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你投胎的时候也下知道自己的老爸、老妈是谁:既然这样,问那么多干嘛,刚好就是刚好,碰巧就是碰巧,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好像……有点道理。
「我渴了。」
「哦。」混沌的思绪被彻底打断,她匆匆起身。
哒哒哒哒……去而复返的脚步声停顿,眼前除了轻扬的裙摆外,还多了一杯五百CC的温茶,等著鱼大爷端去喝。
「你哪只眼看见我有第三只手可以接杯子?」
不疑有他,徐曼曼蹲下来,执杯就他口。
这还差不多。咕噜噜……温茶压下了些妒火,心情总算好了点。
「哎呀,你怎么连喝水部这么急。」她拿出手帕吸乾溢出他唇边的茶水,顺道拭去额上的汗,又顺手整整沾了木屑的短发。
这个女人知不知道这就叫作「挑逗」啊?虽然笨拙、孩子气,却该死的对极了他脾胃。
好刺!他一头短发剠;得她手心微痒,嘴角忍不住浮现一丝笑意。
「谢谢你帮忙,这样就省了一笔开支,我们园长—;—;啊,你还没见过他,他去德国参加世界儿童玩具展,前几天打电话说快回来了,改天介绍你们认识。他对儿童教育很热心,最近其他幼稚园部调涨学费,园长还是坚持不愿意涨价,所以园里能省的开支都会尽量省下来。当然,欣赏我们自然教学法的家长也会赞助经费,不过还是能省则省,真的谢谢你。」
「用不著谢。」谢谢两个字,任谁都能轻易说出口,他要的是她这个人。「告诉我,你对姓纪的那家伙是什么感觉?」
「怎么突然提到纪先生?」他们聊的是幼稚园里的事,关纪先生什么事?
「别管这个,告诉我,你对他有什么想法?」
「纪先生啊,我觉得他很关心冠群,是个好父亲。」
「只有这样?」
「嗯。」重重点头。
「那就好。」这酸醋吃得冤枉,鱼步云终於发现她迷糊个性所带来的好处。
很好、很好,继续呆下去也奸,就这样不知不觉被他拐骗更好,只要中间别又蹦出一些多事者来搅局就行。
「我开始欣赏你的慢半拍了。」
「鱼步云!」她站起身一跺脚,好气!
「再半个小时就可以完工了,一起去吃饭。」吃定她的好脾气,他摆明不把她的恼怒放在眼底。「我请客。」算是第一次约会。
一天到晚在幼稚园里跟小朋友们混,能发展出什么感情?当然要出去培养一下气氛罗。
「我不要。」
很「番」哦。「女人,难得我好运捡到一千块,给你机会坑我一笔还不要?」
「捡到钱应该交给警察局。」
「啧,小鬼才会这么做—;—;不不,这年头连小鬼都精得很。交到警察局?说不定警察见钱眼开,收进自己口袋里,与其这样,还不如我自己留下来买饭吃。」
「你、你怎么这样说!也许掉钱的人—;—;」
「很有钱,才不在乎那一 、两千块。」他替她接下去。 「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你—;—;」就、就算那样好了,请人吃饭还说「坑」字,谁去啊,再说—;—;「外面卖的有我煮的好吃吗?」
「没有。」他很老实,吃惯她做的饭,也开始挑剔外头的餐点太油太咸。
秀气的俏睑漾出藏不住的得意。「那干嘛去外面吃?做饭不是件难事,既好吃又能省下不必要的开支,再说,你捡到钱就算不交给警察,也不应该一下子花光。」
「阁下有何高见?」
「应该先存起来,聚沙成塔、积少成多,以备不时之需。你知道天有下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身边随时都该留点钱作预备金,免得真要用时又调不到头寸……」
又在念经了,谁来想办法阻止她?
天助自肋者,他勾勾手指头,引念经的小尼姑上前。
「干嘛?」小绵羊温顺乖巧地倾向大野狼而不自知。
蜻蜓点水,丰厚的唇办轻轻擦过她微张的樱唇,他意犹未尽地伸舌舔了舔,解解馋。
「我肚子饿了。」
他……「你—;—;」
「晚上吃什么?」如果把她摆在餐桌上也可以啦,他什么都吃,不挑。
「……菜脯蛋、炒芥兰、酱爆肉、竹笋汤……」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就这些?」填不饱他的五脏庙啊。
「……再炒一盘四季豆?」为什么吻我?她想问,却不敢开口。
在他心中,她不是连朋友都谈下上吗?既然如此,他怎么能吻她?
抬眸,焦距却不由自主地锁住那轻薄她的唇办,呃……移不开。
「你想让我饿死啊?」他口气还是很粗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或者,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还是去做饭吧,她刚才一定是在作梦。
不想了—;—;转身进厨房,心却无法静下来。
脸上热烫的温度实实在在得让她无法忽视!
开火倒油—;—;
天啊,不想不想不想了啦!
「曼曼,纪先生来了。」在前院打扫的末盂湘朝屋里喊了声。
不一会儿,徐曼曼踩著轻巧的步伐从屋里出来。
这段时间,纪仲允都亲自来接儿子,相谈久了,两人愈见热稔。
「冠群今天玩得太累,现在正在睡觉,纪先生是要叫醒他,还是就这样抱他上车?」
「有空吗?」文不对题。
呆了一下,她才明白对方在问什么。「有事吗?」
「晚上一起吃饭好吗?我答应冠群要邀请你到寒舍吃顿饭。」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有事先—;—;」欲退离的脚步被他移身挡住。
「我也想趁这个机会谢谢你。」
谢她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若不是你,冠群不会这么坦然接受我和前妻离婚的事实。」对於这点,他真的心怀感激,「为了这件事,我想好好谢你。」
「不不不,我是冠群的老师,这是我应该做的事;再说冠群很可爱,我不忍心见他这么小就因为大人的事情而受伤害。冠群很敏感,但也很聪明,只要好好跟他说,他一定能理解父母亲不在一起的原因。」
「就像你一样?」
愣了愣,想起她曾对冠群说过自己的事,徐曼曼笑得坦然, 「嗯,就像我一样。」
「一个人过日子很辛苦,尤其你又是女孩子。」他别具深意地说。
「我过得很开心,每天和小朋友在一起非常快乐,生活单纯,我很喜欢。」
「没有结婚的打算?」
「嗯……」俏脸微红。「目前没有。」
「我想,像徐老师这么年轻又温柔,身边一定不乏追求者。」
这话严重地吓到徐曼曼。「不、不不,我没—;—;」慌乱的脑海中闪过一张老是朝她吼叫的脸。
「不介意多我一个吧?」虽是询问,纪仲允却说得自信而傲然。
咦?挥舞否认的手僵在半空中。
「好好考虑,我希望有天你能成为我的妻子、冠群的母亲。」
徐曼曼连惊讶的抽气声都榨不出来,张口结舌,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说得还下够清楚吗?」迟钝总该有个限度吧?「徐老师—;—;不,曼曼,就算你对感情再怎么迟钝,也应该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如果还不清楚,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正视这件事—;—;我在追求你。」
追、追求?这次容不得她听不清楚了。
他……是认真的?
「或者你已经有对象?」就算有,也不代表他会就此收手。
感情的事没有谁先列就先得的道理,他非常清楚这一点。
「我,我……」
「你会迟疑是因为鱼步云?」几次交锋下来,他已经知道那个建筑工人的名字。
她心口一震。「你、你认识他?」
真的是为了那个鲁莽的男人?不可讳言,鱼步云留给他非常深刻的印象。
那强势的存在感,如果是在古代,也许是个将才也说不定:可惜,他生错了年代,只能当个建筑工人。
「我不介意来场君子之争,你好好考虑。」错身而过,纪仲允已经很熟悉幼稚园的地理位置,知道儿子在哪儿睡觉。
「纪—;—;」人呢?回过神来的徐曼曼找不到让她芳心大乱的元凶。
「进去抱冠群了。」 一直躲在一旁看戏的宋孟湘好心提醒。「真幸运啊,我看过学童资料了,纪仲允是第一号最佳人选。」
「什么最佳人选?」宋孟湘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丈夫啊。他是纪氏企业的董事长,又帅又多金,不好好把握就太可惜了。」真好命,呜呜,人的脸皮果然重要,想她宋孟湘有德有才有能力,偏偏老天爷不长眼,给了她俯拾即是的平凡相貌,让她只能看看帅哥、吞吞口水,饮恨啊。
「想想看,这样你就不必担心经济问题,也可以继续进修幼儿教育,更上层楼啊。」
更上层楼?「我不觉得我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
「傻瓜,嫁给纪仲允,将来你就可以自己开家幼稚园、成立连锁幼儿教育机构,多好啊!」
「那不是我想要—;—;」话说到一半,见纪仲允抱著孩子走出来,徐曼曼闭上嘴。
看他抱著孩子又要拿书包,一副很不顺手的样子,她跑向他。「我来帮你。」
「帮一辈子如何?」纪仲允轻松地笑问。
「我……我没有那种想法。」和学生的父亲?不不,她从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
「那么就从现在开始酝酿如何?我等你的答覆。」离去前,纪仲亢留给她一个难题。
「看吧,人家对你多有心啊。」又有君子风范,好帅啊……宋孟湘痴迷地看著扬长而去的轿车,手肘推推好友。「你真幸运。」
幸运吗?
徐曼曼按著额角,觉得头好痛。
第七章
一如每天中午,大脚踹开门一秒之後,嗓门哇啦大吼—;—;
「慢慢慢,我的衣服—;—;啊!女人,你把我的牛腩饭怎么了?!」
鱼步云一进屋就闻到烧焦味,砰砰砰几个大步上前推开她,他快手关火,另一手不怕烫地抓起一块肉丢进嘴里—;—;
幸好上面的部分美味不减,只有最下面的烧焦了。
「你谋杀我的牛腩饭!」抗议啊!他一天三餐最期待的就是这顿,天天换菜色、样样都好吃,最重要的是—;—;
免费!由慢慢慢提供,一切免费!这对经济拮据的他来说,简直就像是沙漠中的甘霖、严冬里的暖炉,他把这顿饭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我要告你谋杀!」
「什么?」慢半拍的知觉被狮吼唤回一些。
吼叫的男人失去耐性,决定自立自强地为自己添饭,淋上一层浓浓的牛脯酱汁,唏哩呼噜扫进几口,没时间再说话。
徐曼曼望著他大刺剌的吃相,羡慕地细声哀叹,「如果能像他这么粗神经、糊里糊涂地过口子就好了。」
「谁粗神经啊!」忙著吃并不代表耳朵收工,听见她的自言自语,他丢开汤匙,放过见底的盘子。
「你说谁粗神经?」不要以为她做饭给他吃,他就会给她骂著玩哦。
徐曼曼才没那个心情理他。被纪仲允的告白困扰了三天,她的心一天比一天慌乱。
「你到底哪根筋不对?」这女人毛病真多。
「如果有人跟你说—;—;希望你当他儿子的母亲、当他的妻子,你会怎么?」她急需第三者的意见。
「我又不是女人,能当谁的妈、谁的老婆啊?」竟然拿这种白痴问题问他!下管了,她要发疯由她去,解决肚子饿先!
「说得也是。」这次算他有理。「我应该去问孟湘的。」
等一下!离开椅子打算再添第二盘的脚步,因为领悟而停在中途。 「你说当什么?」
「他儿子的母亲、他的妻子。」
言下之意是—;—;他很快联想到那个天杀的衣冠禽兽男!
「纪仲允跟你求婚?」
「你怎么知道是他?」好厉害。
「我当然知道是那个衣冠禽兽!」那家伙果然出手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告诉我?」
「你……你又没问我……」
「这种事就算我没问,你也该告诉我!」怒发冲冠,三分短发根根倒竖。「太卑鄙了那家伙,趁人下备出手暗算的小人!」
他做什么气成这样子?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应该由我自己来解—;—;」
「解个头啦!」语气不善。
「你说话老是这么粗鲁。」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徐曼曼哑口无言,一个人能把自己的坏脾气合理化到这种地步,旁人也只有摇头叹息的份了。
「唉……早知道就不说了,还以为你能帮我。你知道吗?我很烦恼,到底该接受还是拒绝,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我—;—;」
「拒绝他。」坚定的声音出白鱼步云口中,他扳正她的身子,一脸认真; 「你当然要拒绝他。」
「为什么?」
「你跟他才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光凭这样就认定你可以当他老婆,可见这个人做事冲动、不经大脑—;—;」
做事冲动、不经大脑—;—;徐曼曼目光锁定眼前的男人。
那是什么眼神?
管他的,捍卫主权比较重要。 「再说,他要你当他儿子的妈,哼!摆明是要娶你回家当黄脸婆,一辈子帮他煮饭、洗衣、照顾孩子,啧!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每天帮你做的好像就是这些事。」煮饭、洗衣,无一不缺,只差个孩子。
哎—;—;呀,竟敢顶撞他!「你只能帮我做!」
「这没有道理。」
「我说话需要什么道理?!」
「你不可以这么霸道,我又不是你的谁。」
还不是?这话气得他差点没吐血。
「你只能帮我做饭、洗衣服,不准为其他男人做这些事!」
徐曼曼生气了,「你做人不能这么霸道,我又不是你的黄脸婆!甚至……连明友都算下上。」那日他所说的话深深刻在她心版上,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好委屈。
「你不认为我是你的朋友,又凭什么干涉我的事情?」
到现在她还在上演「友谊万岁」的戏码?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当我是朋友?冠上个『男』字会少你几块肉啊!」
冠上个「男」字?「男朋友跟朋友只差一个字,有什么好计—;—;」
男朋友?朋友?
他说不当她是朋友就是这个原因?
「不要告诉我,你他妈的没感觉到我对你有多好。」
「我还真想问你哪里对我好了?」他只会吼她、逗她、气她,哪里好了?
「慢慢慢,你在要我吗?」
她哪来的胆子啊。
徐曼曼一脸无辜,赶紧摇头,「我哪敢。还有,我叫徐曼曼,你可以叫我曼曼。」老是慢慢慢的叫,她又不是乌龟。
「两个字跟三个字还不都差不多,少一个字也改不了你的迟钝和龟速,人笨拙就要承认。」
胡扯!
鼓起脸,她被他的无理给激怒了。 「朋友跟男朋友也只差一个字,不也差不多,你又计较个什么劲?」
拿他的话砸他?!「我就是要计较!有种你咬我啊!」手臂伸到她面前。 「咬啊!」
一截手臂就足足有她半张脸大,谁咬得下去啊。
「要不是把你当成我的黄脸婆,我会这么对你?」
这种话也能说得如此顺理成章,好像她活该命苦似的。 「你一天到晚不是吼人就是骂人,当你的黄脸婆有什么好?」
无言以对,他一时间真找不到任何好处。
但,那又怎样?
鱼步云完全没有反省能力,又火大起她的小家子气!
他深吸口气,「你以为随便哪个女人送上门说要帮我煮饭、洗衣服,说她愿意为我做牛做马,我就会点头说好?别开玩笑了,我也会挑的好不好?!」
这种事没有人会抢著做,只除了她。徐曼曼在心里咕哝。
不但被他吼、被他逗,又要为他做饭、送便当,还得应付他突如其来的亲密举止,弄得她好窘、好慌乱。
她的生活一直是平平静静、顺顺遂遂的,自从他出现,就像台风过境,席卷起汪风暴雨,将她的生活搅和成一团乱。
「这样的女人不是没有:」他见多了,也厌烦不已、 「天晓得她们是哪根筋不对,以为我是某帮派的落难大哥,如今的忍辱负重,只为了将来有一天能抢回自己的地盘,满脑子幻想著巴上我,就能当黑道大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