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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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雁心-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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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和父亲的名字竟是完全一模一样的,都叫范罗烈。大家只当我爷爷以子为荣,所以赐给儿子自己的名字。这种做法当时普遍得很,也就没有人怀疑过他的动机。然而这却是一个故布巧思的诡计。早在孩子末出世时,他就猜出自己所娶的名门闺秀,早就暗怀珠胎,为了顾及面子所以忍辱吞声,假装新生儿是亲骨肉,一直等到病弱的妻子在产后拖了半年病故后,才肆无忌惮地展贻d复仇计划。”说到此,他走向我,把我紧环人他胸前。我能从他的言谈中了解,要他剖析这段历史是残忍不仁的。
“要知道,我爷爷出生在一八九六年,那时阶级封建制度的陋习还是普遍存在,霸道、跋扈、专制、为所欲为、不择手段的行径是从小的环境教育使然。即使他一时之间没有亲生的子嗣,也会设法弄出一个,虽然百般不愿意,还是立了那个私生子为库克子爵。”
我思忖半天,想着老公爵及库克子爵的外形。初见时也是认为他们父子两长得一点都不像,还以为是不同的作画风格造成的差异。
“他们之间的关系虽是淡漠得很,表面上倒也装得有礼,相安无事的各过各的日子。直到做儿子的库克子爵长到二十岁,因摔马意外事件昏迷不醒时,他老人家才下手报复。他以重金买通医生,假疗伤之名,强替私生子库克做切除睾丸的不仁手术,造成库克终生无后的伤害。
事后这对假父子起了极大的冲突,在争吵中,库克反讽地讥嘲他根本是多此一举,因为有断袖之癖的库克根本没打算娶妻生子。
“为了报复爷爷的不仁,库克刻意地搬出公爵邸,隐暪;隐疾,于二十二岁时,将艾灵顿男爵之女保琳娶过门,再安排他的男伴与不知情的保琳发生关系,以求得一子,来斩断公爵的后路。”
我听他停口,便小心翼翼地问:“库克子爵的男伴即是史考特?对吗?但他绝对不是你的生父,他这种歹竹不可能生出任何好笱的。”
嘉伯终于泛起一丝笑意。“这是这出谬戏裹唯一可喜可贺的一件事!一九四三年,做儿子的库克才刚向社交界公布婚事后,已四十七岁的爷爷就和一位甫进邸内的十八岁女佣蜜莉有染。尽管我爷爷辩解他是情不自禁地被蜜莉吸引,但我确信这根本又是另一桩求子计谋的一步棋,不可能库克才刚成亲,做老子的就恋爱了!时间巧得离谱。爷爷在一确定女佣蜜莉受孕后,假怒之下以莫须有的指控将她辞退,暗中却将她安置在一个秘密地点待产,等小孩呱呱落地,确定性别后再伺机行动。
“而另一方面,无辜的保琳一怀孕后,就被库克去口公爵府,他则继续和史考特在外游荡,但这却是他们失策的关键点。因为保琳表面上毫无怨言,骨子褢;却恨透了库克及史考恃,怀孕期间便一直想把胎儿弄掉,只是心地善良的她始终没付诸行动,直到瞥见了怀胎十个月所产下的男婴,竟是畸型儿时,便崩溃了。造成婴孩畸型的主因是保琳时常饿着肚子不肯进食,但她却将之归咎于是史考特的孽种,不是她的错,所以当天便亲手扼杀了宝宝。行凶时被爷爷撞见,他发现保琳已接近神经崩溃的边缘,口中还直喊着:“我要健康的宝宝,我要健康的宝宝。”为了安抚保琳,他一口就允诺会给她一个完整的孩子。
“蜜莉早保琳两周产下一子,所以他的确是做到了那项允诺,将两个婴儿偷天换日地送出送进。保琳有了寄托,身体与心智就渐渐恢复了!而假装流产的蜜莉也在一个月后被请回公爵邸宅,理所当然的成了男婴的奶妈。你应该猜到了,我就是那个活下来的男婴。”他将我的脸转过来,探视出我眼底的了解,继续说:“爷爷将名义上的孙子,实为儿子的我正式取名为嘉伯,他认为我的出生安慰了保琳,又实现了他自己的愿望,一个来自喜神的厚爱。这世界不公平!霏比,不公平!”
他紧抓住我,声泪俱下。见他掉泪我于心不忍,我多希望能分担一些他的锥心之痛。一个大男人肯在妻子前轻弹眼泪,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他在为一个他无法操纵与扭转的命运认错、内咎,但他是无辜的,前世的恩恩怨怨怎么能由他一人承担呢?
“嘉伯!你没有错,你是无辜的!”
但他没听我劝,继续说:“我在知道库克的可怜遭遇后,就解除了对他的恨。他自小就没有人肯对他付出爱,看着同是私生子的我却受到天壤之别的溺爱,自然是很恨我了!
“当我知道你怀了身孕的那一刻,我震惊不已,以为这家族的诅咒又应验了,而曾发生在我亲生爷爷与库克身上的噩运又要在我身上重演时,我简直希望自己没从那场车祸中活过来。尽管我知道你心中没有别人,但恐惧还是蒙蔽了我的理智,我终于体会出爷爷当时的心情。但不同的是,我愿意去承受这项打击,我不想再失去你,一切的痛苦都抵不上没有你的日子。”
“嘉伯!”我回想着那天他大发雷霆的情景,而他竟只轻拍了我的脸颊。“这不是你能椌;制的,你该为我们的宝宝着想,它是我们的希望。你我能做的就是不让事情重蹈覆辙,不让已发生在你身上的事重演。而你也的确做到了!即使误知结果的情况下,你还是没有失去人性的萼严,不是吗?你不迁怒于我与无辜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好,我不直得你所说的!霏比!以前我认为活着不如死好,知道真相不如浑浑噩噩的度日来得好,不过现在一切又改观了。因为我还有你们,是你们让我跳出这段梦魇。今日的话,只是想吐露我的苦闷,让你更了解我,我无意让你也陷入这么丑陋的现实。”
“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好高兴。”
“太好了!”他笑了起来,大手拭去找如雨而下的泪水。“史考特强行勒索的事,是我在生父百年之后,重整产业才发现的。他老人家留了一本日记本,上面记载着自我一出生到他去世前所支付的逐项交易。一年一万英镑,每五年随物价上扬,再加一万英镑,你算总共是多少?”
一万镑在现在不算多,但二十六年前可买下十辆“捷豹”跑车,或是五幢独门独院的大房子。“哇!将近一百四十万英镑!你价值不赀呢!”我打趣道。
“但是他们还是照样花得精光,史考待至今还认定我是他的儿子,以为挨着大树有材可烧。金矿也不是这么挖的!”嘉伯的幽默感已恢复了一半,我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若徒感性的出发点来看吋;事的话,你父亲……嗯!爷爷应该是想保护两个人,一个当然是你,另一个则是保琳。我想他不忍心看她的名誉再被糟蹋,同时也顾及到她娘家艾灵顿氏族的声望。果真如此,你爷爷所付出的投资报酬率就相对的提高了!史考特这些年来,不懂得乘机抬价,实在无知得很。他若狮子大开口,你爷爷老人家也是不会拒绝的。搞不好,他现在在地底下还含笑九泉哩!”
他笑看我不语,只是点头,也不辩驳。“也真真给你说准了,但谁又知道呢?你饿了?”
“还不饿!”我摇头。
“还有问题?”
“明知故问!”我怒嗔他一眼。“你就因为自己是个私生了,才故布疑阵地要赶我走吗?我真笨,竟中计了。”
“我没料到自己竟能侥幸活过来,在脱离危险期后,我曾怨过你,但更恨自己。”他将双手支在下巴上,撑着脑袋。“刚遇见你时,我被你迷得团团转,因为你在许多观念上令我迷惑不已,我只知道为了你,自己可以收起游戏人间的玩心:但真正教我深思,对以往种种作为感到羞耻的,却是那次死裹逃生的经验和丑陋的出生根源。其实私生子也没什么不对,错就错在我不该生在这种家庭褢;。我一向以天之骄子自许,年轻时自视甚高,凭恃自己的财富及吃香的外貌干了不少荒唐事,以为两情相悦是男欢女爱的要素。这个青天霹雳虽然不受我欢迎,但来得正是时候,教我认清自己。不管一个人的出身是贵、是贱、是好、是坏,都没有权利去玩弄别人。我是个既自私,又自以为是的人,我不配你的爱。”
“嘉伯!是你太善良了!何必把罪都爦;在自己身上呢?我们都是凡人,有情、有欲、有爱、有恨,犯错更是不可避免的。当然啦!尽管因为你的判断错误,让我以为你是个始乱终弃、十恶不赦的人,不可否认,我还是爱你的,虽然你有时是蠢得无以复加。”
“哟!嘴里说爱我,实际上却是拐弯抹角的在掼我。”他笑眯了眼,直盯着我的肚子。
“略施薄惩罢了!”我点了一下他的鼻子,然后也摸了摸肚子。“我想你的宝宝大概饿了。”
“我早听到它在抗议了!”
第十章
    事情的发展全在嘉伯的意料之中。一旦食髓知味的吸血虫无利可图时,就会狗急跳墙,使出卑劣的手段。
史考特故意向各大小报泄漏他所知道的嘉怕的身世来源,以赚取微薄的佣金,但却正中下怀。若他真的证实了嘉伯是他亲生的儿子的话,嘉伯之后的第二顺位继承人使可以向法院提出法定继承,嘉伯会一无所有,甚至赤手空拳所打下的畜牧业,也会被剥夺一空,所以史考特便勾搭上了嘉伯的叔父范佛斯议员。
但是范佛斯是个做事谨慎,又懂得权衡轻重的人,他知道若是史考特输的话,他将会被别的工党阁员攻击,并被批评为临阵倒戈的墙头草;若嘉伯输的话,他也可以乘机捡个现成的便宜当上公爵。政治上的磨炼今他表现得不动声色,并持中立的态度。
为了引君人瓮,嘉伯、高文,及两人双方的律师召开了紧急的会谈,我得以再次和伊狄伦先生见面,当他一见到我时,露出觉得我面善的表情,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我。
我已改变了许多,不再是清汤挂面的莽撞女孩,反而摇身一变,成了稳重的少妇。
当他们在会议桌开会时,伊律师会不时地朝我这个方向探视。
为此,嘉伯很不高兴,且没风度地大吃飞醋。
而名律师不疾不徐的为自己辩解:“请大人不要误会,我一直认为您的夫人很面善,但却记不起在哪见过面。”
嘉伯金笔一掷,双手支着脖子,拉长脸道:“会议停止吧!直到你想出来为止,否则我无心与会,哪怕拖到明年我都奉陪!”
名律师再次转向我。“夫人,从您笑意盎然的脸上看来,我是否该说,您已有了答案了呢?”
嘉伯马上转头,不高兴的瞪我一眼,威胁她以眼神暗示我快说出真相。他怒目而视的样子,好可爱!
“伊先生,你该不会忘记李察.波顿及安东尼.霍普斯金吧!”
他闻声眼睛随即亮了起来,心中谜团顿时消散。
“嘿!别打哑谜了!桌首的火山快爆发了。”高文好意的提醒了我们嘉伯一脸想把律师钉在十字架上的模样。
大律师急忙解释了那天在交易潘华大宅时巧遇我的来龙去脉,嘉伯的眉心才渐松,最后哈哈大笑。“看样子,我欠你这个月下老人一份大人情呢!”
会议一开完,嘉伯随即在高文及律师的伴同下发表记者会,因为事情也牵涉到另一个艾灵顿氏族,所以各界媒体皆与会出席。
由于情况雏乱,我只坐在讲台左侧的幕帘边,聆听事情的发展。
记者提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个个成了无冕王。
“公爵阁下,请问您对史考特揭露出这样的有趣真相,有何看法?”
我斜看嘉伯弯下了腰,刻意的看了一下发问的记者的名牌才说:“道林先生,请你直呼我的名字即可。”说完就转向另一个记者,以行动表示他对这个“有趣真相”不予置评,并抗议这名记者在真相还没大白前,就以“真相”两字提出质疑,来谴责他缺乏新闻素养。
下一个女记者就懂得察言观色多了。“嘉伯,你对史考特讹传其为您生父之看法如何?”
“此人无异于疯狗,见人就咬,我只担心不知谁会是下一位受害者。”他露出颇为担忧的表情。
“史考特坚持已故公爵每年付他钜额资金,以感谢他的合作,三十五年来总金额高达一百四十万英镑,这点您是否知情?”
“请让我在此中明三点。第一,我不知道有关这项交易,也没听已故公爵提过:不过,很高兴的知道,史考特先生把我评估得这么高,一百四十万英镑,哇!第二,这一百四十万的算法从何而起?有没有证据?还是天马行空的随便报出个数字?第三,我已和两位以上信誉卓著的会计师对过帐,并查过已故公爵历年来所有的银行往来帐户,并没有发现大笔金额做每年固定的挪出及提拨,我想史考特先生可能搞错受害者的姓名了。”
我知道此时的嘉伯很感激他的生父没有留下蛛丝马迹的线索,付款时都以现金交易,而且每次交易地点都不一样。公爵临终时将日记本交给嘉伯的用意就很明显了。老谋深算的公爵早在三十六年前收到第一封黑函时,便知道这会是长时期的抗战,便以高文袓;父的名义在银行开户,并存人两百万英镑,以利滚利,并利用“高瑞德”的名字做大额提拨,这样就死无对证了。公爵每年还会以赌场老板的名义请人做征信调查,知道史考特吸库克害怕行迹败露后没好处可拿,所以不敢大肆宣扬,也得知他们根本没把钱存人银行,只是定期地以假名向银行承租保险柜。这点他们就的确帮了嘉伯一个大忙了,因为死无对证。
“高文先生,你对这件事看法如何?”一名记者转移了目标。
“记者先生!我倒请问你,若是史考特找上的是我,宣称他是我父亲的话,你的看法又是如何?”商场上打滚多时的高文最擅长声东击西之计。世人皆知他是嘉伯拜把多年的好朋友,这个时候一定是正经八百的否认讹传,怎知他根本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稳定了军心。
“阁下是否能透露艾灵顿家族的看法?”
“他们的看法与我一致,我的母亲是清白无辜的。”
“史考特宣称他与你所谓的“父亲”库克子爵是密友,并且同属一个特别的圈子,您知道这事吗?”
“这也是我第一次耳闻这种说法,但是如果史考特先生真是我父亲的密友的话,我父亲他若地下有知,必定会很失望。”
“阁下对于这样影响您个人声望的谣传,您是否打算采取任何法律行动?”
“这一点我的律师会代我厘清。”
“爵爷,您打算控告史考特吗?”
“我的律师会代我回答你的问题。”
我听着嘉伯渐行不耐烦的回答,直希望此刻能握住他的双手。
好不容易地,三十分钟的记者会终于结束了,他步下发言讲台走向我,将我拥入怀中。我将头轻放在他宽阔的肩头上,聆听着伊律师代表嘉伯所发表的声明。
“各位记者小姐先生们,本人伊狄伦谨代表委托人范嘉伯,格兰斯特公爵九世做以下的声明—;—;
“史考特先生不经思索及求证即对外宣称不实之谣传的鲁莽举动,已严重地损害了本人之委托人的良好声誉,甚至污蔑本人之委托人先妣、祖先的荣显。这种明目张胆、无的放矢的行径,不啻一个强盗行为,于法不容。
“本人之委托人,格兰斯特公爵九世念在史考特先生年已过半百,故不忍其锒铛人狱,若史考特先生肯接受本人之委托人的建议,而知过善改的话,诚为一项智举。
“本人之委托人愿意给予史考特先生七天的宽限期,以期史考特先生出面澄清不实之讹传,并登报公开道歉启事。
“倘若史考特先生仍执迷不悟,而拒绝本人之委托人善意的建议,本人之委托人即为维护个人及家族的名誉,不得不放七日后向民事法庭提出DNA血亲验血步骤的要求,同时递交本人之委托人对史考特先生所提出的毁谤与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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