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对弟弟们轻柔的说:「我们回家吧!」
「你不替弟弟们讨回公道吗?」
亲人被欺负,她竟然可以置之不理?狄狂慧怎么都无法理解。
白荷深吸了口气,「我妈快回来了,我不想让她看到这种情景。」
她母亲已经活得够辛苦了,她不希望再让她知道外面的人如何欺负他们姊弟。比起母亲所承受的,这种程度的侮辱,咬牙吞人肚子里就没事了。
「赶快回家洗脸洗澡换衣服,知道吗?」白荷对弟弟们说。
「好。」
一听到妈妈快回来了,三兄弟立刻收起敌对的姿态,迅速拍掉身上尘土,小跑步回家。
白荷拉着仍气愤难平的白枫,一块走往家的方向。
就这样放过那些咄咄逼人的大人,狄狂慧实在心有不甘。
于是,他往两个母亲面前一站,双手环胸恐吓,「以后谁敢再欺负白家姊弟,就等于跟跆拳道国手狄狂慧过不去,大家走着瞧!」
跆拳道国手?母亲们与小孩纷纷瞪大又惊又怕的眼。
撂下狠话,狄狂慧潇酒的转身,大踏步赶上白家姊弟。
白荷仿佛忘了他的存在似的,与弟妹们走回家,毫不犹豫的在他面前将大门关上。
「等等!」狄狂慧伸手阻止,白荷一个收手不及,大门狠狠夹住了狄狂慧的大手。
「你夹到我的手了!」狄狂慧痛得大喊。
白荷慌忙将大门拉开,狄狂慧握着发疼的手,以为她会惊惶的询问,
不料他手才收回,白荷立刻将大门用力关上,一点情面部不留。
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情了?狄狂慧错愕。
「喂,白荷,我有话跟你说!」
屋内没人理他。
「彭子彦的事已经查个水落石出了,是他自己白目,我早就赶他回家了!」
仍是没人理。
「新来的女佣很笨,我看你还是回来帮忙吧!」
「我就不相信你一点都不想我,快点回来我身边!」
「我要你,OK?不要再要任性了。」
「本少爷亲自来求你了,你还要怎样?」
「你以为我来找你回去就可以拿乔?不要太过分喔……」
狄狂慧在外头不断的自言自语,靠着门板而坐的白荷只是一迳儿掉泪。
他要她回去,是因为新来的女佣笨,他要她回去再当他们家的女佣。
他要她回去,是因为贪图床上的亲密,他从来没说喜欢她,只说他要她!
他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彭子彦身上,对自己的言行却一点反省之意也没有。
她在他心里只是方便上床的对象,很蠢、很好骗,他从不是真心待她,只是将她当成玩物,也许哪天没兴趣了,她会像只破鞋被人丢到一旁,或者……送给他的朋友。
「姊?」白枫关心的上前询问,「那个男生是谁?你男朋友吗?」
白荷摇摇头,「之前雇主的儿子。」
「可是听他说的话,你们好像有不一样的关系耶。」
「那个人是神经病,不要理他!」白荷抹掉眼泪走向厨房。
「那你为什么要哭?」白枫跟进去。
「我本来就爱哭。」她吐了口气,觉得好烦,「不要再问了,好吗?」
「喔。」白枫无奈的闭嘴。
十分钟后,狄狂慧放弃自言自语,扫兴的回家了。
「真心告白」没人理会,对自视甚高的狄狂慧而言,可真是个奇耻大辱。
这世上的女人又不只她一个,要找到第二个可怜的小可爱还不简单?!狄狂慧在心里不悦的哼声。
可为什么他现在竟然骑着车来到白荷工作的便利商店,像个呆子一样抽着间烟,躲在暗处等待她出来?
真是有够他X的,他干嘛过了这么久还对一个老是给他闭门羹的女孩念念不忘?
不过就是个让他觉得可爱的女生嘛!他耸了耸肩。
不过就是个外柔内刚,为了母亲可以吞下所有侮辱的女孩嘛!
不过就是个爱哭得要命,心地善良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女孩嘛!
不过就是个疼爱家人,体贴得让人想吐的女孩嘛!
不过就是个「曾经」对他温柔,任他予取于求的女孩嘛……
想到「曾经」两字,狄狂慧生气的将手上的烟丢到地上猛踩。
他讨厌「曾经」两个字,那仿佛在嘲笑他已经得不到她疼,得不到她爱,却还死缠烂打的窘样。
该死的他怎么会放不下她?真是莫名其妙。人家可是拒绝他拒绝得很不客气耶略地上的菸蒂踩得稀巴烂,狄狂慧愤恨的抬头,正好看见出来扫地的白荷。
他迅速转动油门,想冲到她面前拦截,要跟她说个清楚明白,但一与她诧异的目光触及,看到她想问避的动作,他念头一转,转动油门速度未减左手悬空一捞,将她小小的身躯拉向后座,不待她人坐稳,加速前进。
「啊!」白荷吓得尖叫一声,怕摔下来的她慌忙抱住他的腰。
啊……他怀念她的尖叫声,如果再加些吟浪的感情会更好。
他喜欢她这样紧抱着他的感觉,如果没有衣服相隔会更好……
「你想干嘛?」回头望迅速变远变不见的便利商店,白荷惊恐的问。
想干嘛?狄狂慧抬头看天上的盈盈满月。
「上山赏月去。」
月圆时,最适合狼人出现。
呜喔……
马力一二五的机车载着两个人往大度山上行去。
经过灯火通明处,经过商店林立处,经过情侣恩爱处,最后狄狂慧选择在鲜有人迹的一处阴暗地点停下。
一路颠簸,白荷震得屁股快裂成两半了。
她咬着牙下车,脚几乎直不起来。
「今晚的月色好美啊!」狄狂慧仰头对着皎洁月色喊。
站在他身后的白荷凝视着他轩昂背影,那股又爱又恨的情感又浮了上来。
「我不会再回狄家帮忙。」白荷轻声道。
「那就不要回来帮忙。」反正那也不重要。「回来我身边就好。」
「我也不要回到你身边。」
闻言,狄狂慧好看的五官扭曲。
「干嘛?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
白荷垂下眼睫望着自己的鞋尖。
「干嘛说到重点就不讲话?」他厌恶死她的问葫芦了。「有什么不满你说啊!」
白荷咬着唇,费了很大的力气方能说出口,「我不想当你的床伴。」
「不然你想当什么?」狄狂慧瞠大眼,「难不成你想当我的女朋友?」
狄狂慧那轻佻的语气让白荷再度受了伤。
「没……」她倔强的摇头,「我也不想当你的女朋友。」
靠!她竟然不想当床伴也不想当女朋友?有没有搞错?她嫌弃他?她不把他放在心上?
「那你说,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跟你永远无瓜葛。」说这话时,一滴清泪滚落。
白荷不由得埋怨起自己老是说来就来的眼泪,让她脆弱的感情在无情的男人面前表露无遗。
「想跟我无瓜葛?好啊!」狄狂慧用力抓住她的肩膊,「那你就看着我,很坚定的跟我说,一滴泪都不许掉!」
想跟他无瓜葛?哼!最好是这样!
「不要逼我……」
「快看着我说啊!」
「不要……晤……」狄狂慧低头吻住她倔强的小嘴。「不……不要!」
白荷不知哪来的劲,推开了狄狂慧。
「为什么要这样?」白荷生气的哭嚷,「你又不爱我,为什么还要吻我?」
「谁说……谁说一定要那个才能吻你?」
喔!拜托,别让他说那个恶心的字,堂堂男子汉的他会鸡皮疙瘩掉满地。
他果然不爱她,一点都不爱旧荷心痛得快昏厥了。
「我不是你的玩物,不爱我就不要碰我!」
「什么玩物?」狄狂慧不爽的吼,「我会碰你当然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要你!」
又是那个「要」字。他对她难道只有肉欲吗?
白荷灰心至极。
「我可以拜托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吗?」
「不可以!」狄狂慧占有欲十足的握住她的双肩,「我要你,所以我要把你锁在我身边!」
然后等他失去新鲜感就把她丢弃?
她不想去想像自己将来的下场,她仿佛看到了母亲的过往,被真心爱过的男人一个个甩开,独自养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夜夜垂泪到天明。
「我求求你,不爱我就放了我好吗?」
「你休想,我——」
「唷,谈恋爱啊!」
突如其来的低哑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争执。
第十章
三、四名小混混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脸暧昧的走向两人。
「你们谈恋爱谈得很爽,咱兄弟在旁看得心很痒,挡点郎让我们也能去找女人玩玩吧!」小混混掌心向上,手指招了招,想抽恋爱税。
「我们在讨论事情,要命就快闪。」狄狂慧不耐烦的说。
「哇,好凶哩!」不怕死的小混混哈哈大笑。
「我们也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你们身上,钱给了我们就问。」小混混趋前靠近狄狂慧。
「要钱,先问问我的拳头!」
被惹得很烦的狄狂慧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拳挥过去。
站在他前方的小混混首当其冲,被揍得鼻子歪了一边,鼻孔冒出暗褐色的血液。
「X!」小混混生气的大骂脏话,四拳齐飞,朝狄狂慧打了过去。
这四人根本不会什么打架技巧,只是仗着人多势众,以为围殴就会让狄狂慧像落平阳的虎一样,被打得惨歪歪。
不知道眼前是身怀绝技能人的小混混们,没两下就被揍得在地上哀哀叫。
「再来啊!」真是一群找死的笨蛋!
不服输的小混混从旁撷取武器,有的拿石头,有的拿树枝,还有人拿出瑞士刀,准备再来第二轮。
「还要靠武器?」狄狂慧不屑的呸了声。「没有用!」
即使小混混手上都持有武器,狄狂慧仍是三两下就摆平了。
「可恶!」怎么打都输的小混混趁其不注意,想自他身后偷袭。
「小心!」在旁发抖观战的白荷惊恐大喊。
想偷袭?狄狂慧迅速回身想挡住身后的棍棒,人还没转向,一股冲力猛然朝他而来,他被撞倒在地,接着就眼睁睁的看着那棍子狠狠落下……
「白荷!」他慌忙想拉走将他撞倒在地、趴在他身上的白荷,但仍晚了一步,那棍子结实的落在白荷后脑构,一声闷响,其力量反弹到小混混的手都握不住棍棒。
暗红的血自白荷的后脑构涌出,吓坏了在场所有人。
「打死人了!」有人喊。
「快闪!」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小混混迅速做鸟兽散。
「喂!你们……」狄狂慧气恼的低头查看白荷的伤势。「你要不要紧啊?」流这么多血,想吓死人啊?
「你有没有被打到?」白荷惊慌的拉着狄狂慧的手问。
还会说话,应该没想像中严重。狄狂慧稍稍舒了口气。但是流这么多血,还是早点送医比较安心。
「我没事。」
「那就好。」白荷轻松的吐口气,接着两眼一翻,昏倒在狄狂慧怀里。
「喂?」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说昏就昏?!
狄狂慧拉开白荷,这才发现她流出的血已经将他的衣服给染红染透了。她的伤势不是严重,而是非常非常严重。
「不会吧……」他慌张的拍着白荷的脸,「你快醒醒啊!」
不论他怎么拍,白荷就是动也不动。
他迅速脱下身上的衣物,包住她的头。
「你撑着点,我送你上医院!」
狄狂慧将她背在身上,坐上摩托车,无奈昏迷的她无法将他抱紧,屡屡往后仰去。
又心急又心慌的狄狂慧在情急之下脱下背心,紧紧绑住她的手,打着赤膊,忍着山上的冷风,疯狂跑下山去。
「别死啊……」他在心中喃喃祈祷着。
打出娘胎,第一次让他有流泪的冲动。
贴着他背的她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感觉不到温热的体温,狄狂慧的手在发抖,额上有冷汗在滴,好几次眼前是一片朦胧。
「我发誓!」他突然大吼,「只要你醒来,我不会再欺负你,不会再整你」,不会再故意说违心之论,不会再故意伤你的心哦……我一定会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听到了没?」
早就陷人昏迷的白荷自然不会回应他。
「听到了没?听到了没呀?」狄狂慧生气的抹掉害他看不清楚路、又害他险些摔车的热泪。
车子一路狂跑到最近的医院,急诊室的护士见状立刻推来担架,联络医生进手术房。
「你要给我活着,听到没有?」狄狂慧边跟着担架跑,边对趴在床上的白荷低吼。
「对不起,你不能进去。」护士在手术房门外挡住了他。
看着手术房的红灯亮起,狄狂慧呆呆的站着,想着万一她死掉了,他会怎么样。
当她死掉无气息的模样浮现脑海时,狄狂慧难以自制的簌簌发起抖来,眼前景象顿时成为一片黑白。
「先生,请你填一下人院单。」负责挂号的护士走过来说。
「她会不会……死?」那一个字,说出口,仿佛抽走了他半条命般的艰困。
「这得等医生出来才知道。」护士老练的说。
「你不能给我保证吗?」狄狂慧急躁的低吼。
「我只是护士,不是医生,当然不能给你保证。」见识过多场阵仗,护士老神在在。「请填一下人院单好吗?」
狄狂慧烦躁的一把夺下人院单,踩着重重的脚步跟着护士来到挂号处。
他边走边回头,就怕手术房的灯光一熄灭,他会赶不及去询问状况。
办完人院手续,高大的个子坐在手术房前的椅子上,他焦灼的眼盯着两扇大门.目光一瞬也不瞬。
一分钟仿佛有一世纪般漫长,天生没耐性的他这次却出奇的沉着,屁股牢牢的黏在椅子上,只有不断挤压又松开的拳头可看出他有多想冲进夫手术房看个究竟。
终于,在他觉得自己已等得白发苍苍、发鹤齿摇,恐怕照镜子都认不出自己摸样的时候,红灯终于熄灭,满头汗的医生走出来。
他迅速冲上去,其夹带的旋风镇住了医生,让他受了好大的惊吓。
「她怎么样?会不会死?」
吓呆的医生眨了眨眼,这才看清楚眼前身材高大、面容狰狞的年轻男子是送患者来的人。
「她失血过多……」
「要捐血吗?」狄狂慧立刻抬起粗壮臂膀,「我是O型血,看要多少都没关系。」
「不是的,她失血过多,但……」
「没救了?」狄狂慧脸色惨白。「怎么会……」他失神的哺哺自语,「怎么会这样……」
「不是的,先生!」医生握住他的手臂,这才发现他肌肉结实得吓人。
「那个小姐失血过多,但经我们抢救,已经无碍了。」
「无碍?」他还呆滞着。
「对!她没事了。」
「那你干嘛不早讲?」狄狂慧生气的低吼。
「我一直都想讲,是你一直截断我的话。」
「谁叫你一直重复她失血过多!」
妈的,有没有搞错,就算分段也不要老是rePeat那四个字啊!
「我是想跟你说清楚她的状况,怕你不清楚所以才会一直说她失血过多……喂!」
动完手术的白荷已经被推出来,被狄狂慧视为废话连篇的医生当然被丢到一旁去。
他急急走到床前,着急的喊:「你还好吧?会不会痛?」
「先生,麻醉还没退。」护士好气又好笑的说。「而且她被打晕了,一时半刻不会醒过来。」
狄狂慧白了吐他糟的护士一眼。
这里的医生护士是怎样?都跟他不对盘!
「我可以陪在她身边吗?」走到病房前,怕又吃闭门羹,狄狂慧不太甘愿的问。
「可以」
被他的着急惹得偷笑连连的护士挂好点滴,设定好仪器即走出病房。
受伤的白荷趴在病床上。小小的脸蛋跟床单一样苍白,看得狄狂慧心里好不舍。
「快点好起来……你如果明天就好起来,我就对你好一百倍。如果后天好起来,就好十倍。大后天好起来就好一倍……如果拖过大后天,我就不跟你好了,听到没有?」狄狂慧孩子气的威胁道。
双人病房里,旁边的床上还躺着另外一个病患,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忍不住笑道:「我看她伤得很重,你也对她宽容点嘛。」
这间医院不只医生、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