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公子也是这样的俗人,也会骂人,也会和人计较啊。”萱儿见我如此生气,温婉地叹道。
“这样不好吗?”我问道。
“好”萱儿说道,“为了情,为了爱,做一个俗人很好。”
“好一个为了情,为了爱,做一个俗人很好。萱儿妹妹说得好。”萱儿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便响了起来。
我闻声向后一看,只见以为风姿绰约的女子手拿一把纨扇向“悦己亭”款款走来。其身后跟着两个年刚及第的小丫,一个抱着一把桐琴,一个端了一盆清水。
“雨晨姐姐”萱儿看到这位女子赶忙站起来叫道,“你又来练琴了。”
“是啊。”那女子答了话右转向我说道,“想必这位就是表姐的未来夫婿孔雅尘孔公子了吧?”
“正是。”我拱手答礼道,“姑娘应是萧小姐了吧。”。
“孔公子坐吧。”她点头微微一笑,而后示意我们都坐下,接着说道,“所谓百闻不如一见,这些日子老是听表姐夸赞你的相貌,说的雨晨早想亲见一面。如今一见,表姐可是骗了我啊。”
“孔某让萧小姐失望了。”我听她如此一说,心中有些不快,却也不好发作,只得尴尬一笑道。
萧雨晨闻听此言,咯咯一笑道:“公子请听我把话说完,我之所以说表姐欺骗了我,是因为她的夸赞并不符实。公子相貌较我表姐所言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先前我还以为表姐夸大其辞,如今看来,表姐已是万分谦虚了。”
“萧小姐谬赞了”经她如此一解释,我心中瞬间清爽了许多。这位萧小姐将欲扬先抑的方法运用的可是炉火纯青啊。虽然知她话中是七三真假,却仍然止不住要暗喜一番。
“表姐还夸你琴棋画样样精通,雨晨不才略通些琴艺,今日喜此相逢,雨晨恳请公子指点一二。”萧雨晨一边说话一边示意那抱琴的小丫把桐琴横放于石桌之上。
“琴艺小可并不大懂,不过如若能听萧小姐弹上一曲,孔某当也是欣喜万分啊。”这萧小姐明摆着是要试试我琴曲的评判能力,却故意给我带个高帽子,好啊,那我就看看你有几斤几两。心中虽如此暗想,但嘴上依然客气地回道。
萧雨晨并未听到我回话就已经坐下双手已经开始调弄琴弦了。待我说完这些话,萧雨晨已经抚手抬袖开始弹奏了。琴弦一响,石破天惊。那琴声高亢激昂,仿佛听到一声战鼓,继而骏马嘶鸣。霎时万马奔腾之声如滔滔江水倾倒而来,只叫人听的心肺皆惊。奔腾声稍歇,忽而兵戈交击,若两军对战,豪气顿生。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失色。
此时的萧雨晨哪有半点女孩子应有的仪态?只见她挽袖于肘,双手前后相错,十指拨动琴弦迅速精准,一副如痴如狂的样子,仿若自己也在琴曲中的战场上厮杀。如此狂癫了约半刻钟,而后兵戈声歇,马鸣声止,只有几声蛐蛐的叫声。拼死厮杀的战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月亮升起来,夜静悄悄的,蛐蛐的叫声渐不可闻,一切仿佛真的无声无息了。我正陶醉在这也得寂静当中,忽然酒杯碰撞的声音响起,接着声音又乱,又杂:酒杯声,猜拳声,打嗝声,戏骂声……声声不断;又仿佛看到一位雄姿英发的将军端着酒杯豪饮。从乐声里,我能够猜得到,这是一个战功赫赫的将领,他谈笑间三军壮士收失地,挥戈间万里江山入胸中。
“嘣”一声酒杯摔碎的声音突然响起,瞬间万声皆消,琴声亦止。
“怎么样孔公子?”萧雨晨来不及抹擦额头上的汗,也并不在意挽起的衣袖露出豆腐一样嫩白的玉臂,就急急问道。
“琴声铿锵,曲意凛冽。萧小姐此曲中杀敌报国之志,挥酒谈笑之情,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孔某佩服,佩服。”
“公子单说曲意,不知我弹奏的技艺如何?”萧雨晨进一步逼问道。
“萧小姐弹曲痴醉如狂,技艺当然无可挑剔。”
“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孔某句句肺腑”
萧雨晨听完豪迈一笑道:“公子曲评艺之能蔚然可观,不知公子弹曲之技如何?可否为雨晨弹奏一曲呢?”
萧雨晨话刚说完,便听到晴雪笑道:“原来大家都在这里啊。”
此时的晴雪一袭白衣,显得更加素净白皙,更加端庄贤淑。
“晴雪,你好了。”我说道
晴雪微笑着点点头,走过来挽着我的手向萧雨晨说道:“表妹适才弹得比平日弹得还好,雅尘如何比得过你呢。”
“表姐不要这么说啊。”萧雨晨回道,“适才听表姐夫对琴曲的评价,言简意赅,一语切中要点。想来,也是一位琴曲大家吧。”
“哪里,哪里,”我笑道,“是萧小姐弹奏的好,所以我才能听的懂。我哪是什么琴曲大家呢。”
“公子就不要谦虚了。”萧雨晨道,“就来弹一首让雨晨开开眼界吧。”
我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弹曲我可真的不会,萧小姐就不要难为我了。”
“是啊表妹,”晴雪也附和道,“雅尘真的不会弹琴,你就别为难他了。对了,我们还要去向舅父问安呢,就先走了。”说着拉着我就往亭外走。
萧雨晨看我是真的不弹,就也放弃了说道:“那好吧,表姐就先带着公子去见父亲吧。”
等我们走远,萧雨晨忽然问还在亭子里的萱儿道:“萱儿妹妹,孔公子真的不会弹琴吗?”
萱儿也听说了当年我在南阳以一曲《琴铃幽怨》夺冠的事迹,但见我今日并无弹曲之意,只好含混的答道:“可能吧,我没亲眼见过公子弹琴,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萧雨晨听完萱儿的回答,望着我与晴雪的背影讪讪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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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奢华过眼()
“大体可观,只可惜气质文弱,少了些大丈夫气概。 ”萧雨晨望着我的背影讪讪一笑之后,喃喃自语道,“不过,和表姐这种才貌双全的女子倒正好是一对儿。”
尽管萧雨晨声音压得很低,但常年侍奉尛儿早已练就了一种伶俐的耳朵的萱儿依然是听到了。她张了张嘴想要辩解,想要告诉萧雨晨我不是她认为的那样,我不仅仅只是个文弱生,还是一个铁血铮铮的大丈夫,但她最终没有解释。她害怕我是故意这样表现,也害怕自己说出来之后再给晴雪招来一个情敌。
“我们继续练琴吧。”萧雨晨似乎是对两个丫鬟说的,却又好像是对自己说的。说完她就又坐下开始抚琴弄乐。
萱儿虽通音律,但却不喜萧雨晨这种沙场之乐,稍听了一会儿,便借口去了。
再说晴雪拉着我向她舅父所居住的院子走去,一路上只见奇石耸立,假山堆云,清泉流練,翠竹迎风,金菊送秋好一派佳境胜处。穿过几个回廊,转了几座假山,在一个水声潺潺的人工小瀑前遇到了一个男子。那男子远远瞅见晴雪就大声喊道:“表妹,我听萧三说你们回来了,就立马向眠雨轩赶来找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是不是找我来的?”
说话间,那男子已奔到我们面前,一副笑意吟吟的样子。我见他生的相貌堂堂,虽不是儒雅俊美之士,却也算得上风流人物。
“多谢表哥关心。晴雪经此是要到舅父那里去的。”晴雪答道
“去父亲那里做什么?”那男子刚才见我以为是方云,如今近了发现不曾认识就又问道,“表妹这位是?”
“哦,我是晴雪的未婚夫婿孔雅尘。”我知道他就是晴雪的那个表哥萧逸然,故而不等晴雪开口就一把揽她入怀对那男子说道,“想必这位该是晴雪的表哥萧公子了吧。”
“孔雅尘”萧逸然看到我在他面前故意紧紧地揽着晴雪,心中颇是难受,又看晴雪一脸娇羞幸福之态,心中更是恼怒,故而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下我的名字道,“哼哼,好名字”
看他一副酱成猪肝色的脸,我暗自得意,我要得就是这效果。晴雪当然也没想到我会在萧逸然面前突然将她揽在怀里,后来转念一想,肯定是萱儿将萧逸然垂涎她之事告诉了我,知道内情的我当然会在萧逸然面前宣誓一下主权。想到此处,虽然她一脸娇羞,内心却非常高兴,故而也主动配合的往我怀里靠了靠,却因为害羞头也不敢抬地向萧逸然回道:“表哥要是没什么事儿,我跟雅尘就先去舅父那里了。”说完紧紧的拉住我的手绕过萧逸然。
“萧公子,再会啊。”一声冷笑之后,我有些嘲笑的说道。
“等会儿,”我们还没走远,萧逸然就疾步赶了过来对晴雪道,“表妹,我也跟你一块儿去。”
“我们去见舅父说些事情,表哥你也是去和舅父谈事情的吗?”晴雪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表哥先去吧,等表哥说完了,我和雅尘再去。”
萧逸然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看到晴雪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看他,而是一直笑意恬然的望着我。
“不,我是想跟你一起去。”萧逸然听到晴雪这样说,心中一急脱口说出这样一句。说完,就有些紧张的看着晴雪。
晴雪也没料到他会这样说出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局促起来。
“晴雪,既然萧公子这么热情地要为我们带路,咱们也别辜负了他的美意。”我轻轻握住晴雪的手,眼含柔情的看着她说道。心里却暗想:萧逸然,你想跟着是吧,好,我就让你跟着,就让你看看我跟晴雪有多恩爱,有多甜蜜,好好刺激刺激你,也好让你知难而退。
晴雪从我的眼神里读出了我的心意,给了我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而后向萧逸然道:“那就麻烦表哥了。”
萧逸然一看晴雪同意了,立马兴奋地说道:“不麻烦,不麻烦,咱们走吧。”说完就靠在晴雪的另一边想拉她的手。晴雪一见他站在自己右边,心中不快,赶紧从我右边移到我左边。谁知那萧逸然竟然也随着晴雪转了过去,站在了她左边。晴雪又从左边转到我右边,那萧逸然还想再转,却被我一把拉住说道:“萧公子,你我第一次相见,不如聊聊?”
晴雪见我刻意与萧逸然说话阻拦住他贴近自己,便知道我对她很是在意,心里万分高兴,也不听我与萧逸然的谈话,自顾自地挽着我的胳膊低头暗笑。
“跟你有什么好聊的?一个无钱无势,没见过世面的小人物。”萧逸然被我拦住,也不好再转过去,只好出言讥讽道。
“是,我是一个无钱无势的小人物,可你怎么知道我没见过世面?”我略有些玩味地问道。
“哼,无钱无势怎么会见过大世面?”萧逸然鄙视的说道,“你知道有钱有势的人是如何生活的吗?你知道什么叫奢华吗?你知道生么叫做高味吗?你什么叫做富贵人家的气派吗?你见过一府七院,八楼二十七阁,九亭三十四轩的府邸吗?我知道,我见过。”
“有钱有势的生活我知道,不过是醉生梦死;奢华也不过时纸醉金迷的另一个代称;高位?呵呵,你懂什么是高位吗?你以为穿必绫罗,吃必珍肴,住必亭台楼阁就是高位吗?你以为气派是用富贵荣华的排场做出来的吗?如果是这样,我见的比你见得多,比你见得更加气派。”
“就你?你会见过?”萧逸然鼻哼了一声冷笑道,“胡吹大气,大言不惭”
“胡吹大气?呵呵”我笑道,“既然你说我胡吹大气,那就算我胡吹大气吧。不过,我还是要告诉萧公子一句,凭父之贵而贵不足道,以己之力而贵者方为真荣。”
“既算凭借个人实力挣得富贵荣华,那你也绝不如我有优势。”萧逸然说道,“我生在官宦之家,多有接触上层社会风云人物之便,凭此便利关系,我也可以迅速成为富贵之人。而你呢?一个随便摆在哪里都不会被人注意的普通士子,就算有富贵之心,却终也难成富贵之事。你我起点不同,如何能比?”
“好一个起点不同如何能比。”我大笑道,“盛世荣华,太平之年,我你或可难比,但此时烽烟四起,遍地枭雄,但凡略有野心之人必能寻得良木一展其能,赚取富贵。如此,我为何不能与萧公子相比?”
“听你话中之意颇有几分反叛之心,难道你想与朝廷为敌?”萧逸然听我如此一说,仿若抓住了把柄似的威胁道,“你就不怕我拿了你去见官?”
“萧公子,你我只是就事论事,何谈话中深意?”我反击道,“我只是说乱世之际,富贵也好,贫穷也罢,你我都不过是一介浮萍,还有可比之处。何时说过有反叛之心?我看倒是萧公子你时时存有不臣之心,不然何以听我单纯之言即做反叛之想呢?”
“你胡说”萧逸然不意我竟如此狡辩,气急怒道,“我萧逸然忠直耿耿,岂是大逆不道之徒?”
“这样说来,萧公子是位忠臣孝子咯。”
“那是”
“既然萧公子说了反叛之事依然是忠臣孝子,那我连说都没说的当然也算是了。”
萧逸然想要反驳,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来反驳,他没有想到我竟然三言两语将这反叛之事与他扯上关系,一时不知该如何撇清只好恨恨地说了声“你”便再无话语。
“雅尘,我们到了”晴雪扯了一下我的胳膊道。
“表妹,我去通知父亲,你,你们先去会客厅等一会儿。”不等我说话,萧逸然就赶紧对晴雪大献殷勤地说道。
“有劳表哥了。”晴雪欠身一拜之后便挽着我进了会客厅。
萧逸然走后,我便仔细打量起这个客厅。此客厅一屋两番轩,由南北两厅组成。北厅,也即我和晴雪现在所在之厅,两边都有镂花透窗,左边窗外竹影姗姗,右边窗外芭蕉婀娜。厅内所摆桌椅俱都是方正无比,棱角分明。桌上摆有三件,中间为奇石,左右分别为一瓶一镜。桌两旁的厅柱写有一副对联。上联是:客从何来,欲问士子知高贤;下联是:主居此处,笑迎鸿儒谈古今。厅正中挂一副橡木牌匾,匾四个大字:宾朋四海。厅内两壁各挂有两幅字画,左边两幅一副雄鹰翱翔,一副苍龙在渊;右边两幅一副虎啸山林,一副龟蛇腾空。暗含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意。再看其梁柱,此南北两厅共用梁柱。北厅之梁为方,且有雕花,所雕乃是物主迎客图;南厅之梁为圆,无雕花。柱子亦如此,北方南圆。南厅两面无窗。整体来看,南北之厅一霸气,一含蓄,一张扬,一内敛。我知此厅名为鸳鸯厅。乃是男女主人不同的会客之所。
刚刚看完,萧逸然便从门外跑来喊道:“表妹,父亲喊你,你们去他房。”
“房?”晴雪很是不解,一般舅父接待客人都是在客厅,为何今日要在房,不自觉疑惑的问道,“舅父轻易不让外人进他房的,今日怎么会在房会见我们?”
“我也不清楚,”萧逸然说道,“可能是父亲在房练字,不想再往这边走了吧。”
晴雪“哦”了一声,尽管心中有些疑惑,却还是拉着我去了。
大约又转了半刻,我们终于到了萧麒的房。晴雪在房门外敲门,无人应答,小声喊叫“舅父”也是无人应答,便推门进去。我们进去一看,哪里有什么人在?晴雪又叫喊了几声,依然没人,便奇道:“表哥,舅父哪里去了?”
回头一看,哪有萧逸然的影子。晴雪心想不好,赶忙拉着我向房外走。刚出房的门,正好碰到被萧逸然拉过来的萧麒。
“父亲,就是他非要见父亲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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