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如此恰当的礼物。
“就算来了什么大人物也不关我们的事,别忘了我们明早就要离开了。”他用衣袖擦拭她汗湿的额头。
翩翩拧起困惑的柳眉,纳闷地道:“可是我听说那几个人是专程从长安快马加鞭赶来这里与你见面的,你怎么会说不关我们的事呢?”
端木野不动声色地凝视她。“你确定吗?”莫测高深的黑眸闪过一丝警觉。
“当然!大厅的每个人都是这样说的。”翩翩脸上挂着“我是消息灵通人士”的得意劲儿。
端木野决定好心地不告诉她,这种以讹传讹的谣言是不可尽信的,免得她大失所望。
“等他们真的来找我的时候再说吧!”
翩翩当然听得出他敷衍的口气,正待要开口坚持这话题时,便被端木野灼热的双唇一覆,什么都忘记了。
两颗炽烈激昂的心交缠在一块,愈来愈火热……
一阵礼貌的敲门声像一盆冰水般浇熄了彼此间的渴切。
端木野压抑下心里最深层的渴望,顾不得腹下那股痛苦的悸动,手忙脚乱地帮着紧闭双眸的翩翩整理服装。
而翩翩则是娇喘吁吁地瘫软在他腿上,一点忙都没有帮上,因为她还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
“大师兄,很抱歉打断了你们,可是我有要紧的事得通知你。”清冷有礼的嗓音从开得大大的门边传进两人的耳朵。
斐骐潇洒自在地倚在门扉上,即使他戴着人皮面具,但仍然生动地勾勒出他嘴边那一抹可恶的笑意。
端木野低声诅咒,恶狠狠地瞪着斐骐,一副很想扁他的凶狠模样。
翩翩一听到人声,闭上的圆眸瞪得比铜铃还大,又羞又恼地轻呼一声,连忙将头埋在端木野紧实的肩胛骨上,颇有当一辈子缩头女乌龟的打算。真是羞死人了!
“你最好有重要的事,否则,我就扭下你的脖子。”这粗暴的低吼自然来自端木野的口中。
“当然!”斐骐毫无愧疚地道。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急着通知他,他会站在敞开的大门旁把一切好戏给看完。
“‘未厌居’的东家银耕农带着妻子、儿女来到了江陵,现在要‘召见’你了。”
端木野的黑眸若有所思地瞅了起来,“你知道是什么事吗?”他有力的臂膀搂着翩翩纤腰。
翩翩的好奇心被斐骐的话勾了起来,粉颊犹带着浅浅的红晕悄悄从端木野的肩上抬起头来,耳朵竖得高高地聆听斐骐的回答。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大师兄。”斐骐耸耸肩,有些事是旁人不能插手的。
翩翩偷瞄了斐骐一眼,见他好像没有取笑她的意思,便壮着胆子要求道:“端木大哥,我也要跟。”她实在快好奇死了,到底那一家子来找端木大哥有什么事呀?
端木野无言地点头。
???
三人被江掌柜带到一处四周开满奇花异草的雕梁雅屋前,这里深处于“未厌居”的最北端,所以宁静安详,闲人没有得到允许是不可擅入的,就连江掌柜也是一样。
这座雅屋是专门给银家的人来访时居住的。
“叩叩……”江掌柜轻叩门扉。
“进来!”低沉严谨的嗓音含有一丝激动与紧张。
端木野牵着翩翩的青葱玉手,身旁跟着一直神秘地嘿嘿轻笑的斐骐,一起跨门而入。
江掌柜任务完成,打了躬便离去。
在屋里共有四人,显然是银姓夫妻带着一双子女住进“未厌居”来,因为他们一家子都长得相当神似——银耕农颀长身材,面貌刚毅冷硬,除了鬓角染有白霜外,一点都不像年近五十的人;银夫人风姿绰约、温婉优雅,她的女儿银莲儿俨然是她的翻版,只不过脸上多了一点稚气与顽皮之色;至于银霁,丰采俊朗、年轻潇洒,眉宇之间却与其母的容貌相似。
若说在这屋内谁长得最像银耕农,就属端木野这个局外人了!
银姓一家子显然都注意到银耕农与端木野的相貌气势如出一辙,所以,一家大小全都激动难耐地瞪着端木野瞧。
端木野眸中的精光闪了又闪,但俊脸上面无表情。“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就算他们面貌相似又怎么样,他的双亲早在他五岁那年接连去世了,所以才会被“璇玑门”门主带到塞外去。
翩翩被这一屋子怪怪的气氛给弄糊涂了,见端木大哥与他们一家人大眼瞪小眼的,好奇怪喔!他们不像是来寻仇的,更不像是讨债的,那他们到底找端木大哥做什么?
她骨碌碌的眼珠子一溜,看见小师弟已好整以暇地坐在椅上,嘴里吃着美味的糕点,神情相当惬意。
她猛然“咕噜”咽下一口垂涎的口水,急忙放开端木野的大手,冲到斐骐占据的看戏良座,以“师嫂”的威仪瓜分他盘中的大半糕点。
整个屋内沉浸在一种沉默又激昂的尴尬中,最后,银夫人终于忍不住站起来了。只见她美眸含着悲恸的水珠,柔弱的身躯仿佛难以置信地摇晃一下,然后轻喊一声:“辙儿——”她奔到端木野昂藏的身躯前,悲喜交加地就要抱着他哭出释然的泪水时——
端木野大步地往后一退。
银夫人扑了个空,泪水便决堤般滑了下来,颤声道:“辙儿,你不认识娘啊?”满脸的悲戚痛苦。
“雪娘,你别吓着了孩子。”银耕农扶住向来体弱多病的她,担心她情绪一下子起伏太大会受不了。“你先坐下来,我们慢慢跟孩子谈。”银耕农体贴地扶雪娘回椅子坐好。
“我不是你的辙儿,我的双亲早已在我五岁那年去世了。”端木野淡然地道。虽然他也渴望能有一对珍爱他的双亲,但他父亲确实已死去,这是他从前一向尊敬的师父桑札告诉他的,就算桑札的所作所为实在阴险恶毒,可是,这种事桑札没有必要骗他啊!所以,早一点让充满期望的一家子明白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他的声明一说完,那一家四人惊喜地面面相觑,银耕农安抚地拍拍银夫人的玉手,沉声道:“端木公子,你说你的双亲在你五岁那年便仙逝了,可是,我们的长子银辙在他五岁那年也被人掳走了,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父母仙逝的消息?”
其实,在银耕农第一眼看到端木野时,他便万分地肯定端木野就是他那失踪二十三年的长子,但为了让这傲然伟岸的孩子感到信服,所以,他打算一步一步慢慢来,不想逼急了这孩子。
“一个叫桑札的老人。”端木野不想再喊他师父了,省得污蔑了这个名词。
银耕农点头,知道桑札就是这一年来弄得江湖中人个个人心惶惶的“璇玑门”门主。
“原来你是‘璇玑门’的人。”由于他的客栈在全国各地都有据点,所以对江湖上流传的小道消息特别灵通。
银霁与银莲儿同时惊讶地睁大眼眸。
而银夫人则是一头雾水,温柔地轻斥她丈夫一声。“耕农,别说这些,你快告诉辙儿胎记跟金锁片的事呀!”
银耕农虽然对江湖上的门派没有多大的好恶,但对“璇玑门”却深恶痛绝,因为当时有可能就是桑札在半夜里掳走他的孩子。
“请问端木公子身上有无从小就佩戴的金锁片?上头刻上‘长命百岁’四个字。”银耕农问道。
“没有。”端木野直戴了当地道。
旁边的斐骐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银耕农与夫人对望一眼,眼中都充满了疑问。
怎么可能呢?莫非遗失了?
银耕农沉吟一会儿,又问:“端木公子右肩上是否有一个心形胎记?凡是银家人,身上都会有这么一个胎记。”
端木野除了黝黑的瞳眸稍稍睁大外,并没有回答银耕农的问题。
倒是一旁的翩翩与斐骐,在享受完糕点后,便开心地吱吱喳喳讨论起来。
“对!对!端木大哥肩上有胎记,有一次他在溪边洗澡的时候,不小心被我‘瞄’到的。”翩翩毫不害臊地道,她的神情看起来得意极了。
“是!是!师兄肩上有心形胎记的事我也知道。”斐骐说得眉飞色舞。倒是他对小师嫂沾沾自喜的模样有些疑问。拜托!他们夫妻俩不是挺恩爱的吗?她知道师兄身上每一道疤、每一颗痣都不足为奇,亏她还乐成这个模样。
翩翩的美瞳立刻警觉地眯起来,有些敌意地道:“小师弟,你怎么会知道端木大哥有胎记的事?”口吻酸溜溜的。
连她都是假装到溪边装水,才有机会目睹端木大哥光滑结实的裸体……呃——其实她只看到臂膀以上的部位,所以她才会对他肩上的胎记特别有印象。
“以前跟师兄一起洗澡时看见的。”斐骐没发觉她怪怪的口气。
由于塞外的水源稀少,再加上他几乎是由大师兄一手带大的——两人差了十岁——所以,与大师兄一起洗澡并不奇怪。
“噢!”翩翩决定原谅他的“无心之过”。“那端木大哥为什么不承认他肩上有胎记的事呢?”
斐骐正要大放厥辞时,被端木野不悦地一瞪,又乖乖地把话吞了回去。
翩翩也双手捂着嘴,不敢再吭声。
“端木公子?”银耕农又低声询问一次。
端木野终于点头。“我肩上是有心形胎记,但是这并不代表什么,或许只是个巧合而已。”他的神情相当复杂。
银夫人闻言,眼眶立刻难过地红了起来,只怪当年他们夫妻俩太不谨慎,半夜里被人用迷香给迷昏了,独自睡在小床上的辙儿才会被人抱走,难怪辙儿到这个地步还不肯认他们。
“不是巧合!”斐骐突然大声地开口。“这是桑札的阴谋,不是巧合。”
屋内所有的人全望向他。
端木野拧起浓眉。“师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斐骐咧嘴一笑。“大师兄,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上回我摸进桑札的密室时,不但借走了‘白玉冰蝉’,还发现了一个神秘的文卷,上头写满了‘璇玑门’每一位门徒的来历,包括你我两人。事实上,除了我和五师兄之外,桑札的每一个弟子都是他见根骨奇佳偷来、买来的,而我与五师兄才是真正流落在街头被他捡回去的孤儿。”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大师兄是从长安被他偷走的。银老爷、银夫人,你们记不记得二十三年前有一个矮胖的老头儿上你们家,要求收你们的长子银辙为徒。”斐骐含笑地询问满脸讶异的银氏夫妇。
“对!对!我记得。”银夫人白皙美丽的玉颊布满了泪水。“那时我家相公还好声好气地塞了一些银两给他,把他送出门呢!”
银耕农倒抽一口气,沉痛地道:“莫非当年就是那老头儿半夜偷走我们家的辙儿?但他为何这么做呢?”他不明白。
“因为桑札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有称霸武林的野心,但苦于势单力薄,所以四处寻找年纪幼小,且适合练武的奇童,或偷或买地带回塞外,暗中培养他在大漠的势力,打算在时机成熟时一举进犯武林。”
斐骐直言不讳地说出桑札的阴谋。可惜没有人注意到他后半段的话。
银氏一家人全都喜极而泣地围在端木野身边,就连稳健持重的银耕农都频频拭泪,站在他思念了二十三年的儿子身边。
端木野错愕地站在原地,任由一堆泪水淹没他——他平白无故竟多了一双父母和弟妹,这怎么可能?!
桑札到底骗了他多少事?
端木野的心中开始燃起了一股对桑札的痛恨与怒意。
“孩子,这几年想死娘了……”银夫人含泪倾诉着。
???
在所有人的情绪稍稍平静后,大伙儿全坐了下来,斐骐也藉机告退了。
“辙儿,明日你就跟我们回长安好不好?”银耕农捻着胡子问道。
银霁也迫及待地道:“是呀!这些年爷爷奶奶都好想念你喔!大哥,你跟我们回长安嘛!”
早在他懂事以来,他就知道他的大哥被人掳走了,后来家中为了避免老一辈的人伤心,便绝口不提银辙的事,可是那股思念哀伤的气氛一直在家中挥之不去。现在好了,大哥终于找回来了,家里总算可以拨云见日,不再那么暮气沉沉了。
银辙(端木野自此正式改名为银辙)为难地摇摇头。“不行,我还有几件事要办,恐怕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去。”
他已慢慢接受他有家人的事实了,可惜在适应上还有一些问题,例如突然要他开口喊爹娘,他就觉得尴尬极了,硬是喊不出口来。
“什么事?”银夫人慈爱的口气里隐含一丝失望与不解。“很重要吗?”
“是什么事?”一旁的翩翩也很好奇地插嘴问道。跟在端木大哥身边那么多天了,她每天都跟着他东奔西跑,根本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全怪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银辙睨了翩翩一瞥。这个不识好歹的笨喜鹊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吗?要不是为了她和斐骐,他早就随家人回长安了。
“呃……是有一些重要的事,大概半年后就可以办完了。”他另外打算把翩翩和斐骐的病医好后,再回塞外“璇玑门”一趟,看能不能阻止桑札的阴谋,顺便替自己讨回一点公道。
由于回“璇玑门”的危机重重,所以,他不敢让家人知晓。
“可是……”银夫人欲言又止。
“好了,雪娘,辙儿不想讲,你就不要逼他了。”银耕农明理地道:“孩子都那么大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银耕农宽慰地望着银辙,见他高大健壮、英挺坚毅,颇有他年轻时候的影子,这样优秀的银辙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所以,一切就由他去吧!这孩子他很放心。
银夫人柔婉地点头,将目光移向银辙身边那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她对她的身份一直感到好奇,仿佛跟她的辙儿很熟的模样。
“辙儿,这位小姑娘是谁呀?怎么称呼呢?”
翩翩美眸一亮,听到有人在问她的身份,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了——被忽视了大半天,她总算“熬”出头,终于有人注意她了。
“爹、娘,你们好!”翩翩跳下椅子,乖巧地福了一个礼。“我是端木……呃——银大哥的妻子,叫做翩翩。”她露出一个自认为最甜美可人的笑容,企图博取公公婆婆的欢心。
银辙翻个白眼,已经懒得去纠正那只现在笑得很谄媚的小喜鹊了,反正他早就打定主意在所有俗事忙完后,便正式迎娶翩翩入门,所以,随她高兴怎么讲好了,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翩翩……”银夫人惊喜地将她拉到身边,笑得合不拢口地道:“你长得好可爱喔!辙儿对你好不好啊?有什么委屈跟娘讲没关系。”纤细的玉手还一直抚摸翩翩的后脑门不放。
“大嫂!”银霁、银莲儿异口同声地喊道。
“是啊!如果辙儿欺负你,爹会替你作主的。”显然银耕农也相当满意这个儿媳妇,才会有了媳妇,马上忘了儿子。
翩翩得到这一海票的支持,笑容更加灿烂,只差没把小嘴给笑歪了,正要启口抱怨他前几天捉弄她的事时,碰巧看到银辙凶巴巴地瞪视自己,连忙识相地道:“没有,银大哥对我好好喔!每天都嘘寒问暖的,深怕我着凉了,你们可别误会他。”翩翩相当懊恼自己“错失良机”。
“这样就好。”银耕农见他们夫妻情深,心里实在高兴得很。“翩翩,你跟辙儿有几个孩子了?”他的问题是所有为人父母者最关心的。
只见他与银夫人期盼地望着翩翩,希望她口中随便吐出一个数字来,一圆他们抱孙子的美梦。
翩翩灵亮澄澈的明眸顿时傻愣住了,秀颜慢慢浮上一层嫣红的云霞,低首嗫嚅地道:“呃……我们……”求救的目光朝银辙的方向溜过去。
银辙让她偿到“自食恶果”的苦头后,才大方地解救她。“我们还没有孩子。”怪哉!连他的爹娘她都喊得那么顺口亲密了,不过是问她有几个孩子而已,她有什么好害臊的?怪喜鹊一只!
翩翩如释重负地轻吁一口气。
“噢!”银夫人略为失望地安慰他们道:“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