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俏脸一红,交羞不已,埋进了长须男子胸膛。他二人年纪相差二十岁有余,却是一对甜蜜恩爱的老夫少妻。
想起昔年往事,夫人甜蜜地埋怨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否则我也不会被父皇贬到这深山荒野之中?”
长须男子道:“若非如此,我的诗曼又如何逃过胡亥和赵高的魔掌,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一提到胡亥,名唤诗曼的夫人蓦地有些哀伤,自己得爱郎所救,是幸运地逃过了。其他的兄弟姐妹可就没那么好运了,想起当年杜邮喋血,十个手足骨肉就那样倒在血泊之中,身首异处,犹如噩梦!
世上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父母尸骨未寒,兄弟手足相残!
长须男子意识到自己失言,勾起了小交妻伤心处,急忙改口道:“若不是我,你定然待在咸阳宫闷坏了,哪有这青山绿水间清静怡然。
别忘了,我可是舍弃了大秦太尉的高官厚禄,来此陪伴与你的。”女子转悲为喜,说道:“还说呢?别忘了,那会你已不惑之年,却拐走了大秦最美丽的公主。若不是你为父皇出谋划策,制定了灭六国的战略,你以为父皇会饶过你?”
说到这,诗曼不禁有些脸红,想当年自己双十年华,多少王侯世子拜倒在石榴裙下。
结果自己喜欢的确实那个,一把胡子,目光悠远,成熟魅力的他。即便年龄相差悬殊,即便彼此身份那么敏感,仍旧义无反顾扑入他的宽阔的胸膛……
还记得那个夜晚,父皇是何等的龙颜大怒。一个是自己疼爱的宝贝女儿,一个是兵法韬略当世无敌的肱骨之臣,两人年纪相差二十多岁,竟然有了儿女私情……
一扫六合,傲视天下的始皇帝杀人如麻,对此却无可奈何,只能将找个借口把女儿发配到泾水行宫,以避世人之言。而他,选了辞去太尉之职,淡然隐退,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为偷偷摸摸见见小交妻昔年往事,何等甜蜜!
咳咳!
不知何时,略显苍老的咳嗽声在身后响起。夫人猛然一惊,回过头来,见到一位白发老者站在身后,不禁有些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李叔何时到的?”老者笑道:“来好一阵了,叨扰你们雅兴了!对了,诗曼,你以后可别这么叫我,否则你家缭兄可要比我矮上一辈了。”
“李相几时也为老不尊剥”诗曼俏脸一红,不觉改口嗔道:“我是子夜的亲姑姑,你是她外公,这么称呼您原也不亏。可是自从嫁了这个死老头子,老让我这般尴尬!”老夫少妻的郁闷大抵就是如此吧!
如此一说,三人相视大笑。诗曼俏脸一片红晕,说道:“你们说吧!我带人去收拾屋子了对了,这里安全吗?赵高会不会……?”两个老东西都坚称:“安全,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赵高找你两年而不见,大抵已经放弃了。何况,他怎么会想到,我们竟敢堂而皇之地回这里来?”
诗曼知书达理,晓得夫郎和李相定是有重要事情商议,故而尽快离去。
见诗曼的背影消失在院落门口,两个老头的脸色都不约而沉下来,全没了适才的轻松写意,取而代之的满面愁容。
“你没告诉她?”白发老者低声询问。
长须男子轻轻点点头:“没有,这些事该有我们男人来承担,不想让她担心太多。”
白发老者不禁叹道:“世事难料,谁成想,巨鹿竟会战败!章邯也算一世英明,怎地临老糊涂?想当年王翦首灭赵国,在邯郸、巨鹿、上党何等的意气风发,而今他的孙子竟然自刎在同一片土地上。”长须男子道:“章邯的布置太过一厢情愿,或许该早些提醒他一下才是,唉!我也不曾料到,竟会败得如此惨烈。”
白发老者长叹道:“难道天要亡我大秦?眼见咸阳的布置就快完成,就快要歼灭剑奸贼,稳定内政的时候,巨鹿战败了。难道大秦真的没希望了吗?”
长须男子摇头道:“并非没有,咸阳的布置旧进行,我已经令潜伏在阎乐府上的门客。让他说服阎乐献计赵高,杀了胡亥立子婴为秦王!”“立子婴为秦王?”白发老者苦笑一声,明白了缭兄的意思。
“大秦帝业已经分崩离析,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保住关中故地,再做谋划吧!我们终究为了的是铲除奸贼,扶子婴即位,让赵高帮我们一把也好。”“子婴不会有危险吧?”关心则乱,外孙的安危让白发老者很是记挂。
长须男子摇头道:“放心好了,子婴是始皇帝长孙,这么久了赵高都不敢动他,何况是现在?杀了胡亥,嫡系王族唯有子婴一人,赵高怎么舍得伤害自己的傀儡。我们再筹划趁势杀了赵高,大权就能拿回来!”白发老者这才放心点点头,旋又问道:“赵国那边?章邯?”长须男子说道:“章邯的做法是对的,坚守对峙再徐图后计撤回关中。依函谷关险要地形扼守关中故地。依如昔年对抗六国合纵可惜大秦已经不是当年的大秦了。”
昔日的第一强国,不出两三年变得满目疮痍乌烟瘴气,甚至已经岌岌可危。对于全程参与,一手缔造秦国的鼎盛辉煌又亲眼目睹秦国衰败破碎的他们来说,是一件多么惨不忍赌的事情!
白发老者叹道:“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希望上苍保估,给我大秦留下一线生机。”
长须男子道:“章邯派司马欣来咸阳,赵高不肯见他想必还起了杀人。只能救下司马欣,先将他软禁几日,否则章邯得知消息难免绝望,他手中有二十万人,若是若是投降,后果不堪设想!”
章邯投降?发白老者猛然一震,若真是如此,对于残存的秦国无疑是个万劫不复的噩梦。
长须男子道:“所以,只有快些动手,杀了胡亥、赵高。扶子婴上位咸阳换了新天,才能给章邯和将士们希望,让他们回来!”一切都只是可能,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这是最后的希望了,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略微的停顿,续道:“我已经安排人手去做了,就在这安心等消息吧!”司马欣是奉章邯之命回咸阳的,为的就是向秦二世和赵高做解释并打探咸阳消息,请求援助。
然而整整三天了赵高摆足了架子,不肯见他。
司马欣也旁敲侧击,从其他一些渠道探听到消息,赵高对他们很不满,甚至把巨鹿战败的责任全部算在章邯头上。
虽说有章平愚蠢的延误,却也不能全部责怪章邯。司马欣不明白,到底是谁将这些消息散播到关中,闹得咸阳满城风雨的?
此时已然管不了那么多,司马欣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坐立不安。手中拿着一份白绢,看了一遍又一遍,上面写着:赵高欲加害,速走!
司马欣不知道这是谁送来的?傍晚回来便放在自己〖房〗中,他猜想是咸阳某位正直官员暗中帮助。这几日,有不少人都暗中帮扶,传送消息。怕留下把柄被赵高抓住,都格外小心,匿名者甚多,今日可能也是如此。
依照目前的形势,赵高确实有杀自己的可能,司马欣考虑再三,
还是连夜动身离开的好。小心谨慎起见,他没有原路返回,而是沿着另一条道路,准备离开咸阳,出函谷关,回棘原去。
很庆幸,就在司马欣离去不久后,一队褐衣骑闯入司马欣暂居之所,气势汹汹要拿人。
可惜的是已经人去楼空,什么也没找到。
一个男子失望走出来,火把的光芒下,脸颊上一道可怖伤疤格外显眼。“五哥,人不在了!”
领头的年轻听到不禁眉头一皱,说道:“老九,迅速带人前去追赶!”司马欣要是知道,肯定会庆幸自己未雨绸缪,及时更换了路线,避开了追兵。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当他带着十多个亲近随从穿过一片树林时,早有一队人马等到这里。
“司马将军,随我们走一趟吧!”
“赵高果然害我!”司马欣无奈叹息,棘原是永远回不去了,惟愿上将军小心了。
就在司马欣绝望的时候,又一队黑衣武士突然出现。连续的弩箭飞过,压制住堵截司马欣的追兵,重新给他了他希望。
只听其中有人大喊:“奉主人之命前来护送,司马将军快走!”慌乱之间,司马欣顾不得思索是谁搭救自己。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即纵马冲了过去,头也不回,向着函谷关,向着辣原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一六一章早图良谋
黑夜之中,见司马欣消失的全无影踪,再也追不上!
赶来相救的黑衣人也不多做停留,用弩箭压制着断后,也迅速撤离,消失在树林之中。
走到安全地界,众人这才拉下脸上蒙面的黑布。微弱的光芒下,依稀可见领头那人赫然是萧公角,项羽麾下的楚国将军。
只听道:“上将军和绍兴侯果然妙计,司马欣这下是铁了心恨上赵高了。走,赶紧回巨鹿交差去!”
等候抓捕司马欣的那批人,可是郁闷到了极点。以逸待劳,眼见就要成功,却被人乱了事,无奈只得悻悻回去交差。
其实还有比他们更郁闷的,赵九领着褐衣骑士追赶走,却不知司马欣临时改换了路线,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一想到回去之后赵高勃然大怒的场景,赵九的心情格外的沉重,刀疤脸拉得老长,看着极其恶心。
果然,回到咸阳相府,迎来的是赵高一顿狂风暴雨的怒吼。吼得是章邯不识抬举,司马欣偷偷逃走,还有赵九等人的无能。
赵九很郁闷,为何自己的运气总是这么差……
咸阳令阎乐见状使个眼色,屏退左右,这才道:“岳父大人息怒,人已经走了,也无可奈何。若是章邯那边有个风吹草动的,说不定陛下和朝臣要怪罪到您头上,所以还得早作打算吧!”
赵高瞧了一眼女婿,思索片刻问道:“杀了胡亥?立子婴?”
阎乐点点头:“胡亥不得人心,杀了他是向天下和臣民有个交代,子婴好歹是扶苏之子,立他为王,朝臣的归属和认同会更强一些。反正只是个傀儡,大权还是在岳父您的手中。”
赵高欲言又止好几次。终于提起勇气,问道:“如何下手?弄不好会落个谋逆的下场!”
阎乐摇头道:“岳父大人莫要担心,咸阳一切都在您和小婿掌握之中。不过在咸阳宫动手肯定是不行,不若骗胡亥入住行宫,在以缉拿盗贼为名。将其斩杀,再将行刺的罪名推到盗贼和那些不识时务的大臣身上。岂非一举两得?”
赵高坐在原地。沉默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沉声道:“好吧,如这么办吧!”
“是,小婿这就着手安排!”
阎乐嘴角掠过一丝得意的笑容,看来门客所言不错,杀了胡亥,自己会成为最大的潜在得益者。
赵高是个太监,唯独只有一个女儿。便是自己的妻子。岳父百年之后,大权自然会交到自己手中。至于唯一威胁的赵成,因为此次帮助章邯说项调王离支援赵国的事,以至于兵败连累赵高。已经被多番斥责,疏远了很多。
到时候。只要寻个合适的机会杀了子婴,这王位还不是……想到这,阎乐已经忍不住在偷笑!
世间事。总是几家欢喜家愁!泾水行宫,两个老头接到消息时候,不由的都仰天长叹,捶胸顿足。
提醒司马欣逃走,途中拦截软禁,等候子婴的消息,谁知失误了。司马欣逃走了,似乎被咸阳某位正直的臣子救走,这样一个结果让二人哭笑不得。
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司马欣出了函谷关,回棘原去了,而且他认定赵高要杀他。
天知道章邯得到消息,会做出怎么样的反应?这可是大秦帝国最后一丝希望,就这样完蛋了?一时间,他们只觉得天昏地暗,沉重的气氛压的他们喘不过起来。
许久,长须男子才道:“已然如此,天不佑秦啊!”
白发老者忧心忡忡道:“章邯未知有何异动,楚国刘邦在已经进入韩地,不日就会逼近函谷、武关一带,大秦……大秦……”半句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长须男子道:“谋划照旧,只能寄希望章邯心念大秦,再坚持些时日了!”
“只能如此了!”
此时此刻,哪怕有一丝侥幸的希望,他们都不愿,也不会放弃。
却说司马欣一路狂奔回到棘原,顾不得一路风尘,疲惫不堪,立即前去面见章邯。
一见到司马欣脸色不好,情绪低沉,章邯便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心怀侥幸地问道:“怎么样?”
司马欣摇头道:“末将能有命回来,再见上将军实属不易!”
章邯心一沉,问道:“辛苦了,如何?”
司马欣这才叹道:“赵高根本不见末将,还派人追杀末将,若非有人相助,此刻已然身首异处。末将通过咸阳昔日同僚好友打听到,赵高不仅不信任上将军,还将您罪责全部推到您身上,若非您暂时手握重兵,只怕……”
章邯的心不由的沉到了谷底,半晌,默然无语。
司马欣见状劝谏道:“上将军,您该早图良谋!二世皇帝深宫淫乐,不问政事,赵高指鹿为马,祸乱朝纲,已然没有希望!”
良谋?何为良谋?退兵还是降楚?一时间章邯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应对!
正在章邯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封信从漳水以北的巨鹿送来;是赵将陈余和楚将军尹旭联笔信函。
章邯展开,只见信上写道:章邯将军见字如面,白起为秦将,向南攻拔鄢、郢,向北坑杀马服,攻城略地,不可胜数,长平一战大挫悍赵之锐气,秦始士有出关东侵之可能。然终因范睢谗言,被秦王赐死。
蒙恬为秦将,修长城,却匈奴七百余里,开辟榆中几千里的地域,终也身首异处。何也?盖因战功赫赫,秦庭无法论功行赏,功高震主,令君王寝食不安,故而罗织罪名,依照国法堂而皇之处死。
足下以少府掌兵作战,积功为上将军,作战三载,损兵折将数十万,然东方起义不减发增,诸侯军同时并起。咸阳奸臣赵高谄谀祸国,猜忌将相,残害忠良,为时己久,天下皆知。目下形势危急,其亦惧怕二世问罪,或会用杀死将军,借以卸责任,另派他人替代将军,以此脱罪。
将军在外日久,咸阳朝廷与将军多有隔阂,有功一死,无功败绩亦一死,将军可愿引颈就戮?
今上天亡秦,天下人无论愚慧,皆知晓此理。将军在内不能直言规谏,在外为即将灭亡之秦将,孓然孤立又可坚守多日?岂不可哀!
将军何不倒戈联络众诸侯,签订和约,共战攻秦,裂土封王,南向而坐,称孤道寡;比之自身伏砧受戮,妻子族人被株连,孰优孰劣?
望将军深思熟虑,为将军和麾下将士身家性命计,正确抉择,早图良谋。吾等翘首以盼,敬候佳音!!。
第一六二章威逼利诱
大帐里静得落针可在,章邯默不作声,看完信函,不由有些发怔,甚至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上将军?何事?这信函是?”司马欣见章邯神色异常,小心翼翼地叹问着。
章邯情绪低沉,挤出三个字:“招降信函!”说着将手中一卷竹简扔了过来。
司马欣接过来一看内容,不由暗自心惊,竟是诸侯联军的招降信。言辞犀利,句句说道点子上,让人痛在心里。不得不说,这封招降信写的还真不错,不觉让人有些心动,不过以后随后纷至沓来,司马欣不禁有些纳闷,这书信送来的时间也太巧合了!
楚军一直嚣张,时不时还摆出一副强渡漳水的姿态;怎么会突然要招降议和?
这个时间也让人不由得生疑,自己前脚才回来,禀报消息。章邯刚刚得知咸阳的消息,后脚信函就到了,怎么看都有些火上浇油的意思!
司马欣不觉后背冷汗淋淋,只感觉似乎楚人一直监视着自己,掌握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时间上才能拿捏的如此恰到好处!
回忆起咸阳城外的那个夜晚,搭救自己的会是什么人?当时不曾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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