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他!」
凌某人记得,自己在某本书的序里写过,我没有什么长大之后可以发展为恋人的青梅竹马。当时身边的玩伴几乎都是同家族的堂哥堂姊堂弟堂妹,有血缘关系的。凌某人又天生懦弱胆小兼怕事,对禁忌之恋是没有什么挑战的勇气的。
倒是有一次和一位新识的朋友聊起,才知道她和她老公就是很典型的青梅竹马!不但是邻居,而且从小学开始一路同校到国中,只是两人差了两岁,所以不同届。高中时因荡各自读男校和女校,终于不同校了,可是到了大学又碰在一起。
据这位朋友的说法,其实她小时候是很讨厌她老公的,因为她老公是那种很典型的读书机器,平时没怎么见他在用功,可是每次考前临时抱佛脚,总考得比任何人都好。相形之下,她的父母就常拿「隔壁那个谁谁谁」来教训她,让她对这个「隔壁谁谁谁」气得牙痒痒。
「我讨厌他!」她重重地说。
后来听她小说了几段以前很讨厌老公的地方,包括有一次她老公放学,被附近十的小混混勒索,她远远看到之后竟然没有赶快回家帮忙搬救兵,自己就快乐的走掉了,而且当天整天心情都很好… … (妳妳妳!)
最让她生气的是,因为两人年纪相近,又是邻居,两家父母每次在街上遇见了,闲聊几句,都爱把他们两个人送作堆,一副将来非得邻家变亲家,让她更讨厌!心里赌咒过好几次,自己才不会嫁给那个闷骚男呢,嘿心都嗯心死了。
「我讨厌他!」
凌某人越听越觉得大开眼界,原来不是所有青梅竹马感情都很好,真的有那种从小讨厌到大的!
后来这两人在外地的大学重逢,彼此都孤单,反而因为同乡的亲切感而最后「尽弃前嫌」,再加上!
「我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他一直要追我,追到后来我都觉得对他很不好意思了。」当事人女主角说。
最后她大发善心「勉强收留那只流浪帅狗」,省得他改天晃到别人家又被撵出来。(其实妳明明是怕他被其它识货的女生拐走吧?)
一切都是天意啊!
「由此可见、人真的不可以太铁齿,不然妳就会不小心嫁到妳最讨厌的人!」她不太甘心地说。
直到现在,她和老公过节回家去,还要为了这件事被亲戚拿来取笑一番,忍受一堆长辈的「看吧!我早就说过了」的嘴脸,姑娘她真是不爽之至啊!
所以凌某人就动念想写这样的一个故事。
坦白讲,女主角石丹琪在青春期不是一个很可爱的女生,又假仙又闷骚又别扭。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在我们别扭的青春期大家都是这副模样。倒是我觉得把朋友这对夫妻直接写在同一本里当男女主角不够好玩,所以我把他们拆开来写,女的一本,男的一本。(在现实生活里,可不能让她知道啊!不然落了个拆散鸯鸳的罪名,凌某人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本来写完了《 坏家教》 ,下一本应该是写那个「好学生」的男主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凌某人在创作这本书的途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故事。而且好痛苦!因为想写那个新故事的感觉越来越强,最后甚至凌驾了先把坏家教和好学生这一套写完的念头。
最后,凌某人决定还是遵从自己的心愿比较好。
虽然凌某人近两年「看似」很乖,几乎照着顺序在写每个系列,不过本质上人家就是善变,喜欢东跳一本,西跳一本,自早有恶例可循。亲爱的读友们,请容忍一下凌某人的恶习。
接下来,打算专心写一个叫做《 烽火》 的系列,顾名思义,这是一个跟战争和革命和建国有关的现代故事,等把烽火系列完成后,希望届时好学生男主角的灵感还在… …
不知道为什么,今年想写的故事突然很多很多,一下子全堆在一起,若创作过程顺利,今年凌某人说不定会有多几本的作品和大家见面。然后… … 那个:-… 接着就真的要来好好休息一下了,不然一下子烧太快会后继无力的。
最后,请大家翻开书页,一起来看看这本淡雅的小品文―一个关于很讨厌的青梅竹马的故事。
第一章
「九湘,你们副班长来找妳了,快下来!」
陈家妈妈的嗓门从玄关一路飘向二楼。
等了片刻,没反应。咦,跟我装死哦!陈妈妈不甘示弱,深深吸一口气,气凝丹田!
「陈― 九― 湘― 叫妳下来听见没有?你们副班长给妳送作业来了!」站在玄关的高中女孩吓了一跳,敬畏地望着她。
「同学,妳再等一下,九湘马上就下来了。」陈妈妈不好意思地对她笑。
「没关系,陈妈妈,我送上去给陈同学也可以,她不是脚受伤了吗?」
「不用了不用了,她马上就下来了,她脚伤也稳定下来了,不久就可以上学了。」陈妈妈回头,再一次气凝丹田,又要再喊。
高中女生伸出手指,悄悄捂住耳朵。看来内线分机在这户人家是不太需要的… …
「好了啦!来了啦!不要再叫了!」陈九湘杵着右脚的石膏腿,辛辛苦苦地跳出房间。
真受不了,她都已经负伤在家,导师那个老妖婆竟然还不放过她,要副班长送作业来给她。一定又是老妖婆自己出的模拟考卷吧!这种东西几天不写会怎样?
她跳到楼梯口,看到站在玄关的副班长,又撇撇嘴。
在老师的心中,世界上只有两样学生,一种是乖巧听话又会读书的好学生,这个副班长石丹琪就是其中之一。
另一种叫「其它」。举凡不在第一类里面的学生统统叫「其它」,属于不太需要关注的次级品,像陈九湘就是此类的代表人物。
大体上除非他们闹出什么石破天惊、惊动万教的麻烦,否则师长们的眼光通常很少放在「其它帮」身上。
像石丹琪这种的好学生,老师说什么都是对的,老师说什么都是好的,老师放的屁都是香的,吾等朋党向来不屑与之为伍。「副班长,谢谢妳帮我送作业过来。」带着一肚子腹诽,陈九湘终于跳到了玄关,挤出一个笑容。石丹琪轻轻一点头,「不客气,反正我放学也顺路。」
女儿虽然满肚子不敬,陈妈妈却是越看石丹琪越喜欢。
看,养个这种文静乖巧懂事的女儿多好啊!
她不算特别漂亮,甚至有点平凡,眼耳口鼻规规矩矩长在该长的地方,顶多就算一个「清秀」而已;可是她的脸庞洁白粉嫩,肌肤完美无瑕,完全就是一白遮三丑,硬是让她平淡的相貌添上几丝灵气。她长得不高,不像自家女儿,国一那年就长到一六五;眼前这女孩顶多一五五公分,看起来玲珑秀气,健康微红的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笑窝,看起来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简直像颗小苹果,让人忍不住就想咬一口。
陈妈妈一直最惋惜的就是一双儿女都继承到他们的大骨架,在儿子身上当然无所谓,可是换到女儿身上,未免不够细致。
论五官,自己一双儿女其实是真的长得不错了,五官立体深邃,不小心还会被误认为混血儿,可是两个人性子都泼猴一样,还是像石丹琪这种秀净轻巧、水水灵灵的女儿好,一看就贴心。
「唉!」
陈九湘看老妈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不妙,她又要念经了!
「同学,」她连忙搬救兵。「我立可白用完了,想去巷子口的文具店买,妳陪我一起去吧!」忙不迭地抢过放在门旁的拐杖,硬拉着石丹琪的手往外拖。
「动作这么快啊,看来妳明天应该可以上学了。」陈妈妈凉凉地道。
「这个…… 咳…… 走路当复健嘛,哈哈,哈哈。」陈九湘陪笑两声,拉着同学飞快离开现场。
石丹琪默默走在陈九湘的后方,表面上是要防止她跌倒,其实是看情况不对,自己随时有空间逃。她的小鸟力量扶不住陈九湘的,倒两个不如倒一个嘛!
两人走了一段路都没有说话。陈九湘偏头瞧一下后面那个安静的同学,拐杖从左手换到右手,再从右手换到左手。
「我说,同学啊!」她清了清喉咙,「金石堂就在前面了,妳不必真的陪我去啦!妳自己回家吧,拼拼。」
「好。」石丹琪浅浅一笑。
陈九湘吁了口气,不然这种找不到话说的气氛好尴尬呢!
又走了一阵子,背后那个跟屁虫还是亦步亦趋的,她有点不爽了。
「同学,妳真的不用一直跟着我。妳瘦巴巴的,就算我跌倒了,妳也只有被压扁的份吧!还是快回家,不要再当跟屁虫了。」很烦耶!
石丹琪哭笑不得,谁跟着她了?自己家也是走这个方向啊!
还来不及说,一阵砰砰咚咚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巷子里钻出来。
「× !陈九瀚你有种别跑,我去摇我兄弟来― 噢!」显然话没讲完就被卯了一记!
「× × × !陈九瀚,我们本来不想跟你计较,你自己找死!啊啊啊,干干干!」这一个可能不知道又中了什么招。
乒乒砰砰,乓乓轰轰,拳头砸在人体上的闷响不断地响起。
不良少年打架?石丹琪心头一凛,再倒退三大步,准备速速逃离现场。
「厚!那家伙又在跟人家打架了。」
那个断腿陈九湘竟然飞快跳过去。
「同学… … 」石丹琪的手伸在半空中。
怎么办?要不要跟上去?
她的心里激烈挣扎起来。其实,陈九湘也算不上她多好的朋友,玖上几个功课普通又爱搞怪的同学,以陈九湘为首弄了个什么「其它帮」出来,还封陈九湘为帮主,专和她这种功课好的同学作对。自己有必要陪她一起去送死吗?
可是……陈九湘的腿出车祸打石膏,如果不良少年找她的麻烦,她一定跑不掉吧?
话说回来,是陈九湘自个儿要去惹麻烦的,她干嘛担心那么多?
心中的天平严重摆荡,一端是不爱惹事的胆小天性,另一端是身为同学的道义责任―
「唉!」石丹琪叹了口气,背着书包跟进巷子里。
这是一条死巷,深度只有五十多公尺而已,拄着拐杖的陈九湘正站在巷子口,巷底的地方,五个狼狈的男生厮打成一团。
这五个青少年明显分成两派,自成一派的是一个国中生,身上的卡其制服已经污损,另一边是四个也穿着制服的高中生。石丹琪认得出那件制服,那是附近一间名声不太好的高职,校园里帮派问题很严重。
国中生虽然只有一个人,竟然未呈败象。他比另外四人都高一颗头,可是身体好像只长个子不长肉,看起来脑袋就特别大颗,圆圆的很好笑。
石丹琪悄悄走到陈九湘旁边,想劝她要看就安静地看,免得野火烧上身―
「喂!陈九瀚!你放学不回家,又在外面跟人家打架,我回去跟妈讲!」
显然这女生不了解什么叫观棋不语真君子!石丹琪按着太阳穴,摇摇头。
战局被打断,五个人一起回头看向她们。
那个国中生的脸真是精采啊!五颜六色,上嘴唇肿成两倍大,嘴角被打破,左边眉梢挂了一条细细的血,左眼那一圈目前看起来是红色的,明天可能就变成天然的眼影了;右颊那一大块红肿和眼睛交互辉映,制服的扣子被扯掉,露出底下的白汗衫。
陈九瀚?嗯,应该是陈九湘的弟弟吧。
不过他的模样虽然狼狈,那四个高中生也好不到哪里去,从以四对一的成绩来看,两方挂彩的程度竟然差不多,可见陈九瀚这里的战力还是技高一筹。
其中一个高职生拉拉衣服,狼狈地呛几句场面话:「哼!看在有人来救你的份上,今天我们就放过…… 哇啊!」
陈九瀚突然埋头撞了过去,五个人再度打成一团。
石丹琪看得兴高采烈,啧啧称奇。她明白陈九瀚为什么能占上风了,他打起架来简直像蛮牛一样,才不管对方出什么招式,自己身上挨了几拳,总之他就是埋头往对方的身上狠揍过去,采不要命的打法!
「噢!」一个小流氓被他一拳直接揍在肚子上,整个人软成一团。
其它三个人互换几眼,神色越来越忌惮。
陈九瀚停下来喘着气,眼中射出如野兽般凶猛的光芒,信唁的白牙彷佛随时都会扑过去,一口咬住敌人的咽喉。四个人愣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他的气势所慑,竟然不敢再围攻过去。
石丹琪不禁暗笑。无论这四个人是为了什么理由挑上陈九瀚的,现在应该很后悔了。
「好了,不要打了!陈九瀚,我叫你不要打了,听见没有?」陈九湘急得拚命叫。
「干!吵什么啦!」
他陡然冲出战局,直直向她们冲过来。
石丹琪吓了一大跳,飞快躲到陈九湘后面去。天塌下来也应该让高的人先挡才对!
其它四个见他突然脱离战圈,同时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陈九瀚越跑越近、越跑越近,已经跑到姊姊面前了… … 慢着!他为什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人矮腿短的石丹琪躲在同学身后,惊慌失措。
「闪开!」陈九瀚用力推开姊姊,一个闪身消失在巷子口。
「哇!哇哇哇!」陈九湘手臂在半空中乱晃,「快倒了,快倒了快倒了!」
石丹琪从来没有人溺己溺、舍身取义的精神,她真的只是想躲开,真的!偏偏陈九湘危急中扯住她的手臂,「同同同学,快扶我一下,快― 」
轰隆!高姚的一六八往后一倒,压在瘦弱的一五五身上。
「呼,好险,没摔到。」陈九湘坐起来抹抹额。
「妳没事我有事… … 」她的屁股底下传来一个欲哭无泪的声音。
「啊啊,同学,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坐在妳身上。」
呜,早知道自己先闪就是了,学人家看什么热闹呢?石丹琪真是后悔莫及。
九点的夜风凉爽无比,月光下,一个玲珑娇巧的人儿走在路上,边数着零钱包的铜板。
七块,三十,五十… … 再从短裤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钞,勉强总算凑齐了一百八。她松了一口气,什么生活用品都可以省,唯独卫生棉无法省,做女生就是这点麻烦。
她把钱放回零钱包里,抬头看一看月娘。两只短袖下的粉臂映着月华,泛出淡淡的流光,纤长的双腿下踩着一双勃肯拖鞋,青春就是这个年纪最大的美丽。
远远地看见便利商店,她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
便利商店的门口,蹲着一个手脚瘦长脑袋大的身影,好眼熟啊……
算了,不要多管闲事!石丹琪打定心意,继续往便利商店走去。
经过那个身影旁边时,店门「叮咚」一声自动打开,她的脚步顿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那是… … 陈九瀚吧?虽然只在下午匆匆看过一眼,她却一直记得他头手不成比例的滑稽长相。他为什么一个人蹲在便利商店门外呢?看那一身狼狈,应该从下午打完架就不曾回家。
一脸鼻青脸肿也就罢了,还目露凶光,分明是想把人家的生意吓光光。她拿了自己要的生理用品到柜台结帐,服务生边替她结帐,眼光不断偷瞄玻璃墙外的大男生,眼神忧虑。
那又不是她的弟弟,让陈九湘自己去想办法!石丹琪打定了主意,拿起结好帐的东西就走。
「陈……同、同学,你赶快回家,已经九点半了。」奇怪,她跟他说话做什么?
陈九瀚依然面无表情,理也不理。她撇撇嘴,决定回家。
「同学!同学!」店员突然出去把她追回来,带进店里,一面回头看着那个明显跟人家打过架的不良少年。「妳认识外面那个学生?」
「… … 也不算认识,他是我同学的弟弟。」她别扭地道。
「原来如此。」店员松了口气。「那,同学,可不可以麻烦妳通知他的家人来接他回去?他已经在外面蹲两个小时了,刚才我们店长去赶他,还被他凶巴巴地骂回来,客人看到都不敢上门了。」
她家电话被停话了,要等到月初妈妈把生活费汇过来,她才有钱去复话。
「我把电话给你,你自己打吧。」
「好啊,妳把电话抄给我!」店员连忙递过纸和笔。可是随便把陈九湘的电话给陌生人似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