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他动身之前,范鄂林匆匆从定陶赶了回来,十万火急地要面见他!
“三爷!”
范文轲看到他的表情时有种不祥的预感,问道:“怎么样?阳儿死了吗?”
范鄂林回答道:“大少爷是死了,可是出了些状况!”
“怎么回事?”范文轲心中一震,站起身来,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失误!
“大少爷死了,可是范紫不见了,还带走了燕女生的那个孩子!”
“什么?”
范鄂林将来龙去脉说清楚之后,回答道:“我在定陶附近搜查许久,有些线索,可惜都给他溜了。眼见族会临近,怕范紫先回了江东,误了大事,所以赶回来禀报三爷!”
范文轲听闻此事之后,很是恼怒,没想到溜了范紫,这万一要是出事情了,可关系到身家性命。
正在此事,有消息送来。
范文轲打开一看,笑道:“大哥今晚在山庄晚宴,邀我参加,当真天赐良机,不管范紫了,通知如雪和范白,今晚动手,全力一搏!”
第四二一章祸起萧墙
“你们都精心准备着,晚宴的事情不能出一点差子,都小心着点!”
因为族会的缘故,范家府内的事物颇多,范依兰的母亲身边不大好,大事情由依兰打理着,至于准备晚宴这等小事情,便交给了范文轩最宠爱的姬妾如雪主持。
虽说范家嫡庶之别很分明,但那时对主子而言的。如雪好歹算是家主老爷的姬妾,而且很受宠,对下人们而言绝对算是主子。此时一番训导,一帮下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如雪姨娘,什么事惹您生气了?”
“也没什么,今晚大爷要宴请三爷和一些管事,所以要求严格一些。”如雪的态度骤然间发生了变化,下人们全都看在心里,心中那叫一个嫉妒啊!
同为下人,人家彩儿可是依兰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待遇自然就不同了。这也难怪,按照府中的尊卑,即便是如雪见到依兰小姐都要弯腰低头的。
“哦,那有劳姨娘了,我顺道过来取大小姐的晚餐的膳食!”
早有厨娘端上一个食盒,说道:“彩儿姑娘,大小姐的膳食已经准备好了!”
“先告辞了,不打扰姨娘了!”
“彩儿慢走,帮我问大小姐好!”
看着彩儿离去的背影,如雪脸上陡然间转寒,低声下气赔笑脸的日子不好过,何况对象不过只是一个侍女。且先得意吧,过了今日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主子。如雪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谁也没有留意到。
却说彩儿拿了食盒便往回走,范依兰的住所比较靠近山庄后面的高处。一来是范大小姐喜欢清静,二来站在那边能看见彭蠡泽湖畔。人们时常见到依兰小姐倚楼远眺。总以为她是喜欢震泽的风光,却没有知道她是在翘首以盼某个人,守候一段属于她一个人的记忆。
彩儿走了好远,路过竹林的时候,却听到有人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听到有人呼唤。
“彩儿……”
“谁?”彩儿不由的停下脚步,四下里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
“彩儿。过来一下!”
彩儿走到竹林边,才看见粗大的翠竹之间一个人正在向自己招手,于是便走了过去。待看清楚来人面相的时候,不由的眼前一亮。便要张口招呼:“范……紫……”
谁知道刚刚开口,便见到那人做出噤声的动作。
彩儿急忙压低的声音道:“范紫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大少爷回来了?”
此人正是大管事范紫,只见他摇摇头道:“彩儿,先别问那么多。想办法带我去见大小姐,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彩儿随即才发现范紫衣着打败有些落魄,与范家大管事的身份很不相称。即便是要见大小姐,光明正大地去求见就是了。何必如此鬼鬼祟祟的?
范紫道:“事关重大,我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快些让我见到大小姐,否则就要出大事了。”
“呃……”
范紫道:“关系到大少爷和老爷的安危……莫要再耽误了。”
彩儿见范紫说的如此严肃。心中惶恐,点头答应。
范紫补充道:“别让人知道我回来了,不可走漏风声!”
彩儿脸上不由的露出迷惘之色,今日这是怎么了,心中虽然疑问,但也看出来确实是出大事了,便按照范紫的要求办了。
范依兰满脸疑惑地在小楼里接见了范紫,身边只有侍女彩儿一人。
见到范依兰的时候,范紫顿时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范依兰是极其聪慧的女子,范紫以这样一个模样,非正常的方式来见自己,此时又是这个反应,心中顿时生了不祥的预感,问道:“范紫,大哥呢?”
范紫泣不成声,半天才道:“大小姐,范紫无能,未能保护好大少爷,大少爷已经不在了!”
“什么?”范依兰心头如遭雷击,顿时瘫坐在榻上,满眼震惊与悲情。
“这不是真的?范紫大哥,你是不是糊涂了?”消息确实有些太过竟然,连站在一边的彩儿都无法相信。
范紫低声抽噎道:“大少爷真的走了!”
范文轩嫡出的子女只有范阳和范依兰两人,他们两人可谓是兄妹情深,如今骤然听到兄长的噩耗,范依兰悲伤不已,心情无比的沉重,两行清泪不知何时已经挂在脸上。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范依兰虽然悲伤,但聪慧明理的她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否则范紫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报丧,而不是采取这样隐秘的方式来见自己。
“大小姐,范家出了内奸……”
一句话便让范依兰心中一震,一旁的彩儿这才确信果真是出大事了。
“当日……”
当日范阳用尽最后的力气让马车坠崖,范鄂林在山崖地下找到马车已经是第二日了,马车的残骸之中只有两具尸体。也就是说范紫还活着,此事让范鄂林大为惊恐,立即开始追杀。
而此时,范紫已经抱着孩子南下了,一个大男人抱着一个孩子目标太过明显,好几次都被范鄂林的人手发现了踪迹,好在他机灵才逃走的。而且,孩子太小,吃奶还有日常的照顾都非常困难。范紫无奈之际,发现了一些逃难的队伍。
他们是因为彭城之战,家乡遭毁的人,实在是厌倦了北上经常的战乱。听闻江东的越国,收留北方难民,分给房屋和土地。因此他们想要去试试,范紫在其中发现一个妇人,刚刚死了孩子,家中又缺衣少食的,很是贫穷。
范紫便重金想请,并许诺到达江东之后给予厚报,才说服那妇人照顾孩子。自己也混在难民的之中,骗过了范鄂林的追杀,这才紧赶慢赶地回到江东,还好族会尚未召开。
他本想直接去见范文轩的,可随机又想到范文轲乃是家主,族会召开的时候定然会十分忙碌,想要见到不容易。而且范文轩那里目标太大,很容易暴露踪迹,在没有完全确认对手的时候,不宜打草惊蛇。
他想起了范阳临终嘱托,前来见范依兰。这样转告范文轩也就更方便一些,即便有什么事情也有大小姐来来拿主意。
身为范家四大心腹管事,曾经负责过震泽山庄的防务,对山庄的每一处角落都十分熟悉,因此悄悄摸进来见范依兰。
进入山庄虽然容易,可是如何避开其他人,顺利见到范依兰可就有些难了。正在焦急的时候,正好瞧见了彩儿从此经过。范紫知道彩儿乃是跟随大小姐多年的心腹侍女,自己也与之有些关系,这才想办法见到范依兰。
范依兰沉静地听完范紫的禀报,又看过范阳临死前写血迹暗号,只有她和父亲才能看懂,确信范紫所言不假。沉声问道:“大哥的孩子呢?”
范阳已经死了,那个孩子是他大哥唯一的骨血,也就是范家唯一的嫡长孙了,她有义务保护好那个孩子。
范紫道:“已经妥善安置在吴中城里,没人知道小少爷的身份,不会有事情。”
“好!”范依兰应了一声,这才问道:“你是说范家内部有奸细,怀疑定陶那边有问题?”
范紫点头道:“是的,大少爷的行踪只有范白和范金二人知道,问题很可能就出在他们二人身上。”
“白、金二人?”范依兰克制住满腔的愤怒,低声道:“那他们是为什么?他们为何要杀死大哥,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范紫摇头道:“这也正是属下不解的地方,属下在定陶一带曾经试验过,家族有些联络点已经靠不住了。那些可都是他们两人管辖的,多年下来已经都是他们的心腹了……”
“看样子定陶是出问题了,是范白或者范金他们要做什么事情?”范依兰很是疑惑,她现在想要搞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大哥不在了,对谁最有利呢?”范依兰一时间无法推断白金二人的心思,只得从利益的角度反过来推理。
仇杀应该不会,其中一定有问题,既然有范家人参与的痕迹,就说明这个得益之人就在范家内部。
范阳是嫡长子,他死了,那么范家的继承权……范依兰有几个庶出的弟弟,但是都资质平庸,这样的事情他们做不来。何况家主主位想来都是嫡子继承,然后论长幼之别。
长幼?范依兰心中蓦然一震,想起前几年幼子出身的族人争夺权力的事情。后来三叔范文轲接管了齐地事务才得以平息下来。
三叔……范依兰想到了范文轲。
三叔对父亲一直很不服气,或许早已心生怨恨,如今经营数年,已经培养出自己的势力来。范依兰清楚地意识到父亲对其的监管已经失控了。
从各方面的信息看,三叔现在已经和汉王刘邦勾搭上,而父亲也看中了刘邦,竞争和矛盾再次出现了,范文轲做出什么出阁的事情也完全可能。
祸起萧墙啊!
范阳死了,如果范文轩再有什么意外,后面再有心腹管事们支持,那……
范依兰陡然间娇躯一震,担心起父亲的安危来…
第四二二章淡然应对
祸起萧墙,是范家历代先祖作为担心的事情。因此家族权力的行使通常都是嫡长子拥有。
然而幼子们长期以来对权力是相当渴望的,庶出的倒还好打发,关键是那些嫡出的幼子一直有争夺权力的现象。到了范文轩这一代,终于有些的压制不住了,所以才少许放权给三弟范文轲。
不得不说,范文轩有些过于自信了,他以为范文轲成不了什么大事,自己也可以控制。但事实并非如此,范依兰现在已经清楚地认识到,父亲对于局势已经失控了。
她之所以怀疑大哥范阳之死的背后是三叔捣鬼是有依据的,父亲和兄长要是都不在了,他范文轲似乎就是范家第一继承人了。而且他对权力的野心一直很大,乃是一心狠手辣的主,与父亲也多有矛盾。
最关键的问题出在齐地,定陶也在齐地,那里是范家的基业所在,非常之重要。当初让范文轲打理齐地的事务之后,范文轩特意将范金和范白两人派到定陶去,就是有防备之意。没想到,他们竟然被范文轲策反或者收买了。
一想到这里,范依兰不由的手足冰凉。哥哥已经死了,那他们下一个目标必然是父亲。范紫说了,有人一直在追杀他,不就是担心他回到江东报讯吧!也就是说范文轲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他也担心父亲知道定陶的事情,夜长梦多,他会如何行动呢?
今晚震泽山庄夜宴。范文轲正在邀请之列,其中还有范白,范金参与。如今山庄的防御则是白金青三人联合执掌的,范文轲已然有了武力支持。那么他很有可能铤而走险。父亲危险!
“晚宴开始了吗?”范依兰抬头询问,希望还能有时间来劝阻父亲。
彩儿回禀道:“已经开始了!”
范依兰心中一凉,又问道:“今日山庄内的护卫是何人调动的?”
范紫道:“族会期间应该是紫白金青共同执掌,我未归来,应该是他三人共同执掌!”
“这个如何是好?”彩儿不由得大为着急。
范依兰略作沉思道:“以前山庄的护卫都是范青指挥的,多少会念及一些旧情!这样,调动我和母亲院子里护卫,许以重赏。由范紫你率领。我亲自前往前厅去周旋,探查情况!”
“大小姐,现在前厅很危险,您去是冒险啊!”
“冒险也得去。为了父亲和家族安危,必须得去!”
范增续道:“我们手上只有这么几个护卫,营救老爷和小姐不够的,想来前厅已经落入他们的掌控之中,万一要是有闪失。该如何是好呢?”
范依兰起身走动几步,说道:“所以我才要亲自前去拖延时,趁这个空档,彩儿你去搬救兵!”
“救兵?找谁前来救援?”彩儿和范紫都有些愕然。
“越国会稽将军苏角!”
彩儿反问道:“大小姐。苏角能请得动吗?”
“事到如今也只能尽力一试了,范家存亡就在此一举!”范依兰眉角多了几分决绝。在彩儿身边低声嘱咐几句。
“好的,小姐。彩儿一定快去快回!”
范依兰轻轻点点头,生死成败就看天意了,随即吩咐道:“范紫,想办法秘密送彩儿出去!”
“是!”
“走,先去安抚侍卫,按照计划行事!”
……
震泽山庄前厅,范文轩满面笑容在此宴请三弟范文轲和几位重要的管事。
“三弟,回来了,一路辛苦!”远远地范文轩就笑着问候,身为家主,兄长,这礼节上就必须得注意了!
范文轲也是春风得意,笑道:“大哥,好久不见!”虽然心中很不爽,但还是要做足了表面功夫。
“来,快请进去!”
待落座之后,范文轲看着对面空着的两个席位,不由的疑惑道:“大哥,怎不见阳儿和范紫呢?”
范文轲自然不是关心侄子,他这回事揣着明白装糊涂,想要试探一下大哥是否知道了范阳的事情,是否有防备。
范文轩叹道:“这小子耽误了行程,也不报个讯息,真是……待回来了,必须得责备啊!”
“唉,大哥言重了,兴许阳儿是想要给大家一个惊喜不是?”范文轲暗自腹诽,确实是个惊喜,只是不知道你能否承受的起。
“三弟啊,齐国事情怎么样了?”终于说到的正题,这是兄弟两人彼此都很关心的是事情,也是今日的主题。
范文轲轻叹一声:“一塌糊涂,齐楚相较本就略有不及,奈何田荣和田市叔侄俩心生不和,祸起萧墙,已经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这可如何是好?”
“唉,真是可惜啊,来,大哥,兄弟的敬你一杯!”
范文轩笑着端起酒杯饮了一口,范文轲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
“听闻三弟有了新的打算?”范文轩放下酒杯,继续追问。今日他已经打定主意和三弟摊牌,所以很是问的很直白。
范文轲心念电转,他在想大哥如此急功近利,莫非是已经有了防备?还是本身太过自负,不过如雪那边传来的消息,应该没什么事情。
“是啊,齐国败亡只是时间问题,自然不能在他那一棵树上吊死,得另寻长势茂盛的的树木才是。”范文轲思索着慢慢回答。
“哦?”范文轩笑道:“不知三弟选中了哪一棵树呢?”
“汉王刘邦!”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什么在遮遮掩掩的必要了。
“果然如此!”范文轩心中暗道一声,故作疑惑道:“汉王?刘邦不是刚刚在彭城大败吗?三弟何以看中刘邦呢?”
“哎,胜败乃兵家常事嘛!”范文轲心中怨怼:你就继续装吧!续道:“汉军虽败,则根基仍在,东山再起指日可待。可倒是项羽彭城虽然大胜,可终究只是烈火烹油,一时之繁华罢了,楚国敌人众多,双拳难敌四手,怕是长远不了!”
“哈哈,三弟睿智,不瞒你说,为兄也是如是认为的。为兄打算倾家族财力支持刘邦,三弟以为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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