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来,饭菜都凉了。”他大嫂婉约的召唤。
桑聿臣抱着他爱极了的小侄子进门,向屋内的两老打招呼。
“老爸、老妈;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快过来吃饭,否则饭莱凉了,可白费你妈及大嫂的心意。”桑威真提醒他赶紧就座的说。
“吃饭就吃饭,哪来那么多话。”桑母夹了一大块鸡腿进丈夫碗内,然后也夹了块给小儿子,“多吃点,单身住在外头,可不是时常能吃到美味的晚餐。”
近两个月都在南美栖身,足足瘦了一圈,真是令她心疼不已。
桑聿臣见他大嫂温婉的喂小侄子吃饭,心b想母性天生的女人最美。
“喂!少打你大嫂主意。”一旁的桑少军可注意他很久了。
“大哥,别小气了!要不是你老弟我人脉广,凭你这粗枝大叶、身猛如虎的形象,岂能娶得美娇娘?”他回给大哥邪邪的一笑,揶揄的神情不加修饰。
上辈子他一定欠聿臣这臭小子不少债,这辈子才会被他吃得死死的!桑少军埋头吃饭先,免得自讨无趣。
小叔如此一说,叶晴玉脸庞飞上两抹红潮。
当初桑聿臣还在三流高中就读时,整天打架滋事,被学校退学过一次,以致没有一间学校敢收留他,他就这样伙同一群猪朋狗友游手好闲了半年。
有人好奇三流高中肆业的小混混能当国际刑警吗?别怀疑,浪子回头金不换!
桑聿臣之所以打架闹事、逞凶斗狠,无非是想忘却他是桑家养子的事实。他是桑威真大学同窗的儿子,因为家里穷困,妻子又体弱多病,他父亲恐怕养不大孩子,就让桑威真收养他,之后却失去了他亲生父亲的下落……
反正身为养子所背负的命运无非感恩图报,努力用功考上好学校,投效警界,一如桑威真常称赞桑少军“虎父无犬子”般骄傲。但是他不是,永远也不会是桑威真受人称许的“犬子”!直到他歪打正着遇上了叶晴玉,一个婀娜多姿的漂亮女孩,看来未满二十岁。她别扭的躺在潮湿阴暗的小房间里,她说她的初夜被他朋友以五千元买下,她不怪命运的捉弄,只恨生不逢时。
她是母亲再嫁的拖油瓶,继父觊觎她的姿色多时,当她母亲留下两名幼小的弟弟撒手归西后,继父一屁股赌债无人偿还,索性把她卖到妓院。她水灵清澈的眼眸滚落几滴泪珠,看不见对继父的恨,勉为其难只是不甘心罢了!
她曾梦想自己好好过活,若要有出息势必得再念书深造,但当她被困在昏暗的房间里时,也只能试图说服自己幻灭的事实,为眼前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献上她的初夜,怎么也不可能有出息了,她哪里也不能去。或许该可悲的人是他……对照她的遭遇,桑聿臣如梦初醒,听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除了替她掬把同情的泪,更感慨自己的自暴自弃。
天晓得他哪来的勇气?!瘦弱的身躯竟不顾妓院里几个身材魁梧的保镖追杀,硬是拉着叶晴玉死命地跑,直到逃出那个世上最晦暗的角落。
故事的终场总是英雄现身救美,实际上,桑威真及桑少军都加入援美的英雄行列,让那间妓院永远关门大吉,叶晴玉也顺利完成学业,可惜她没与桑聿臣进出爱的火花,倒成了他的大嫂。
每每提及这段往事,父母总笑他不懂把握良机,好好“怜香惜玉”,竟给大哥追了去!而桑聿臣因不能忍受大哥独占接头,众人崇拜他为英雄的局面,所以下定决心投考警察。多么完美的结果,一来粉饰自己年少无知于无形,二来还成为受人称许的人民保母。
大伙吃完晚饭到客厅聊天,叶晴玉乖巧的端上一大盘冰凉的水果。她最近怀孕了,仿佛天下准爸爸症候群一般,桑少军总提心吊胆,对老婆呵护备至。瞧高大的他委身厨房中清洗碗盘,挺无法想像他身上一块块为抓匪徒训练出来的肌肉,还能做这些“入得厨房”的细活。
“大哥,碗盘少不了你洗,先出来吃水果吧。”
明知他正在与油腻腻的碗盘搏斗,桑聿臣还故意出声调侃。
“臭小子!等哪天你结了婚,我一定让弟妹请吃饭。”桑少军沉不住气的冷哼一声。唉!谁叫他是授胎来克他的。
“聿臣,这次南美行动还顺利吗?”桑母充满慈爱的眼神,双手轻轻换着他的脸颊。不问桑家人在外办案的情况,是桑家女人订下的铁律。因为男人在外工作面临的压力及挑战已经够受的了,回家肯定不愿再听些唠叨的话。而不把工作的怨气带进家门,则是桑家男人谨守的教条。
桑母如此问,着实是因为两个多月没见的桑聿臣瘦了一圈,她看了心疼。“妈,我会保重身体的。这回到南美卧底两个月,实在吃不惯那里的食物,看来我的胃被你宠坏了。”他紧握桑母的手,母子情深溢于言表。“单身住在外头,总是少个人照顾,有空就回家吃饭,知道吗?”虽然她不尽了解卧底生涯的甘苦,但孩子终究是孩子,尚未成家前,仍受父母羽翼保护。
那是父母一相情愿的看法,桑聿臣也顺其心意。
“是,亲爱的母亲大人!”
反正之后母亲跟父亲就要去澳洲度假,他依旧自由得很。
第二章
台北的夜生活是热闹且吵杂的,若又紧邻着夜市,则更不在话下!
陶清梵的租屋处位于通往夜市的小径上。早晨出门到学校教书,得忍受昨夜小吃摊打包好却未处理的垃圾,冬天气温低,通常鼻子也比较不灵,所以尚可忍受,但一到夏天,要是不以手帕或面纸捂住口鼻,恐怕难逃恶臭熏昏的摧残。
到了夜晚可就更热闹了,除了逛夜市的人潮,小巷内常有躲避警察取缔的小贩,聚赌的三五人群,甚至是喝醉酒误闯民宅被轰出门的嫖客。
如果撇掉这些林林总总,夜市生活还满可爱的!像是晚上不怕没得吃宵夜,尤其寒冷的冬夜来碗热呼呼的海鲜粥,炎热的夏夜来碗刨冰,不知多么畅快! 、
陶清梵从下公车站牌一路走回住处,因为喝了点酒,走起路来有些摇晃,微醺的脑袋竟令她疯狂的想唱歌助兴。
今晚校长大寿,请她及其他老师到他家庆祝,这可是何等荣幸的事。她在校任教一年,当教师的资历停留在莱鸟阶段,也称不上热门教师,有长眼睛的老师都看得出端倪,校长之所以邀请她,无非是想介绍他儿子给她认识,尤其自从上次校长的儿子在校庆中见过她后,便开始穷追不舍。
周诠格,交大研究所刚毕业,即被美商集团所网罗。典型的文弱书生,气质非凡,清秀的脸颊上常挂着腼腆的笑容,是足以迷倒众多少女的标准帅哥。
整晚周帅哥勤劳的为她夹莱添饭,生怕她不好意思而吃少了。不过她却深感无福消受,既然不可能与他发展出结果,那么还是少惹为妙。
因此,她谢绝了周诠格载她回家的提议。
夜晚是这般迷人,不过倒是有两个西装笔挺、看起来并非善类的大男人挺杀风景的,从她下公车后,便开始跟踪她。
又来两个不怕死的人!陶清梵笑着想。
晚上十一点,就女孩子而言,走在黑暗的巷子中都得小心提防,何况像她这般有着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女子。她身上着了件紧身T恤和牛仔裤,为的是方便坐公车,虽然再平常不过,但在昏暗灯光下勾勒出的曲线效果,却足以叫人喷鼻血。
上礼拜有个色狼趁她走进窄巷,摸了她屁股一把,她对天发誓,那色狼的鼻血何止用喷的形容,根本血流成河,只因她不安分的长脚正巧踢在色狼脸上,不为别的,只是小小展露一下柔道黑带的实力。
想吃她豆腐,门都没有!
陶清梵用眼角余光扫了身后两名彪形大汉一眼,他们距离她两公尺远,一个金发、一个黑发,都戴着墨镜,不过从轮廓看来,长得还挺酷的。
“小姐!你是不是叫做陶清梵?”黑发男人三步并成两步,快速上前询问。
“你们是谁?有何企图?”
她警觉的耸起肩,语气震惊且短促,抓起皮包抱在胸前,活像惊吓过度的小绵羊。
电影中受骚扰的柔弱女主角都像这样,她在心里暗自吐舌。
并非是她活得不耐烦,要不是她感受不到对方的敌意,也不会想瞧瞧这两名酷哥在玩啥把戏?
“你们……到底……想干……干什么?如果要劫……色我没有,劫财……我这儿……倒有几千元……”她声音发抖得厉害。
“陶小姐,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我们老板想请你—;—;”
“吃宵夜啊!”
陶清梵在心里暗忖,岂料有人替她先开口。
一个男人潇洒登场,赶来英雄救美。
“我们走。”不想惹事的两人,决定离开。
她用眼角余光扫了男人N次。好像挺眼熟的咧!
“小陶子,别再装蒜了,你柔道黑带的实力跑哪去了,扫堂腿也不管用啦?”
那男人走到她面前摘下墨镜。
是他—;—;桑聿臣!
陶清梵猛吞了一口口水。这无情的负心汉竟然敢出现在她面前!往事一古脑的涌上心头。
“别太讶异。”瞧她快被口水噎着了,他悠然的说:“我今天出现不是来救你的,只是路过碰巧遇到。我是来告诉你一声,我回来了。”
然后他俏皮的给了她一记飞吻。
“多余!”陶清梵脸色并不好看,她对他可谓深恶痛绝。
“如果这是你欢迎我的方式,那么我接受。”他嘻皮笑脸的表示。
“0K!戏演完了吗?大情圣,我可没时间陪你耗,明天一早我还得开教务会议,我要回家睡觉了。”
她说完转头就走,不晓得对于他的出现是兴奋过头,还是恼羞成怒?!
“请便,明天见。”桑聿臣咧嘴一笑。
明天见?!
她有没有听错?或是他讲错?!算了,管他的!她决定不再受他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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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忙碌的一天又将展开,但是迎接陶清梵这一天开始的并非好运。
她向来是守时守纪律的人,但是今早的教务会议她迟到了!
虽然她赶在会议结束的前一分钟踏进会议室,但校长最痛恨不守时的人,而且昨晚他还千嘱咐万交代,今天有新老师要来代江老师的课,他必须介绍两人认识。因为江老师是她班上的统计学老师,由于临时出了意外得请假到期末,而她带的班级明年就要参加升学考试,马虎不得。
当陶清梵赔不是赔得腰快断之际,发现校长介绍新来的代课老师时,让她差点就挺不起腰。
竟然会是他!那个破坏她一夜好眠的负心汉—;—;桑聿臣!
说起她与桑聿臣的结识必须回溯到五年前,她大一,而他正准备完成大学毕业报告,相识于她表姐打工的泡沫红茶店。
每天下午,泡沫红茶店一角都会出现相同的身影,已连续两个星期了,他每天都点不同的饮料,然后手中拿着一叠厚重的笔记,像在登录什么或是写报告。他醒目的面孔及优雅低沉却酷毙了的神情,令许多女孩冲着看他一面而来,又一传十、十传百。
“有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个男人,犯得着把我叫来—;—;”她边被她表姐拉扯边嘟哝。真是的,她正在准备明天的英文小考耶!“如果我明天英文小考成绩不佳,绝对是你害的!”
心绿表姐阐述着他的事迹,当然她是左耳进右耳出。
“反正你无非是想探知他是否有女友,能不能与你交个朋友,对吧?”她两眼一瞪,不耐烦道。
表姐点头如捣蒜,仿佛找到了救星。在泡沫红茶店打工,她每天下午总会瞧见一群小女生对着他品头论足。他沉默寡言,也不见约朋友来,举手投足间尽是悠然自若,她可好奇死了!
后来据她打探的结果—;—;他姓桑名聿臣,二十四岁,单身,正在寻找女友中。为了完成毕业报告,每天下午跑到泡沫红茶店找寻“灵感”。 、
可笑的是,她压根儿也猜不到桑聿臣竟会与她谈起恋爱。
而这恋爱一谈便是两年,原本他们约好在她毕业后成婚的,岂知成为刑警的他的人事命令下达,必须接受远赴国外受训,而他毅然提出分手,理由是为免辜负她的前程。
如今三年时光飞也似的过去,他回来了。昨晚意外再见到他,说实话,她是兴奋的,否则不会任由他的身影,打扰了她一夜好眠。
不过桑聿臣也真是够了!竟怂恿校长要她自我介绍,并回答他一些无关紧要的屁话。
“陶老师,感谢你的协助,倘若我有不周之处,还希望你别吝于指教。”他非常礼貌性的伸出右手。
陶清梵也礼尚往来,伸出右手与他交握回礼,而且不经意的使出点力。
“请多指教!”
桑聿臣不禁闪了下眼神,随即恢复正常,看着她满怀笑意的脸庞。
会议桌上未婚的女老师仍不停的吱吱喳喳,对新来的代课老师品头论足一番,仿佛几辈子没见过俊男。
“陶老师,桑老师麻烦你多照顾喽!”
“校长您放心,我一定会多关照他的。”
她不关照他似乎不行了。她的手受桑聿臣箝制着,见他邪恶的笑容,莫非是她大意了?
陶清梵不着痕迹的挣脱他的手。她得好好研究如何关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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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受关照的人似乎是她?!
陶清梵的谋第三堂才开始,在这之前她可以先吃个早餐,外带补个小眠。
一早校长秘书打电话吵醒她时,她很可耻的把罪过通通推给坏掉的闹钟。
而它确实坏了,倚在墙角奄奄一息。宿醉已惹得她头痛欲裂,外加恼人的身影,她哪还承受得起它在耳边滴答滴答,令她神经更加衰弱,于是她索性来个耳不闻为静。因此总归一句,若闹钟安然无恙,她不会晚起,不晚起就不会迟到,更不会肚皮一路唱空城计到现在。
令人气结的还有那一早就笑得邪恶的男人桑聿臣,他不是应该与她老死不相往来,当他的刑警去吗?怎么他三年受训回来便改行当教师,而且还是他一窍不通的商学?真是想不透呐,莫非前阵子政府办肃清专案,所有道上兄弟都被扫去绿岛高唱小夜曲,警察混不到饭吃,纷纷转行了?
她吐丁吐舌头,嘲笑起的胡思乱想。
还是先祭自己的五脏庙要紧!毕竟现在时间八点四十,早已距第一堂上课钟响三十分钟了。
陶清梵拿起钱包,慌慌张张向导师办公室门口冲,生怕浪费了宝贵补眠时间。孰料眼前一道黑影闪入,与她撞个正着。
没空辨识黑影,她一个踉跄正好向地板扑去,幸好有只强壮结实的臂膀搂住她的小蛮腰,防止她与地表亲吻。
“是谁这么没礼貌?”惊魂甫定的她大叫。
办公室内没有半个人,早到的老师都赶去上第一堂课了,其他不必赶上第一堂课的老师,通常九点过后才会到。
“陶老师的功夫不仅退步,运动神经也不平衡了。”桑聿臣揶揄道。
他松开努力挣脱的陶清梵。虽然她柔道黑带的实力荡然无存,但是那一下扭腰还满带劲的。
他笑眯了眼。
“把色情思想从你脑中抹去!”
她受够了他的嘲讽!自己怎么搞的?老在他面前出糗,而且她老早以前就是这副德行,一点进步都没有。
桑聿臣笑而不答。他向来十分有君子风度,但遇到她一切都派不上用场,谁叫他们是一对欢喜冤家,一见面老是抬杠。
当初小陶子陪她表姐约他看电影,结果两人竟为了小事起冲突,他说他不曾如此失去风度,她也说她未曾如此丧失理性,于是乎两人吵出了火花。 .
“除非你现在有更好的理由说服我留下,否则别堵住我的去路!”她不客气的说着。
“如果以这些为我在早晨的无礼赔罪,不晓得陶老师愿意接受否?”
桑聿臣温文优雅的露出一抹笑容,拿出另一手预藏的早点。
培根蛋饼配冰奶茶,是她的最爱,他还记得!
陶清梵马上接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