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很高兴自己原先的猜想是错的。他喜欢后来发现的这个安卓儿。
「我老妈在大学教书,是个历史教授。那天来的好像也是某个学校的教授,不过我搞不清楚。」
「教授?」他讶异地睁大眼睛。「你倒是不像这类型的,我很难想象你去教书。」
「对吧?我也觉得,可是我妈不觉得。」她仿佛遇到知己一般。「我们全家都是高学历,我的哥哥姊姊随便都是硕士博士的,好几个也都在大学里面教书。按照我妈的说法,我就是那个不合群的小孩。」
「干么要合群?工作这种事情能够随和的吗?」凌厉皱皱眉头。「那你家人知道你在做什么工作吗?」
「他们只知道我在外面上班,因为我老妈很不谅解,所以这一年来我就搬出来自己住了。这样也好,我很自由,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偶尔回家吃个饭,跟爸妈也还可以维持不错的关系。」安卓儿摊了摊手。
凌厉却沈默地注视着她。
「这个过程一定很辛苦吧?」他相信出自这样一个家庭,想要做自己的事情,恐怕是抗争多年才能达到的。
他无法想象这个小小人儿是怎样让她的家人同意这些的,想必承受了不少压力。光是想象那可能的困难,他就替她一阵酸楚。
安卓儿被他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她清楚的看见他眼底表现出来的佩服与怜惜。这许多年来,她都是独自对抗父母,甚至自己的兄姊都不赞成她的选择。
从来没人称赞过她,没人跟她说一句「你做得很好」。
从被呵护的状况出来独立,在不同的工作中接受不同的磨练,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缺的正是这样一个眼神,一个嘉许的眼神。
「喂,你快别这样了,不然我会很骄傲的喔!」她笑着掩饰情感的波动,感觉鼻头有点酸。
凌厉也不揭穿她,只是淡淡地说:「在其他地方怎样我不知道,但在雅逐……你是合格了。」
他的话让她惊喜地瞪大眼睛。「你是说你答应让我在这边上班,不再想尽办法把我撵走了?」她从来没想过会亲耳听到他承认她是个适合这工作的人。
「有什么好高兴的?做不好我还是会扁人的,你给我小心一点,知不知道?」他粗声地恫吓。
只是这一招对她一点用也没有,她笑得嘴巴都咧了。
「吃饱了你去看电视休息,我把这些收拾好,切一点水果给你吃喔,亲爱的老板。」她谄媚地说。
「说好了我洗碗的。」他说着就帮忙把盘子都收进厨房。
「今天算我特别服务好了,你这个案子完成之后可得请我吃饭喔!」她笑着接过他手里的盘子。「去去去,我很快就好了。」她的心情好得没话说。
凌厉只好接受她的指挥,回到客厅看电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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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卓儿洗完碗之后,还把剩下的食材处理起来,然后将刚刚卤好的一锅卤味收起来,让他改天烫个面条也能加酱汁吃。
把厨房整理了一下,她走出厨房时看到的景象让她停下了脚步。
电视开着,镶嵌在墙上的电浆电视给客厅更多空间,几样高科技产品也让这里多了时尚感。不过真正吸引她目光的却是倒在沙发上,显然已经昏迷过去的男人。
「凌厉……」她轻吐着他的名字,感觉那字眼在舌尖转了转,像是某种奇特的抚触一般。
她不懂为何这样的他总是吸引着她的目光跟注意力。
缓缓在他身侧蹲下,只见他安祥地闭着眼睛,脸上的肌肉放松而显得很平静。她巡视的眼光从他那对粗浓的眉毛到他挺直的鼻梁,一路抵达他厚薄适中,看起来形状极为美好的唇。
「好长的睫毛。」她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他睫毛的尾端。他眨了下,眼睛还是没有张开。
她的指尖舍不得离开,顺着他脸颊缓缓游移过他那宛若凿刻出来的线条。
不张牙舞爪、不大吼大叫、不死蹙眉头,凌厉马上变成了一个俊帅的男人。他的五官极为好看,只是平日看起来脸色太臭,一般人都无法注视他太久吧?
虽然她早就知道他长得不错,却也没想到有堪称英俊的地步。
人人见了贺悉寒跟凌厉两个兄弟,虽然同样很抢眼,但谁都会说贺悉寒好看,毕竟凌厉脸上的煞气实在太重。不过她就是喜欢这样的他,很直、很爽快,却有种急欲掩饰的温柔神态。
她记得他每次在吼完人之后,总是要小心掩饰眼底的后悔。也想起他虽然对她开他车子的事情大跳脚,扬言女人不该开车。可是那天他要她中午再帮他送便当去工地时,扭扭捏捏了半天,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他居然把手里的东西一把塞进她手中,人就这样跑掉了。
她永远无法忘记自己打开手掌时的感觉。
如果温柔也会以打雷的方式震撼人,那么她是被狠狠劈到了。
她的手心躺着他的奥迪房车钥匙,那台他宣称再也不给她碰的车子。太阳很大,他其实舍不得她骑着机车大老远跑一趟工地吧?
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有什么稀罕,倒是这种连对人好都如此别扭的男人,格外的可爱。
完了,她居然如此迷恋这个男人。
闭了闭眼睛,她努力抗拒着那个碰触他的冲动。可是当她再度张开眼,而他就近在眼前时,她实在没有能力抗拒。
她俯身,在他的嘴角印下一个吻。
他嘴唇动了下,依然没醒。
她忍不住又把嘴凑回去,这次结结实实地含住了他形状优美的下唇。他蠕动了一下,张开嘴含住了她的嘴,大手也似乎有自己的意志似的握住她的腰。
那个吻加深,他舌头探入她口中的同时,手臂也自动将她揽上身,让她整个人半趴在他身上,身体与他的紧紧密贴。
安卓儿喘息,像是打开礼物盒的孩子一样,有种兴奋,又有点紧张。
她的手抵着他坚硬的胸膛,绵柔的胸部熨烫在他坚硬的躯体上,感觉到格外的煽情。
他低吟,湿热的吻滑下她的颈项,手掌却握住她的俏臀,忍不住揉弄起来。
「凌厉……」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恳求。
不过此时他的眼睛终于张开,然后用力地眨了几下,足足发了好几秒的呆,这才真正清醒过来。
「卓儿?」他的声音低哑。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她整个人被他抱在身上,其亲密的程度足以令人惊吓。
这的确也惊吓到他了!
他弹跳起来。「对不起,我睡着了……」
他黝黑的脸庞闪过一抹可疑的暗红。
他怎么会这么糊涂?睡梦间也能占她便宜。虽然抱着她的滋味该死的好,但却不能替他找借口。她会不会被他吓到了?
相对于他的慌张,安卓儿却笃定多了。她在沙发坐了起来,将一头散乱的发丝拢顺,然后才缓缓地说:「你去睡觉吧,我也该回去了。」
如果他知道是她吻他的,会是什么表情?
她看到他的愧疚跟慌乱,觉得很有趣。这男人平时表现得这么粗鲁,可是光是这样一个吻,都足以让他乱了手脚。有时候他不愿意别人看见的那部分,才是真正让人无法不被他吸引的地方。
一只温柔的野兽。
如果可以是属于她的野兽,那就太棒了。
按捺住嘴角轻扬的笑容,她的脸色看起来很平静。
「我开车送你。」他转身就去拿钥匙。
「不用了,你累了,还是早点休息。我可以走到公车站牌去等车。」她试图阻止他。
「不差这一点时间。」他怀疑他今天晚上睡得着,他的身体仍保有她身体的触感,说不定要失眠了。该死,他一定要表现得像发春的少年吗?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她见他坚持,也就答应了。
跟着他关门下楼,然后走到车子前面,她转头问他:「如果你很累,要不要我开车?」她肖想开他的休旅车很久了,只是要他答应谈何容易。
「不用,我清醒得很。」他将她塞进副驾驶座,然后自己坐上驾驶座。「这辆车对你而言太大了,太危险。」
「它很坚固,哪里危险?」她抗议地反驳。
「路人危险。」他朝她咧开嘴笑。
她拧了他肩膀一下,凌厉不以为意地哈哈大笑。
两个人一路笑笑闹闹,很快半小时就过去了,他送她到租赁的屋子楼下时,还感觉路途太近了点。
「我本来想请你上来坐坐的,不过你累了,我坚持你要赶紧回家睡觉。」她下了车站在驾驶座的车侧跟他说话。
「对啊,我最好还是回家。」以免他又控制不住吻她。刚刚那个吻真够瞧的,让他几度听着她的声音,看着她的笑颜,都忍不住发呆。
「那我上去了,明天见了。」她倾身在他嘴角印下一吻,然后像个小精灵似地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他脸微红,摸了摸那唇边残存的香味,觉得自己变得不大像自己了。终于他将方向盘一转,加速离开这条巷子。
站在阳台上看他驶离的安卓儿则满眼的温柔。她想,能认识他真的是太好了。
转身正想打开房门进去,大门却响起门铃声。她租的是间套房,这层楼总共有三间套房,共用一个大门,楼下则住着房东夫妇。
她还以为凌厉忘了什么又回头的,打开门却看到了房东太太。
「安小姐,不好意思,我听到你回来的声音,赶紧上来找你,不然明天可能也碰不到你。」房东太太笑着说。
「找我有事吗?这个月房租不是还没到期?还是我记错了?」她讶异地问。
「不是房租,是我有事情要跟你说……」房东太太看起来一脸的为难。「我实在对你们很抱歉,可是我先生替一个朋友作保,结果那人跟银行借了钱就不见了,我们这房子可能会被银行查封。」
「查封?」安卓儿诧异地喊出来。「怎么这么突然?」
「其实事情已经发生一段时间了,是我先生一直瞒着我,希望事情有转机。等我知道时,银行已经来函预备查封了。」
「那……什么时候?」她有点慌了。这表示她短期内就要找到地方搬家,不然房子被查封了,她的东西也会被一并查扣吧?
「是说下礼拜。」房东太太一脸为难,眼眶也红红的,可见得是哭过了。「实在对你们很抱歉。这个是你的押金,还有这个月的租金,因为造成你的不便,这最后一个月的租金就不跟你收了。」
「可是这样……你们要搬去哪里?」安卓儿看着手里的钞票,没时间烦恼房子的事情,倒是先同情起房东太太来。
「就先到我父母那边暂时住一阵子再作打算。我怎么也料不到会这样,实在很抱歉。」
「你别这么说,这个月的租金你还是收着。」卓儿把几张钞票塞回她手中。「毕竟孩子也要吃饭,你还是用得到钱的,这几天我会赶紧找房子搬出去的。」
「安小姐,你真是个善良的女孩,非但没有怪我,还……」房东太太说着眼眶又红了。
「别这么说,你还有孩子,这些都会过去的。」卓儿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房东太太感激地点头。「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将来一定会遇到一个好男人的。」
「事实上,我已经遇到一个了。」卓儿温柔地笑了。
第五章
安卓儿整个晚上睡不好。
有时候想到凌厉跟他们分享的那个吻,有时候想到自己房子的问题,好在明天是周五了,希望这个周末能找到房子。
不过希望归希望,她也清楚要找一个合适的房子,两天的时间并不够,除非她有足够的好运。
脑子里面反复地想着这些,所以即使睡着了,她的梦里还是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屋子跟……凌厉。
早上无奈地提早起床,梳洗完后正要准备上班的东西,门铃居然响了。
她起身走出去开门,这时间其他两间套房的房客应该都还在睡觉。她才打开门,就讶异地喊了出来。「妈,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看看你吗?你多久没回家了,我不来,什么时候才见得到你一次?」林静筠略带责备地看着自己的么女。
她生养了好几个孩子,每个都很有成就,也很听话,就是这个老么,让他们夫妇俩伤透脑筋。
经过多年的来回抗争,最后他们也只能答应让她住在外面,自己找工作做。只是她还是不放弃希望,如果能让女儿嫁一个适合的对象,说不定正是拨乱反正的机会。
「你今天没课吗?」安卓儿请母亲进去自己的套房,倒了杯水给她。「吃过饭了吗?要不要喝杯牛奶?」
卓儿母亲在大学里面教书,今天不是假日,她实在料不到母亲会出现。
不过她冰箱里面似乎没什么东西。昨天原本要补一些食物的,结果遇到凌厉之后居然只顾着帮他买菜,她自己要买的东西却都忘了买。不过也好,反正也要搬家了,买多了食物徒然浪费而已。
「你看你住这什么地方?」林静筠皱起眉头。
这房间虽然打扫得颇干净,但是空间实在太小了。家里有间大房子,她还有自己的专属房间,这丫头就宁愿住在这种鸽子笼,做那种辛苦的工作。
「妈,我这里没什么不好。」她叹了口气,真不想再为老问题争执了。
她的家人觉得去当个小助理实在是没前途的工作,充其量只能算打杂的,甚至不用什么文凭就可以胜任。她虽然没在家人的期许下继续深造,但好歹也是间知名大学的毕业生,怎么会这么不知长进呢?
「还说没什么不好,动不动就出事,你不是得搬家了吗?」林静筠问。
「你怎么知道?」安卓儿在安顿好之前不想让家人知道这件事,没想到母亲居然已经知道了。
「我刚在楼下遇到房东太太,她知道我是你妈之后,还跟我说抱歉。如果我没听说,难道你就这样悄悄的搬家吗?既然事情已经弄成这样,你就趁这机会搬回家吧,你爸很想你呢!」
「哪有弄成怎样?妈,我自己可以处理,搬家又不是什么伟大的事情。」虽然几天内就要找到房子是困难了点,但总比搬回家住的好。她当时好不容易才搬出来,这一搬回去,要再出来可困难了。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就不能拥有一个柔顺一点的女儿吗?」林静筠不高兴地朝女儿猛皱眉头。
「你已经有了啊,姊姊不是都很听你的话?」安卓儿耍赖地说。「我常常回家去看你们,不也是一样吗?」
「哪有一样,那个……」
林静筠还想争辩,可是安卓儿当机立断打断母亲的话。
「妈,虽然你早上可能没课,但我还是得上班。我最近才换了新工作,很多事情要做,所以不能陪你多聊了。」
「好吧,那你找个时间回家一趟,我们再好好讨论。」林静筠终于让步。
「我们一起下楼吧,我直接去上班了。」安卓儿避而不谈。开玩笑,她没找到住所之前绝对不会回家自投罗网。当全家人都跟你站在不同一边时,回家谈判,那不是自找死路,必死无疑吗?
独立的生活虽然有时候辛苦,但是自由的空气无比美妙,说什么她也会尽力保住这得来困难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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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卓儿心事重重,手里虽然整理着凌厉的桌面,脑子里面却不断在烦恼房子的事情。
有时候抬头看到凌厉,想到他们昨天那个吻,她的心里一阵的混乱,心跳又莫名地加速了,简直是乱上加乱。
「这些旧的档案要归档,然后另外那张桌子的东西暂时不用收拾,所有的文件都是我正在用的。」凌厉一边交代着,目光像是毫不在意地瞄了她一眼,心里却有许多很想问却问不出口的问题。
她昨天被他吻了,是不是被吓到了?她从来没想过他会对她有那种冲动吧?他知道自己有时候总是徘徊在骂她跟吻她之间挣扎,可是他从来没有做出任何逾越老板与员工之间的关系。昨天他是怎么搞的?累坏了吗?不小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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