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冰蝉”本身就是一种千年以上的灵药,除了可解天下万毒外,尚可增强个人的功力修为,故银辙一点都不担心用量的问题。
“它的味道会不会很像牛奶啊?”翩翩嫌恶的口吻又很不合作地响起。
银辙再也受不了地翻起白眼。“翩翩,拜托你不要那么担心好不好?这些药汁又不是给你喝的。”他丢给翩翩一个严厉的眼神,他实在不懂这只笨喜鹊到底在忧心什么。
“耶!”翩翩乐得整张俏脸蛋都发光了,直拍着她小小的胸脯喊:“好险”。
银辙决定暂时不理会这只傻呼呼的喜鹊,对着他的师弟道:“你们快轮流喝下冰蝉的药汁解毒,我先替你们护法,顺便看住外头那两个狱卒。”
“大师兄,就算我们解除身上‘七日断魂散’的毒性,也无法逃离这座坚若磐石的牢啊!要是在三日后桑札派人送解药给我们时,发现我们身上的毒药已解,岂不引起他的怀疑?”银辙的二师弟不放心地问道。
翩翩听了,头好奇地偏向右边,不解地道:“咦!既然三日后就有解药了,你们干嘛冒险喝这碗恶心巴拉的牛奶呢?你们不觉得它很像黄黄的鼻涕吗?”她只要想到他们得喝那碗浓稠可怕的牛奶,就满是同情地想为他们流几滴难过的泪水,真是太可怜了!
“它不是牛奶!”
五个大男人几乎快捉狂地异口同声,一副恨不得将她“揉死”,免得她祸害人间的模样。拜托,经她这么“生动”的形容,谁还敢喝那碗药汁啊!
银辙挫败地抹一抹俊脸,突然觉得很疲倦。
二师弟不忍见到师嫂翩翩娇美的脸蛋上多了一些“记号”——毕竟五名愤怒的大男人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他赶紧转移话题。
“师嫂,‘七日断魂散’的解药其实分为两种,一种是断续性的解药,它虽然可以解除‘七日断魂散’之毒,但在解除毒性的同时,又在人体内下了七日毒性,所以,这种断续性解药实际上只是延长三天的毒发而已;另一种解药才是真正永久性的解药。”
翩翩恍然大悟。“哦!那三日后的解药就是断续性的解药!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她开始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了。
银辙对着翩翩露出一种极其诡异的笑容。
“你最好先闭目养神一阵子,到时我们的生死全掌握在你的身上了。”
“嗄?!”翩翩迷惑地搔搔鼻头,不懂银辙到底在胡说什么,只觉得有一股不祥的寒意从她的背脊直冲上脑门,“银大哥,你干嘛‘神经兮兮’地对我猛笑啊?好白痴哦!”
银辙不以为意地摸摸她的小头颅。“你去休息吧!别想太多了。”反正你是逃不过这劫的。银辙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
翩翩不喜欢他的表情,他看起来太愉悦了,丝毫不像平常威严自制的他,况且,她有一种被算计的恶兆。
银大哥到底想干什么?
第十章
春山烟欲收,天淡稀星小。
虽然在“璇玑门”的牢房内无法窥视到外头的景象,但是,翩翩非常肯定此时此刻一定是“三更半夜”。
原因无他,因为现在“它”正苦命地振翅飞向那名呼呼大睡的狱卒身边,而伤痕累累的鸟身证明这不是一场噩梦。
都是银大哥出的馊主意啦!竟然在“它”睡得酣熟的时候,将“它”忽然摇醒,要睡意正浓的“它”去偷取挂在狱卒腰侧的那把钥匙,害“它”迷迷糊糊地东跌西撞的,增添了不少疼痛的青肿。
这实在是太强“鸟”所难了吧!况且,自从知道“它”这诅咒有药可解后,“它”已经很久没有练习飞行了,技术难免会生疏退步一点点。银大哥怎么如此不懂怜香惜玉啊!让“它”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现在“它”终于了解银大哥那抹神经的笑容是啥含义了,可惜“它”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在铁槛杆后面的几个男人因翩翩惨不忍赌的飞姿而心头感到七上八下,银辙则不停用右手揉揉疼痛的额际。而在他们身上的毒都解了之后,银辙把把他自己的身世及翩翩为诅咒的事都告诉了师弟们。
瞧“它”横冲直撞的飞行,就知道“它”把先前好不容易学会的诀窍全给忘记了,依然犯了捉不准重心的老毛病。天!银辙硬是咽回已到嘴边的沮丧叹息,亏他花了那么多时间陪“它”练习,“它”怎么能在一转眼间就全部忘光光,回复到“它”从前蹩脚的技术呢?
至于银辙的师弟们在克服了初看到翩翩变身的震惊后,已慢慢的能以平常心来看待那只飞翔得很“辛苦”的小喜鹊,同时默默地替“它”加油,希望“它”能征服万难,完成使命。
扑通!
五个大男人眼睁睁地看到小喜鹊倏地从半空中掉在地面上——今晚的第六次。
唉!他们同时无奈地叹口气。真怀疑照“它”这样的“摔”法,今晚到底可不可以顺利偷到那把钥匙?嗯!很难!
翩翩站在地面上头昏昏、眼花花好一阵子,才继续奋勇地振翅飞起,在空中歪歪斜斜地盘旋一下子,然后慢慢飞近狱卒的腰侧,当“它”看到那串钥匙时,不禁叫苦连天。
拜托!那么大把的钥匙“它”怎么衔得住啊?
“它”尝试性地用力咬起钥匙,但随即被沉重的它给拖摔到地面。好疼呀!
其余的人见到“它”的惨状全不忍地闭上双眼。唉!今晚的第七“摔”了!
待他们睁开双眼,却看到一幕令他们发噱的景象——
只见“它”娇小饱满的鸟躯一拐一拐地“走”在地面上,嘴里费力地衔着一串沉甸甸的钥匙,缓缓地……困难地……将它拖向银辙他们被关的地方,其缓慢如龟的速度连圣人的耐性都会被耗尽。
原来翩翩在掉落到地上后,发觉单凭“它”一鸟的微薄力量绝对不可能完成这个艰巨任务,所以,聪明如“它”自然想到拖拉这种方法,只是委屈了等“它”的人而已。
大概半个时辰过后,“它”终于边喘边走地走进牢房内。
银辙着急地拿下“它”嘴中的钥匙,并顺手将“它”捞进自己的衣襟内。
“我们快按照计划行动吧!师弟,你们切记在天亮以前一定要制伏所有‘璇玑门’的门徒,但千万不可杀人,对于冥顽不灵者就将他们先集合起来,等我与桑札做个了断后再回来处理。”由于时间紧迫,他想趁天亮前把所有事情解决,省得某只“傻鸟”化身为人后会惹麻烦,所以他不敢多做耽搁。
“走吧!”银辙低声下令。
“是!”大师兄。
银辙五人走出牢房后,开始分头行事。
???
银辙沿着明亮的通道快步走往东端桑札的寝室,途中自然敲晕了不少半夜里不在被窝里睡大觉,反倒乱乱跑的门徒。
当然,这也是为了避免惊动桑札所做的。
片刻后,整个“璇玑门”陆续传出哭喊声和抵抗的声音,银辙一听就知道师弟们的行踪败露了(依他的计划,原本是要师弟们悄悄制伏熟睡中的门徒);可是,他对师弟们的武功深具信心,一般武功平庸的门徒是无法伤害到他们的。
但是,桑札听到外头的声响,必定早已下床提高警觉了。
银辙冷笑一声,推开坚实的门,进入桑札那金碧辉煌的寝居,只见桑札穿戴一身整齐的锦锻华服,端坐在镂金镶银的椅子上,地上铺着又厚又软的纯羊毛地毡。
“你来了,端木野。”桑札莫测高深地看着他,语调森冷淡漠。
银辙沉默地点点头。
面对这个居心叵测,却又养育他二十多年的老人,银辙的心中有说不出的五味杂陈与矛盾,不晓得该如何处轩桑札。
桑札继续道:“只怪我一时乐昏了头,一时大意忘了搜查你的身体,让你用‘白玉冰蝉’解了‘七日断魂散’的毒。”他的口吻平静,仿佛在陈述一项他亲眼目睹的事实一样。“但我不懂的是,你们是如何逃出牢房的?”
“很简单!”银辙冷冷地道:“翩翩受到巫师诅咒,白日为人,夜晚则化身为喜鹊……”
听完,桑札蓦地仰天凄厉狂笑,他的笑声宛如夜枭悲泣,含着多少愤恨不平与悲凉哀绝。
许久复许久,桑札尖锐刺耳的笑声缓缓停止,他怒瞪着眼前昂藏的端木野,不甘心地握紧双拳道:“是老天要亡我!”
他眼见自己苦练的“摄魂大法”只差四日就要告成之际,却因一时疏忽坏了他称霸武林的大计,怎么能不叫他又恨又悲呢?
尤其是那只突然冒出来的笨喜鹊更令人痛恶,全是“它”的错!桑札恨不得将“它”碎尸万段,以泄他心头之恨。
“自作孽,不可活。”
银辙讥诮地引了《尚书》的一段词儿,竟觉得它相当符合桑札现今的处境。
桑札痛恨的咬牙声“喀喀”可闻。
他一字一顿僵涩地道:“我本来可以完成统一大业的,全都是你和那只笨鸟坏了事。老天!我真后悔当初见你饥寒交迫的倒在街上,一时同情心大发而收养了你,如今却被你反咬一口,真是太不值得了……”桑札老迈的声音充满悔恨与苍凉。
银辙要不是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世,肯定会被桑札那番感人肺腑的话给感动的。
不过,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事实真相,银辙只觉得桑札这个人虚伪狡猾,死到临头了还在找地缝试图钻出活路。看来,他得小心提防桑札,免得被他逃出“璇玑门”,酿成大祸,毕竟等他学会“摄魂大法”后,就无人制得了他了。
“桑札,我已经与亲生父母相认,改名为银辙,也从斐骐口中得知你的恶行了,所以,你别白费心机了。”
桑札默默不语。他的最后一丝生机已幻灭,他明了自己没有机会活着离开“璇玑门”了。
“我们该做个了断了。”银辙面客严肃,低沉的嗓音绷得紧紧的。
石门外,嘈杂的声音愈来愈小声,看来,已慢慢分出胜负了。
桑札狞笑一声。“了断?想我桑札竟也有如此不堪的下场,我好恨……”
不待他说完,他便七孔汨汨流出腥臭的黑血而亡,留下他未能统一江湖的憾恨。
银辙见到桑札竟咬碎臼齿内暗藏的剧毒自杀身亡,心里难免有些唏嘘与感慨。
桑札确实称得上是一代枭雄,连死都不愿死在别人手中,实在够撼人心弦。
凭他的智谋心机、狠毒狡诈,假以时日,必能如愿的横霸江湖,可惜他过于自信自满,未能将自己的伪装持续扮演下去……
唉!银辙双眉紧皱,心情沉重地走出桑札的寝居,他只希望赶紧将“璇玑门”解散,离开这个令人不愉快的地方。
???
七日后。
在银辙朴实——翩翩形容为“丑陋”——的寝居内,翩翩、银辙和他四名师弟全围坐在矮桌旁,桌上摆满丰盛的饯别酒席。
“师弟,你们今后有哪些打算?”
银辙细心地替翩翩夹一道她喜欢的菜肴放在她的碗中,然后含笑地看她低头狼吞虎咽。
这些日子他们简直忙得天昏地暗,除了好言规劝“璇玑门”的门徒离开此地外,还忙着将桑札的珠宝玉器、古玩奇珍拿出去变卖,然后分发给众门徒做盘缠,其余的金钱全捐给塞外穷苦的游牧民族。
现在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他们六人而已。
“我和三、四师弟打算结伴回家乡与亲人相认,至于五师弟……”银辙的二师弟欲言又止。
“师兄,你们用不着担心我,我决定用身上这笔为数不少的盘缠游历江湖,多增加一点见识和经验。”银辙的五师弟故作开朗地道。
虽然这二十年来他早已习惯自己是孤儿的事实,但丑恶的阴谋突然爆发出来,他见到每一个师兄都有亲爱的家人,心中难免有一些感叹与难过。
银辙明了地颔首赞同。“这倒也不错,等你玩累了,再到长安找我就成了。”经过这次的事件,师弟们都成熟了不少。
“不行!”翩翩急吼吼地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以一种担忧的口吻道:“五师弟没有江湖经验,就这样放他到处乱跑实在太危险了。”基本上,她把银辙的所有师弟都当成亲弟弟看待。
银辙好笑地看着她那“老母鸡”姿态。“那你有何良策?”
翩翩骄傲地抬高小巧的下巴,理所当然地道:“叫五师弟去黄山找颜天宇玩好了,顺便吃垮他。”没错!她还是对胆敢抢她“小可爱”的臭老头感到“感冒”,所以一直在想办法陷害他——即使现在她身上有二十几只天下无敌的异种蟋蟀,但她还是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呜……她可爱的“小可爱”,竟落入歹人手中,想必它现在一定痛不欲生。
银辙哭笑不得,他从未见过如此会记恨的鸟类。“颜天宇为人古怪,不会莫名其妙就让五师弟留下来的。”翩翩简直把颜天宇当作不共戴天的仇人嘛!否则,怎么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
就为了一只“微不足道”,满地都有、一揉就死翘翘的小蟋蟀。唉!银辙开始感到汗颜。
银辙的四名师弟早就知道翩翩师嫂为了一只蟋蟀而与名满江湖的鬼医颜天宇结下天大的梁子,所以,他们聪明地竖直耳朵,但不予置评地听下去。
“谁说的?”翩翩露出一抹沾沾自喜的窃笑。“只要我拿出珍贵的‘法宝’,保证五师弟在那里吃香的、喝辣的,搞不好他还会苦苦哀求五师弟做他的徒弟呢!”
翩翩的自我夸耀一“吹”完,银辙便对她口中的“法宝”了然于心了——毕竟她自以为贵重、了不起的东西不就是那几样而已。同时恶兆的预感愈来愈强烈。
“什么法宝?”五师弟好奇地问。由于攸关他未来的幸福,所以,他决定把事情问清楚,因为翩翩师嫂的价值观实在太奇特,他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万劫不覆”,回不了头了。
翩翩澄净的美眸刹那间迸发出得意的光彩,仿佛终于等到“识货”的人般,她一古脑儿将心中藏不住的话全道了出来。
“就是我那英勇善战的‘小米’们,有了它们后,我保证五师弟一定能如愿的待在黄山。”由于异种蟋蟀小如米粒,所以翩翩替它们取名为“小米”。
其余的人全挫败地呻吟出声,痛苦的目光立刻指责地瞪向五师弟——你怎么笨到问这个问题啊!
天!她可不可以谈论一些“小米”以外的话题呀!现在他们这几个大男人几乎闻蟋蟀色变,只差鸡皮疙瘩没掉下来。
前些日子,他们每个人都曾经陪翩翩到水草地上捉异种蟋蟀,顶着大太阳到处乱钻乱挖也就算了,反正他们大男人不怕烈日晒烤,没想到她竟然“贪得无厌”,想将水草地上的蟋蟀一网打尽,通通带回中原“垄断”,免得被小人偷捉去。
偏偏这些蟋蟀小不隆咚的,速度又敏捷无比,实在是难捉得很,一个下午能捉到四、五只就够她躲在被窝里偷笑了。所以,他们人人视“捉蟋蟀”为畏途,为了不被翩翩逮去“出公差”,他们已自我训练出一套躲藏的功夫,尤其又以银辙练得最完美,真可耻!
“别说了,翩翩师嫂。”
五师弟在其他人锐利如刀的眼神威胁下,想要委婉地阻止翩翩的“蟋蟀经”,可惜没啥效果。
只见翩翩继续高谈阔论。“五师弟,你千万不要客气。来!我将最厉害的‘小米五号’和‘小米七号’送给你。”语毕,她就忍痛地从寄物处,即银辙的怀中——因她日落变身时常常遗落物品,所以不敢将宝贝放在自己身上——掏出两个小巧的竹筒子放在五师弟桌前。
“不用了。”五师弟宛如芒刺在背地频换坐姿,只想求她别再说下去。因为他觉得师兄们的眼神好像愈来愈凶狠了。天!他的命运为何如此“坎坷”?
“没关系!”翩翩灿烂的笑容内犹残存着一丝“不舍”的痕迹。“只要你带着‘小米’它们上黄山找颜天宇挑战,一定能轻轻松松就打败他的蟋蟀,如此一来,他必定会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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