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七七八八有好几个大口子,外套给了阿拉丁,里面的衣服虽然也被腐蚀了,但总算能勉强地遮住关键部位。
要是再慢一点这个身体大概就要碎成泥块了吧。
我随便在地上捞了两把老泥,开始填补自己身上的窟窿。
话说回来,早知道那些东西这么听我的话,我就早点喊话让它们乖乖的了,弄得现在这么狼狈。
完全搞不懂这个地方的生物,不过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我已经不想再来一次那种高空悬挂的游戏了。
从那个大树洞里逃出来以后,因为担心阿拉丁衣着暴露让我兴奋过头,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脱下外套让他先用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比我还要兴奋了。
很快我就发现了原因,或许是真的年纪还小,他似乎对女性的胸部有着很大的执念,哪怕是我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型号。
好吧,我或许是个怪阿姨,但我是个有节操的怪阿姨,这种诱拐可爱小男孩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至少要等他再长大些。
“好了,阿拉丁,我这边收拾好了,你收……你在搞什么?”我双眼皮了,谁来告诉我明明把自己的衣服给他了,他却围了几片叶子出来,还一脸“我好了不起”的样子。
然后在我当机了的时候,他开始跟我扯那边有颗什么大叶子的树,有什么能代替衣服穿在身上,千年前的古人拥有善于发现的眼睛。
我怜悯地看着他,估计这孩子书看得多社会经验不足,但是我还是得告诉现在这个社会服饰也是发展进步的一种表现。
在这个年代,我们通常把盖着叶子满大街跑的人称为,变态。
“所以说,叶子越少,说明这个人越是变态。”我拿过自己的外套盖在阿拉丁身上,有点儿大,我再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样就差不多了。
他任我摆弄,蓝色的大眼睛眨呀眨的,这是标准涉世未深的模样。
我忍不住感慨着这孩子纯洁得跟张白纸一样,结果下一秒这张白纸就蹭上了我的胸。
“……”
好吧,遇到再变态的人,我相信这个孩子都会从容应对的。= =
几分钟后,我和阿拉丁收拾完了,也没力气再折腾了,就近找了一处休息稍隐蔽的地方休息。
阿拉丁老实地坐着,大概是觉得无趣了,开始用树杈在地上画画。
我蹲在他边上看他画,偶尔在看看他的侧颜。
男孩奶白色的皮肤柔软而光滑,我好奇地伸手顺着弧度滑到他的脸颊上,轻轻一按就是一个小窝。
意外地好玩,我正要多戳两下的时候,阿拉丁说话打断了我的动作。
“这个是我的好朋友。”他指着刚才画完的一个人像。
我尴尬地收回手,看他的图画,与其说是人像,倒不如说是儿童涂鸦,勉强能看出眼睛鼻子嘴巴,看着还是个长头发。
“诶?朋友吗?”
“嗯,乌戈君一直都在陪着我。”
阿拉丁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在发亮,可以看出这个叫乌戈的人于他是多么重要的朋友。
朋友吗?我大概从前也有,不过现在却连一个能说上话的人都没,直到阿拉丁不知道从哪儿蹦了进来。
我看着阿拉丁,忽然有了点儿感激:“谢谢你啊,阿拉丁。”
我在他不解的眼神中伸了个懒腰,而后单手撑着下巴故作轻松地说:“我啊,一醒过来就在这个鬼地方了,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身边更是什么人都没有,却偏偏被困在这儿,一步都不能离开。所以我才会谢谢你,谢谢你的出现。”
“被困在?”他似乎更在意这几个字眼。
“对呀,其实这次也是我第一次离开那个房间,不过这里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个更宽广的牢笼吧。”
我抬头看了一下天上,厚厚的天花板,我大概是没有办法再看到蓝天白云了。
我自嘲地笑笑,脸颊突然被什么东西戳中了。
我转头一看,看到就是阿拉丁拿他的树杈画笔戳我的脸颊。
“阿凡姐姐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啊。”他这么告诉我,从眼神中能看出某种坚定与执着,“如果被困住了,那就走出去。”
虽然很想吐槽他的话有点逻辑问题,但他此刻说话的样子让我完全没有办法移开眼睛。
“阿凡姐姐自己不也说了吗?一开始在更小的一个房间里,可现在你已经出来到这里了,那总有一天也能从这里出去,到更加更加广阔的天地间。”
我被他的话说得怔住了,低头沉默了好几秒,然后猛地伸出手,把他往怀里拽,用拳头用力顶他的脑袋:“虽然你说的话有种很了不起的感觉,但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一点。”
“从一开始就在拿树杈戳我,说了多久就戳了多久,我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在记恨我刚才戳了你的小脸蛋。”
“没有,没有啦。”
直到阿拉丁哭丧了一张脸我才松手,心情愉悦地把他放了回去。
“小孩子不要说大道理,有些事你不懂。”
“不会啊,阿凡姐姐的心情我明白。”他揉着头,小脸皱成一团。
然后阿拉丁就开始跟我讲起了他的故事。听了他的话我才知道原来他也刚从里面出来,开始旅行不久,这让我一瞬间有了一种两个苦逼聚在一起比谁更苦逼的感觉。
“我以前也是住在一个出不去的地方,一个相当坚固的小房子。”
“但乌戈君他一直都陪着我。”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在迷茫,但是我想现在我会亲自去寻找答案。”
阿拉丁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都在笑,完全都看不出对从前的生活有过的怨恨迷惘。
“我觉得如果是阿凡姐姐愿意的话,也可以跟我一样,终有一天离开这里。”
我一直觉得能说会道的小鬼特别厉害,加上这种治愈系的笑容,就算没病听着也身心为之一畅。
“谢谢啊,阿拉丁。”结果在最后还是说出了这种逊毙了的话。
本来打算来个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美丽场景,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用来烘托下气氛,闪闪发光的白色小鸟状物体从远处翩然而至,紧紧围绕在阿拉丁身边。
他看着那些小鸟,点点头,像是能听懂它们说话一样,然后喃喃自语了一句:“天亮了吗?”
“……”我沉默了。
他转头看我,然后用伸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阿凡姐姐,看来我要醒过来了。”
我低下了头,有些伤感。
……他要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阿拉丁就是做了个梦,灵魂出窍(?)飘进了迷宫,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是迷宫_(:з」∠)_
大概是女主太寂寞了、不知不觉就把人家召了进来=A=
然后那些迷宫生物是认声不认人的= =
☆、第05夜
嗯,天亮了,好孩子该起床了。
其实我早就已经发现了眼前的这个男孩并不是实体,只不过是睡梦间误入了这儿。
要是能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要是能一直陪我就好了。
天知道我是多么想问一句:阿拉丁,你愿意留下来陪陪我吗?
但是我不能这么做,也不会这么做,唯一可以做的只有好好地说一声再见吧。
我勉强扬起一个笑容,毕竟是第一个客人,要好好告别才对。
可他却站起来对我说了一句话,一句在过去的日子里我一直渴望听到的话。
他说:“阿凡姐姐,一起走吧。”
阿拉丁这么说着,向我伸出了手。
我看着递到我面前的手,明明是那么小,在此刻看起来却是那么有力。
我想如果这个时候我能握住他的话,或许就能得到某种救赎。
那种围绕在他身边的力量越发刺目,我不自觉伸出的手在碰触后忽然被拉入其中。
有种源源不断的力量从指尖传递过来来,但更多的是一种名为记忆的东西。
——嘉波啊,选择王之器,这就是我创造你们魔神的意义。
——能够攻略迷宫,走到终点宝物库的人类就是要与你定下契约、侍奉的新主人。
——在此之前,你要等待,你要在这儿静心地等待。
有一个男声忽然在我脑中响起,那是来自很久很久以前的声音。
我似乎丢了好几百年的记忆,但此刻在阿拉丁力量的刺激下,我忽然记起了些什么,但也只是那么一点点。
有一个很伟大很伟大的王对我说了这些话,他将我及其他七十一个兄弟姐妹一同封进了不同的、刻有八芒星的器皿中。
他告诉我要等待,等待王之器的出现,这就是我的使命。
是啊,我不能走。
我要等的人还没有来,我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伸出的手终究还是收了回来,我对阿拉丁摇了摇头。
“……阿凡姐姐?”他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对不起啊,阿拉丁,我大概不能离开这里了。”
“诶?”
“我要留在这里一直等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的家伙。”
“这样的吗?”
“嗯。”
有了些许停顿,阿拉丁在一片光白中看着我,忽然笑了,他收回了手背到身后:“等那个人来了,阿凡姐姐就能离开这里了吧。”
我点了点头,那个伟大的王是这么跟我说的,只要王之器来了,我就能离开迷宫。
“如果还能见面就好了。”他蹲下身,双手撑着下巴笑着对我说,“然后一起去冒险吧,在这个未知的世界。”
我诧异地望着他。
“因为阿凡姐姐跟从前的我很像,所以一定也跟我拥有一样的渴望。”
我看着男孩的笑颜,也不禁勾起嘴角笑了:“如果有这么一天的话。”
“到时候,我也把乌戈君介绍给你认识。”
“好啊。”
“我还要去帮乌戈君找有同伴的金属器。”
“那我陪你一起找。”
“嗯,还要一起去吃好吃的。哦,还有漂亮的大姐姐。”
我听到他最后的补充忍不住笑出了声,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正儿八经地说这种话。
我捂住肚子,越笑越大声。
他在一旁也跟着笑,然后伸出了小拇指,对我说:“约好了。”
我也伸出了小拇指,轻轻勾住他的:“嗯,约好了的。”
阿拉丁身上的光芒越来越盛大,我甚至都能听到那种类似白色鸟雀发出的低鸣声。
我猛地又想起了些什么,在最后要分开的一刻手掌一转,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指,急忙问道:“阿拉丁,你会喜欢蓝色的大块头吗?”
阿拉丁奇怪地看着我,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用力地点点头:“嗯,很喜欢。”
“……”糟糕,气血又上升了。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诸如“等你长大以后能不能娶我”的这种狂妄宣言。
我想能说出很喜欢蓝色大块头这种话的一定就是真爱。
可没等我开口,那温暖的白光已将阿拉丁包围,在一瞬间紧缩后呈爆裂似的散落,碎成了好多零散的东西由成群白色的小鸟指引着离开。
阿拉丁的笑容消失在了其中。
一片光白,找寻不见。
在强烈的冲击下,我昏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看到的又是那个眼熟极了的天花板。
我躺在那张软绵绵的大床上,再伸出胳膊一瞅,是蓝色的。
我以为自己只是做了场梦,梦到了一个叫阿拉丁的可爱男孩,他说要带我离开这里,他与我做下了一起去冒险的约定,最重要的是,他还说他很喜欢蓝色的大块头。
心里有点儿沉甸甸的,我知道那是一种怅然若失。
我伸手捋过额前的长发,却发现了手指上有一道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我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弯曲了下指节,对着它笑了。
约定吗?
我似乎开始对未来有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