发红是因为发烧啊!他还以为自己对她心动不已,害怕得半死。知道自己没有爱上她,这让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像从地狱回到了人间,病也跟着好了一大半。

“现在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不去上课?”

“反正我也肚子痛,就当顺便留在这里陪你喽!”瞧他已经醒来,她的神经随之放松。下腹疼痛的感觉更加清晰地涌上来,她猛地坐上床,完全无所顾虑地躺在他的身边。

“你……你干吗?”宜鉴吓得弹坐起来,速度之猛牵动了手上插的点滴,他痛得微皱起眉头。

他的行为让她狐疑,“你那么紧张干吗?我肚子痛,想在这里躺一会儿。医务室总共就两张床,那张床上的被单拿出去消毒了,只剩下你睡的这一张。反正这张床那么大,你一个人又躺不了,分我一半有什么大不了的?干吗这么小气?咱们俩上幼儿园的时候经常睡在一起的,你忘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儿时的记忆完全浮现在宜鉴的脑海中。目光停在她略失血色的嘴唇上,他回忆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猛地撞上他嘴唇的那一瞬间。几乎是条件反射,他抿了抿嘴唇。

在心里,他一千一万次地告诉自己:那都是小孩子瞎胡闹,说不定马赫赫根本就不记得儿时的荒唐。

他倒头睡下,特意转过身拿背对着她。

要不是看在他今天是病人的份上,赫赫真的很想拿拳头揍他。她难得好心情对他好一点,他居然耀武扬威。还是妈妈说得对,男人是不能迁就的,只有严格的训练才能调教出最优秀的丈夫——像“平底锅”。

训练他的任务,她会自始至终贯彻执行,决不假他人之手。她的坚持从五岁半起,从未改变。

“‘没意见’,你睡着没有?”

有她躺在身边,他怎么可能睡着?不想跟她说话倒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上小学第一天石老师问我们的问题吗?”

说说你的理想——当时他还没有什么所谓的理想,只知道当医生的爸爸是他的骄傲。现在的他想当个检察官,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就是想做这一行。她呢?她有没有什么理想?她很聪明,却不是个用功的学生,每次考试成绩总排在全班中等水平,不会高也不会低。晃在中间的她对未来到底有什么打算?

“做你的新娘喽!”

“噗!”他差点摔下床。那不过是孩提时的戏言,她居然记到现在。

赫赫用手枕着头,眼睛对着天花板,连眉角都带着笑。“那时候‘平底锅’说:只有当我很爱一个男人,我才会愿意做他的新娘。他说做一个人的新娘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他说我还小,不会懂。现在我够大了,可我还是想做你的新娘,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该问怎么办的人是我吧?背对着她的宜鉴脸色苦得能拧出黄连汁来——我到底上辈子欠了你什么?被你缠了十一年不算,还要将未来所有的生命都搭上?您就行行好,放我一马吧!

赫赫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地说着:“那天我在书上看到一个词——青梅竹马。我想,咱们之间应该算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吧!”

你的确“亲”了我,我也的确在“逐”你,咱们应该算是真正的“亲梅逐马”。

她还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宜鉴没用心去听,等他缓过神来,身旁的她已经酣然入梦。她睡得很熟,鼻息间的微热熨烫着他的颈项。他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凝神地守着她的睡颜,有一种突兀的感觉:或许他会这样看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天荒地老?跟她?多恐怖的字眼,多残酷的刑法!

不!说什么我也不能再让她缠着我,未来的道路该有许许多多的精彩。不该是马赫赫这个名字占据全篇的岁月,所以——

逐!坚决把她逐出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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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他顺利切断与她的感染源,噩梦却是情未了——

“宜鉴,你还不睡吗?现在已经很晚了。”

岚馨半夜醒来,却看见儿子的房间依然灯火通明,毕业班的学生的确很累很苦,但也不能不睡觉吧!

她倒了一杯牛奶放到他的手边,随手抽出面纸帮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渍。“你的功课已经很好了,没必要这么拼吧!要是把身体弄坏了,那才是真的不值呢!”这孩子上学从来没有让她操过心,她只希望他健健康康地长大,成绩不错就好。

“妈,你去睡吧!我把这点题做完就睡了。”梅宜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书本上,直到母亲离去,他这才抬起头。

妈哪知道他那点心思,他可是仔细计算过的。以马赫赫的水准能考取一般高中就算她走运了,绝对上不了重点。只要他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点,一定可以把差距拉得更大,让她这辈子都再也挤不到他的身边。

如果真的想从此切断跟她的一切联系,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只要他考上重点高中,然后再……

她将再也无法缠上他,从此以后他完全可以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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