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机不纯吗?”
“他倒是没有什么破绽,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有点儿问题。所以我找你,是想哪天让你见见他,帮我检测检测,我相信你的经验。”
“你要以为我是火眼金睛就大错特错了,我对男人是色盲。”
张芊芊道:“但我对女人是明察秋毫,不会出错。”
面对张芊芊对自己的赏识,谭艾琳有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而面对张芊芊对男人的诱惑力,她有一种情感上的自卑感。
周末晚上,谭艾琳应张芊芊之邀去做她的爱情勘探员。
约了在一家餐馆见,谭艾琳没怎么收拾就去了。
张芊芊和那个男人早到了。看见谭艾琳进来,张芊芊向她招手,那个男人也回过了身,谭艾琳一下子愣住了,是伍岳峰。
伍岳峰也愣住了,看他们慌张的神情,张芊芊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
谭艾琳强作欢笑,“嗨,你好。”
伍岳峰也不自然,“你好!”
“你们是熟人吧?”张芊芊敏感地看着他们。
谭艾琳笑了一下道:“算是吧,你说呢,伍先生?”
“是。”伍岳峰看了一眼张芊芊。
张芊芊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种敌意,道:“我说我怎么一见谭小姐就似曾相识呢,原来大家都是亲戚。”
谭艾琳道:“简直就是一条贼船上的。”
“对不起,我上趟洗手间。”张芊芊说完转身走开了。
伍岳峰难堪地看着谭艾琳道:“我本来一直准备打电话给你的,你好吗?”
“非常好,很精彩!”
“你们……你们早就认识吗?”
“幸亏没有,不然我会恨死她的。”
“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起你。”
谭艾琳愠怒地看着他道:“说我什么?说她替代了我?说她比我年轻,比我有钱,比我有地位,比我有福气跟你结婚?”
“如果她比你难看,你是不是就不恨她了呢?”
“我怎么会恨她呢?你是我淘汰给她的!请你转告她。”说完站起来走人。她知道如果不及时走开的话,她的眼泪就要下来了。
事实上谭艾琳知道自己成为另一个女人的手下败将,并且她还自投罗网。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顺路弯到了黎明朗家。看她红着双眼,黎明朗问:“怎么了?”
“他又赢了!”
“伍岳峰?”
“他找了一个比我年轻的女孩,是张芊芊。”
黎明朗道:“你别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没什么,他不过暂时领先,人生长着呢,乌龟还能跑第一呢。”
“我能笑到最后吗?”
“能,你的面相特别有福气。”黎明朗还想说,面对人生谁也不能说他就是个胜利者。她看了看谭艾琳的脸色,还是把话咽回去了。
友情与爱情
俗话说买卖不在交情在。如果恋人做不成,还能保持友情吗?毛纳以实际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邻居男人自从和毛纳分手后,情场一直失意,得了重度抑郁症。自残似乎是他表达感情的方式,被人爱上就伤害自己,没被爱上就杀死自己。
毛纳得知前男友的消息,迅速前去探望。她特意买了一束康乃馨,捧着进了病房,一个女人坐在病床旁,看见她进来便站了起来道:“你好,我是他姐姐。”
毛纳递上花,“你好,我是毛纳,他的朋友。”她将前女友身份转化成朋友的身份。
“谢谢,我听说过你。”
“他现在怎么样?脱离危险了吧?”
“还好,但一直昏睡不醒。”
毛纳不由得去看床上的病人,邻居慢慢地睁开眼。
他醒了。姐姐激动地喊起来:“他终于醒了,我去喊医生。”说着冲了出去。
没过几天,邻居的姐姐又找上门来,让毛纳一起和大夫谈一下,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授予了“安全顾问”的头衔。
医生说:“毛小姐,自从你上次来探望过朱军之后,他的病情明显好转,情绪开始稳定,食欲大增,也愿意和人交谈,这都是恢复健康的征兆。你起到了比药物治疗还要好的作用,所以我和病人家属商量,想拜托你配合我们共同治疗朱军的病,就算救死扶伤吧。”
毛纳有点儿尴尬道:“我又不会治病。”
姐姐说:“你本身就是一帖好药,只要你经常出现,我弟弟就是安全的。你是我弟的朋友,这么做让你不为难吧?”
毛纳只好说:“有时间,我一定会经常来看他的。”
“那就谢谢你了,毛小姐。”医生握着她的手久久不放。
在别人生死攸关的时候,毛纳实在不好意思不助一臂之力。
但没过两天,问题就来了。
那天去医院看他,邻居突然发问:“毛纳,如果我想跟你破镜重圆,你能接受吗?”
毛纳满脸堆笑道:“你现在是非常时期,最好不要说使你情绪波动的话。”
“我现在基本恢复了,你说行或不行吧。”
毛纳为难地沉默着,他像一颗定时炸弹,毛纳不敢招惹他,但又不想给他希望,只好道:“顺其自然吧。”
“这是委婉拒绝的意思吧?”
“你不该这么理解,至少我们可以做朋友。”
“当你不爱一个人,但又不想伤害他的时候都像你这么说。”
毛纳体会到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这让她很不情愿。
出了医院便直奔谭艾琳的书吧,她也需要有一个“安全顾问”。
她一坐下来就对谭艾琳说:“他得了抑郁症好像就获得了支配我的权利了,我好心看望他,他以为我向他投怀送抱吗?”
“幸亏他没自杀成,他要是死了你就惨了,你得过嫌疑犯的生活。”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他了?他的手上有疤,胳膊上文着我的名字,证据在握,我至少是间接谋杀了。这一定是上帝对我风情万种的惩罚。”
谭艾琳道:“他是鸡,你是猴,他杀自己给你看。”
“他应该杀一儆百,我不过是百分之一。”
“你准备怎么办?很有可能你一拒绝他,他又自杀。”
“我准备把跟他好过的女朋友都纠集到他病床前,证明我不是他得抑郁症的惟一病因。咱俩是同病相怜,你特别想爱一个男人而受伤,我特别不想爱一个男人而受伤。”
谭艾琳笑道:“毛纳,你最爱的一个人有心脏病,最不爱的有精神病,你是命运派给男人的白衣天使吧。”
毛纳一想,也乐了起来:“我太命苦了。”
“你往后该检点儿些了。”
“我长得漂亮,能怨我吗?”
天无绝人之路,没过两天,毛纳便将“安全顾问”的职责分摊给邻居男人的另一位女友。
那天,毛纳走到病房门口,突然听到邻居在说:“王燕,如果我想跟你重拾旧好你会同意吗?”
毛纳一惊,但那个女人的回答几乎和自己一样:“等你病好了咱们再扯这事好吗?”
“我基本上恢复正常了,你回答我。”
“按说你病着,我不应该说刺激你的话,但你非要让我说,我只能说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爱你。”
毛纳心领神会地窃笑着,然后回身走了。邻居男人现在像一块狗皮膏药似的贴在他所有前女友身上,毛纳庆幸自己终于揭掉这块膏药,看来,她并不是治疗前男友抑郁症的惟一良药。
陶春做了前男友邓凯文的倾听者。邓凯文把她约到一个酒吧,开始诉说自己的感情苦衷。他的现任女友是个物质女郎,对物质的追求已经到了让他无法承受的地步。
邓凯文伤心地看着陶春道:“和你分手之后,我一直把你当自己家人,在我感情低落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是你,只有你可以倾听我的苦闷。再这样下去我得去偷去抢了。”
陶春劝解道:“不至于,她不会这么不体谅你的。你可能没有告诉她你的真实收入,如果你告诉她,她也许就不会这么大手大脚了。你相信我,我也是女人,一个女人真爱一个男人是会为他着想的。”
“我不能告诉她,为她花钱是惟一表达我爱她的方式,她很漂亮,很年轻,很可爱,多少男人想求她花钱,她都不肯。她花我的钱,说明她爱我。”
“那花钱也得有经济实力呵,你不能打肿脸充胖子,这不等于骗她嘛。”
“我宁可骗她,也不能让她离开我。”
陶春苦笑着,她迫不得已地在前任男友面前充当了一回排忧解难的“知心大姐”。
隔了两天,下了班刚回到家里,就听见有人敲门,她看见邓凯文在外面。一开门,邓凯文进门就靠在了墙上,眼里含着泪,眼看着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陶春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回事?”
“她要跟我分手。陶春,你一定得帮我,别让她跟我分手。
又是分手。陶春鄙夷地看着他道:“你先站起来吧。”
“我爱她!我真的好爱她,她不知道,世界上再也没人比我更爱她的了。我再也找不到我更爱的女人了!”
陶春真想一脚把他踹出去。他竟然当着前任的女友夸赞别的女人比她好,他忘了站在谁的面前。
邓凯文突然从地上站起来抓住陶春,“陶春,你去跟她说,她跟我分手会是她一生犯的最大的一次错误。”
“我说她会信吗?”
“旁观者清,她会听的。她知道你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陶春的心里一阵酸楚,她都觉得自己已经到了“辛酸我一人,幸福全世界”的境界了。
邓凯文几乎是哭着喊:“帮帮我陶春,看在我们曾经爱过的份上,我会报答你的。”
经过陶春在邓凯文现女友面前对他的赞美和吹棒之后,邓凯文的爱情起死回生,邓凯文设宴答谢陶春。
“来,陶春,我先敬你三杯。”
陶春不耐烦地看看他,“行了,自己人,别这么麻烦了。”
“还是自己人对我好,要不是你力挽狂澜,我和她就翻船了,到底咱俩好过,不一样啊。”
陶春道:“我之所以帮你,实在是看不得你那种样子。”
“改天让她请你,她应该谢你。”
“算了,我是帮你,又不是帮她。”
“她人其实挺好的,除了争强好胜,爱花钱,其他方面都不错……”
他把陶春当成自家人不断谈论着他现在的女人,他没有意识到其实陶春很不舒服,这分明是把她当成明日黄花了。
陶春忍不住打断他,说:“我以为你找了个什么天仙呢,你没什么长进,不过喜欢绣花枕头,你最起码找个比我强的,也算我脸上有光。”
“咱们别说她了,说点儿别的。”
陶春生气了,“为什么不说?你都说她好几天了,我再说点儿也不多,要不你当初就别跟我说她,我凭什么替你俩承担痛苦?你想过吗?我要跑去跟你说我的男友,你舒服吗?你也太不把我当外人了。”
邓凯文闷头吃饭不说话了。
陶春发现一个真理,当你的前男友后来找的女人比你差,你能跟他做朋友,找的女人比你强,那就再也不能做朋友了。
谭艾琳和黎明朗每人手里都拿了一堆东西,黎明朗沮丧地说道:“我又透支了。”
“你以为我不是吗?”
“我们冲动购物的恶习什么时候能改掉呢?”
谭艾琳绝望地看看手里的一堆东西道:“不行,我走不动了,咱们还是打辆车吧。”
黎明朗道:“打什么打?说好省下打车和晚饭的钱,走吧。”
谭艾琳停下了,“我打,你蹭。”说着一招手。
说时迟那时快,谭艾琳一挥手,把黎明朗的前任男友给招了过来。黎明朗从车窗里看见马小冬,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跑。
个女友在书吧里碰头,说起这一出,谭艾琳道:“马小冬像个弃婴一样无助地瞪着眼睛,我好像听见他声嘶力竭的哭声。”
陶春道:“一定受伤害了。”
黎明朗一脸惭愧道:“我也觉着对不起他!可我该怎么办呢?坐上他的车,然后把车费付给他?我已经跟他一刀两断了。”
她看了看大家,又接着说:“我从来没有和分手男友成为朋友的经验。我知道有人和恋人分手之后成为很好的朋友,我一直对此惊诧不已,他们怎么还能做朋友呢?”
陶春道:“毛纳能做到。”
毛纳道:“解释一下,你不跟分手的男朋友做朋友说明你恨他,你还恨他就说明你还爱他,而我对过去的男友一个都不爱,所以我可以做朋友,仅此而已。”
谭艾琳道:“人需要自我修炼。”
陶春道:“所有人的爱情里都有友情的成分,就像所有的友情当中也有爱情的成分,你是没办法把它们摘开的。”
谭艾琳道:“不全是,你跟一个男人的友情再热烈,也不可能把它转换成爱情。”
陶春道:“反正我不会对旧情人反目成仇。”
毛纳道:“实际上,跟前男友保持友情是两全齐美的期望,是想证明你甩掉他或他甩掉你两人都心悦诚服,同时两人根本不恨对方,也是希望以后都别后患无穷。”
谭艾琳道:“或者说是一种怜悯和被怜悯,我跟你分手很对不起你或你对不起我,所以,我把友情作为补偿送给你。”
黎明朗讽刺地:“我多么希望我是有风度有胸怀的女人。我能对我分手的恋人说,谢谢你曾经爱过我,陪我度过一段美好时光,愿我们各自心存感激,各奔前程吧。但实际上我能做到的是,你再也别让我见到你,看见你我就恶心,我连讨厌你都懒得,滚一边去吧!”
谭艾琳无奈地摇头。灌下一杯酒。
黎明朗问:“怎么了?”
谭艾琳道:“太小家子气了,我们对于不喜欢或不适合的东西都不至于一毁到底,对分手的男人又何必呢。”
个女友看着她。“我不是想表明我的大气宽厚,我也没和伍岳峰做朋友。我是想说,你和一个人曾经那么相爱,为什么爱会不见了呢?为什么形同仇人呢。”
毛纳道:“很简单,他把爱转送给另一个女人了。”
谭艾琳摇头:“不是不是,爱不是接力棒,伍岳峰对我的爱跟他和张芊芊的爱不一样。”
黎明朗不屑道:“那个小贱人,你不提她还好,她是我准备暗杀的对象之一。”
谭艾琳沉郁地:“前一段时间我在时代广场看见他们,他搂着她的腰,不住地亲她,我无意当中做了目击者。他们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幸福无比。我和他也曾经这样,想想都觉得很遥远了。”
毛纳道:“她主持节目的声音太讨厌了,下贱!”
“浅薄!”
“装嫩!”
个女友轮番攻击,谭艾琳又灌下一杯酒。
晚上回家,陶春还一直在思考跟分手男友的关系。爱情可以转化成友情吗?有一句格言好像说:“爱情始于爱情,即使最热烈的友谊也无法化成最冷淡的爱情。”真的是这样吗?
星期五下午,黎明朗从超市购物回来,再次看见了让她逃之夭夭的那辆出租车,但这次她无路可逃了。
黎明朗抬头,吓得站住了,刚转身要走,马小冬站在车门口挡住了她,“你站住,你还能比车跑得快吗?”
黎明朗转过身,强作镇定:“我不是……我好像把东西忘超市了。”
“我是非典病人吗?让你躲都躲不及?吓成那样?”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精神准备……见你,我那个……”
“你这样很伤人,你明白吗?”
黎明朗伤心起来,“我一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她不自然地来回拎着购物袋。
“我那么让你讨厌吗?我们可是曾经好过的!”
黎明朗的眼圈红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针对你的。”
马小冬温和起来,“说清楚就没事了。”
黎明朗都快要哭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知道我很傻,猛一见到你我都晕了,全乱了,其实……其实我挺想见你的,我……”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我知道我自己,我一向愣头愣脑毛手毛脚的,别人都说我做事乱七八糟……”
“好了,你比我强多了。”
“你就不会像我那样,太失态了。”
“谁说的?我不也很失态地跑到你楼下,傻乎乎的来找你吗?”
“对啊,你也很失态。”黎明朗渐渐冷静下来。
马小冬逗她:“哎,你一哭太丑了。”
黎明朗擦擦泪笑了,“我想过会碰见你的。”
“我也想过碰见你,我还想把我碰到的稀奇古怪的客人讲给你听。”
“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们虽然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