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韩兆琛要跟你结婚?”
方夜莺难以置信的瞪着躺卧在对座长沙发上的云月儿。
只见云月儿双手抱着跟人同等高的泰迪熊,脸上露出如梦似幻的甜蜜神情,活脱脱就像个沉醉爱河中的幸福小女人,那神情让她看得超想--
扁她!
“对呀,等慕枫玥跟美眉结完婚,他就要跟我爸妈提亲,对了,你别忘记要当我的伴娘喔!”云月儿一想到她的阿娜答,心头就像蜂蜜罐被打翻似的甜。
“没问题。”方夜莺很爽快的点头,在看见她脸上显现开心的笑容,正欲说话,她立刻补上一句:“一年后。”
云月儿愣了下,“一年后?”她是否听错了?明明应该是一个月后,而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啊!
“对,除非大表哥放弃要我去相亲的念头,否则时间可能会更久。如果你跟韩兆琛能等,我一定当你的伴娘。”
方夜莺笑得很灿烂。她也没办法,谁教慕枫玥跟美眉的婚礼结束,等同于凌承恩所接受的委托亦一并终止,一旦没了他的保护--不不不,囚禁才对,她极可能会被大表哥逮回去,那下场可是不堪设想。
云月儿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听明白她的话意。
“夜莺,你真的要趁婚礼逃走吗?大表哥可能会要姨丈姨妈封锁你的经济来源,到时你若没有钱,要怎么在外生活呢?更别提每天都要东躲西藏、提心吊胆过日子,你会很累的。”
这样的日子,一个月前她们才经历过,而她一点都不想重温那样的生活,更何况这回仅有夜莺一人,甚至连说话的伴都没有,要她如何不担心?
“是很累,但累总比去相亲好,至于钱,我想你一定会借我吧?”为了自由,累一点也是值得的。
“当然,只是你走了,我会很寂寞的。”云月儿忍不住红了眼眶。
一想到她真的逃走,代表她们将会有一段日子无法见面,她简直无法想像没有她的日子,会有多么孤单寂寞,即使她已拥有韩兆琛的爱。
“我也会,但你也不想我被大表哥抓去相亲吧。”方夜莺好无奈的说。其实她并不想走,只是不走下场更惨,逼得她不能不走。
“嗯,可是人家很不想要跟你分开。”云月儿难过的说。在她拥有幸福之后,她也希望夜莺能拥有。
“那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我……”云月儿呆住。她不想跟夜莺分开,可是,也不想跟韩兆琛分开,当下陷入两难的困境当中。
“月儿,我逃走只是想避避风头,等到大表哥没戏唱,我就会回来,当然,这点就要靠你想办法去说服我爸妈,懂吗?”
方夜莺无奈的敲一下她的额头,她的离开只是暂时,因为真要永久流浪天涯,她也受不了啊!
“好痛。”云月儿哀叫一声,捂住被打痛的部位,目光在意识到周遭的环境,顿时惊慌的睁大眼睛,“夜莺,你干吗说这么大声?凌承恩可能偷装了窃听器耶!”
“我才没那么笨咧,在你忙着跟韩兆琛约会的时候,我早就搜过这间牢房了。”方夜莺得意的扬眉。
她又不是她,满脑子想的全都是她的阿娜答,更何况独自一人待在这里,她当然也要找些娱乐消遣,否则非闷死不可。
“再说,凌承恩那个王八蛋若真在偷听,也无所谓,我看他若不是已接下了慕枫玥的委托,早想摆脱我们了。
更何况我们这一个多月以来,每天大眼瞪小眼,十次说话就有九次吵架,我都快受不了,更何况是他。”
每天三餐外加下午茶、宵夜,他们都会碰面,而且,这样几番折腾下来,可怕的是她竟然--
肥了!
妈呀,她肥了肥了肥了!
因为不爽、因为斗嘴,因为想要发泄……
阿呜,她她她不知不觉中愈吃愈多、愈吃愈多,活像被猪上身似的……
直到身上穿的牛仔裤愈来愈紧、愈来愈紧,紧到整个绷住她的臀部、大腿,她才惊觉,她竟然肥了!
所以,从今天开始,她告诉自己,同时也要告诉那个王八蛋,若再替她准备下午茶跟宵夜,她绝对会丢进垃圾桶!
云月儿点点头,“我想也是,那你有什么好方法吗?”
光看他们两人一碰面就擦撞出来的“火”花,她也瞭解,尽管绝大多数均来自于夜莺的挑衅,但这点她可没胆告诉她,因为现在她眼中所散发出来的眸光,杀气腾腾。
“你先帮我弄到慕枫玥婚礼的场地设计图。”方夜莺灵活的眼珠子,乌溜溜的转了几圈。瞭解地形可是逃跑的首要条件,尤其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情况下,看来她得开始瘦身兼体能训练了。
“好。”云月儿爽快的答应。
“好,那我们开始每日一咒吧!你去把那九个纸娃娃跟爱的小手拿过来,我乔一下桌子。”方夜莺忙不迭的下达命令,人跟着忙碌起来。
在被囚禁的这段日子,她可是靠着这个在抒发心情呢!
“夜莺,可是,兆琛等下要过来找我,如果被他听见……”她就惨了!这可能会招致阿娜答的误会啊!
方夜莺停下动作,没好气的瞄她一眼,“好吧,今天算他运气好,他的纸娃娃就别拿,你把其余八个拿过来。”
“好。”一听到阿娜答今天拿到免咒金牌,云月儿立刻起身,飞奔到她们放置纸娃娃处,从中挑出写着她阿娜答姓名的纸娃娃,然后拿着剩余的八个纸娃娃,以及两支爱的小手,再度飞奔回方夜莺的身旁。
“一个一个摆好,大表哥跟凌承恩的摆在最前面,好了就可以坐下,我们差不多要开始了。”方夜莺边说,边把沙发上的靠垫放到地板上,然后一屁股坐下,跟着拿起爱的小手,嘴角露出奸笑。
“好的。”云月儿快速摆好纸娃娃,然后也一屁股坐下,看着那八个写上姓名的纸娃娃,嘴角也露出奸笑,“夜莺,可以开始了。”
“好。”方夜莺目光瞬间变得邪恶,瞪着那八个纸娃娃,“活该,谁教我们一被抓,你们就迫不及待打电话来嘲笑我们,现在被我们诅咒,也是你们的报应,反正你们九个是好朋友--”
“夜莺,今天只有八个喔。”云月儿小小声的提醒。
“我知道,你不要紧张,只是诅咒仪式的开场白不能省略。”去,她又没有健忘症,瞧她紧张的劲,简直快要成为夫奴一族了。
“嗯嗯,那你继续吧。”安了心,她微笑的点头。
“你们九个是好朋友,好朋友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所以,我们自然不能只诅咒大表哥一人,你们这些MURK集团的大总裁们全都有份!
今天除了韩兆琛之外,我方夜莺与云月儿要诅咒八个臭男人,杜允巳、凌承恩、慕枫玥、暗天、庚寅、元亨祯彧、南宫辰、罗威杰之咒纸娃娃全数到齐,诅咒仪式开始--”
第一章
“凌承恩,我诅咒你肚里生疮、脚底流脓、嘴巴歪掉……”
立体环绕音响突然传来一阵阴狠毒辣的咒骂声,引得正埋首在计算机屏幕面前的男人--凌承恩,在听闻自个儿的名字时,下意识的抬起头。
又开始了。
他的脸色赫然阴沉,目光不悦的凝望前方不远处的一扇落地玻璃窗,那是用特殊材质所制成,能使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里面的人却能把外面看得一清二楚,同时也是他用来监控她们的地方。
只见,她们又再次面对面端坐在地板上,中间横隔着一张桌几,而桌几上摆放着好几个纸娃娃,以及一个椅垫,在椅垫上则单独躺着一个纸娃娃,她们手上各拿着一支爱的小手,一人一下轮流拍打纸娃娃,嘴巴念念有词--
“我打你的小人手。”
“我打你的小人脚。”
“我打你的小人头。”
真是够了!
他沉下脸,若非他够冷静、够理性,他早已冲进去制止她们每天这种可笑、荒谬的行为。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如果诅咒真能实现,这世界怕不成为那些巫师、法师的天下了。
有几秒钟的时间,他仅能瞪着眼前的画面,看着她们在拍打纸娃娃的身体时,脸上那种满足快乐的神情,显然在他眼中可笑又荒谬的行为,非常能取悦她们--
“她们在做什么?”甫进门的韩兆琛,便听见两个小女生的念念有词,紧接着眼睛就看见玻璃窗后的景象,他一头雾水的愣在原地。
她们现在是什么情形?
没想到这两个小恶女,被囚禁后花样依然层出不穷,虽然其中已有一位是他心爱的小女人,只是瞧好友脸上的神情--
呃……他等下说话最好要小心点。
凌承恩挑挑眉,看着好友,“你是眼睛瞎了,或是耳朵聋了?她们在做什么,你会看不出来吗?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没学过中文。”
她们说的话并不深奥,甚至是非常直接的白话文,至于她们的行为,更是令人一目瞭然。
怪只怪,他失策的接下慕枫玥这个Case--保护她们不被她们的大表哥杜允巳给抓回去相亲,直到他与钱美眉的婚礼结束。所以现在他才会自食恶果,被迫听她们的每日一咒,真是有够--
XXX!
韩兆琛一怔,没料到向来冷静沉稳的好友,说话竟会如此不客气,显然与两个小恶女目前正在做的怪异行为有关。
“承恩,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怎么看、怎么听都觉得她们在诅咒,而那些非常熟悉的名字,一个接一个的飘进耳中,赫然就是他们九个结拜相交的好朋友。
凌承恩斜瞄他一眼,没有立刻回答。
“承恩,大家‘好朋友’一场,你若知道就别卖关子。”他的表情挑起了韩兆琛的好奇心,谁教被诅咒的全是他们这一群好友,而承恩可以无视于两个小恶女的诅咒,他却不能,因为其中一个是他心爱的小女人啊!
好朋友!
凌承恩冷笑两声,想到他今天被格外开恩,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真是倍感不爽。
“你真的想知道吗?”现实是残酷的,特别是正沉浸在幸福爱河中的好友,肯定无法相信自个儿竟每天都被心爱的女人诅咒。
“怎么,与我有关吗?”好友语气中的嘲弄,令韩兆琛怔了下,心中开始有股不祥的预感。
“……罗威杰,我诅咒你生儿子是同性恋、生女儿是蕾丝边……”
“你说呢?”凌承恩没有正面回答,仅是从他身上收回目光,视线转而望向前方的玻璃窗后,已进行到一半的两个小恶女,思绪在想到她们对他的恶毒咒语,脸色益发冷肃。
好一个肚里生疮、脚底流脓、嘴巴歪掉,这个方夜莺显然是恨他入骨,才会专门针对他做“脸”、“身”攻击,而其余好友则视她们的心情而定。
“真的与我有关吗?”尽管凌承恩没有回答,可那神情、那语气摆明就是跟他脱离不了干系,也让他实在很难接受。好友们惨遭诅咒,他竟是罪魁祸首,这要他日后如何面对好友们,更别提他们还是事业的合夥人。
“她们被囚禁,你也有帮忙,不是吗?再加上枫玥、我,以及前阵子允巳故意把她们被抓的消息散播出去,那些曾被她整过的人,都特地打电话来跟她们问安,从此之后,她们就开始每日一咒。”他撇撇嘴,没好气的说明。
其实不仅是他个人的丰功伟业,而是大家都有份,只是韩兆琛都已经是云月儿的男朋友,依然不能例外,不同的是他被诅咒的字眼,简直是小意思,严格说来,他其实仍算是享有特殊待遇。
譬如今天,他就被法外开恩了,真是不公平。
“每日一咒,不会吧?”韩兆琛听的目瞪口呆,敢情是大家都有份,确实也与他有关,令他不禁苦笑摇头,这两个小恶女真是会记仇,莫怪好友们会听到消息就特地打电话来跟她们问安,不用说也知道他们问的是什么安。
“你在质疑我说谎吗?”他眯起眼睛。
“当然不是。”他忙不迭的声明,随即了悟的问道:“承恩,那你不就每天都听她们在诅咒我们?”
凌承恩没回答他这个问题,但沉默等于认同。
“真是难为你了,看来我得找个机会私下跟月儿说。”韩兆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我劝你最好对这件事当作毫不知情,否则极可能会影响到你跟月儿之间的关系。”
“可是她们这样每日一咒……”
“你与其担心那个,倒不如先担心你跟月儿的婚事。”
“我已经打算这两天要知会我的父母,准备找个时间到云家去提亲,当然日期肯定是选在枫玥婚礼之后,承恩,到时你可愿意当我的伴郎?”一提到这个,韩兆琛脸上立刻展现笑容。
等待这么长久的岁月,如今总算快要抱得美人归,让他真是欣喜若狂,只是满心欢喜之下,忍不住有一丝丝的惶恐,仅因她一日未冠上韩太太的称号,他的心就很难踏实,生怕会有变数。
伴郎!
“当你的伴郎是没问题,只是--你确定你真的能跟云月儿结婚吗?”他有点想笑的注视好友,他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令他看的极为刺目,忍不住想要泼他一桶冷水。
据他监听来的讯息,他的幸福无疑像似双脚踩在薄冰上,是那样的脆弱易碎,先别提两人在年龄、思想与个性上的差距,光是恋爱的时间都短促的令人担心。
“承恩,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韩兆琛脸色一沉,向来温和恬淡的语气,瞬间变得严厉而冰冷。
凌承恩暗暗称奇,原来好好先生也是有脾气,“不要误会,我可没有任何意思,只是好心提醒你。”他边说边手指向玻璃窗后的两个小女生,她们正在收拾摆放在桌几上的道具,显然每日一咒已经结束。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月儿说过了,至于夜莺方面,月儿说她会说服她。”
“谁在担心那个!”凌承恩冷眼瞪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不是伴郎跟伴娘的问题吗?”韩兆琛愣住。
“当然不是,是方夜莺要趁枫玥的婚礼时逃走。”凌承恩不悦的冷着脸,直接把话说明,省得他胡乱猜测。
“什么,夜莺要逃走?”韩兆琛惊诧的震在原地,脑袋立刻充斥着无数的声音,那就是方夜莺要逃走、方夜莺要逃走、方夜莺要逃走……
不!方夜莺不可以逃走!
“对,她一旦真的逃走,肯定是不能当月儿的伴娘,而以她们两人的关系,我才会说你跟月儿真的能结婚吗?”他实在无法不提出质疑。
他并不想泼好友的冷水……嗯,好吧,他刚刚确实是想要泼他冷水,不过他说的是事实,根据大多数人的心态,伴郎伴娘的人选通常对新郎新娘具有特殊意义,故大都会邀请未婚的知心朋友来担任。
而云月儿最知心的朋友就是方夜莺,可一个想要逃走避风头的人,事情没有结束之前,压根不可能回来,在这种情况下,除非他能说服云月儿放弃伴娘人选,否则他们的婚礼肯定会受到波及或延宕。
韩兆琛沉下脸,一颗心也沉重的往下坠落,他最担心的事情显然快要发生了,而他绝不容许那种事情发生,尽管他对自己充满信心,无奈他对月儿却是毫无信心。
虽说她已经点头答应嫁给他,可对他而言,没有在神父的主持下,在神与亲友的面前,宣誓、交换爱的信物,他就无法安心,现在方夜莺要趁慕枫玥与钱美眉的婚礼上逃走,那他想要在最短时间内迎娶月儿--
很难!
“兆琛,那只是我的推测,并不代表月儿非要夜莺当伴娘才肯结婚。”看见好友脸色愈来愈阴暗,感觉就好像天快要塌下来似的,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只是短时间内不能结婚,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他不懂,也不明白,结婚到底有什么好?
偏偏身旁的好友一有了心爱的女人,每个都猴急的想要赶快踏上红地毯那一端,压根忘记以前的单身自由理论,是多么逍遥快活,他们--
全、都、忘、记、了!
“若是如此,你不会做那种推测,我很高兴你提醒了我。”韩兆琛摇摇头,眼中闪着坚决的眸光。
他已经不想要再等待下去,十六年的漫长岁月已经够了,况且,他的人生中,能再有几个十六年呢?
够了,已经够了!
他一定要拥抱他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