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艾琳道:“我从不爱男人的钱,同意的请举手。”
陶春道:“嫉妒,女人最嫉妒,女人都是同行。”
毛纳看了看她们,突然对陶春动了恻隐之心,说:“你被她们教坏了,她俩都太不为人师表了。”
另外三个人都乐起来。
陶春道:“玉镯是证明他爱我的信号。”
谭艾琳道:“万一这信号有误呢。”
陶春执著地:“除非我脑子出问题了,我智商正常,我俩太合适了。”
黎明朗道:“什么叫合适?一男一女恰巧都发情,又正好碰到一起,不过心血来潮而已,等不发情了,也不合适了。等再发情,又都各自去找机遇。爱不是什么宿命,是一次次的机遇而已。”
陶春问:“难道你认为爱情是随机性的吗?”
毛纳幽幽地说道:“当然是时机问题,你必须有随机应变的心理素质才能去爱。爱就像光线变化一样。”
谭艾琳道:“我喜欢蓝色光线。”
黎明朗继续道:“男人都是游牧民族,到处寻找女人。”
谭艾琳道:“总还是有人喜欢定居生活的。”
黎明朗道:“但大多数男人都没这种耐心,就如同大部分女人都擅长吊胃口一样。”
看毛纳一直沉默不语,谭艾琳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你怎么不参加口水大战?”
毛纳突然伤心起来,“我没口水,我都快死了。”她抽泣起来,“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如果肿瘤是恶性的……”
谭艾琳抱住她安慰着:“你太紧张了,没那么严重,这种病是女人经常得的,大不了摘除。”
毛纳喊着:“我以后该怎么办呀?”
黎明朗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可以要试管婴儿!”
谭艾琳道:“我可以帮你生!再说你还不见得是恶性的。”
陶春道:“都是信箱里的那些破广告咒你的。”
毛纳感慨着,向三个女友点点头道:“姐妹们,我扛得住!兵来将挡,水来土囤。”
这天晚上,毛纳提前破罐破摔,她创造了她爱情史上的一个奇迹,与胖子约会。她准备打折处理自己。
约好了去看胖子的演出,演出完了一起在吧台旁喝酒。张天佑对自己的表现很得意,问:“我乐队的音乐还不错吧?”
毛纳没这心思听音乐,她如实承认:“没仔细听。”
张天佑道:“你对音乐的感觉有点儿迟钝。”
毛纳承认:“我五音不全。”
张天佑道:“我的音乐可是HIT—HOP呵,你这么时髦怎么会不喜欢呢?”
毛纳道:“你的音乐又不能穿。”
张天佑哭笑不得:“我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毛纳又喝了一杯,她一句也不想听胖子说,无奈她即将离开人世,只能委曲求全了。
张天佑起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她强忍着接受了这个她一生最厌恶的吻。
第二天,最后的诊断结果出来了,女医生很平静地告诉她:“不是恶性的,你可以踏实了。”
毛纳悲喜交加:“晚了一步。”她的意思是,她白让胖子亲了一下。
回家的时候正碰到胖子从电梯里出来,看见她胖子热情地招呼:“亲爱的!”
毛纳冷漠地盯着他不说话。
胖子不解:“你怎么了?”
毛纳道:“我对你的人道主义救援已经结束了。”说完进了电梯,可怜的胖子这回傻眼了。他不知道,毛纳把昨天的一吻当作赈灾物资捐献给了他这个灾民。
这天晚上,黎明朗的寓所里多了一口人。马小冬七岁的侄子从外地来这里过暑假。
马小冬抱着孩子进门,孩子睡着了,马小冬小心地把他放在沙发上,说:“我刚带他去吃了肯德基,现在有点儿困了。”
黎明朗看着他道:“今天你的笑容好像有点儿陌生,很慈祥嘛!”
马小冬笑嘻嘻地:“刚才 我还给他念故事呢,我很喜欢他。”
黎明朗道:“我想像不出你当爸爸的样子。”
马小冬问:“你喜不喜欢小孩?”
“当然喜欢。”
马小冬大大咧咧地把书往桌上一扔,饮料倒了,洒了一桌。黎明朗赶紧过来收拾,说:“你都还没脱离儿童期呢,还当爹?”
马小冬来劲了,“咱们要个孩子吧,好不好?”
黎明朗逗他:“我看行,要仨吧。”
马小冬道:“我说真的,不开玩笑。生个孩子吧。咱们这么晃荡下去,老了怎么办?咱们结婚吧!”
黎明朗没当一回事说:“你别见风就是雨,你以为养小孩就跟养宠物似的吗?想养就养,不想养就送人。”
马小冬郑重起来道:“我是认真的,咱们结婚吧!”
黎明朗看他的模样也认真起来,“你别刺激我,咱们俩才多长时间?这太草率了。现在咱俩是谈恋爱,离结婚还远着呢,你怎么人来疯呀。”
马小冬笑了一下,回身看侄子,疼爱地低头亲了一下。黎明朗像看怪物一样看他。他还在憧憬着:“我想做父亲一定很爽。”
黎明朗道:“养孩子不是一时冲动的结果,你跟当了父亲的人打听打听,照顾一个孩子得付出多少代价。”
马小冬道:“别人能生,我们也能生,我可以在家照顾孩子,你去工作。”
黎明朗接口:“是,我去工作,但每天我得喂奶吧。我夜以继日地喂奶,第二天早上爬起来上班,一工作就是十小时,我真成女强人了。你又不用喂奶,一边看着是好玩儿。”
马小冬不太高兴了,“正常的女人该做的事,怎么到你这儿都变成不正常的了呢?我总得结婚吧?总得生孩子吧?”
黎明朗调转话头:“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饿了。”
马小冬道:“还剩了个汉堡。”
半夜了,黎明朗已经上床很久了,马小冬和小侄子还在客厅里打游戏,嘻嘻哈哈的声音直往卧室里钻。她不耐烦地爬起来,然后努力压住情绪说:“亲爱的,你们能小点儿声玩吗?我明天得早起上班。”
马小冬和侄子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玩着。黎明朗依旧努力压着自己的火气说:“我的请求你听见了吗?”
马小冬头也不回,“听见了,不过你最好适应一下有孩子以后的氛围。”说着还在继续玩着
黎明朗走到他们身边,“好,咱们谈谈关于要孩子的事,你先别玩了。”
马小冬道:“我们马上要夺关了。”
黎明朗道:“你把游戏先关了。”
马小冬正玩得高兴,“玩完了再说。”
黎明朗生气了,“好,我已经考虑好生孩子的问题了,我永远不会再跟你谈论了。”边说走往卧室走。
血淋淋的事实让她认识到,她绝不能生小孩。
看她真生气了,马小冬这才放下手游戏道:“明朗,你说吧。”
黎明朗没理他,只是说:“我说,玩完了把屋子收拾好,别忘了洗脚。”
马小冬愣在那里,没反应过来。
谭艾琳在一个人想问题:真的每个人都在命运的掌握当中吗?每个人的命运都是由不可预料的时机组成的吗?如果没有随机应变,几分钟后,我们的生命就截然不同了吗?再次遇见伍岳峰会改变自己什么吗?和他相爱的时机不对吗?或许真如黎明朗所说;时机决定一切吗?
正想着,黎明朗的电话进来了:“他好像对我已经没兴趣了,只对孩子感兴趣,孩子成了第三者。”
谭艾琳道:“可你们连婚都还没有结呢。”
黎明朗道:“怎么结?我们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我每天都得马不停蹄地赚钱,他信口雌黄地要什么孩子,他怎么跟中邪一样。”
谭艾琳问:“你俩之间没有其他的问题吗?”
黎明朗道:“我们之间越来越不像情人了,越来越像母子。我是妈,他是儿,凡事了都得让我照顾,连要孩子他都像在说‘妈妈,咱们生个孩子吧’。”
谭艾琳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我真同情你。”
黎明朗道:“我们俩的关系好像突然被孩子破坏了。都说孩子是维系男女关系的纽带,我怎么觉着没有孩子关系更牢固,更亲密呢?我心理有问题吗?”
谭艾琳道:“有孩子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很麻烦。”
黎明朗道:“你是纸上谈兵,你真当了妈不见得这么认为。”
谭艾琳道:“好吧,我一定生一个。”
黎明朗道:“我是不是真该生个孩子?我们的年龄已经不是最佳生育期了,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谭艾琳道:“你别破坏我的心情呵。我会因为生不了孩子得忧郁症的。”
个上午,黎明朗在办公室里忙得四脚朝天了,到下午二点多了还没吃午饭呢,却突然接到马小冬十万火急的电话:“你提前一会儿下班行吗?”
黎明朗道:“不行,我恐怕还得加班。”
马小冬道:“我已经答应豆豆了,我不能骗他,求你了。”
从没听他说这么软的话,黎明朗无奈道:“好吧好吧,我争取,挂了吧。”
只好把今天的事先搁起来,匆匆赶到海洋馆,问等在门口的马小冬:“你带他来不一样吗?”
马小冬道:“当然不一样了。”
黎明朗道:“你这么早体验三口之家的生活有什么意义?”
马小冬拉着孩子走在前面,“对你有意义,你可以做好当妈妈的心理准备。”
黎明朗道:“我不用准备。”
马小冬俯下身来问孩子:“你爸爸妈妈好,还是叔叔阿姨好?”
孩子道:“都好。”
黎明朗对马小冬道:“我得给你找个心理医生看看病。”
黎明朗觉得自己像被绑了票,不当妈咪就要倾家荡产。
半夜,黎明朗彻底失眠了。她睡在沙发上,马小冬和侄子睡在大床上。只听得卧室里传来“咚”地一声巨响,黎明朗赶紧开了灯起身进去。小侄子掉在床下,马小冬还在呼呼大睡。
看孩子咧着嘴要哭的样子,黎明朗赶紧把他抱回床上,嘴里哄着:“没事没事,没摔疼。”
黎明朗一把拍起马小冬道:“你行呵,口口声声生孩子,照顾孩子,到头来还不得我来照顾?我吓得心惊肉跳,你睡得跟死猪一样。”说完扭头回到客厅。
马小冬起身跟着她过来,“别生气,又不是什么大事。”
黎明朗道:“什么叫大事?掉到水里才叫大事吗?都像你傻吃傻睡就好了。”
马小冬道:“有了孩子得适应一段时间,半夜起来擦屎拉尿是正常的。”
黎明朗火了:“行了行了,我受够了。我没有能力照顾一个孩子,你也没能力照顾一个孩子,你连你自己都照顾不了。”
马小冬道:“你镇定一下。”
黎明朗坐了起来,“这不是我镇定的事,照顾孩子是双方共担的,你不能让我一个人操心!”
马小冬道:“我没有让你一个人管。”
黎明朗道:“刚才的事实说明了什么?你觉得很好玩儿吗?”
马小冬道:“你太没耐心了。”
黎明朗道:“我没耐心?我已经用了很大的耐心来维持我们的关系了。”
马小冬道:“是吗?你的意思是你在成全我?”
“是,没错。”话一出口,黎明朗才认识到问题的核心,不是孩子问题,是他们俩人的问题。
黎明朗有点儿委屈:“说明白也好。”
马小冬道:“我不明白怎么回事。”
黎明朗缓和下来,“好,我说明白,我不适合做母亲,我不适合结婚!”
马小冬道:“你不是不适合,你是不想。”
黎明朗道:“你说这话太不公平了。”
马小冬站起来往卧室里走,“算了,我不想再和你吵架,我已经烦透了。”
黎明朗道:“你以为我想吗?”
马小冬在卧室门口回了一句:“你自己明白。”
黎明朗气愤地吼起来:“马小冬,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那一晚,黎明朗决定失去她的感情。
第二天,她赢得了事业——她的电视栏目赢得了一个全国大奖!
谭艾琳和邹亦凡开始进入风调雨顺期。
那天两人走到楼下,她非让邹亦凡背她上去。邹亦凡看着她的一脸诡笑,迟疑地问:“你不会让我趴地上吧。”
谭艾琳娇憨地笑起来,“爱卿平身!”
趴在邹亦凡的背上,她觉得自己像趴在蜜罐上一样。
正嘻闹间,突然手机响了,是伍岳峰的声音:“艾琳,是我。”
谭艾琳紧张地挂掉了电话,就如同将他拦腰截断一样,她得把他阻挡在自己的新生活之外。
“放我下来。”她对邹亦凡道。
邹亦凡放下她:“怎么了?”
谭艾琳掩饰着:“到家了。”
邹亦凡道:“你上去吧,晚上不陪你了,我得加班做草图。”
谭艾琳有些眷恋:“我一个人待着很害怕。”
邹亦凡道:“有我保佑你怕什么?上去吧。”
谭艾琳道:“我不,我去你那儿。”
邹亦凡嗔怪道:“你真缠人,那走吧。”
谭艾琳道:“我上去拿擦脸油。”
邹亦凡道:“我去拿吧,你等着。”说完“噔噔”上楼了,谭艾琳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一转身,就看见伍岳峰向她走来,她赶紧想往楼上走,伍岳峰先叫住了她:“艾琳!”
谭艾琳只得回身看他:“你来干吗?”
“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电话没电了。”她竭力地搪塞着。
“我看见他了。”
谭艾琳道:“你有什么事?如果没事你赶紧走,他马上下来。”
伍岳峰焦躁不安地来回走着,没回答她。
“你到底有什么事?”她的口气里有几分不耐烦。
伍岳峰停下来看着她:“我说不清楚。”
谭艾琳道:“走吧,回去吧,我们已经各有各的生活了。”
伍岳峰不动。
谭艾琳生气地往楼里走。
伍岳峰在身后招呼她,她不再理会。伍岳峰看了看她,只能自己转身走了。
走了几步,再回头看,伍岳峰已经走进阴影里看不见了。
她无从猜测他想对自己说什么,她也不想知道,她只希望他不要再干涉自己的生活。
手机再次响了,还是伍岳峰:“艾琳,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没法忘掉你。”
谭艾琳挂断了电话。听这些话让她气涌如山,他说得太晚了,这应当是一年前让她欣然听到的。
她朝楼里看了看,没有人。
刹那间她才明白什么叫此情可待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一切都时过境迁。她像发冷似的抱紧了胳膊。
她觉得此刻自己像是在时间河流上盲目漂流的孤舟,回去的航路断了,而彼岸还很遥远。
理智与情感
人的情感当中最不好拿捏的一件事是:你理智上已经同一个人分手了,但在情感上却难以割舍。
大早黎明朗就起来了,她穿好衣服刚要出门,却见马小冬的侄子过来给她道别:“阿姨,我走了。”
她温情地看着他说:“阿姨不能送你了。”
豆豆道:“没关系的。”说着就走开了。
里屋的马小冬正在整理旅行箱,很礼貌地和她打招呼:“这么早你就去上班了?”
黎明朗道:“是,今天七点就得进演播室了。”她撒了一个谎,她本没有工作要做,只是想避免双方在一起的尴尬。
又问:“火车上有人照顾豆豆吗?”
马小冬道:“火车上有熟人。”
黎明朗回身对豆豆道:“豆豆,你想要的漫画阿姨买到了一定寄给你。”说着准备出门。
马小冬叫住她:“哎,我会抓紧时间找房子的,我已经托了几个朋友帮忙找,我恐怕还得借住几天。”
黎明朗友好地:“没问题。”
马小冬道:“你不会觉得我是赖在你这儿吧。”
黎明朗道:“你放心,我没那么坏。”说完关上门走了。
周五黎明朗下班回到家里,看见马小冬正灰头土脸地打包,他像个搬运工一样衣衫不整,客厅里很乱。看着屋里的一片狼藉,马小冬像个难民时,她感觉自己和他的战斗结束了,他是战败方。
黎明朗道:“你没必要这么匆忙搬的。”
马小冬的语气也很客气:“已经打扰你很长时间了。”
黎明朗道:“别这么说,租的房子在几楼?”
马小冬道:“一楼,是平房。”
黎明朗道:“怎么能住平房呢,冬天连暖气都没有。”
马小冬道:“凑合吧,住平房的又不光是我一个人。”
黎明朗道:“你先别搬了,一定能找到便宜的楼房。我托人找找,你先别搬了,也不在乎这么几天。”
马小冬点了点头。
晚上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