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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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雁心-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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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八间宽敞的寝室、大客厅、餐厅及后院的大片草坪。它被装潢得美伦美奂、精致又典雅,下从地板、墙壁,上至天花板的铺陈有来,没有一件摆设不是骨董,连最新的家具也有上百年的历史,这令我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住进了博物馆。
维持家事的是格兰斯特家的三位忠实老仆:总管詹森先生、厨娘贾太太及司机丁勒。根据老总管断简残编的解释,我得以渐渐了解这个家族的演化。
“这幢宅邸在二次大战前,往往在什交李时才会派上用场,但时代变了,为了顾及事业,少爷得各地奔走,所以我们才会搬来这里。”詹森总是语带感情的解释。
我知道詹森总管已在这个家里工作五十年了,他大概有六十来岁,尽管老公爵已去世了快两载,但他们还是改不了口,直叫嘉伯“少爷”。
他们待我的样子,就仿佛认识我好久了,当嘉伯介绍我时,皆必恭必敬的接受这个消息,并且一一的带着我参观房子,介绍历史。
格兰斯特家族是苏格兰高地上最古老的脉系之一,从十二世纪狮心理查崛起,而真正成为盖尔人之峥嵘,却是在十五世纪。那时部落与氏族之间的征战屡见不鲜,兵戎相见的情况普遍存在这是当时生存的不二法门。
尤其是土地的分配与土壤肥瘠的悬殊,使较贪婪的领主老是侵略范家的领地;当然范家人也常常干着不法的勾当,甚至为了生存而一度成为英格兰王的附庸,所求无他,但为生存。
早期的头衔只是领主与大公,一直到十八世纪中叶,因为袓;先娶了英格兰的一个公爵之女,才被冠上了公爵的头衔。
这些历史的点点滴滴都是詹森倒背如流的告诉我的。
每天早晨嘉伯会在八点半用餐,一直到晚上七点才会进门,他总是习惯性的要换上另一套衣服后,才在八点进入餐厅:这也是一天之中我们第二次碰面的机会。
长方型的餐桌两头相距八公尺长,偏偏正中又习惯性的放着一个大花瓶与重达十公斤的烛台,所以吃饭时聊不上几句,除非他心血来潮想讲话,否则我似乎是不存在的。
今日我吉星高照,因他聊天的兴致来了。
“老詹森又给你上哪一阶段的家族史啊?”
“提了你袓;先如何得到公爵的头衔。”
“哦!你说范道格啊!”他的口气仿佛是这位作古者的旧识。“他是个十足的坏胚,贪婪的机会主义者。”
我讶异地问:“你很了解他?”
他放下了刀叉,示意詹森将花瓶及烛台拿开。障碍物被排除后,我才再见到他的蓝眸。
“有文献记载,他是个英俊过了头的魔鬼和投机分子,在他看上英格兰公爵之女前,早婜;了一位苏格兰男爵之女为妾,从第一桩婚姻褢;得到英苏边界富饶的领土做嫁妆。当他一发现自己跟别的女人所生的私生子已成打成群,而结婚两年的爱妻却无法生育时,他就将她安置在莉树庄的塔慕,再支身至伦敦猎艳,他很快地迷住了维苏公爵的独生女后,便逼自己的发妻自杀,好迎娶新妇。由于维苏公爵一脉单传,继承人便落在新娘子身上,从此我家就有了这个不名誉的头衔。”
“那个被逼死的女人好可怜!”
“可怜?或许吧!但倒楣的是我们后代的子孙。”
“为什么?”
“她死前下咒,要世世代代范家男人没有好的婚姻。当然啦!这只是无稽之谈的传说罢了,迷信的玩意见。”
我看着嘉伯轻描淡写带过话题,心裹却不断发毛。我知道他袓;母在生他父亲时难产而亡,老公爵一直没再娶;他母亲和父亲出游欧洲,双双埋身瑞士山脉中;他的两位双胞胎姑婆一生末嫁,至今八十五高龄,已风烛残年了。
他看着忧心忡忡的我,忍不住叨念着:“谣言止于智者!那是迷信,穿凿附会的街谈巷语。”
随后他端起酒杯专注地有着金黄色的液体,慢条斯理地吩咐詹森把大花瓶及烛台放回原处,这表示话题已结束,一顿饭吃完后可各走各的路。
☆☆☆
我与他的房间中隔了一扇厚门,门是上了锁的。不难猜出是他动的手脚,他大概是怕我半夜发狂,跑进他的“闺房”对他性骚扰似的。然而,当一个人的疑问没有解答时,怀疑就会如心中恶鬼般纠缠着人。
所谓疑心生暗鬼,我也不例外。我开始怀疑嘉伯的一言一行,每每睡到半夜,我会睡眼怔忡的注意那房门,倾听着隔壁的动静。
早餐时,我出现在庭院的野餐桌边,看见他交又着长腿读着报纸,烟不离手。身前固定地摆着他的习惯早餐:一杯黑咖啡,几片烤吐司,燕麦粥等。当然,外加饭后一根烟。
“早!真难得,要吃什么?”他随口闲着,依旧埋头报纸堆中。
我耸肩道:“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詹森很快地张罗一切。趁着空档,我刻意地注视眼前的人。他今天穿了一件高领套头毛衣,微鬈的头发服帖在脑袋瓜上。
“你看得还满意吗?”他的声音从纸堆传了出来。
我红着脸,赶紧低声道歉,拿起吐司咬了一口,听他继续说话。
“我希望你换个发型,清汤挂面的不是办法,看起来不像为人妻子的,倒像个大学生。”他挑剔地说着,连头也没抬就递了一张名片出来。“这边有张名片,你拿着。等你弄好头发后,我再去接你。”
我接手后看了一下设计师的大名,然后放进裙袋内。我不愿多辩解,当初还是他坚持要我别换发型的;既然他说剪,我就剪吧!让他如愿以偿。用过早餐后,我依约去了那家沙龙,当我告诉造型设计师我的意愿时,她吃惊的重复闲着:“你确定吗?”
我只得笑着催促她动手,我并不是那么留恋自己的长发,也许是感情的寄托突然荡然无存了吧!
大功告成后,我站在沙龙门前,有着他打开车门跨出了前脚。我笑开眉,初着他的反应,起初他没注意到我,直到他要经过我时,突然双脚生根似地杵在我旁边,蓝眸睁大如铜铃。随着他逐渐发青的脸色,我的笑容也褪了。
“你这该死的蠢女人,你把你那头长发搞到哪褢;去了?”
“是你建议我换个发型的,我谨遵御旨照办了!”其实我下意识地期望这样的结果把他气个半死。
“我是请你换个发型,不是剪得短短的像个小男生。”他刻意的压低音量,反而成了咬牙切齿的怪模样。
“你太古板了!很多女人都是留这种发型的。”我气得不理他直往前走,但是他亦步亦趋的跟在我后头嘀咕。
“你心怀不轨,存心要把我气炸。你这模样,一点都不像做老婆的,更别提贵夫人:若被熟人或记者瞧见,我大概又会被斥责为诱拐未成年少女的嫌犯!”
“你小题大作了。那只是一堆头发罢了!它还会再长,也许半年、一年的就长长了。拜托你,人很多呢!你这样嚷,不引人注意也难。”
他仍是一副想勒死我的样子。我觉得好笑,他死也不肯承认他有多么在乎我的长发。
然后他迈开大步直朝前进,这回换我紧跟在后面。“你到底要去哪里?嘉伯?”
“求求你,闭嘴!”他恶狠狠地斥责。“天啊!别让我看到你,你走!走得远远的,你再不走,我发誓我会宰了你。”
他失控的模样这回吓住了我,如果有人因一束头发而丧失生命的话,无疑地,我会是头一个。
“我会走,但你先告诉我你要去哪?”我哄着他。
“我要去医院。你别跟?我,免得我看完皮肤科后还得走访精神病科。”他急急地甩开我的手,大步的跨开。
于是,那天晚上气氛就非常低迷,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夕,空中的低气压令人喘不过气。
尽管詹森在上菜时打圆场的称赞我的新发型俏丽、清新,他无法安抚坐在另一端怒火冲天、满脸愠怼的那头狮子。整个用餐过程,桌上的“屏障”都原封不动地坐镇着。
“嘉伯,你去医院复诊的情况如何?”我鼓起勇气,尝试挤出第一个问题,而另里头迟迟不肯开口,我只得再对着“屏障”说话。
“瞧!我很关心你的健康,你今天下午不吭声的掉头就走,你说你去医院看病,愿意聊一聊吗?”
“不!”他斩钉截铁地,只给我一个音节的答覆。
我忍着不将餐盘砸过去的冲动。对牛弹琴倒还勉强能忍受,但要对双骡子说教,那简直是不可理喻,这个男人是愈活愈回去了!今日一举一动无异于被抢了玩具的心小男孩。
“如果你还在为我莽撞的举措生气的话,我道歉!这一切都是误会,我误会你的意思。我发誓!”
“尽管发晢;吧!头皮长在你脑上,我无权干涉。”他似乎肯让步的回答,令我松口气,但他随口而出的话又把我的勇气戳得千疮百孔。“就如同头皮长在你脑袋瓜上,皮肤长在我肉上,我高兴就提。而我,现在不想说话,你也无权干涉。”
他似乎已拿定主意不让我过轻松的日子。事后,他的决心便应验了。
☆☆☆
我曚;昽;地撑开眼皮。厚墙的另一端传来了撞击声,那种声音家是被厚地毯吃下去后,随即打嗝吐了出来一般,震撼了我。
我抓了睡袍就夺门而出,在门口与端若热水盆及乇巾的贾太太撞个满怀,水溅一地。
“阿根廷轰炸白金汉宫了吗?”我问。
厨娘一时反应不及,过了一会儿才想到回话:“大人,这不是拿褔;克兰战役开玩笑的时候啊!是嘉怕少爷他又发酒疯了。好久都没发作了,今天又突然回来了。”她眼底有一丝谴责,像在提醍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怎么啦?”我着急地问。
“总管刚进去。”但是震动声还是持续着。
我不发一言的走近“动物园的凶猛野兽区”,深吸一口气,门一推,我被屋内的情况吓得瞠口结舌,詹森端着空的酒瓶杵在房内一隅。
我使了个眼色请詹森先退下去,独自面对残局。
他的房间内除了床头的华盖幕帘及壁上的挂毡外,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物。以厨娘的说法,值钱的古玩及家具不是毁于他的手下,就是劫后余生的被收了起来。我踩过遍怖在地毯上的画架及已被破坏殆尽的青花瓷瓶,来到伏趴在大床巾抽搐不止的身子。
正当我仲手要触及他的肩膀安慰他时,他猛然翻身,钳住我的手顺势一拉。下一秒,我只能躺在那里听着上方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交错应和着心跳声。
时间似乎停止走动了几秒。
我试着从他身下挪开,并摇醒他,但他不但没动,反而帖得更紧。一股莫名的恐惧爬上了我的脊髓。
他结实的胸膛自宽松的睡袍露出,我无暇去看察他的伤痕,因为我的肺部已被他的重量压得难以吸进空气。他孔武有力的大手强迫地钳住我的双腕使它们陷人枕内,我挣扎着抬起胸部要将他的上身抵开,以攫取宝贵的空气。幸运地,他微挪一下身子,我像只被捕的鱼,被释放回海洋一般,忙不停用力呼吸。
自由的喜悦不到半秒,一双唇忽地又被人攫取住,是他的唇,刚猛、黏呼呼、又具掠夺性地强迫我启齿,他的舌像毒蛇吐信地深人我喉内试探,仿佛就要吞噬我。那种不悦的感受直达我的五脏六腑,一股浓郁又刺鼻得呛人的酒精庥痹了我的官能,将我带人深渊中,我不能呼吸,不能思考,只能强忍着夺目而出的泪。
他眸中有股残忍猩红的光芒,那种欲念的闪烁刺痛我的心。
“求你,不要……”伤害两个字还没脱口而出,我就听到一阵衣物撕裂的声音,冰凉的湿气与害怕教我抡起了拳头猛捶眼前的人,捶到我的手腕无力为止。
我的手腕旋即被固定住,他俯下身再度用他的唇折磨我,一种既温柔又残酷的刑具,它们到处游移,吸吮肌肤,所到之处恰似被印上了烙记灼热、撕痛与羞褥。
他铁下心地强迫我屈服,切入腿际空隙,我明了了他的用意,但似乎太迟了,因为他的动作快得令我无法阻止。
他轻易的捧起我,随即一股戳刺的痛楚拉扯着我,一把利剑要穿透我的身体般,我像个破布娃娃,拒绝反应。但欲意高扬的他,根本无视于我的反应。
我看着他紧闭双唇,眉心痛苦地纠结在一起,一滴滴汗珠渗出额头太阳穴两侧,他双肘撑起的胸膛起伏不断,口中喃喃道:“我的邦妮!”
这真是诡异!也许是爱着他的事实,使我能忍受这样不悦的肌肤之亲,但听见他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教我更不能忍受。
那份疼痛还在,但已慢慢褪去。他膨胀的凶器依然撕扯着我,他紧扣住我,只为了使他自己更深入我。
终于他的身子僵住了,肩头耸起,全身发颤,随即仰起头,喉里发出狮子般的怒吼,而后却像头绵羊似地倒在我身上,房间顿时陷人静谧之中。
我偷偷地从他身下抽出,双腿颤抖的走向他的浴室,整个房间乌黑一片。
我不愿点灯,只能在黑暗中从架上取一条毛巾沾水,开始擦拭自己。我极力换来的是一种空虚的无奈。避开那褢;,直到不得不鼓起勇气用湿毛巾擦去血迹。除了灼热的伤痛外,伴随而他安逸的侧睡着,一小撮头发在俊逸的侧脸上翘起。
他的嘴角带着我久未曾见过的微笑。我审视着他的伤处,除了右肩及右胸上红疤突兀;、右膝盖上狰狞的肌肤外,修长的身体犹如一尊雕像。
他即使被毁了容,男性魅力依旧,我怎么会傻得以为他会因自卑而禁欲呢?我太天真了!
思及此,我粗鲁地要抽起被揉碎在床单上的睡衣,这个动作却惊动了他,他有力的双臂倏地又搂住我的腰,把我再次拖上了床。这次我全力的抵抗他,拉扯他的手臂强迫他松开,不料,他的一席话阻止了我。
他像个小孩一般在我胸前呜咽的低喃:“别离开我!求你别在我好梦方酣时离开我,让我在梦裹爱抚你、膜拜你、娇宠你,哪怕醍来是一场永不能成真的梦……求你!别对我那么残忍。让我今夜拥有你,别舍弃我……我爱你的……”
他绝望的告白刺痛着我。
他以为这一切是梦境,他一定是把我误认为蕾秋。这真讽刺!他使我成为他的妻子,但却永远不会记得这一夜。
不过他没给我思考的余地,一连串的热吻又开始侵略我的意识了!这回我没有抵抗他,因为他的动作已转为温柔的呵护,小心翼翼地待我,如待一只精致易碎的骨瓷,如待一朵合苞待放的花蕊……我如沐春风地享受他耳际厮磨的柔情。
一股恼人的空虚与渴望包围着我,我知道我爱他,甚至需要他……他很快地填满了我的心灵。
我跟着他冲下了地狱的深渊,飞越火热的地心,他随即又领着我翱翔放天际,穿越白皑皑的山巅,飞向无冥的天际。
刹那间,我攀附着他,置身于光芒幻化的星团之中。
他不知道,我的梦已成真了!
☆☆☆
每当我回想起改变我一生的这夜时,就会感怀命运的奥秘。
如果我没有冲动地剪短长发,他就不会因酗酒而发狂,而我也会一夜好梦。但是,我进了他的房间,在他无意识的梦褢;成了他名副其实的妻子,这些都是他不愿见到但却发生的事实。
当他再次沉睡人梦后,我仍然睁大双眼呆望天花板上美丽的刺绣,刺绣的图案是九位缪斯女神与预言之神阿波罗在奥林帕斯山中弹琴妙舞的一景。我悄然起身,收抬起凌乱不堪且沾有血渍的睡衣,套上床角的睡袍,走了出去。
我在微明时分睡着了,一声节奏平稳的敲门声吵醒了我。
“谁?”我筋疲力竭,嗄然地吐出了声音。
“是我,詹森。大人,少爷请我上来看看你是否安好,已经九点了,早餐已准备好了!”
我无力的爬了起来,晃了一下。“请给我五分钟,我马上下去。”
当我来到庭院,身着红灰色猎装的嘉伯已坐在椅子上,我低着头,跟他打了声招呼随即人座。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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