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的哀愁-孟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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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的哀愁-孟婆说-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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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婆婆,你说那个知府叫什么?”显然我的答案不合他意,阿大继续着急问我。
“顾才生,只是你又何须这样着急追问呢?”
“婆婆,你不知道的,你不知道的。”阿大身子瘫软了下来,目光开始涣散。
“有什么事我会不知道呢?”我抚抚他的头发,也不管他听不听,自顾自的说下去,“可你不知道,你这次被抓处死,正是因为这十两黄金。”
“什么黄金不黄金,我不再希罕了。”阿大颓废的说道。
“是么?或许在我问了你故事以后,又或许在你给我讲了梁祝的故事以后,你心中的牵挂的确是变了!你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本不该忘你却忘记的人!”
当我说完这句话后,阿大脸上又充满了惊讶,他看着我,问:“婆婆,你都知道了?”
“是啊,孩子,我说过有什么事我会不知道呢?”我朝他温和的笑,说,“他叫银翠,生得很美,他家是打鱼的,就住你家旁边,所以你俩自小一块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她常常会和你在一块时,给你讲‘梁祝’的故事。”
阿大点头。
“你们慢慢长大,本可结为夫妇,可是银翠有一次给有钱有势的人家送鱼时被人家看上了,便要强娶她做妾,她不愿,那人就以她的家人做要挟,你要反抗,给抓入了牢狱。”
阿大点头。
“你被放了出来,没有回家,而是直接进了绿林,因为你想为银翠报仇,你想早晚把银翠救出来。”
阿大还是点头,我却长长的叹了口气,才又说下去。
“可是,你不知道,你这一走,你的家就再无人维持下去了,你弟弟阿二为挣钱,小小年纪出去打工,患了病,没钱治,死了。你娘伤心过度,跟着也去了。家中只剩了你小妹,无奈之下,卖身为妓,才使他们入土为安。”
“不会的!”阿大听了我的这番话,不再点头,而是发疯般的摇着头,可都无用。
“你看,婆婆说着说着就岔题了!”我赶紧劝慰道,“这都很久前的事了,现在啊,你娘和弟弟都投了好人家了!我还是说说银翠吧!”
阿大不再那般激动,默语表赞同。
“你开始对银翠是念念不忘,可是后来呢?后来你有了钱,整日整日将时间消磨在了喝酒赌钱,打架嫖妓上了。你变了,你忘却了善良,忘却了银翠。”
“婆婆,我错了!”
“阿大,错与对不是那么好判断的。是,你辜负银翠是你的错,可你杀了那么多奸商恶霸又算是对吧!这次你杀的顾才生,就是个欺善瞒上的不齿之徒,虽是见血的勾当,却也算是积了德吧!”
“他是该死!真是上天保佑,让他死在了我手里!”他恨恨的说道。
“该死?为什么,就为了你忘记的银翠?是啊,他从你的手里抢走了银翠,带给了银翠无数的伤痛。可你于银翠又怎样?顾才生他因你而死,你又因他而亡,算不算也是冤孽呢?”
“我……”
“阿大,或许还有件事我不应该告诉你,算我们有缘吧,所以在你喝孟婆汤前我还是希望给你个明白!平素你们杀了那么多人都未东窗事发,但这次的事过了这么久,却还是没能逃过去,给抓住正法了,你知道是何原因吗?”
“还不是那个顾才生是个当官,不就是官官相护么?”
我点头,缓缓道:“对,却也不全对。顾才生不是什么名门世家,他的官全靠他贿赂谄媚而得,所以生前或许与人有着勾搭,可他一死,别说别人,就是他的家眷都作鸟兽散了!”
“那……那银翠呢?她也回去了么?”
“她哪有地可去呢?她还哪有脸回家去呢?而且我想你也该明白她的性情,虽然她对顾才生毫无感情可言,但毕竟夫妻一场,在旁人都散去时,唯有她独自在顾家守着节。后来,她听说上头对顾才生的案子撒手不管了,她一个弱女子,不堪屈辱,历尽艰险,层层上诉,终于遇到了个清官,这才从又理起了这个案子,你这才落了网!”
“婆婆,你是说……你是说?”阿大哽咽了,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了下来,落到面前的孟婆汤中。
“是,你的死是因为银翠!”
“不,婆婆,我只想知道,银翠也忘记我了么?她真的爱上顾才生了吗?”
“没有,她心里最爱的人只有你,她日日在等你,可你呢?顾才生只将她当个摆设,有了新欢她只有受气的分。但她就是那样的秉性,她不知道杀顾才生的人就是你,但如果知道,我相信她也会那么做的,你该了解的!”
“对,我了解,银翠就是那么善良,但有时候就是认死理!但这才是我爱的银翠!”他的眼泪干了,镇定的回答我。
我们相视,沉默了几秒。我说,喝汤吧!他应了,端起碗,往嘴边送。
“没有眷恋了吗?在红尘不在有留恋了吗?”我问他,我不希望他喝这汤,心不甘,情不愿。
“若说一点没有,那是假的,于小妹,于银翠,我都有挂念。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些,我一定不愿意喝这汤,可是婆婆您的故事已让我看穿了。我与银翠之间的感情再怎么让人心伤也比不过梁山泊与祝英台,比不过蓝翼影与白如翩……所以现在,我的心虽痛,却也看开了!”阿大凝视着眼前绿莹莹的孟婆汤,一字一句的说完,一仰脖,将汤喝尽了。
“不苦了么?”我独自喃喃的,看着阿大独自走过奈何桥时落寞的身影,心开始变得空空荡荡……
第二章1江野
    地府里依旧是永远的暗色,我依旧整日熬着绿色的孟婆汤,无数的魂魄从这经过,喝了汤,走过奈何桥。
一日,我的目光聚焦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上,因为他与众不同的落魄。他有着清秀俊美的脸庞,可正因为这般的俊俏,证明他不是一个福厚之人,因而年纪轻轻就走上了这条道路。
他拿起了面前的汤,我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我空虚的灵魂需要故事来填补,但又不想因自己的这小小原因勾起一个哀愁魂魄最后悲伤的记忆,我想起了阿大,所以我知道面前这男子应该会有故事却最终并没开口。
可他自己却将汤放下了。我看他,并不责备他,等他开口,可过了很久,他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看我,看我……
“你叫什么名字!”最终,我认输,先开了口。
“江野,长江的江,荒野的野。”
“江野,你怎么不喝汤?”我知道他心中有郁结,但还是照常的问了他一声。
“喝汤,这便是传说中的孟婆汤,喝了就将今生的所有都忘却?”
“是!”
听了我的回答,江野复又恢复了沉默。
“你是个读书人吧!”我小心翼翼试探着问。
“对,一个一贫如洗的读书人!”一个字一个字从江野的口中迸出,他的目光一下变得充满怨恨,语气沉重。
“唉,孩子。有什么事能让你到了阴曹地府还这样念念不忘呢?”看他这个模样,我心疼,想劝他,却又无从劝起。
他一如既往的不说话,我便将汤往他面前推了推,假意催促他快些喝。果然,他一见我如此举动,抬起头,眼神中又流露出央求的神色,似乎在说“不”。而我终于看到他明澈的瞳孔,了解他的人间经历了。
“你不想喝这汤?”我又问。
“是!”这回他没有拒绝回答。
“那好,你可以先将这汤放在一旁,但条件是你给我讲个故事,要知道我这么一个老婆子在这里没有故事做闲暇时的佐料日子是很难熬的。”我这样说,因为我知道他的怨恨就是一段绝好的故事。
“好,那我就说一个。”他微一迟疑,将孟婆汤推到一旁,说道。
“话说前朝崔相国死了,其夫人郑氏携小女崔莺莺,送丈夫灵柩回乡,途中因故受阻,暂住河中府普救寺。这崔莺莺年方十九岁,针指女工,诗词书算,无所不能。她父亲在世时,就已将她许配给郑氏的侄儿郑尚书之长子郑恒。”他娓娓而道,我心里却半凉,我原以为他会述说他自己的故事的。
“小姐与她的丫鬟红娘到殿外玩耍,碰巧遇到书生张珙。张珙本是西洛人,是礼部尚书之子,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他只身一人赴京城赶考,路过此地,忽然想起他的八拜之交杜确就在蒲关,于是住了下来。”他的语调之中恰到好处的带着几丝哀伤,我知道这个故事虽不是他自己的,但也定凄美异常,便耐心的听他叙述下去。
“这张生见到莺莺容貌俊俏,赞叹道:‘十年不识君王面,始信婵娟解误人。’为能多见上几面,便与侍中方丈借宿,他住进西厢房。”当江野叙述到此时,我猛然明白,那便是凡间流传甚广的《西厢记》。
“张生从和尚那知道莺莺小姐每夜都到花园内烧香。夜深人静,月朗风清,僧众都睡着了,张生来到后花园内,偷看小姐烧香。随即吟诗一首:‘月色溶溶夜,花阴寂寂春;如何临皓魄,不见月中人?’莺莺也随即和了一首:‘兰闺久寂寞,无事度芳春;料得行吟者,应怜长叹人。’张生夜夜苦读,感动了小姐崔莺莺,她对张生即生爱慕之情。
叛将孙飞虎听说崔莺莺有‘倾国倾城之容,西子太真之颜’。便率领五千人马,将普救寺层层围住,限老夫人三日之内交出莺莺做他的‘压寨夫人’,大家束手无策。危急之中夫人声言:‘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能杀退贼军,扫荡妖氛,就将小姐许配给他。’张生先用缓兵之计,稳住孙飞虎,然后写了一封书信给征西大元帅杜确,让他派兵前来,打退孙飞虎。
但崔老夫人在酬谢席上让张生与崔莺莺结拜为兄妹,并厚赠金帛,让张生另择佳偶,这使张生的莺莺都很痛苦。看到这些,丫寰红娘安排他们相会。夜晚张生弹琴向莺莺表白自己的相思之苦,莺莺也向张生倾吐爱慕之情。
因多日不见莺莺,张生害了相思病,莺莺借探病为名,到张生房中与他幽会。老夫人知道后无奈,告诉张生如果想娶莺莺小姐,必须进京赶考取得功名方可。
张生考得状元,写信向莺莺报喜。这时郑恒又一次来到普救寺,捏造谎言说张生已被卫尚书招为东床佳婿。于是崔夫人再次将小姐许给郑恒,并决定择吉日完婚。恰巧成亲之日,张生以河中府尹的身份归来,征西大元帅杜确也来祝贺。真相大白,郑恒差愧难言,含恨自尽,张生与莺莺终成眷属。”江野一口气,将整个故事都完整的叙述出来。之后他问我,“婆婆,我是不是可以不再喝孟婆汤了?”
我摇头,说:“这不是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
“你不是张生,不是吗?所以这不是属于你的故事。”我缓缓道,其实我并非不为之感动,但我清楚知道江野之所以选择这个故事与我只为搪塞。
“不是张生?不是张生?我怎会不是张生?”我本以为他听了我的话后会愤怒的说我强词夺理,可他没有,他只是在那自顾自的呢喃,如一个受了委屈的孩童一般。
“你便是张生?”一个个疑问跃入了我的脑海,因为我从他身上看到的是另外一个故事,而且他讲述的难道会不是《西厢记》?
“是,我是张生,我和他唯一不同的是,他最终考上了状元,而我没有;他最终傍得美人归,而我也没有。”痛楚已无声无息的弥散开来。
“江野……”我拉住他的手,想减轻他的伤心,可还是不知该说什么。
“婆婆,为什么我只是一个穷苦的读书人,有才华有什么用,有抱负有什么用?都没用,只有有了钱,探花、榜眼、状元才真算是探囊取物。”他咆哮着,犹如一只受伤的狮子。
“穷、富?没钱,有钱?落榜,上榜?”听着江野的那一声声怒号,我的心变得异常平静,自语着取出一个珍珠色的富贵香囊,解开,递给江野,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第二章2第二个梦魇:遗珠—蚌珠(上)
    我的家在海边,所以我常常回去沙滩,随着海浪的拍打翩翩起舞,我能不停的旋转,淡黄的绸带便会虽着我的舞姿上下摇曳。
海滩边没有旁人,所以我还会脱去鞋袜,不停的去追逐“哗哗”的浪花。那时我的生命里充斥着欢乐。
后来,我遇到了他——魏晋。他来到了海边,朝着那海水深处走去,慢慢淹没……可最终,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局,我把他救起。可他并没有感谢我,而是怪我,他问:“为何要将他救起?”
我不知怎么回答,便不去理他,自顾自的跑去跳舞,软而长的绸带勾勒出了动人的画卷,魏晋一旁呆呆的看,直至我舞完,走到了我面前,他说:“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我凝视着他的容貌,终于点点头。我想自己在这沙滩生活了那么多年,等的不就是他吗?
我第一次离开了海滩,来到了城镇。魏晋的家很清贫,但小小的屋子里堆满了许许多多的藏书,我甚至能闻到空气中充斥的墨香味道,于是很高兴,便朝门口带着抱歉神情的魏晋微笑,说:“我叫遗珠。”
就在这简陋的屋中,我们拜了天地,结了夫妇。生活虽苦,但我的心却甜,可魏晋不,他会背着我整日整日的抱怨,他抱怨自己屡次应试不中,抱怨自己无能,抱怨日子贫困。可我不明白,魏晋所抱怨的这些东西究竟有何重要之处,他甚至为了这些舍弃自己得性命。
但魏晋对我很好,即使他心中有再多的不痛快,他也会宠我,哄我开心。每回喝粥时,他总会将锅中最黏稠的让给我,可是有一天,他悲戚着脸对我说:“遗珠,我们已经无米下锅了。”我看着他,不明白什么意思,他便轻叹一口气,拉了我的手走到米缸前。
“是我不好,遗珠,我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魏晋说着,抱头蹲下,我也随他蹲下,看见晶莹剔透的泪珠从他的手指缝中偷偷滴下。
“总会有办法的!”我安慰着,暗暗的打定主意。
“是,遗珠,什么科举考试,我不去了,我现在就去书馆教学去,先换点米回来。”魏晋说得激动,风风火火的便要出去,却被我一把拉住。
“什么事能比读圣贤书大呢?”我劝慰道,帮他擦去脸上的泪痕,笑着说,“你怎能不去考试呢?我还准备等着做状元夫人呢!”
“不,我不能让你挨饿!”
“你放心,我会有办法。”魏晋最终相信了我,不再执扭,而是带着疑惑复又去温课。
什么“状元夫人”,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但我在乎魏晋,我知道“状元”对他来说却是意义非凡。
我挎着篮子似去卖菜,其实我回到了沙滩,我复在沙滩上起舞,听浪涛翻滚的声音……我想我会难过,因为魏晋的穷困,因为离开沙滩的思念,可是没有,我脑海中尽是魏晋对我的体贴,我的心慢慢温暖,可又害怕,因为我哭不出来。
我是一只百年蚌精,因而会泣泪成珠,现在,我想流泪,想用留下的珍珠去换钱买米,可是,我哭不出来,我告诉自己要难过,可是我又骗不了自己,我的心告诉我,我感受的只有幸福。
最终,我没流下眼泪,而是去了深海,采回一株珊瑚典当了。
我在魏晋讶异的目光中走进家门,又在他的诧异中将装满白米的米袋放到地上,我只朝他一笑,说:“我典当了没用的首饰!”
我们依旧过着半温不饱的平淡生活,慢慢魏晋的眉头皱得更为厉害了,我问他“怎么了”,但他每回都是避而不答。可最终,他还是开口了,他说:“遗珠,我要进京去赶考!”我微笑着点头说:“那你去吧!”他说:“我会很久都不回来,我怕你会寂寞!”我微笑着摇头说:“不会,我会在这等你,一直等你回来!”他说:“那会需要许多盘缠,可是,我没有!”我的笑容僵住了,说:“那你要怎样!”
魏晋一下将我抱住,不住的说“对不起”!刹那间我的心不停的下沉,第一次有了担心的感觉,我复又问:“那你要怎样?”
“遗珠,对不起,我已将你典当给了郑家,但你要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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