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朗道:“宽恕她吧,我都这样了。”
陶春道:“我去见男朋友,不化化妆,收拾收拾能见人吗?”
黎明朗对毛纳道:“你还不知道吧?陶春正搞兄妹恋呢。”
毛纳问:“那厮是谁?”
黎明朗笑道:“一个二十九岁的青年,爱上了二十七岁的陶春。”
毛纳逗她:“你怎么能比我还年轻呢?这是犯上呵。”
陶春笑道:“我不过把心理年龄说出来而已。”
黎明朗道:“那厮还认为陶姑娘夸大了岁数,一直不相信她二十七呢。”
陶春道:“那怎么了?我还测过我的骨龄呢,我的骨龄更小。大小是相对于两人之间的感觉,不是以实际年龄为标准。”
黎明朗道:“没什么,我也做过这种游戏,我改过户口薄,改小了三岁,但没有因为小三岁就碰到好男人。”
毛纳对陶春道:“他迟早会发现的,你还不如早点儿坦白。”
黎明朗道:“否则你将构成欺骗罪。”
毛纳道:“你不要让他把欺骗与谎言当成固有的品性。”
陶春没理她,“拜了你们。”说着径直走了。
周日上午,陶春和公司的同事约好去打网球,这是白领聚集的领域。刚进球场,就看见大李飞刀搂着一个女孩正背着个球包往外走。陶春没料到大李飞刀也来这个领域活动,昨天邀请他的时候他说他今天加班。
大李飞刀看见陶春有点儿慌张,跟女孩耳语了几句,女孩先走了,他向陶春走过来。
陶春讥讽道:“难怪你说加班呢,一点儿没错,跟我是夜班,跟那位是白班。”
大李飞刀急忙辩解:“你误会了,她只是我的好朋友。”
陶春追问了一句:“友谊就这么不检点吗?”
大李飞刀很不高兴,道:“你现在还没资格检查我的生活,还不知你瞒着我干什么呢,不过我没看见罢了。”
陶春道:“我很坦荡。”
大李飞刀道:“不见得吧,你身份证上的岁数和你说的不符,我不过睁只眼闭只眼就是了。”说完扭头就走。陶春傻愣在那里,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偷看了她的身份证。
毛纳已经第三次独自来这个冷清的小酒吧了。她在这儿听到这个歌手的歌声就迷上了,他唱一些很少有人再唱的老歌,让毛纳回想起许多已经忘却的旧事。
每首歌唱完了,她都会大声鼓掌。
歌手对她点点头道:“谢谢这位小姐,你是我的知音,谢谢,休息一会儿,再接着为您演唱。”
歌手走下台,端了杯啤酒,径直走向毛纳。
毛纳道:“你唱得很棒。”
歌手在她身边坐下,“谢谢,你来了三次了吧?”
毛纳道:“你都记得?”
歌手道:“这里每天也没几个人来,当然记得,并且很少有像你这样认真地听我唱歌的,我很感动。”
“是你感动了我,我才回头来听你唱歌。”
歌手伸出手来道:“我叫张子杰,幸会。”
毛纳也伸出手去握了握,“毛纳。”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毛纳沉吟了一下,说:“我在天文唱片公司做企宣。”她下意识地撒了一个谎。
歌手一下子激动起来,“真的?我碰见伯乐了,我等了好多年了。你等一下,我去拿我自己做的音乐小样。”
毛纳一时也搞不清自己撒谎的企图,很复杂,有对这个歌手的赏识,也有帮助他的愿望,还有对他处境的同情,再加上一点儿个人感情的企图。
这天下午,毛纳约了一个真正唱片公司的企宣,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也是她娱乐界的朋友。毛纳请她帮助张子杰,同时也是帮自己。
毛纳关照她:“亲爱的,千万别把真相说出去。”
企宣道:“你一百个放心,我嘴上有把门的。”
正说着,张子杰过来了,他表情严肃地坐下。
毛纳笑道:“哟,这是遭霜打了还是怎么回事?”
张子杰道:“我有点儿紧张。”毛纳和企宣一起笑起来。
毛纳说:“都是自己人,你别把我们传染得紧张起来。这是张小姐,音乐界著名的企宣。”
张子杰恭敬地站起来和她握手:“您好!您也在天文公司吗?”
企宣点点头说:“对,我和毛纳是同事,不过她昨天刚辞职不干了。”
张子杰有点儿惊讶地转身问毛纳:“您怎么辞职了呢?”
毛纳宽慰道:“你放心,张小姐一定会像我一样帮你的。”
张子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行业多棒啊。”
企宣道:“毛纳有更棒的职业了,她准备做造型师。”
毛纳对同伙的回答很满意,灿烂地对同伴点了点头。
谈完了和企宣一起打车走,在车上企宣说起张子杰:“他声音条件很好,人也不错,是个人才。”
毛纳很高兴道:“那全仰仗你了。”
企宣也乐了,“我还仰仗他当公司的摇钱树呢。”
正说着,企宣的手机响了:“喂,呵,我是。哦,张子杰呀,今天不行,改天吧,你不用客气,随时打电话。”
企宣回头对毛纳道:“张子杰,他要请我吃晚饭。”
毛纳道:“他还挺懂事。”
毛纳嘴上说,心里却不舒服。张子杰口口声声说紧张,一副老实模样,私底下却活得像人精,毛纳有种上当的感觉。
她把这种感觉说给黎明朗听:“我总觉着张子杰会过河拆桥。”
黎明朗道:“太有可能了。这种想出人头地的人在底层里挣扎了这么多年,一旦有半点儿可能性他们都会奋不顾身并且不择手段地冲上去,过河拆桥都是小CASE。”
毛纳道:“可他知道他在我的手掌里呀?”
黎明朗道:“他还知道有比你手掌更大的手掌。你对他只有间接作用,不是直接作用。你在哪儿勾搭上这么一个流浪艺人?”
毛纳笑道:“洒向人间都是爱嘛。”话题一转,“我其实可以开个星探公司,中国目前好像还没有一家。我把我发现的各种文艺人才推荐给相关单位,一旦录用我就提相应款项。”
黎明朗道:“但愿你美梦成真,其实你更应该开个点子公司,专门给人出点子卖钱。”
毛纳笑道:“不给你说,我还有事呢。”
毛纳再次走进那个小酒吧的时候,看见企宣和张子杰正在角落里手握着手窃窃私语,她意识到自己的位置已经被真企宣替代了。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毛纳只能落荒而走。
第三部分:爱情经济学
一见钟情
俗话说千年修得同船渡。人与人的偶然相见是有机缘在里面的,你随便碰见的一个人,其实是有缘千里来相见。
陶春新近介绍了个按摩师给姐妹党,大家很有缘。她叫姜红,人好,价钱也好,手上功夫也不错。
那天在黎明朗家做,谭艾琳也来了,先给黎明朗做,没几下子,黎明朗就开始吱哇乱叫。
姜红道:“我手不重呀?可见你浑身都是毛病,以后你得注意锻炼,岁数不饶人。”
谭艾琳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着。
黎明朗挖苦道:“笑什么?你以为你比我小一轮吗?”
姜红道:“你们必须定期做做按摩,拔拔火罐,这比吃药打针好,关键要坚持。”
黎明朗看了一下手表说:“今天先到这儿吧,姜红,我约了人谈事呢。”
姜红道:“我刚说完要坚持。”
黎明朗没理她,披挂整齐便冲了出去。
黎明朗约见的人叫孟志超,她外地的一个哥们。他自己有家广告公司,但他过腻了原有的生活,想托黎明朗在这个城市帮忙找个工作,他人很幽默机智,深得黎明朗赏识。
次日,黎明朗邀请孟志超来家里做客,他比黎明朗认为的还要幽默。
他看看房子的布局说:“你房间布置得品位不俗啊。”
黎明朗很得意:“你得看看主人是谁。”
“我以为你会布置得像酒吧呢。”
黎明朗打趣:“对,再吊上一屋顶的假葡萄。”
“对,再来上一堆断臂维纳斯。”两人哈哈大笑。
黎明朗直抱怨自己,原先怎么没发现他的魅力呢?她有些蠢蠢欲动。
黎明朗直奔主题:“你个人的问题怎么样?”
“我还正要说呢,你说找个喜欢的人怎么比登天还难呢?”
黎明朗乐了,道:“这就是生活。”
“没有一个女人是让我一眼就喜欢上的,全都是培养感情,可我实在是看了第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了,这感情怎么培养?”
正说着话,门铃响了,外面是姜红的声音。
黎明朗起身去开门,姜红进来道:“我的拔火罐忘你这儿了。”
黎明朗看了一眼茶几上,说:“噢,你怎么给忘了,在茶几上。”
孟志超看见姜红进来,一下子两眼放光,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姜红从茶几上收拾拔火罐,看见孟志超,也两眼放光。
孟志超主动出击:“你会拔火罐?我特别喜欢拔火罐,每星期都让人拔。”
姜红对他笑了笑:“我是专业按摩师,当然会拔。”
孟志超伸出手去:“我迷信中医,我叫孟志超。”
姜红也伸出手去握了握:“我是姜红。”
黎明朗在一旁相互打量这情景,插上去要给双方做互相介绍:“噢,孟志超是我的……”
孟志超打断了黎明朗的话,对着姜红道:“你有名片吗?我想请你给我拔火罐。”
姜红兴奋地从包里抱出名片,口里连声道:“有,有。”
黎明朗试图扭转局面,赶紧说:“我们一会儿去看电影,还有三十分钟就得走。”
孟志超眼光没离姜红,“不看也行,反正是打发时光,聊天更有意思。”
听他的话,姜红坐了下来,黎明朗戒备地看着这两个人相互放电。
孟志超热情地对姜红道:“你知道吗,我当年差点儿报中医学院。”
“那为什么没报?”
“我父母觉得中医是腐朽的东西。”
黎明朗像个局外人一样坐下来,涎着脸看这两人聊,此情此景是每个女人都都幻想过的——一见钟情。只可惜这现实没落到黎明朗的头上。
“现在我后悔也来不及了。”孟志超说着,不知是反悔没学中医还是没有早遇见姜红。
“这说明你很有远见。”
黎明朗想了一下,打断他们:“我觉得我们还是去看电影,不然票都浪费了。”
孟志超不情愿地看看她:“改天我再请你看,不会只演一天的。”
黎明朗尽力温和地对姜红笑笑,说:“我今天就想看。”
“你那么想看?要不,你就自己去看。”
黎明朗不作声。
孟志超试探地问:“我们帮你看家?”
黎明朗道:“两部电影呢,恐怕要很晚了。”
姜红试着问:“那我们去酒吧坐会儿吧?”
孟志超爽快地答应:“好呵!”
黎明朗只好做出无所谓的样子道:“那,我去看电影,你们自便。你们待我这儿也行,出门上好锁,我得赶紧走了。”
姜红嘱咐了一句:“路上小心。”身子却没挪一下。
黎明朗起身去换衣服。孟志超全不理会,只是追着姜红问:“你怎么想起学按摩的?”
天后,黎明朗要了个包间为孟志超饯行,其她三个女友作陪。
孟志超携着姜红走进来,几个人相互招呼着坐下。
孟志超向其他几位打招呼:“早听明朗提起过三位女英雄,幸会幸会。明朗真是个贵人,谁结识她谁就有好福气。”
黎明朗听这话一下子满脸春风。
孟志超接着说道:“我不但通过她找到了好工作,尤其是,通过她我找着了一见钟情的女人。”
姜红在一旁听着直乐。
“我和姜红的一见钟情,跟我想像中的情景一模一样。明朗,谢谢你赐给我良缘,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黎明朗警惕地看着他,觉得他会扔一个炸弹。
他说:“我和姜红准备结婚了。”
黎明朗一愣,僵硬地笑笑,显然,这对黎明朗来说是个噩耗。
陶春激动地过去拥抱姜红,“你算熬出头了。”她比姜红还激动,只要是听到结婚这两个字,陶春都会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来神,仿佛是她结婚。
黎明朗夹了一口菜,呛得她直吐气:“芥末,呛死我了。”
出了餐馆,姐妹党继续在谭艾琳的书吧里开会,今天的专题是孟志超的一见钟情。
黎明朗有点儿失落,说道:“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早知道我是不会请孟志超到我家来做客的,否则,嫁出去的应该是我。”
谭艾琳笑道:“他俩以后得赡养你一辈子,你是他们的贵人。”
黎明朗道:“简直不可思议,他们俩甚至还没弄清对方什么星座,什么血型就喜结连理了。”
陶春依旧很兴奋,“一点儿不奇怪,这叫一见钟情。”
毛纳看了一眼她道:“亲爱的,没什么可羡慕的,不就是结婚吗?我们在座的几位如果想结,明天就能结,婚姻无非是同居的合法化。”
黎明朗道:“我无法容忍他们合法化的发生地是在我家,我得搬家。”
陶春道:“他们的结合对我们是好的征兆呵。说明一见钟情是存在的,就在我们身边徘徊,只不过还没轮到我们头上而已,我们再也用不着马不停蹄地约会了。”
谭艾琳道:“也用不着好了一年,终于被允许为他煎个鸡蛋而感动得快哭了。”
毛纳道:“反正我是弄不明白女人怎么就那么迷恋结婚?如果在一件昂贵的皮衣和一次结婚当中让我选择,我义无反顾地选择皮衣。女人要时常温习《围城》的思想,婚姻是一座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我不进也不出,别瞎耽误功夫。”
陶春道:“我好歹得进去一次,争取不出来。”
毛纳道:“光灌水了,我得上趟洗手间。”说着起身,却与一位端着酒杯的男人相撞,酒洒到了地上,她赶紧赔礼:“真对不起。”
那男人开玩笑般:“我带的钱刚够买这杯酒。”
毛纳抬眼看了他一下,两人好像都在眼冒火花,毛纳带了点儿风情说:“看来我是故意撞上的。”
那男人道:“那你只好赔我一杯了。”说着两人朝吧台走去,三个女友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
黎明朗道:“我是贵人,我是所有人爱情道路上的贵人,就不是我自己的贵人。”
谭艾琳道:“毛纳还用得着贵人吗?所有男人都是她的贵人。”
黎明朗生气地看了一眼陶春道:“都怪你。”
陶春不解:“我怎么了?
黎明朗道:“非要介绍我们拔什么火罐,结果把孟志超给拔走了。你应该请个男人给我们拔火罐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
陶春有点儿不自信了,说:“万一他不喜欢女人呢。”
黎明朗冲口而出:“那我也不想成全一个女人。”
谭艾琳道:“你看你,照这样下去,你快得忧郁症了。”
黎明朗道:“孟志超为什么不娶我呢?我这么精明强干,难道我是个很难引人注目的女人吗?”她转身招呼服务员:“来三杯酒。”
陶春认真地分析着:“孟志超可能把你当哥们了。”
黎明朗道:“谁跟他是哥们儿了,顶多是一熟人。”
服务员先端上来两杯酒,放在陶春和谭艾琳的面前。
黎明朗气愤地嚷着:“我的酒呢?难道我这么不引人注目吗?”
谭艾琳乐起来,服务员赶紧说:“对不起。”
黎明朗端起谭艾琳的酒喝了一大口。
晚上参加完黎明朗为孟志超的饯行酒会,又在书吧里和姐妹党乱聊一气,已是半夜时分,但谭艾琳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虽然没有约定,但她还是忍不住敲开了伍岳峰的门。
伍岳峰睡眼朦胧地来开门。
谭艾琳一进门就开门见山:“黎明朗的一个哥们儿在她那儿见到我们的按摩师,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两人就决定结婚了,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伍岳峰有点儿不满,“你大半夜来就是想说这些?”
谭艾琳满脸期待地看了他一眼。伍岳峰像是清醒一点儿了,说:“好好好,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觉着怪异只能说明你见识短,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谭艾琳想了一下,“也许是,可他们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彼此是对方那一半苹果,绝世无双。”
“这是他们说的?”
谭艾琳点头道:“对呀,他们还说了比这更要命的话。”
“好吧,会有人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