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艾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伍岳峰的车。
他们在车后座上热烈地吻着。
伍岳峰道:“我已经闻到你身上那种我熟悉的味道了。”
谭艾琳推开他道:“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这简直是狼狈为奸,我很难受。”
“你以为我不难受吗?”他从后面拿出一瓶酒来。
谭艾琳的脸上表情复杂。毋庸置疑,这种接触是诱人的,谭艾琳像是飞蛾扑火。
第二天晚上,谭艾琳心情复杂地迎接自己的男朋友邹亦凡。
刚从出租车上下来,邹亦凡就扔下包,抱起谭艾琳的双肩看着她:“让我检查一下,瘦了还是胖了?”谭艾琳极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向一边。她觉得自己破绽百出,来不及掩盖伍岳峰在她身上作案的痕迹,她甚至怀疑邹亦凡已经闻到了伍岳峰尼古丁的味道了。
“特别想你。”邹亦凡吻着她。
谭艾琳掩饰着:“上楼吧,别让人家看见。”
邹亦凡笑着打趣:“那怕什么?”
谭艾琳赶紧拎起地上的包,邹亦凡又抢过来又搂住谭艾琳道:“知道吗?我真怕失去你。”
谭艾琳深情地看着他,“我也怕……”
邹亦凡认真地看着谭艾琳,“我真的爱你,艾琳!”
谭艾琳笑笑。
“你觉得我肉麻是吗?那以后我不说了!”
“没有。”
邹亦凡看着谭艾琳,谭艾琳也看着他道:“我也爱你。”
“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他再次紧紧地抱住了她。
谭艾琳的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邹亦凡不仅没有发现端倪,反而更爱自己的女友了。谭艾琳觉得泥沙俱下,百感交集。
邹亦凡突然一高兴,背起谭艾琳就往楼里跑,谭艾琳轻轻地“哎呀”了一声。
谭艾琳温馨的准婚姻生活持续了一段时间。
这天,邹亦凡趴在地毯上,让谭艾琳给他踩背,“哎哟,你把我踩骨折了。”他嚷嚷。
“我刚用了一点儿劲。”
“瞎说。”
正说着呢,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息。谭艾琳拿起手机看:“我在楼下,速下楼。”
邹亦凡问:“怎么了?”
谭艾琳道:“黎明朗发了条段子。”
她对邹亦凡谎称书吧检查防火设施,得去一趟。她发现自己的谎话由一增十了,张口就来。
走进一个约定的小咖啡馆,她急匆匆地走到伍岳峰跟前,不满地看着他道:“你不能这么突然袭击,你想见我就见我。”
“又训我。”
“你得控制一下你的贪婪,你以为你是蜜蜂吗?在一朵花上采完蜜,又飞到另一朵花上去采,你能不能为我着想一下?”
伍岳峰辩解道:“我没有到处采,我只想在你这儿采。”
“什么?”
“我来见你就是想告诉你,我的道德也不允许我同时和两个人周旋,我准备向张芊芊摊牌。”
谭艾琳急了,“你疯了?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我正在和你商量。”
“我永远不会同意的。你已经结婚了,我也有我爱的人,你老婆很爱你,我也爱我的男朋友。”
伍岳峰急了,“你不要在我面前提你们俩。”
“我提了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
谭艾琳正色道:“好,伍岳峰,你记住,我绝不会和你从头再来的。”
“你已经食言了,谭艾琳,脚踩两只船的罪不光我一个人有。”
“你给我滚!”谭艾琳猛然站起身离开了。
伍岳峰扔了五十块钱在桌上,赶紧追了出来。
看他追上来,谭艾琳道:“别跟着我!”
伍岳峰依旧紧追不舍,“艾琳。”
谭艾琳忽然站住,回头憋着气瞪着他说:“我求你了,你回去吧,别把我们的生活都搅乱了。你千万别意气用事。”
“我一点儿也没有,相信我。”
“别告诉你老婆,什么都别说。”
伍岳峰说不出话来,谭艾琳掉头就走。
伍岳峰呆在那里了。
谭艾琳结束与伍岳峰的角逐之后,发现自己的钥匙丢了。她回到刚才的小咖啡馆去找,把刚才和伍岳峰坐过的地方细细地寻视了一遍。她觉得这是不祥之兆,深爱她的恋人和要为她离婚的情人,仿佛两把锁,锁着她,她没有钥匙打开了。
她要了一杯酒,坐在那儿定了一会儿神。
谭艾琳没精打采地敲开家门,邹亦凡看着她疲倦的样子,说:“我正准备找你,我以为有什么麻烦呢。”
谭艾琳不说话。
邹亦凡关上门抱住她,“怎么了?”
谭艾琳道:“我的钥匙丢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丢在哪儿了。”她的眼圈有点儿红了,“我找了很长时间,到处找不到。”
“你的钥匙一直在桌上呢。”
谭艾琳扭头看,“怎么会在家呢?我明明拿出去了。”
“你拿的是我的那串,你拿错了。”
谭艾琳难堪地低下头。她觉得她要失去邹亦凡了。
邹亦凡看着她道:“艾琳,我想问你一件事,行吗?”
“问吧。”
“我不想闷在心里。你刚才说书吧有事,匆匆忙忙的钥匙都没看清楚就拿走了,这不像你,你一贯很细心,我能觉出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谭艾琳站在那里没动。邹亦凡继续问:“你为什么骗我?你嘴里有酒味。”
谭艾琳坐了下来,“对不起。”她从心底里说,这是实话。
“你知道我讨厌你酗酒。”
“我会戒掉的。”她心里说的是戒掉另一种坏癖——欲罢不能。
邹亦凡宽慰地对她笑笑,她再次认真地说:“真的,我会戒掉的。”
风险之旅
伍岳峰的车停在路边,他听着爵士乐抽着烟,看着反光镜里的谭艾琳袅袅走来。他掐掉烟。
谭艾琳拉开车门,道:“你好,师傅。”
伍岳峰一脸坏笑地把她拉进了怀里。她甩开他道:“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有什么话赶紧说。”
伍岳峰不由分说又一把拽过她,吻起来。
伍岳峰的这辆车,此时仿佛夜海上的诺亚方舟,搭载着一男一女,漂浮在深不可测的领域。
夜幕中一双眼睛从停在远处的一辆车里望着伍岳峰的车。
是张芊芊,她已经在这里盯了很长时间了。
伍岳峰把新的约会地点定到了他的一个朋友家,谭艾琳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问:“这房子是谁的,这么难找。”
“一个朋友的。”
“我觉得太没意思了,跟老鼠似的东躲西藏。”
“你不是觉得不安全嘛,我只好想这种办法。”
谭艾琳坐下来,“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没劲吗?”
伍岳峰瞟了一眼谭艾琳,没搭话。谭艾琳觉得他们俨然像两个逃犯,惶惶不安,便说:“这儿我待着很不舒服,我得走。”
伍岳峰过来搂她,“待一会儿我们就走,好吗?”
谭艾琳烦躁地推开他,“在别人家太无聊了,我觉得每一样东西都在窥视着我。”
“我本来也不想背人耳目,我根本不在乎。”
“你想两败俱伤天下大乱吗?我已经向你妥协了。”
伍岳峰腾地站起来,来回走着,“你是心虚,你是怕他知道。”
谭艾琳站起来向门口走,伍岳峰抓住了她,“艾琳,对不起,我心里也别扭,这儿太闷了。”
“我们别在这儿待了,好吗?”
伍岳峰搂住谭艾琳,谭艾琳不由得也抱紧了他。
伍岳峰在她耳边轻声地说:“我爱你!”
谭艾琳实在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决定找一个人忏悔一下,便直闯了黎明朗的办公室。
黎明朗在写字台后面神色肃穆地看着她。
谭艾琳紧张地看看门口,问:“不会有人进来吧?”
“不会,你说吧。”
“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我怕你骂我,但我现在不想瞒你了,你必须帮我。”
“你书归正传吧。”
“我和伍岳峰……”
“我靠!”
“……又有事了。我又酗酒了,我简直太堕落了。”
黎明朗站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恐怕我也得喝点儿了,我得镇定。”她又从柜子里拿出两个酒杯倒上。
“你还会做我的朋友吗?”
黎明朗举杯碰了桌上的另一杯,“我已经陪你喝酒了。”
“你会讨厌我吗?”
“会。什么时候发生的?”
“一直在发生,有两个星期了,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像中毒了一样。你必须使劲骂我,让我清醒。”
“邹亦凡有觉察吗?”
“应该没有。”
“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不知道。但我绝不能让他知道,他要知道了我会一头碰死的。我很担心伍岳峰一冲动会去找他,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要不是我拦着,伍岳峰就告诉张芊芊了。”
黎明朗紧盯着她的眼睛问:“你会选择伍岳峰还是邹亦凡?”
“我根本没有考虑过选择。我鬼使神差地就惹出事端,现在一塌糊涂。怎么什么事儿都爱凑一块儿?我很害怕。”
黎明朗冷冷地道:“看出来了。”
“你说伍岳峰到底为什么来找我?”
“其实你很明白。”
“因为他真爱我吗?”
“因为你有男人了,他没有最终占有你。”
“我该怎么做?”
黎明朗生气了,说:“你会一无所有。因为你谭艾琳要得太多了。你没有其他生路。”
“我没有找生路,我只是不想让任何人受伤害。”
黎明朗急了,“还做梦呢?你这是天方夜谭。”
“为什么不可以?谁也不傻,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陷入困境,将要毁于一旦,总会良心发现的。”
“你们要有这种智商,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谭艾琳,你必须悬崖勒马。明白吗?否则你会摔死的。”
“我会的,我会的。”
“你还不信?”
“我这次真会!”
“还有人知道吗?”
谭艾琳看着黎明朗……
黎明朗怒气冲冲地看着她,“你千万别告诉我,我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事的。”
“只有毛纳。”
“陶春!你千万不要告诉她。你这么风流的女人做她的伴娘她一定会跳楼的。”
“她会把我从楼上推下去的。”
“你这会儿是最明智的。”
谭艾琳愣住了。她庆幸,她的朋友没有对她冷落疏远。
深夜了,谭艾琳坐在书吧里算账,邹亦凡在一旁随手画着一点儿东西,酒吧已经打烊了。
邹亦凡悠闲地吹起口哨,谭艾琳心烦地喝斥:“你别吹了行吗?我算不好账。”
“好吧。”
谭艾琳又低头算账。不一会儿,邹亦凡把手里画好的图给她看,问:“把你的书吧装成这种风格喜欢吗?”
谭艾琳烦躁地把图纸推到一边,“我没功夫看,我正忙呢,你没看见吗。”
邹亦凡生气地收拾起东西要走,谭艾琳立即抓住了他,“对不起,我不好。”
邹亦凡不解:“你怎么变得这么古怪,我搞不清你”。
谭艾琳道:“烦躁期,情绪有点儿波动。”
“我先回去,你安静安静。”
“你别走,我一会儿就好了。”
邹亦凡重又坐下来,谭艾琳看了看他问:“你生气了?”
“没有。”
“我不信,你笑一笑。”
邹亦凡笑了笑,谭艾琳挪过身子坐在他身旁。邹亦凡问:“艾琳,你是不是很烦我?”
“没有,是我情绪不好,周期性的。”
“要不你自己待两天吧?”
谭艾琳抱住了他道:“你真生气了?”
“不是,我们应该安静几天,真的。”他亲了她一下。
“不行。”
“今天晚上我先回去。”
“我觉得你还是在生气。”
邹亦凡依旧在说:“没有。”然后走身,“我们走吧。”
谭艾琳起身去吧台拿包,边走边偷眼审视着邹亦凡。
她知道自己不是生理不舒服,而是心理处在危险状态。
毛纳的信箱简直成了宣传园地,继性病广告之后,她又收到了恐吓信。
白天,她独自走在街上,看见有个彪形大汉跟着自己。她故意停下。那大汉也停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四下里张望。像悬疑剧一样,毛纳发觉有人跟踪她,她搜肠刮肚地检索自己是否与人结下冤蒂。但她一无所知,满脑子是警匪电影里的情节,心里一阵阵发麻,她不知道该不该报案。
走到家门口,毛纳的神经又猛然绷紧了,那大汉依旧紧跟着。
毛纳赶紧往楼里走,那大汉也跟了进来,他们几乎要面对面相视了。
“你站住!”毛纳喊道。
大汉站住,“你是说我吗?”
“这儿没第三个人了。”
“什么事?”
“你干吗跟踪我?”
“笑话,你要是不跟踪我怎么知道我跟踪你?”
“你别卖嘴了。好汉做事好汉当,要杀要剐你说个明白。”
大汉道:“真是大白天撞见鬼了,你不做亏心事,讨什么罚呀?”
说着就往楼里走。
陶春请三个女友帮她选婚礼要用的几套服装,她们在丝绸店里转了好几圈还是不能统一意见。
陶春道:“水红色我特别喜欢,特别适合我,桃红色也可以,大红色让我很犹豫。”
折腾了差不多一个下午了,三个女友已经没心情管她了,黎明朗不耐烦道:“你抓阄得了。”
陶春兴奋着,没听出来,“我叫你们来就是发表意见。明朗,这三种颜色里你选一种,艾琳和毛纳也选一种,哪种颜色得票高我就选哪种。”
黎明朗道:“这又不是选妇联主任。你得自己决定,要我我喜欢布的。”
“结婚哪有穿布的,你真是信口开河。”
“那我弃权。”
谭艾琳道:“我喜欢桃红。”
毛纳没心思,随口道:“我也是,桃红票最高了,就它了。你们知道吗?我收到了一封恐吓信。”
谭艾琳问:“慢点儿,你说什么?”
毛纳道:“我刚才出门,有人在我门上贴了一封恐吓信,并且有人跟踪我。”
陶春道:“毛纳,能不能业余时间再讲故事?现在帮我看布料行吗?”
谭艾琳继续问:“有人跟踪你?”
黎明朗也问:“信上写什么?”
“小心!!!三个感叹号,如果你再与刘志伟接触,小心性命!!!”
陶春道:“肯定是你招惹过的男人,人家爱人找你算账来了。”
“我根本不认识叫刘志伟的男人。”
黎明朗还是提醒她:“万一你忘了呢?你再仔细想想。
谭艾琳道:“这一定是个已婚男人。”
毛纳道:“我承认,我是与已婚男人打过交道,但我毛纳犯不着去做第三者。”
黎明朗道:“你以为男人会守口如瓶吗?他会到处卖弄,感情是没有保险可买的。”
毛纳道:“我很害怕,万一我出了事儿怎么办?说不定我半夜遭到追杀。”
谭艾琳道:“你以为杀人那么容易吗?你根本不认识叫刘志伟的,他们怎么会杀你?”
黎明朗道:“即使他们敢杀你也得叫你死个明白,杀你之前总得让你从实招来呀?你先报案。”
“万一误杀呢?”毛纳依旧担心。
“拜托,在我新婚将至的时候,能不能别谈那些不吉利的事?”
毛纳生气了,说:“好吧,你找错人了,你应该去找专门设计新娘服装的人帮你忙活。”
陶春惊喜地问:“有这样的人吗?”
毛纳道:“你以为你在村里吗?这是大都市,你有钱什么都能找到,杀手都能找到。”
“太好了,怎么不早说。”
毛纳转身对黎明朗和谭艾琳道:“你们今天晚上得陪我住呵。”
和三个女友告别,毛纳独自走着回家,一边思考着感情有没有安全性的问题。所有的感情都有风险吗?有没有保证爱情安全的准则或措施?怎么避免不安全的感情,还是所有的两性感情都需要承担危险性?
毛纳下班回家。她刚出电梯,就看见昨天那个大汉领着两个男人和一个中年女人堵住了自己的去路。
毛纳还没反应过来那中年女人上前抬手打了她一个耳光,大骂:“我阉了你这个狐狸精。”
毛纳“噢”地一声捂住脸。
这时,另一个电梯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女人挽着胳膊走出来,见状,刚想往电梯里缩。
那大汉叫:“打错人了。”
那中年女人看见,嘶喊着上前揪住那个女人暴揍。那三个男人开始揍那个中年男人,一时间乱成一团,毛纳一头雾水地看着。
那中年女人打累了,走过来道:“对不起,大妹子,我们认错人了。这个骚货和我老公狼狈为奸,你那一巴掌我替你还了。”说着又冲过去给了那女人一耳光。
毛纳从一场恶战中死里逃生,差点儿舍己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