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抚慰了她一会儿,黛玉方缓和了些,拭干泪,稳妥的坐在邢氏跟前。
那边宝玉已经被贾母哄好,重新戴上了通灵宝玉。宝钗和薛姨妈凑过去劝慰宝玉几句,没多大会儿子,宝玉露出笑脸了。
气氛又恢复了先前的热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黛玉略觉得失落,安静的坐在邢氏跟前不说话。
邢氏打量黛玉,心里为其叹气。纵是神通天才,自小也总该有个教诲的,方可来日成就事业。这黛玉年小就进了荣府,没有先生教诲,抚养她的贾母只顾着旁观儿孙乐,根本不管什么教诲叮咛。再聪明的人没人引导教育,终究也只是停留在原地踏步,很难前进。
此时的黛玉年纪太小,她看不透也懂不了太多的道理。
邢氏给她斟了一杯酒,敬她:“说一醉解千愁,可你要养身子不能多喝,权且只喝了这一杯,把以前的愁都忘了吧。”
黛玉笑着点头,举起杯子,与邢氏一起饮尽杯中酒。
“你是个心思聪敏的,该明白许多道理。不过,我还想和你说说,有用的你就记下,没用的权且忘干净了。”邢氏笑了笑,拿起刚斟好的酒杯,作敬酒的样子,凑到黛玉的耳边小声道,“在这个家,你就该学会自私,学会保护好自己;其它的,面上过得去就可,大可不必较真。受苦了,委屈了,生气了,都不值得。真正喜欢你在乎你的人,不会让你为难。为难你的,都不是真心人,你又何必去在乎。你啊,如今养好身子才是正理,身子养好了,你父亲也便宜来接你。”
今邢氏一番话,令其开窍了,领悟颇多。黛玉听得很受用,感激的点头。
探春几个又被王熙凤唬来,要敬邢氏的酒。
邢氏笑了笑,干了一杯,道:“总我这么和多没意思,我倒有个好法子,大家一块乐呵。”
迎春忙是什么的法子。
邢氏神秘眨眨眼,命人拿来一面小鼓和一朵纱扎的花。“小红来敲鼓,你们几个传花,鼓停了,花在谁手上,谁就要说一件自己个儿觉得最难堪的事儿。可不许耍赖,只准你们说坏事解闷。等结束了,我们评最好的和最不好的,好的奖励金钗一枚,不好的就要受罚,喝十杯酒。”
“哪有这样的,都讲开心的事儿,哪有讲不高兴的。”王熙凤过来凑热闹,反驳邢氏道。
“咱们既然玩当然要玩的不同,再说,你们到时候不开心的讲出来,就会高兴了。”
邢氏安排下去,由她、贾母和李纨作为主审,其余的姊妹都要玩。宝玉冷眼看了两轮,觉得有趣,脾气渐渐好了,也要加入进来。宝玉要坐在黛玉身边,黛玉看他一眼没搭理。偏宝钗眼尖,叫人在自己身边加了凳子,招呼宝兄弟去她那里坐。
几个人轮番说起自己以往伤心的遭遇来,黛玉最惨,其次是迎春、探春之类,宝玉说的最无关痛痒。不是不爱读书,就是讲些姊妹不理他叫他难过的事儿,说这些的时候还不时地瞄几眼黛玉。
众姊妹说出心里的难过,心里头放松许多。而贾母坐在一边听着这些丫头们的伤感心思,也心生同情来,转而埋怨王夫人管家没照顾到这些孩子们。
王夫人本听宝玉那些不争气的话就气结,贾母还怪她。她吃力不讨好,憋了一肚子的气。
时至黄昏,筵席散了。邢氏在丫鬟的搀扶下回房沐浴更衣,疲乏不堪的倒在床上,翻个身就睡了。
贾赦稍晚些才回来,没进屋前就听里头静悄悄的,他猜邢氏睡了,转身要去书房歇着,走了两步,一想不对,有转身回来了。他瞧瞧的推开门,守夜的娇红忙起身过来相迎。贾赦吩咐他在耳房被水,沐浴之后,他便蹑手蹑脚的进了里屋。
邢氏在床里睡得正酣,贾赦俩眼冒光的趴在她身边,盯着她。也奇了,怎么瞧她都觉得瞧不够。
贾赦见她脸颊皮肤光滑洁白,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手指肚轻轻地在邢氏脸颊上划过一个弧度,停留在她嫣红的嘴角。贾赦盯着那两片唇,诱惑至极,胸口顿时着气一团火来。他屏住呼吸,压低身子凑近了邢氏的唇,就在要触碰的一瞬间,贾赦停止了。
他清浅的叹息一声,转而平躺在榻上,半晌,转头继续盯着邢氏的侧脸,小声叹道:“我原等你愿意的那天,我会让你明白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不是其它。”
邢氏闻声翻了个身,愣愣的睁开眼,看着贾赦。
贾赦以为自己吵醒了邢氏,惊悚的闭上嘴,尴尬的看着她。
邢氏见状,勾起嘴角,低低的笑起来。
贾赦起身,按住邢氏的肩膀,嗔怪:“你没睡?装睡唬我?”
“呵呵……”邢氏红着脸,笑个不停。
“你——”贾赦这才意识到邢氏真醉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好像私藏心底多年的丑事被揭发了一样,尽管知情者是个醉鬼。
邢氏见他窘迫难堪的十分有趣,越加大笑起来。
贾赦突然按住邢氏的双肩,邢氏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一张放大的贾赦的脸晃入眼,随即觉得呼吸停滞,自己的嘴唇被堵住了,笑声也随之嘎然而止。
吻上之后,贾赦的唇立马离开了,目光炯炯的盯着邢氏,带着愧疚。邢氏则‘阴’着脸盯着他。
贾赦磕巴的解释道:“这个吻是你之前欠的‘回礼’,我这是讨债,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邢氏原本就因为喝醉脸红了,加上刚才那个吻,嫣红已经蔓延到脖子根了。她捂着火辣的脸,叫渴。
贾赦鞋都来不及穿,忙下地给他倒水喝。
邢氏伸手接水,突然感觉一阵眩晕,杯子往嘴边送的时候,水悉数撒在自己的身上。贾赦惊呼,忙要去擦拭,手伸到邢氏胸前的时候,停止了。
水已经浸湿邢氏的胸口,白色亵衣透了。
贾赦紧盯着邢氏的胸口,眸子里着起火来。“乖,别动,我给你脱衣服。”
邢氏迷迷糊糊的点头,又笑了。
贾赦的脸上当即露出得逞的笑容,既然对方已经同意了,他若再不干点“禽兽”事儿,岂非枉负了往日邢氏封他是色鬼的头衔……
第17章 教诲迎春
次日一早儿,邢氏头痛欲裂,坐起身来缓神儿,身上的被从胸前滑落,邢氏觉得一阵冰凉,低头看……
娇红和小红带着端洗漱用具的粗使丫鬟后在门口候着,娇红耳贴着们听屋里头的动静,一旦太太醒了有动静,她好方便带人及时进去伺候。
“昨儿个晚上你不在屋里伺候的?”小红问她。
娇红一笑,小声道:“原来是在的,后来大老爷来了,嫌我碍事儿,打发走了。”
小红会意,低头偷偷笑了笑,替自家太太高兴。太太老爷感情好是天大的好事儿,保不准那一天,太太还真能给老爷添个哥儿,大房以后也算是有嫡子了,太太以后也有个牢靠。
“哐当”一声,屋子里传来巨大的摔东西的声音。
娇红和小红大惊,忙带人进屋,瞧见原来放在卧室四脚高凳上的青花瓷落地,摔了粉碎。
娇红惊诧的看着已经穿好衣裳的邢夫人,她怎么没听见夫人下床的声儿?
邢氏冷声道:“备水,沐浴。”
邢氏沐浴没叫人伺候,一个人洗完,穿好衣服,方叫娇红等过来收拾。
吃过饭,邢氏就去院子里找昨儿个就约好的黛玉,俩人相携漫步赏景,说说笑笑。
黛玉多走些路,便觉得有些喘,脸蛋起了红晕。邢氏欢喜的轻捏了黛玉的脸颊,笑道:“才见点血色,这样才好看。以后别闷在屋子里,身子越不好,才越该吃好玩好,常出来走走。你的腿虽走累了,心里是不是觉得畅快许多?”
黛玉缓了缓气儿,感受一下自己的状态,扬眉笑道:“大舅母好神,还真是这样。昨儿个玩了玩大舅母的游戏,便觉得心里舒服不少,今儿个再跟大舅母走一走,整个人都觉得爽利。大舅母必是天上下凡的药神,来救我的!”
“瞧你这嘴儿巧的,夸起人来比凤丫头强百倍!鬼灵精怪!”邢氏笑着搂住黛玉,送她回去。才出了碧纱橱,贾母那边就有人来叫她。
王夫人早在那坐着,看见邢氏来,笑着站起来迎接。贾母也乐呵呵的招呼邢氏到她身边来做,问了问她昨晚睡得好不好。
邢氏狐疑俩人的态度,警惕的回答了贾母的问话。
贾母好似很担心过,舒口气,笑道:“这就好,我还真怕你喝多了误事伤身呢!”
邢氏更加谨慎了,这根本不是贾母,她什么时候关心过大房媳妇,她眼里不是只有宝玉么?
“你醒了,他就不在了?”贾母转而问起贾赦。
“去上早朝了。”邢氏回道。
贾母一听此话,愈加笑眯眯起来,他荣府也总算有个真正跟朝堂沾边的男人了。
“大儿子厉害,给家门争气,真真的大喜事儿。不过咱们都是一家人,互相提携是应该的。往后你跟他说说,多留意帮衬他弟弟。兄弟俩都在朝里,互帮互助,也好做。咱们一家子都兴旺了,才算是真的兴旺。”贾母乐呵呵的道,最后拉着形式的手,万般热情的嘱咐,“辛苦你了。”
邢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不得突然对她好了,原是看在贾赦高升的面子上。邢氏笑了笑,没说什么。
王夫人见状,先跟邢氏道了谢,又道:“我这岁数不比年轻人,管家真有些力不从心,还是劳烦大嫂开恩,叫凤丫头帮帮我。”王夫人口上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就在咬牙切齿。想她堂堂王家的千金,竟要对个小门户的人低声哀求,真丢人的!奈何管家的琐碎事儿她不想揽下,那些杂乱的脏活还是该交给王熙凤去处理。
王熙凤虽是她娘家的内侄女,可也是出身贫穷的远亲,也算是小门户的,跟邢氏绝配,她们这样的人最适合做这些小脏活。而像她自己这样的尊贵千金,只需在大事儿上说的算就可。就跟那朝堂上的皇帝似得,哪能去管百姓养的猪吃什么草。
“巧姐儿的身子不爽利,她自个儿也不舒坦,怕是没功夫操心你的事。”邢氏回道。
“我的事?这是咱家的事儿!”王夫人嗤笑道,看眼贾母,示意她听听邢氏说的话多混账。
贾母脸色不大好。
“这家不是弟妹在管么,弟妹负全责,自然是你的事儿。若是弟妹自觉精力不好,管不了这家,还有我呢,何苦叫她。我毕竟是她的长辈,见识也多些,我来管。”邢氏笑道。
王夫人脸色尴尬,蹙眉不语。她当然不能让邢氏去管,邢氏是她嫂子,平辈的,不像王熙凤是个小辈,要听她的。若是答应邢氏管家,无异于是让自己把管家权让给她。
王夫人怎可能把经营了十几年的权力撒手。她动了动眼珠子,尴尬的敷衍邢氏道:“我也就这几天不舒坦,也没什么的,养两日就好。巧姐儿那孩子生下来就没好过,自是她身子要紧些。算了,我熬过这两日也就好了。”
邢氏嗤笑两声,也学着王夫人看贾母。贾母眼盯着王夫人,见她前后言辞反复,心中有了估量。
邢氏一走,贾母叫住王夫人嘱咐:“如今你大哥也出息了,她也没往日那么混,你们妯娌间该互相帮衬着,少存那些小心思。”
王夫人一怔,老实的低头应声。出了门,气得把她院里的丫鬟骂了个遍。
等着瞧!明的不行,来暗的,打明儿起,大房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当晚贾政归来,一脸抑郁之色,难以言表。
王夫人几番劝解之下,方问出缘由。原来贾政曾与他的上级,一个叫刘青工部侍郎的交好,这位刘青已然定好年后调职的。贾政本指望巴结他,将来等他升迁后求他推荐自己。怎料今日刘青被查出结党营私,突然就被贬官撤职。所有与刘青接触的官员,都被怀疑是“结党”。贾政几经解释,总算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却还是在上司跟前留了坏印象,怕只怕耽误自己年后的升迁问题。
王夫人本指望贾政年后能升职,算上她有嫡子,怎么也会又高出邢氏一头。今听他这话,丧气失望许多,越加觉得日子难过。
贾政看着王夫人,突然问她:“你平日与大嫂的关系如何?”
“还能如何,就是妯娌罢了。”王夫人纳闷的看着贾政。
“大哥刚调了吏部侍郎,又与吏部尚书交好,这事儿指靠他关系大着。往年官员升迁调职,都是要起个名头先拿去给吏部过审,审过了,方可递到圣上跟前过批。那么多人,圣上哪有功夫挨个数过失?基本上了名单的人,都给过的。”贾政解释道。
“你是要我求大哥去?”
“大哥那儿自有我去求,大嫂那里就麻烦你了,大哥被说动心,大嫂再添一把火,我这事儿不就成了。”贾政道。
“要我去求邢氏?没门!”王夫人心里如是想,面上笑着敷衍贾政。她回头就去贾母那儿,把事儿说与了贾母。果然,贾母当即拍胸脯答应了。
……
邢氏今日一直忙着教迎春管家,把自己知道的那套活计跟迎春说了后,又吩咐王熙凤教诲她。
王熙凤一百个不情愿,面上应承邢氏,背地里却是敷衍迎春。迎春胆小怕事,也不敢说,拖拖拉拉半月之久,到邢氏考核这日,迎春怕了。
邢氏十问,迎春足有七问答不上来。前三个问题还都是邢氏教过她的。邢氏询问迎春缘由,迎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只说自己学艺不精。
“浑说,若是不精,为何偏偏我教你的都会,你嫂子教你的都不会?”
迎春低头:“是我笨,脑子一会儿清楚一会儿不清楚的。”
邢氏冷笑,招呼迎春过来,叫她伸出左右,用戒尺狠打了一下迎春。迎春痛的缩回手,眼泪噗噗的往下掉。
“知道疼了?”
迎春点点头,又惶恐的摇摇头。
“疼就是疼,摇什么头!府里头人都叫你二木头,我还不信,今儿个真算是见识了。你嫂子敷衍不教你,你不会追着问,她能拿棍子打发走你不成?你这东西学到自己身上,不是学给别人的,对自己也这么敷衍?你将来怎么办,将来要我这个做娘的陪你嫁过去管家么!”邢氏厉害道,她最恨迎春这种蔫吧不争气的个性。
说句老实话,像迎春这样的女人嫁进后宅里,不被婆婆刁难死,也早晚得被丈夫和房里的通房姨娘给欺负死了。
现在迁就她,将来就是害了她。
邢氏盯着迎春道:“你嫂子那我自会罚,你自己这得好好反思。我容你三日,好好想自己的过错再来。”
邢氏才打发走迎春,便有林管家过来回话。王夫人与贾母、宝玉等去了庙里,管家林之孝唯有来找邢夫人做主了。“大太太,有个叫孙绍祖的上门求见。”
第18章 凤姐反击
“什么人?”邢氏顺口问。
林之孝家的沉吟片刻,跟邢氏解释了孙绍祖祖上的光耀,以及如今落魄的光景。“他此来,想必是有求于咱们。”
“穷朋友上门自是要求助的,我看咱们与孙家当初也不过是酒肉之交,没什么深情厚谊。你去问他有什么打算,再回我,若只是要些小钱,就不必回了,数目折半给他。咱们不是不帮,却也帮不了大的。其余的,由他自己折腾去。”邢氏回道。
林之孝觉得大太太说的太有理了,忙赔笑称是。出了门,就见女儿小红端着茶进门。
“爹这么快就走?茶还没来得及喝呢。”小红道。
林之孝笑道:“事儿回完了自然要走,回头勤快点找你娘,她想你了。对了,你在这可好?比得上宝二爷那里?”
小红甜甜一笑,点头道:“那是,跟个睿智的主子就是不一样。”
林之孝笑了笑,不再多言,转身去了。
孙绍祖拜于贾家门下,等候多时,他见只有管家一人回来,心中骂声四起。他本以为贾家会念及往日的旧情,如今瞧他们原也是个嫌贫爱富的。
孙绍祖再听林之孝解释什么主子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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