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敢妄动,不一会儿,双有几队太监被撵到了这里集中,空地上人越来越多,眼看天就要完全黑了,才有一队辽军过来,其中一个大嗓门的辽军冲他们喊道:“都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别动什么歪脑筋,乖乖地等大王的命令下来,安排你们去干活儿。”然后留下一小队辽军百无聊赖地看守着他们。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在这样寒冷的夜晚,看守的辽军当然不会站在外面喝西北风,都进了旁边的宫殿,靠着火炉取暖,同时寻来酒菜大吃起来,只是留下几个人隔着窗子探头出来警惕地向这边看着。
众太监都疲惫不堪,纷纷各自寻找地方坐下,寒风凛冽,又已经到了夜晚,一些冻得受不了的太监不停地揉搓着手脚取暖,天气越来越冷,庆芳园四处树木虽多,也遮掩不住这钻心的寒气。寒风呼啸而过摇动枝叶,传来幽咽如同哭泣一般的声音,更加显得凄凉难耐。
几个平时得脸的总管内监,早都没有了以前趾高气扬的架势,一个个憔悴畏缩地抖成一团。
有几个身强力壮的粗使杂役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些原本身份高贵的太监身上厚实的棉衣,神色闪烁,一看就知道心里头在谋划着什么。
一旦破了国,任何原有的地位权势瞬间都烟消云散了。如今他们都是一样地奴力,只有殿里那些正大大吃大喝的人,才是主子。
齐皓拉住苏谧的手,坐到了一株树木底下,小禄子站在一旁。
“等到了深夜,我就带你走。”齐皓轻声说着。
“能走的出去吗?”苏谧低声问道,齐皓的武功高强她是知道的。但是如今宫中处处都是辽军,一旦被发觉,带着她是绝对无法冲出去的。
“今晚辽军刚刚入城,必然要分散不少兵力去周围镇压反抗,而且宫中的女子财帛任他们予取予求,贪婪好色之心上来,警戒自然有顾忌不到地地方。等深夜的时候,我们就走。”齐皓肯定地说道。
苏谧点了点头,确实没有比眼下更好的机会了,她禁不住转头看向小禄子,
小禄子知道她的意思,连忙说道:“主了不用担心我,看这架势,必然不是要杀人,刚刚那些辽狗说了,是要去什么城楼干活地。我早就干粗使的活计习惯了。只要小心一些,就不会被人抓住什么把柄。”小禄子又开玩笑似地说道:“就是有一段时间要伺候他们这些粗胚子了,想想还真是委屈了我啊。”
齐皓冲他点了点头,苏谧心中黯然。但也知道无法可想,只有这样了。
天色黑暗下来。辽军对这些内监没有丝毫的重视,连住宿的地方都没有安排,就这样让他们呆在这里等候着接下来的命运。
宫殿里面,一群辽军还嫌宫中的暖炉不好使用,直接劈开了一具木床榻,就在大殿上生起火来。
篝火旺盛地燃烧着,跳动的火苗在这个寒冷地深夜散发出灼然的诱惑力,混合着令人馋涎欲滴的菜肉香气。园子里面露天站立坐卧地太监们一个个又冷又饿,紧盯着殿中地火苗,脸上都忍不住流露出渴望的神色,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苏谧三个正在商量看如何找机会把几个紧盯着这里的辽军的注意力引开,忽然一道尖锐地叫喊声打破了寂静,“你这是干什么?!反了,反了!你不要命了!!!”声音很熟悉,苏谧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是内务府地总管何玉旺。
他正紧紧地拉住自己的衣襟,而旁边一个杂役打扮的低级太监正扑在他身上拳打脚踢,试图将他身上厚实的棉衣扒下来,一边喊着:“妈的,你平时就欺压我们,如今凭什么还穿的比我们暖和,都是一样的奴才了。”
“反了,反了!”何玉旺一边挣扎着,一边高声尖叫呵斥着,试图摆出他总管的威风来。
“我就是要反了你能怎么样!”那个小太监恶狠狠地喊着,何玉旺的棉衣已经被他扒开了。
两人缠斗厮打起来。
“你们都傻眼了,还不快帮我把这个狗奴才拉开!”何玉旺的年纪大了,力气自然而然不足,眼看就要撑不住了,他挣扎着回头看向众人喊道。
周围的内监没有一个动弹的,反而有不少衣着单薄的小太监不由自主地将贪婪渴望的目光投向了身边衣着厚实的人。
人群开始骚动了起来。
骚动还没有来得及进一步扩大,几个看守的辽军从殿中走了出来,不耐烦地喊道:“都在干什么?吵什么吵,你们这群兔崽子,小心老爷我。。。。”
“军爷,是他抢了奴才的衣服,”何玉旺一脸冤枉的哭叫着扑上来,他现在只穿着一件中衣了。
当先那个看起来像是首领的辽军手中的鞭子狠狠地一甩,何玉旺一声惨叫,被打地飞出了老远,生死不知。
那个辽军一鞭子抽飞了何玉旺,连看都司得看一眼,冲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满脸晦气地朝众人呵斥道:“喊什么喊?!妈的,老子看见你们这群阉人就烦!还有功夫打闹,有力气留着等明天到城楼上去干苦役吧!”
太监们都被他的鞭子吓到,瑟缩着向后退去。
“妈的,你们当老子愿意在这里伺候你们这些狗奴才,”那个辽军似乎越说越生气,又一步抢上去,手中的鞭子一鞭接一鞭地抽打着身边逮得着的太监,“都是因为你们,如今营里面的哪个不是搂着女人快活,就我们这些倒霉的连口好酒都没有捞着,还要在这里伺候着你们。。。”
鞭子劈头盖脸地落下来,躲闪不及的太监被他抽打地四处乱窜,惨叫连连。
出了一阵子气,那个辽军才松了手,把鞭子往地上一指,狠狠地喊道:“都他妈的老老实实给我坐好了,谁再闹地老子不消停,老子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众太监惶恐地散开,小心翼翼地各自寻地方坐下了。
几个辽军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威严带来的效果,转身就要向殿内走去。
“军爷,军爷,”一声伶俐地呼唤从身后传来,小禄子点头哈腰地快步跑了上去。
“什么事?”那几个辽军的脚步一缓,脸色不悦的看着这个胆敢阻拦他们的小太监。
小禄子陪笑着说道:“如今天寒地冻的,几位军爷辛苦了,奴才知道有个地方有酒呢,不知道几位军爷要不要。。。”
“有酒?在哪里?”几个辽军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你可不要骗人啊,这个宫里头的酒窖不是就只有一个地方,在那个叫什么内务啥的地方,早被大王的人马占住了,说是要论功行赏的。”领头的那个辽军士兵半信半疑地问道。
“奴才怎么敢欺骗您老人家呢?确实是有酒的,而且还是好酒啊,若是小的有一字虚言,就让我被您老的鞭子抽死。”小禄子满脸忠心,信誓旦旦对他保证道。
看到几个辽军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了,齐皓拉住苏谧的手,向后面的阴影里退去。
“好,这就带着我们去找,真的有酒的话,少不了你小子的好处,到时候保准给你分配轻松点儿的活计。。。。”
众人声音越来越远,苏谧和齐皓也已经无声无息地退到了树后,眼看四周无人注意,齐皓揽住苏谧的腰,施展开轻功,向园子深处掠去。
两个一路向后,翻过一处园子,却骤然见到前面有一队辽军士兵向这个方向走来。
齐皓揽住苏谧轻轻一跃,无声无息地跳上附近一处宫殿的房顶,两人压低了身子,等待着下面的辽军过去。
片刻之后,辽军的身影渐渐远去,两人正欲起身,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在这个不幸的夜晚,大齐的后宫里面,凄惨的哭叫声,悲伤的饮泣声。。。。遍地都是,苏谧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听得麻木了。但是这一次的喊声却与那些不同,因为那个声音充满着她熟悉的严厉和傲慢,两人转头望去。
看清楚出声的人,苏谧微微吃了一惊,竟然是倪贵妃。
第七卷 红尘尽处·玉碎花折 惊心动魄
苏谧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发现他们所趴的地方正巧是西福宫的后殿顶上,从这里正可以居高临下地俯瞰到整个西福宫。
如今这处宫中最奢华富贵的宫室之一竟然没有丝毫的被损害、被抢掠的痕迹,依然是灯火通明,华章丽彩。只是其中的宫人少了很多,只余下廖廖无几的小猫两三只而已。
两人见到这样的情形并不意外,如果真的是倪源将辽军招来,必然与辽军有秘密协议,自然而然不会有人动他的女儿。
但此时不知道为什么,西福宫门前站满了警备森严的辽军,几十个手持火把的士兵围绕在周围,将宫门围堵地水泄不通,火光掩映下,那些辽军的神色都显得格外狰狞。
此时,倪贵妃正站在宫门前的台阶上,宛如一枝坚强的银白广玉兰,笔直地独立于这疾风骤雨之中,身边只余下一个宫女,而她对面的是一个辽军将领模样的人,双方正毫不示弱地对峙着。
“。。。。我们已经派人去请大王的命令了,等到大王的旨意下来,我们再入宫搜查,只怕娘娘你脸上也不好看吧,倪贵妃,请你明白眼下的局势,我们虽然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不会和你计较什么,但是。。。”那个辽军将领不耐烦地说道。
“没有什么但是!”倪贵妃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本宫已经说了,人不在我们这里,就是不在我们这里。”从苏谧的角度,只能够看到她的侧脸,光洁如玉地脸颊依然带着如同往常一般的骄傲和凌厉。她穿着一身银色的宫装,银紫色凤尾案闪烁着幽幽的光芒,远远地看上去,映衬着昏暗的灯光,如同满身素缟一般,充斥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艳丽。
那个辽军将领被她噎地一愣,面上立刻显出怒色,他们进入这个宫廷之后,还没有人胆敢试图反抗他们的权威,胆敢这样明火执仗地违背着他们这群征服者地命令。
那个辽军将领禁不住上前走了一步,倪贵妃的身子微微一晃,却没有后退,依然笔直地站着。喝道:“我是大齐的贵妃,你们敢怎么样?!”
“大齐的贵妃,哼,”那个将领终究是不敢对她干什么地,走到了近前就停下脚步,轻蔑地说道:“大齐的贵妃算什么?连大齐的皇后都要被我们大王睡了,只是不知道哪一天大王玩腻了,自然会赏给我们。。。。”
“够了!”倪贵妃的声音徒然拔高。因为极度的愤怒而使得脸颊上浮出一层不正常的红晕,殷红一抹。她强自稳定着身形,然后用充满轻蔑的眼神看着眼前地这些人。说道:“无凭无据,人匀想要入我的宫里面搜人,想都别想!我不想看到你们。立刻走!”
又一次被这个女人打断了自己的话,那个将领脸上地青筋都爆了起来,要不是大王交待了,绝对不能伤害这个女作,自己肯定要让她知道厉害。
他上下打量了倪贵妃一眼,忽然现出一种不怀好意地笑容,“贵妃娘娘还真的以为自己还是什么大齐的贵妃啊?大齐都亡国了,说不定等我们两家议和成功了,娘娘您就要入我们大辽的皇宫当贵妃了。”
“你。。。。”倪贵妃气愤难言。
这个时候,一队士兵从远处跑了过来,领头地一个边跑边叫道:“大王有令,入宫搜查!”
那个将领脸上顿时显出喜色,立刻伸手却推倪贵妃,倪贵妃脸色变了,人却还是站着不动,身子笔直笔直的,任由那个将领地手伸到她身上。
辽军将领还没有来得及按照预料之中的在她的身上柔软的地方狠狠地捏摸了几下。倪贵妃旁边一直静默不语的宫女然后伸手在他的手上拂了一下,看起来不过是个软绵绵、轻飘飘的普通动作。那个将领却不知道怎么的,手臂恍如触电一般,立刻踉跄着后退了下去,险些跌倒在地上,他江青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刚刚碰到他的宫女,踌躇不敢上前了。
“好俊的功夫啊。”齐皓忍不住轻声叹道,苏谧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着那个宫女,她隐约记得,是倪贵妃身边那个叫做夏真的贴身侍女,没有料到竟然是有武功的。
刚刚到达的辽军看了倪贵妃一眼,正色说道:“将齐国的宗室尽皆收缴,这是我们辅政王一开始就下了的命令,如今小皇子在你的宫里头,我们当然不能放过,请贵妃娘娘让路吧。”
他们是在寻找那个小皇子!苏谧和齐皓瞬间都变了脸色。
“本宫说了人不在我的宫里就是不在我的宫里。我不知道什么辽国的辅政王,西福宫是本宫的居室,今天没有本宫的允许,你们的脏脚别想踏进我西福宫的大门一步。”倪贵妃的脸色苍白,却斩钉截铁地喝道。
“娘娘您既然这样言之凿凿地说那个小杂种不在你的宫里,又何必妨碍我们进去搜一遍呢?”一个新到的辽军将领说道。
“只怕是娘娘心虚吧,所以不敢让人进宫搜查,哼,娘娘现在还是先想一想过一会儿我们把人搜出来的时候毛发以解释吧。”刚刚被夏真击退的辽军将领嘲笑道。
眼看倪贵妃油盐不进,寸步不让,辽军已经不耐烦起来,当即就要上前推开倪贵妃,入宫搜查,反正眼前的几个不过是些弱女子,根本不堪一击。要不是上面再三吩咐过了,一定要保证这个女子的安全,以他们暴虐的性子,早就动手了。
倪贵妃带着几分绝望地喊道:“你们有什么证据!凭什么搜我的宫室。。。。”
“我们大王已经下了命令,贵妃娘娘再阻拦,休怪我们不客气了。”辽军威胁道。他们带着刀走上前威逼着,毫不客气地将她推倒一边。
倪贵妃身子一晃还要挣扎,她身后的夏真眼疾手快地伸手揽住她将她拉到一边。
领头的辽人正要踏进宫门,忽然夏真快步抢上前去,阻住了辽人地去路。
不等辽人发火,她已经笑道:“几位将军还请息怒,我们实在是也有苦衷的啊,我们娘娘身居高位,尊贵无比,宫中多有珠宝首饰,只怕让诸位军爷入内,会有些。。。那个。。。损坏什么的,所以才这样坚持阻止诸位。”
夏真一边说道,一边在背后伸出手去,一根手指独立伸出,斜指后方,那方向竟然正是苏谧和齐皓两人伏身的地方!
苏谧一惊,齐皓却是预料之中,刚刚他带着苏谧上屋顶的时候,衣廖翻飞之声不弱。如果是平常人,自然不可能察觉,但是刚刚见识了夏真的武功之后,他就知道不可能瞒过她的耳目。
夏真一边赔笑着。一边继续说道:“。。。。尤其是后殿西侧角屋里面,更是珍宝贵重,是我们娘妨心爱之物,希望诸位。。。。。”
房顶上地两人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物。这句话一入耳,瞬间心领神会。两人飞快地对视一眼,齐皓点了点头,转身轻飘飘地下了房顶,如同一阵轻烟般落进西福宫之中,迅速朝着夏真所说的房间里掠去。
下面的夏真犹自大那里絮絮叨叨,交待着搜查地时候要小心这个,担心那个。
“娘娘大可放心,只要不是活的珠宝,我们自然是不会动的,但愿娘娘您的珠玉首饰都是合情合理的吧。”辽人虽然不耐烦,但倪贵妃身份特殊,终究是要给她几分面子的,而且是西福宫原本就不在抢掠范围之内,当先的辽军将领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当即推开两人,领着手下向殿内走去。
苏谧紧张地看着宫门前地这一幕。
一群辽军一拥而入,倪贵妃摇摇欲坠地半倚在夏真的身上,脸色惨白的看着辽人地举动,夏真扶住她,低头在她地耳边轻声安慰着什么,
听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