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引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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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引风流-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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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则是象征着每一个人的天命,配合日月以及周遭的星辰便可以算出人的命运。
如今,他正是以此解李诵的疑惑。
他方才在矮几上涂涂抹抹的便是昨儿个观星的结果,他得一边画,一边将结论给解释出来。
倘若不是与李诵的交情不错,倘若不是国公荒唐左右朝纲,他也不愿献上此法;毕竟为了习得此法,让他在幼年时倍受伤害。
“那到底有什么是可以说的?”李诵挑眉等待着。
“一好一坏,不过我只讲好的。”这是他的原则。
“既然是好消息,那我可得仔细听。”李诵正襟危坐,定睛睇着他,想要自他口中听到最利于自己的消息。
“据星象的位置看来,国公大运已停,由盛转衰,属于他的那颗星正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芒,配以大红凶星的接近,表示他的气数已尽,这几日正是你动手的好时机。”石泫纭娓娓道来,不疾不徐,一派悠然。
这是他观星所知的好消息,另一个不祥的预兆得在多年后才会发生,现下他不想告知他这件事。
“哦?”李诵挑高眉。“这可真是一大喜讯,如此一来,我就不用日日夜夜要贴身侍卫在我寝宫里翻出一些不入流的符咒了。”
仿若是千年不变的道理,被挑选为东宫太子的人,在就任太子之前所学会的第一件事,并非是与自个儿的智囊团商量国策和保住太子的位置,而是得先学会保住自己的性命,还有防止他人的恶言中伤。
而这恶意的中伤历代以来最常见的不外乎为暗杀与下符咒,要不然便是敌对者将诅咒物放进他寝宫中,以待他日可以以此为罪,逼迫他让出太子之位。
他上头的两个哥哥都是如此,遂他才能得到太子之位;而他较幸运的是,身边有个星术大师石泫纭可以或多或少替他挡去一些灾厄。不过这并非是长久之计,纯粹只是抵御罢了,治标却不治本。
现在开始,该是他反击的时候了。
“那你现下打算怎么做?”整个气势的转变他都告知他了,其余的他得靠自己努力,他可是一点都帮不上忙的。
“还是得靠你的帮助。”李诵说得理所当然。
“我?”石泫纭苦笑着。“我不过是一介文生,手无缚鸡之力,亦无官职在身,你要我如何帮你?你还是去请教自个儿的东宫师傅吧,我相信他可以给你的建议会多过于我,自然帮助也会比较大。”
“不,这件事非你不行。”李诵可是一点都不准他拒绝。“你也知道我手下那群智囊团皆是有官职在身,而且至少都有正三品以上,他们在宫中太过于显眼了,要他们去帮我办事一点都不恰当;反观你,虽有个兄长在朝为官,但你本人可是无官职在身,让你去不啻为最好的选择。”
他说得理所当然,压根儿都不准石泫纭反驳,摆明了吃定他。
吃定他又如何?他可是太子哩,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
“你是摆明了阴我?”石泫纭仍是谈笑自若,然而遣词用字间却显露出他的不悦。“你明知道我不爱管这回事,我既无官职在身,为你占星观象已算是破例,而今你却食髓知味了不成?”
“放肆!本殿下对你客气,把你当成先生看待,你倒是忘记本殿下的身分了,是不?”
李诵突地轻斥一声,惊动了守在厢房外的贴身侍卫;只见他用眼神一示意,门外的贴身侍卫立刻又退回原位。
“不过,这是你欠本殿下的,因为你三年前拒绝了本殿下的邀请,不愿成为本殿下的幕僚;遂现下你绝不能违抗本殿下,就算本殿下真要阴你,你也得笑笑地给本殿下接受!”
第二章
石泫纭睇着李诵,简直是哭笑不得。
所谓伴君如伴虎。君王若是欣喜便罢,倘若不悦的话,怕他会落得尸首不全的下场。就是明白这个道理,他才会不愿求得一官半职,宁可待在石府当个吃闲饭的米虫。
唉!他就知道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如今也只好认了。
“殿下,那现在你决定怎么做呢?”叹了口气,石泫纭仍是笑道。
李诵满足地笑着,又倚近他一些,几近耳语地道:“我听闻国公最近在寻找一样法宝。”
“法宝?”石泫纭微挑眉,不甚在意地问。
“我听说是一面古镜,一面可以指引未来成道的邪镜。”听闻这面古镜,连他都想一探究竟,想知道国公亟欲得到的古镜,是否真拥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那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听他这么一说,石泫纭益发嗤之以鼻。“虽说我看过的宝物可能不如殿下多,但我记得即使是西域来的观月石、浴日镜都无法看见过去未来,一面古镜怎么可能有此神力?依我的浅见,那不过是国公荒谬的错认罢了。”
他与国公虽非对立,但却对国公的所作所为不屑至极。
国公是在十几年前让皇上带回京城的流浪术土!人人皆说他是用古怪的法术迷惑了皇上;依他所见,不过是皇上无能罢了,才会让懂得察言观色的国公牵着鼻子走,还以为他真拥有神力,可以看透过去未来,让国运益发兴隆。
这根本是本末倒置,倘若皇上一日不觉醒,永远不会发觉自个儿有多么愚蠢,甚至为了国公的一句话而抛弃一对双生公主!
原本他是可以不理会国公到底要在大唐掀起怎样的混乱,也不在乎大唐的国运可以持续多久,但是十多年前,国公突然献上一名女子成为皇上宠妃。而后她产下一子,如今那孩子也已经十多岁了;想来国公是有心想拱这个孩子为太子人选,遂自几年前便开始对太子们下手,挑拨皇上与太子间的感情。
如此周而复始,太子立了又废、废了又另立他人,转眼间不知道已立过几位太子、又废过几位太子;而今入主东宫的正是堪称他好友的齐王李诵,逼得他也一并被拖累了。唉!早知道他就不该结交他这等显贵之辈,逼得自己进退两难。
他对国家兴亡没有兴趣,对荣华富贵更是不屑一顾,观象占星不过是打发时间的雅兴罢了,想不到现下却变成被拖累的原因。
“听说那面古镜是盘古开天时所打进的十二面古镜中的一面,名为风镜,不但可以观过去未来,更可以指点迷津。”倘若这是真实之说,也莫怪国公会想将此物占为己有。
“国公自称为五斗米道之后人,然依我所见,那不过是他的说辞罢了,他所说的话没有半点能让人信服。”石泫纭嗤笑道。
虽说他与国公无怨无仇,但之前他曾陷害大哥,这一次还将念头打到李诵身上,欲加害李诵,连带的害他也被拖下水;新仇旧恨凑在一块儿,让他心里不悦到了极点。
“暂且不管那面古镜是否有预见未来的邪力,重点是我不想让国公得到那面古镜,所以我想在他得到之前先行得之。”李诵向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有的不过是一观究竟的好奇罢了。
“那你定是知道那面古镜此时在何方了?”石泫纭又叹气了。
他觉得自己像是打一开始便被设计了,只有他才会傻得相信只要帮他占星观象便会无事;瞧,现下不是惹祸上身了?
“听说是在八王爷府中。”
“八王爷府?”石泫纭轻呼一声,觉得有点纳闷。“我倒以为此等神物应是在大内禁地。”依皇上如此笃信五斗米道,他岂会放过如此神物?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李诵轻吟着。“我曾经听父皇说过,那面古镜不过是一块漆黑的石头,没有半点功效,他原本是想将之丢弃,但又听闻传说此物是盘古开天所造,遂转赠给喜好收集古物的八王爷。”
“原来如此。”石泫纭轻挑起眉。如此说来,风镜不过是块无用的石头罢了。
“我要你去为我带回来。”
“我?”石泫纭蓦地瞪大眼,俊秀的脸上有着一丝惧色。“恕我无能,这种差事我可办不牢,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可我听说你与八王爷在十多年前便有过数面之缘,也陪着我一道上过几次八王爷府,八王爷还挺欣赏你的翩翩风采,你不可能与他有过节吧!”李诵不解地睇着石泫纭脸上难得的惧色。
“以我一介布衣平民,怎么可能与八王爷交恶?”石泫纭实在不想告诉他真实原因,但倘若不说,怕他不会放过自己。“我不过是怕了八王爷府中的莺莺燕燕罢了,我压根儿不想再踏进八王爷府。”
一踏进八王爷府,他仿佛成了上等的稻米,无助地任由府中的莺燕化为足可遮天的蝗虫,将他吞食殆尽;况且,他还听说八王爷有个其貌不扬的公主,倘若哪日让八王爷想岔了,硬是要把公主下嫁给他!那就可怕了。
“原来如此。”李诵饶富兴味地笑着。“那可是王爷府中的婢女瞧得起你。”
八王爷府中的婢女都是由宫中撤下的秀女进驻,每个皆有过人之姿。
“我用不着她们瞧得起我。”别把他给吓死就谢天谢地了。“我只要能天天到这无忧阁闲坐,听着丝竹弦乐、看着娉婷舞姿,有美人在抱共吟诗词、呷酒对弈,此生便足矣,犯不着再锦上添花。”他不及而立之年,且身无官职,有的是大把时间荒唐,还不想那么快被锁进红绡帐内。
“啐!大丈夫岂能如此颓废?”李诵借题发挥,“你倒不如转到我的阵营里,他日我若是登基了,你至少也能得个一品丞相官职。”
够诱人了吧!他既无参与科举便可得到官职,这可是史无前例。
“不,我宁可醉死在温柔乡里。”石泫纭轻笑着,放浪而慵懒。
他无心在官场上大放异彩,尽管他已遇到伯乐亦一般;倘若他真是有心求得官职,早在多年前,便会应允李诵的邀请。
“你啊……”李诵大叹了口气。“罢了,只要你想个法子替我把风镜取来便成,其他的他日再议。”
他明白石泫纭是难得的人才,却不懂他为何不愿求得官职,那他也犯不着待在石府,可另置宅邸。不管他说好说歹同他商谈了多时,仍不见他点头应允;罢了,此事暂搁下,还是先处置国公之事要紧。
“八王爷府啊!”唉,真是不想再踏进八王爷府……
踏着夜色在漆黑的城北大街走着。
正值夏令,然在这子夜时分却不感燥热,甚至还有几分微凉。
带着几分醉意,石泫纭口中轻吟着小调,迎着沁凉的风走往城外的渭水份流。
站在河岸边,看着天上的繁星映落在暗沉的河面上,仿若数不尽的星辰化为人形陷落在这狂虐的世道中,接受轮回转世之苦;而他……河面映照不出他的脸,却映出一双在河面上微微发亮的眼眸,像是一双不带人性的兽眸般,正饥饿地寻找着猎物。
他是妖孽吗?这一双眼眸,压根儿都不像是一般人类会拥有的;有时候,他都不禁要自问,自己真的是人吗?
酒气在他体内流窜着,他缓缓坐在河岸边,凝目睇着水中模糊的倒影。
月光迷茫,星辰寥落,照在河面上的光淡淡的,像是扑上一层银色的光痕,随着飘荡的水面激起灿烂的光波,煞是美丽。
倏地,远方传来悠扬揪人肺腑的笛声,恍若破空而至,霎时震慑石泫纭的心神,他抬眼循声望去。
“笛声?”是谁这么好兴致在这夜半时分吹笛?
笛声悲怨,声声泣血,仿若揉尽了多少血泪,在风中倾诉哀戚,令他的心情也不由得随着笛声起落。
时如愁云覆顶,低声饮泣;时如悲雨飘落,如泪直下,恸人肺腑,哀戚顿至;时又如波涛起伏,意气凌人;时更如拨云见日,海阔天空,声扬清脆,不复忧思。
“这吹笛之人真是不俗,压根儿都不输无忧阁的曲倌艺妓。”
或许他该去会一会吹笛之人,瞧瞧到底是谁在这深夜吹笛诉悲曲,但既会选择这时刻在外头流连的人,八成也是不想让人打扰的,是不?
就此打住蠢蠢欲动的心,石泫纭缓缓倒卧在河岸边,闻着草香、听着笛声,嘴边的笑痕不禁勾得更深了,一双慵懒放荡的眸子也享受地合上,听着时而切切悲泣,时而风发凌云的曲调。
这吹笛之人必定有满腹的忧绪,不过倒又挺懂得如何调适自己的心情;或许他真应该去会一会对方,否则岂不错失了结交好友的机会?
这笛声听来有点熟悉,似乎曾经在哪儿听过……
他思忖着,才翻起身便听到笛声乍止。
“这么巧?”仿佛真是无缘似的,他才打算同对方叙叙,他便打算走了吗?
无妨,笛声甫停,即使他真的离开了,应该也尚未走远才是。
或许真是有点醉了,石泫纭站起身,还来不及挥去身上的草屑灰尘,连忙朝方才发出笛声的方向走去。
怪了,脚程这么快?
他走到自个儿估计的地方,却看不到人,前后张望了会儿,始终见不到人影。难道是撞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啐,即使是鬼怪也无妨,他还想同对方讨教一番哩!
夜愈深沉、暑气渐散,迎面而来的风微凉,几乎将沉淀在体内的酒气吹散,令他清醒了几分,连带着周身的感官也清晰了,他甚至可以听到远处传来水波拍击的声音。难不成……
石泫纭眯起魅眸睇着距自己几丈远的河岸,缓缓地踱向岸边。
“这么好雅兴,吹完笛后便跃入河中泅游吗?”趁着几分微晕的月光,他看见搁在岸上的衣衫。
虽说天候是有点热,但这河水可是沁凉得很哩!
他沿着被激起的浪花看去,浪花早已化为一片平静,他心里顿觉古怪。
莫非是潜到下头去了?可这时辰潜到水底下去,岂不是太危险了?尽管是一个极谙水性的人,这样的举动也稍嫌太过古怪。
石泫纭缓缓地走着,看着置在河岸边的衣衫,突见一旁放了一双翘头履,上头还绣着一对戏水鸳鸯。
他弯身捡起,瞪大一双魅眸,这不是姑娘家的翘头履吗?
难道方才吹笛之人是个姑娘家?
他霎时转眼瞪向平静的河面,在黑暗的河面上寻找泅水的痕迹,却发觉河面上并无半点涟漪起伏。
“该不会沉下去了吧?”他喃喃自问。
沉吟了半晌,他突地褪去自个儿的外袍,随即跃入河里。在黯沉不见底的河底搜寻着掉落河中的姑娘。
浪不急不涌,却隐晦而透不出半点亮光;甫潜入河底,他几乎分不清楚自个儿的方位、分不清楚上下左右之别,只能凭藉着模糊的亮光告知自己,头顶上便是河面,随即又沉入更深的河底,直至转身也见不到光亮的深处。
可恶,到底在哪里?还是他误会了?说不准那位姑娘压根儿没有跳下河,但岸边的情况极为诡异,无论如何,他还是得先在河底搜寻一番,以防万一。
石泫纭在心底思忖着,难得蹙紧的眉头也揪起几个结,连带的眯起琥珀色的眼眸,以他绝佳的眼力梭巡着河底的一景一物。
可恶!头有点晕了。倘若再不上河岸换口气,怕自个儿会在找到人之前先昏厥;可一上河岸再下来找,又怕时间一拉长,姑娘家会在顷刻间香消玉殒……
突地,在幽暗的河床上乍现一点赭红色的光痕,他立即如一只鱼,直向发出红光的河床游去,却发觉发出红色光痕的东西竟是一根笛子,而在玉笛旁的则是一具在河水中飘荡的身子。
石泫纭见状,立即二话不说地捡起笛子,同时一手捞住随波飘浮的身躯,直往河面上游去。
破出水面的刹那,他贪婪地呼吸了一大口空气后,立即缓缓地将她拉上岸,气喘吁吁地瞪视着她戴着铁面具的脸,心里疑惑万分。
“这是怎么回事?”他轻喃着,手指抚过她苍白的粉唇,顿觉冰冷得吓人;再触及她鼻息间,登时发觉她早已没了生息。
尽管心里疑问丛生,但既然已把人给拉出水面了,好歹也要将她救回来不可,否则岂不浪费了她的好笛技,更浪费自己特意救她。
可,要怎么救?
他凝睇着她,俊脸上不复以往的放荡不羁,而是深沉的思忖。
救溺水之人的方式,他是知道几种,怕会唐突了姑娘,但若是不救,怕这姑娘是撑不过一刻了。既然如此……
“失礼了。”石泫纭轻喃了句,俯身接近她,缓慢地、不火不徐地触及她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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