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这是干什么?”
李跛子拉女儿拉到身边,压低了声音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至于东来被杀一事他只字未提,此时万万不能让女儿知晓,他不想看着女儿伤心。
“可是我答应过东来哥,等他回来的!”
李跛子听在耳中,心酸不已,收摄心神,不动声色道:“此事容后再说,吴家我们惹不起,先避一避。”
“可是……”
“好了!”李跛子无奈地板着脸,低声喝道:“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必须连夜离开香溪镇。”
李玉娘虽然心念东来,却也只吴有才的求亲意味着什么,默不作声地虽父亲收拾些细软之物。
夜幕降临之时,李跛子带着女儿,深一脚浅一脚地悄然往镇外走去。走出镇子,李跛子暗自松了口气,最后了看了一眼生活了数十年的香溪镇,不得已背井离乡
李跛子父女悄然走出香溪镇,路过神女庙,玉娘不禁黯然流泪,她答应过东来哥,等他回来。东来哥也承诺,一定会回来。可是现在呢?自己迫不得已必须离开了,如果他回来找不到自己,会不找着急?
东来哥,你在哪里?
站在神女庙前,玉娘突然有种不舍。
“玉娘,快走!容不得耽搁!”李跛子声色俱厉,这玉娘只得抹泪前行。
然而,想走已经走不掉了。
“站住!”
“抓住叛逆同党!”呼喊声在身后响起,一条火龙匆匆而来,吴有才已然带着家丁追了上来。火把的光照下,依稀可见他淫荡得意的笑容。
“怎么?李老板,要跑?去找那个谋反的逆贼吗?”吴有才冷笑道:“你也真是的,本来想叫你一声丈人的,何必非得弄成这样呢?”
李跛子讪笑道:“吴公子说笑了,小老儿只是带玉娘去探亲而已。”说话的同时,伸手将女儿护在身后。
吴有才冷笑道:“探亲?探亲要半夜上路吗?小娘说的没错,你们这些人就是犯贱,明媒正娶你不干,那现在就休怪本公子不客气。”
说着大手一挥,就要上前抓人
李跛子情知已经无可挽回,垫着跛脚伸手拦在前面,高喊:“玉娘,快跑!快跑!”
“爹!”玉娘跑出两步,回头哭喊着,
“别管我,快跑!”吴府的下人上来一拳就将李跛子打倒在地。
“爹!”玉娘哭声着往前奔跑。可是一介弱女子哪里能跑过大男人。
“小妞!往哪跑?”吴有才追到近前,淫笑不止。
“别过来!别过来!”玉娘慌乱着往回退去,水声响动,后面便是香溪河,已经无路可退。
吴有才淫笑着一步步上前,玉娘向远处瞧了一眼,神女庙的轮廓隐约可见。泪水夺眶而出,带着都东来哥所有的思念,转身一跃,河面上溅起老大的水花。
“玉娘!”李跛子趴在地上,声嘶力竭,撕心裂肺。一双手尽力往前伸去,想要抓住玉娘,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吴有才微微一怔,急道:“快,去给我捞上来。”
片刻之后,家丁来报:黑夜目不能视,河面宽阔,找寻不到。
吴有才不禁怅然,唉!可惜了!随即吩咐道:“明天继续去下游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把老跛子交给陈县尉。”
夜,香溪河中时而泛起几朵浪花,旋又恢复沉寂,静静往远方流去……
第十一章劫匪救人
河水缓缓流淌,清澈灵动。秋色正浓,朝阳下,两岸的枫叶愈发的红艳。时而几片红叶随风飘落水面,漂向远方。
“香溪红叶美艳如斯,当真不错!一名锦袍老者负手而立,站在河边怡然赏景。见眼前景色美丽,忍不住出言赞美。远处站着几名持剑武士警戒护卫,看得出老者身份非同小可。
老者花甲之年,半头银发,面色红润,精神矍铄,一身锦袍显得气度不凡。特别的是,老者并未续须,在这个时代倒是少数。从保养得宜的光洁面庞看得出,老者年青时必是个“风情万种”的美男子。
“君上!”一个中年男子近前恭敬施礼。
“嗯?”老者眉头一皱,显然有些不悦。
中年男子心头一紧,躬身道:“主人,罗七知错了!三哥已经去准备船只了,由彭泽乘船北上,可免车马劳顿之苦。”
“嗯!”
罗七并未着急离开,迟疑片刻后,问道:“属下愚钝,不知主人何故如此着急北返?”
老者淡淡道:“当年国破家亡,避居百越已近二十年,如今老夫已年逾花甲,也该重返故里,落叶归根嘛!再者,嬴政死了,李斯和蒙恬也都死了。继位的不是扶苏,而是胡亥那个毛小子,大权都握赵高手中,一个阉人,一个阉人……”
老者哈哈大笑,续道:“想当年嬴政是何等风光,天下被其破国灭族者何其之多?他要是知道自己尸骨未寒,秦国大权就旁落一边,儿女亲信喋血咸阳,会是怎样一番感受?他自号始皇帝,妄图秦王之位千世万世,我看秦室亡国不远矣!如此盛事我们岂能错过?”
罗七试探道:“主人是说兴复故国?”
老者轻轻叹道:“复国?谈何容易,如今一切都言之过早。离开二十载,大王的坟头怕是早已荒草连天,身为人臣者不能时常祭扫,实是……”话及此处,老者不禁双目微红,眼底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了。
罗七心中唏嘘不已,主人与先王情谊深厚,几十年了,每次提及先王,主人都是这般神情。唉!念及故国情怀,罗七默默站在一边,心中倍觉沉重。忽然目光落到河面上,惊呼道:“有人溺水!”
老者一惊,从沉思中醒来,转身往河中看去。只见一人漂于水面,一头黑发随水而动。当即喝道:“救人!”
罗七大手一挥,一名武士立即动身下河。
“主人,是个女子,还有气息!”罗七探查之后,回身禀报。
老者上前一看,溺水者是个十来岁的少女。虽在水中浸泡许久,皮肤发白肿胀,但掩盖不了她清秀俏丽的容颜。项上一根红线,一块鲤鱼纹玉佩坠在胸前。
老者吩咐道:“好生救治,等她醒了,问清姓名,送回家中。”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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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
尹旭惊呼一声,猛然从榻上坐起,全身大汗淋漓。猛吸两口气,才回过神来,四周打量一圈,才发觉只是一场噩梦。
适才在梦里,他似乎听到了玉娘在呼喊,转身时佳人就在身边。伸手过去想要抓住,却怎么也抓不到,可望而不可及,咫尺天涯。似乎有很多人拉住玉娘,死死往后拽,那些人的脸越来越狰狞,就像地狱的小鬼一般。尹旭不禁大为着急,猛然惊醒。
抹去额上的汗水,长长舒了两口气,心中忐忑不已。这样一个蒙代表什么呢?莫不是有什么警示?玉娘……她还好吗?
真想回去看看,为了自己的安全,为了不给玉娘带去麻烦,却又不能回去。徘徊与竹舍之内,尹旭只能安慰自己,梦是反的,没事,没事!
“公子!”这是众人对尹旭的尊称,以显示他的独特的地位。随着人数不断增大,高易觉得尹旭应该有个特定的称呼,于是便都改口称公子。
尹旭记得公子一词,是对王侯贵族子弟的称呼,比如孟尝君、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等战国四公子。奈何众人非得这么叫,尹旭也只好勉为其难,做一回“公子王孙”。
“什么事?”尹旭震慑心神,推门而出,周大已经候在门口。
周大喜滋滋道:“老大,西边五里发现好几辆马车,二十多家将随行,似乎是个当官的。”
“哦?”
“估计车上有货,蒲俊已经带人在东边准备了,请老大过去。”周大喜形于色,充满期待。
“好!”尹旭立即持剑前往,为了生存,他们不得的劫掠。当然还是那句话——盗亦有道,一般过往的商旅,他们一会拿去其中部分财物,这年头都不容易,给人留口饭吃。如果是贪官污吏,豪绅恶霸,那么抱歉了!赶尽杀绝。
例如这次,对方好几辆马车,显然是块肥肉,正是因此周大和蒲俊才会这么上心。当然了,对方有家将随行,有武装力量保护,所以必须小心行事。首先得弄清楚来人的大概身份,确定劫还是不劫?之后怎看怎么劫?当然,根据需要,可以事先布置好陷阱、绊马索,或倚仗地利优势准备伏击,以备不时只需。
此次选择的伏击地点是茂林,顾名思义,官道两侧树木茂密,中间宽阔平坦,视野开阔,适合隐蔽。
尹旭赶到时,蒲俊已经准备妥当,上前禀报道:“公子,前后各埋了几道绊马索,尚有几处陷阱备用,两边的兄弟弩箭都已准备好,随时可以动手。”
“好!”尹旭赞赏地点点头,吩咐道:“一会先别着急动手,查探清楚后见机行事,记住不要伤及无辜。”
说话间,几辆马车在微微颠簸之中驶来,前后左右约有二十名骑士随行,腰悬利剑,警惕地向四周张望着。周大远远瞧见,瞪大的眼睛,咽了两口吐沫,护卫如此小心,足可见车上的人和物定然价值不菲。
蒲俊目不转睛地盯着,盘算着如何对付持剑的家将,尽可能减小己方伤亡。
就在此时,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传来,大地似乎都有些颤抖。尹旭与蒲俊面面相觑,在瞬间内达成一个共识——静观其变。
车队的护卫也是大惊,迅速拔剑警卫,一人高呼道:“快些护卫夫人和小姐离开,剩下的人随我阻敌。”
车上是女人!
马车骤然加速,十名家将护卫两侧,急速向前。余下十多人立即拨转马头,利剑出鞘,挡在路中央。
不消片刻,一众褐色骑士疾驰而来,尹旭放眼看去大概有五六十人。没有任何客套,两拨人马立即拔剑相向,兵刃相交声不绝于耳。
家将虽然悍勇,人数上却吃了大亏,被人缠的死死的。眼睁睁地看着数十褐衣骑士,从身边绕过,扑向马车,心中焦急万分。一个个都使出了拼命的招数,不住挥剑砍杀。
尹旭看的分明,褐衣骑士以众欺寡,一众家将拼死护主。一旁的高易突然低声惊呼:“军马!”
军马?那褐衣骑士岂不是兵卒?
尹旭当机立断,低喝一声:“绊马索,救人要紧!”
本打算劫财的盗匪,反倒出手救人,世事无常啊!
第十二章美人赠剑
一声奇怪的鸟叫声响起,官道之上顿时人仰马翻。
绊马索?褐衣骑士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同时也大惊,官道上怎么会出现绊马索呢?可惜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疑惑。又是一声鸟叫,竹木制成的弩箭从两边林间嗖嗖而来。褐衣骑士大多跌落大马,乱成一团,挥剑挡格,或是闪身躲避都成了一句空话。
竹木箭矢杀伤力有限,只能射伤很难致人死亡。为弥补这点不足,蒲俊在箭头上涂上一些草木毒素,本还要涂抹蛇毒,却被尹旭阻止了,只为劫财尽量不害人命。虽不至人死亡,但麻痒难当,使人失去战斗力还是没问题。
更为要命的是,战马中箭吃痛胡蹦乱跳,跌落马下的褐衣骑士可就惨了。重重的马蹄落下,顿时胸骨碎裂,因为踩踏致死者不知几何。这一点纯属巧合,谁也不曾料到,对此时的战况来说倒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突如其来的变故,两方人马尽皆大惊,只不过一方是惊喜,一方是惊讶或者惊恐。
疾驰的马车忽地停下,车上女子当机立断,令十名家将回身反击。虽说人数仍少许多,但有人暗中相助,士气上大为振奋,勉强算是势均力敌。又一轮弩箭射出之后,前期冲击的数十褐衣骑士死伤大多。箭矢一停,翻身回来的家将抓住时机,策马上前挥剑砍杀。褐衣首领眼睁睁地看着前锋全军覆没,不禁大为恼怒。
尹旭大喊一声,近百人冲出密林。褐衣骑士大为震惊,待看清楚后,又不觉有效好笑。来人虽然声势浩大,却只不过是些手持木棒竹竿的山匪而已。
很快,甫一交手,他们才发现自己轻敌了,一个个叫苦不迭。匪徒们三四人一组,上持竹竿扰乱视线,下以木棒重击马腿。战马骨折,褐衣骑士随之跌落的那一刻,后脑,脊背上已然乱棍加身。
上砍骑兵,下砍马腿!
尹旭淡淡一笑,一剑又看在马腿之上。心中暗道:嚣张是吧?骑马就了不起了?想“当年”金兀术的铁浮屠何等厉害,郾城之战还不是被岳家军的这一招打个落花流水。
众家将发现妙处之后,纷纷仿效,一时间褐衣骑士叫苦不迭,死伤惨重。首领见势不对,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朝远处的马车瞧了一眼,无奈下令撤退。成功近在咫尺,眼睁睁看着失败了,褐衣首领既是愤怒又是叹息。回到咸阳无法交差,等着他的会是什么呢?想到此处,一丝淡淡的忧惧浮上心头。
一众“匪徒”第一次与官兵交战,而且还是骑兵,大获全胜,众人激动不已。尤其是几人合作,下打马腿,后背闷棍的做法推崇备至,对尹旭更是交口称赞。
尹旭清点过后,只有数人受伤,而且并不严重,这样一个结果让他很欣慰。不需要吩咐,蒲俊和高易已经带人前去打扫战场。此时,一名家将徒步上前恭敬施礼后,说道:“多谢壮士相救,我家主人邀壮士上前一叙述,当面向您致谢!”
尹旭知道马车之上是女儿,下车相见确实不便,微笑道:“客气了!”说吧随家将往当先的马车走去。
车门打开的一刹那,尹旭只觉香风扑鼻,定睛一看车中坐着两个女人。一个年纪在三旬左右,端庄华贵,姿色不俗。身旁一名轻纱覆面的少女,正当妙龄,一身紫色秋装,刺绣着兰花摸样的花纹,显得神秘而高贵。垂地的长裙正好掩一双芊芊玉足。虽然轻纱掩盖,但从垂在两侧的青丝,与那幽深如湖水,动人无比的眸子,以及言笑晏晏的神态,看得出此女定然貌美如花。
“夫人,小姐!”尹旭微一颔首,算作见礼。
“多谢公子相救,我母女二人感激不尽。”妇人点头道谢,大家贵妇的风范十足。
尹旭尴尬一笑,不知该如何回答,自己本来打算劫道的,没想到误打误撞反而成了救人。
那少女眉间带笑道:“公子不必客气,不管公子出于何种打算,搭救我等一行却是事实。”
少女吐气如兰,言语神态得体大方,刚刚经历祸事,丝毫不见慌乱。单是这份镇定与胆略就不一般,尹旭笃定这对母女身份非比寻常。
尹旭轻轻笑道:“小姐见笑了!”
少女又道:“恕奴家冒昧,公子仪貌不凡,似乎是书香子弟,何故会流落此处呢?”
“哪里?小姐谬赞了,在下一介山野村夫,因得罪地方官吏,杀人自卫,不得已避祸山林。”
“哦?原来如此!公子才识不凡,可曾为前途计?若蒙公子不弃,奴家愿重金聘请。”
尹旭心中暗笑,原来小姑娘是想招揽自己,先不说她家世如何?作何营生?关键是自己早已另有打算。不禁笑道:“蒙小姐高看,多谢美意,不过小子乃是官府通缉要犯,怕是会给贵府带去麻烦。再说,还有这数百兄弟,他们愿意跟着我,我又如何弃他们于不顾呢?”
少女轻轻点头,言道:“如是奴家冒昧了,为感谢公子想救之恩,此处赠与公。”说着从座旁以锦匣内取出一柄剑,身旁的妇人顿时露出惊讶神色,却被紫衣少女一个眼神阻止了。
美女藏剑于车中?
尹旭好奇之际,少女已然将长剑了递了过来。芊芊玉手,肌肤白皙,玉指如葱,女子温润的体香迎面袭来。尹旭有些心神激荡,不禁一怔;木讷地接过长剑。
“此剑赠与公子,还望公子笑纳!”
拔剑出鞘,两个篆字映入眼中,尹旭瞪大了眼睛却不认识。少女见他神色,不禁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剑刃出鞘,如一泓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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