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僧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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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僧女-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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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紫嫣无法置信地看着那俊,抓着香萝的手松了开来。「你、你为了这个丑八怪伤我,你……」
那俊的脸色苍白极了,他拉过香萝,推给一旁呆若木鸡的侍卫吩咐道:「公主受惊了,快送公主回宫﹗」
侍卫点点头,以为那俊会随他们一起护送公主回宫,毕竟今天发生这样的意外,实在不适宜再拜堂。
可出乎意料的,那俊并没有要护送香萝公主回宫的意思,他反而转身抱起摇摇欲坠的邢紫嫣跃上屋顶。
随行的太监大吃一惊,「那都统,你要去哪里?你不随我们回宫吗?」
背对着香萝和所有人,那俊的声音远远传来──
「你们护送公主回宫,皇上那儿,我会亲自去向他领罪的。」
「那都统、那都统……」
「别喊了﹗」静静站着的香萝突然开口。
「可是……」看着那俊远去的身影,再看看香萝,那名太监不禁有些忧心。
「你们看不出来吗?他的心在那名女子身上,他从头到尾根本就不想娶我﹗所以即使叫他回来,又有何意义?」香萝说着,并扯下覆在脸上的面纱,露出那绝代无双的秀丽容颜。
霎时,从小伺候香萝的宫女、太监们见了,无不大吃一惊。因为她从不取下面纱的,除非康熙来看她,命她取下,否则即使睡觉,她也会覆着面纱,想不到今天却……
「公主,妳……」
香萝摇摇头,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庞缓缓落下。「回宫,我们马上回宫,别在这儿让所有人看笑话﹗」
*****
「叫那俊滚进来﹗」养心殿淡宁店里,传来康熙的一声咆哮。
跪在淡宁居阶梯下的那俊不待李德全过来传唤,便挺起身子低头走了进去。
那俊来到康熙面前,甩一甩马蹄袖跪了下来。「罪臣那俊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坐在榻上冷冷一哼,「万岁?哼﹗要朕万岁的先决条件,是朕没让你气死才能万岁。」
那俊一语不发的跪在地上,头紧紧碰着毯子。
一旁的那佟急忙也跪了下来。「皇上请息怒,这一切都是臣教子无方,皇上要怪罪的话,就怪罪臣好了。」
康熙眸光一闪,骂道:「你生的好儿子啊﹗朕有那么多个儿子,却一个也比不上你这个宝贝儿子﹗私通逆贼不说,居然让那个逆贼当街行刺?甚至在众目睽睽下公然折辱朕的公主,让大清朝公主坐上回头轿?你说,朕的公主哪点配不上你儿子了,居然要让他这样的羞辱?」
那佟的头磕得砰砰有声,「皇上,是臣教子无力,让逆子做出如此大不徫的事情来,还折辱了公主,请皇上降罪。」
始终低着头的那俊这时抬起头来,「皇上,一切的错都是那俊造成的,那俊不敢推卸责任,请皇上降罪。」
康熙森然道:「降罪?就算杀了你们父子俩,抄了那家满门,能还朕一个好好的公主吗?」
那佟一听这话,霎时吓出一身冷汗。「皇上,公主、公主怎么啦?」
「公主?现在才问公主怎么啦,不觉得太迟了吗?」康熙目光又移向那俊,「那俊,朕问你,你为什么丢下公主,和那个逆贼一起走了?」
那俊仰着脸,无所畏惧地说:「公主有亲兵、侍卫、宫女、太监护着,断不致再受惊吓﹔可紫嫣受了伤,如果臣不带她走,只怕她会横尸当场,公主也难保不会受伤。」
闻言,康熙一掌重重击在案桌上,铁青着脸说:「该死的兔患子﹗原来在你心底,朕的公主远比不上一个逆贼?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什么要答应这门亲事?你为什么不拒绝?」
「皇上根本没有给臣拒绝的机会,就算有,谁敢拒绝公主下嫁?那俊虽然不才,却也知道此间的利害关系。」
康熙气得浑身发抖,「你是说朕逼着你硬娶公主?」
「臣不敢﹗但放眼朝中大臣,谁不知道如果拒绝公主下嫁的话,会有什么下场。」
那佟被儿子的一席话吓得脸色都青了,一巴掌便搁在他的脸上。「你这不肖子,说这什么大不敬的话?还不向皇上陪罪?」
康熙却是怒极而笑,「好好好,真是好啊﹗弄了半天,原来朝中大臣之所以娶公主,全是因为朕的威逼所致,真是好啊﹗哈哈哈﹗」
那佟拉着儿子,拼命在地上磕头,「皇上请息怒,是臣教子无方,请皇上降罪、请皇上降罪﹗」
康熙笑得眼泪都滚了下来,伸手从一堆奏折中抽出一个卷轴丢给那俊。「你瞧瞧这是什么?」
那俊虽觉诧异,但还是依着康熙的话打开卷轴。
卷舢所画的是一个婀娜多姿的宫装美人。但见那美人蛾眉淡扫,双瞳弱水,桃腮微晕,端的是千娇百媚、王润珠明,活脱脱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皇上,这是……」
康熙轻叹口气说道:「这是香萝,是朕让画工画的,几乎和香儿一模一样,连笑起来的样子也分毫不差。」
那俊登时楞在当场,完全无法置信这画中如天仙化人般的绝色女子,就是满京城皆知的丑公主香萝﹗
康熙接着说:「朕这几个公主打小便和其它女孩儿不一样,诗词歌赋、骑马射猎样样都来,甚至还读兵书,跟着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去军营里见习带兵﹔只可惜她们不是阿哥,否则朕还真要交些兵给她们带。
就因为她们从小的见识和一般女孩儿不同,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也很有主见,不要朕指婚、不要皇后安排,更不想拿权势逼人,只要自己的额驸不攀龙附凤、不以貌取人便可。所以朕才会苦心安排一出丑公主的戏来,想试试你们是不是真的不以貌取人、不攀龙附凤。」
康熙站了起来,走到那俊面前对他说:「就这点而言,你是可以了,你确实不攀龙附凤、不以貌取人,但你却将朕的公主视如敝屉,弃之如草芥,任由一个犯上作乱、妄想推翻我大清王朝的逆贼当街羞辱,让她成了整个北京城的笑话。那俊,你真是好啊﹗好得连我这个皇帝都高攀不起了﹗」
那佟听了这话当即面如死灰,连连磕头,「皇上,您说这话是折煞死老臣了,教者臣如何以对?」
那俊直挺挺地跪着,视线动也不动地落在画像中那张如出水芙蓉的娇客,俊美的脸上沉静得没有一丝表情。
他朗声道:「皇上,是臣对不起公主,有辱公主对臣的器重,臣愿意辞去骁骑营都统一职,以感圣恩。」说着,他主动取下顶戴花翎放在地上,又对康熙连磕了三个头,起身就要离开。
康熙顿时怒火中烧,大吼:「那俊,你以为你辞去绕骑营都统,朕就会饶了你吗?」
那俊一忙,就地仰天跪下,「请皇上责罚,那俊死而无憾。」
「你……你真是有骨气啊﹗难怪连逆贼都会不顾一切的跟着你。」康熙冷嘲热讽说着,「朕问你,也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愿不愿意娶香萝?」
那俊眼睛蓦地瞪大,脑海中迅速出现画像上那让人一见就不禁神魂颠倒的容颜,可很快的,他又想到邢紫嫣哭泣的面容。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不能弃邢紫嫣于不顾,如果这时候他弃她不顾,那她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咬牙回答:「请皇上恕臣无礼,臣……不能答应。」
「你……」康熙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子微微摇晃几乎倾倒。
随时的李德全机伶的忙上前撬扶着康熙。
康熙瞪着那俊,久久才吐出话来:「好﹗既然你想找死,朕也不会让你失望,来人﹗」
蓦地两名,前带刀侍卫立即闪了进来。「在﹗」
康熙指着那俊说:「把那俊拖出午门砍了。」
侍卫还来不及应声,便听到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从后面书房传来──
「皇阿玛﹐您饶了他吧﹗」
康熙一愕﹐猛回过头。只见香萝那颤巍巍的身子赫然在门后出现,脸色苍白如纸。
「香儿,他这般负你,你还为他说情?」康熙无法置信。
香萝扶着门板,将脸贴在门上,水灵灵的眼睛紧瞅住那俊背对着她的英挺身影上。「婚姻之事本来就不可勉强,皇阿玛又何必为难他?」
「可这畜生在大庭广众下那样羞辱你,让你成了全北京城的笑柄;如果今天不杀他,朕要何以服人?」
香萝淡淡一笑,那笑容是凄美无奈的。「可杀了他,就能让儿臣不成为笑柄吗?杀了他,他还是不会答应的,只会议皇阿玛落了个昏君的骂名;更让后世人以为皇阿玛的公主真丑到嫁不出去,得让皇阿玛这样子威逼臣下。」
康熙颓然无语。久久,他长叹口气,「罢了﹗既然你都这么说,朕还能如何?李德全。」
「奴才在。」
「叫上书房拟一道旨,就说那俊撤了骁骑管的职位,押往西北充军,不得朕命,终生不得回朝。」
那佟闻言,几乎晕了过去,却只能打着哆嗦谢恩,「谢皇上不杀之恩﹗」
康熙勉强扯扯嘴,抬起头看往香萝。「香儿,这样做你总该……香儿,你怎么啦?」
康熙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抱起缓缓往地上摊倒的香萝,急忙喊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
晌午时分,那俊穿著简单的衣裳,铐上手镣脚铐,由几名亲兵押着坐上囚车,准备到西北充军。
说是充军其实还太过客气,因为康熙明明白白下令,不得命令,终生不能回朝。所以那俊根本就是已经被放逐了,这辈子除非康熙赦免,否则他别想再回京城。
正因为圣今如此,那家一家大小,早上就到城门口等着,等着给那俊送行;而那老夫人更是几乎哭红了眼,毕竟她只有这么一个独生爱子,如今要被人送往西北充军,终生不得回朝,她能不难过吗?
再说儿子现在虽说是保住了性命,但人在那边垂险境,谁敢保证不会发生什么事?
一想到这儿﹐那老夫人便觉得心如刀割﹐扯着那佟直打﹐埋怨都是他没教好儿子,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可那佟能如何?他又怎知儿子竟会舍公主而就逆贼?他不由得老泪纵横。
看到年迈的父母亲为自己如此伤心,那俊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歉疚,「爹、娘,你们不要为我担心,这是儿子自己的错,儿子自会承担。」
那老夫人握着儿子的手,哭得肝肠寸断,「可你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娘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教娘怎能不担心呢?」
那俊勉强一笑,「娘,儿子不是养尊处优的人,也不是没吃过苦,吃这些苦又算什么﹗只是娘您在家里要保重自己,我……」
那俊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排开众人走过来。
待那人走近,那俊不禁有些惊讶。「十三爷,你怎么来了?」
来的正是康熙的十三阿哥──胤祥。
但见胤祥一脸肃杀之气地瞪着那俊,出其不意的一拳便往他脸上挥去。
那俊躲无可躲、闪无可闪,结结实实吃了胤祥一拳﹔登时嘴角流血,脸颊肿得老大。
「十三爷,你……」
胤祥一哼,声音像是从牙缝里钻出来似的冰冷,「香萝死了﹗一个堂堂大清王朝的公主就这么被你逼死了,你满意了吧?」
那俊轰地像被雷打到似的僵住,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第二章
 
半年后  苏州城
寅卯交会时,苏州街上的摊贩已经一个个出来摆摊了﹐一些早起的妇人婆子忙着和菜贩鱼贩喊价买菜,一面又不忘说说长道道短,联络感情。
忽地,这些妇人婆子的目光被眼前的一道身影给吸引﹐顿时全像哑了声音般,且勾勾地瞪着那人看。
那是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相貌极其俊美﹐身材高大挺拔﹐穿著酱色夹袍,外罩一件石青风毛巴图鲁背心,足蹬鹿皮靴,益发烘托得他如玉树临风般,潇洒至极,让人瞧得目不转睛,口水都快流满地了。
但见那男子对着路旁一个卖菜的妇人问道:「大娘,敢问能仁寺要怎么去?」
卖菜妇人还来不及回答,身旁一群早起买菜的婆子已拥了过来,大家七手八脚的,有人扯着青年的袖子,有人拉着他的袍子,还有人乘机摸了他一把。
「公子爷,你要去能仁寺吗?我知道。告诉你,要先出城,然后左拐……」
「不对,是右拐,左拐就到水里去了。」
「就是要在拐走水路,水路才会快﹗」
「不对,这时候走水路怕不走到天亮,要走陆路……」
这时,一只脏兮兮的小手穿过这群七嘴八舌的三姑六婆,扯了扯青年的袖子,将他悄悄的往外拉。
「如果我告诉你能仁寺怎么去,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文钱?」小乞丐仰着头对男子这么说。
男子微微的一笑,「当然,如果你愿意带我去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两银子,如何?」
听到一两银子,小乞丐脸都亮了。「一两银子?你说的是真的?你真要给我一两银子﹖」
「当然,那俊何时说话不算数?」说着,他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小乞丐。
原来这个引得三姑六婆、满街妇人姑娘为之疯狂的青年,正是骁骑管的都统那俊。
半年前,康熙为了那俊的当众退婚﹐折辱女儿香萝,大发雷霆欲斩那俊,后来在香萝的求情下免于一死。
可死罪虽免,活罪难逃﹐康熙还是决定将那俊送往西北充军,以惩戒他羞辱公主的滔天大罪。
谁知,香萝竟在那俊出发的当天死了。
没有人知道香萝是怎么死的﹐但香萝的死,让康熙大感痛心﹔而康熙在痛心之余地无意再责惩那俊,只是免了那俊绕骑营都统一职,并将那佟连降两级以示薄惩。
对于自己的决定,那俊并不后悔。他不是个以貌取人的肤浅小人,不会为了香萝的美丑而决定要不要娶她;他之所以拒绝她,乃情势所逼,不得不这么做。
但如果说那俊对香萝没有半丝愧疚的话,那就错了。
他虽不爱她、不想娶她,可她却因自己而死,即便他再无情,也不能不对此感到内疚。何况他并非无情啊﹗
当时若不是情势逼得他毫无选择余地,他又怎会弃她而去,当一个不被父母见谅,被君王、被天下人所唾骂的负心人?
想到这儿,那俊不由得想起十三阿哥胤祥时里的管事文七十四所说的,宫内都在传香萝公主并没有死,而是在心灰意冷之余,看破红尘出家去了。
那俊曾经为此向胤祥求证过,只得到胤祥冷冷的一句话──
「如果想找香萝的话,不会自己想办法?」
冲着胤祥这句话,那俊近半年来几乎踏遍各地大小寺庙庵院,为的就是想解开自己心中的疑团,想知道香萝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因为香萝的死太奇怪、太悬疑了﹗她是康熙的嫡亲爱女,在死讯传出后,康熙还追封她为固伦公主。
想想,堂堂一个固伦公主辞世,竟然未召告天下,也未发引,没有送入宗庙,更遑论移至公主陵安葬了。
再加上京城里绘声绘影,说香萝公主因不堪被那俊所弃而出家,使得那俊不得不相信,香萝可能真的还活着。
为了找香萝,那俊从皇姑屯着手,那是胤祥的母亲出家所在;香萝如要出家,第一个可能便是皇姑屯,可惜他在皇姑屯并没有找到香萝。
接着便由北往南,一路找了下来。半年里,他几乎踏遍名山大川,访遍大小寺院,可惜都没有找到香萝。
而今苏州已经是那俊的最后一站了﹗如果苏州再没有,那么他就得真的死心,接受香萝已经死了的事实。
边想着,那俊已经跟着小乞丐来到这个打从唐代至今就香火鼎盛的能仁寺。
「公子爷,能仁寺已经到了,我可以走了吗?」
那俊点点头,又赏了锭碎银给他。
小乞丐乐得差点摔倒,走路轻飘飘的,直以为自己遇上神仙了。
看着这雄伟古剎,千年宝殿,那俊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肃穆之感。他跨入大雄宝殿恭恭敬敬地拈香行礼,然后跟着几名香客在寺中随意行走。但别人或许是真心来参拜礼佛,他可不是,他是来找人的﹔因此他一抓到空档,便立刻避开人群,跃上屋梁,藉由居高临下之便仔细观察能仁寺里的大小出家人。
基本上,能仁寺是以和尚为主,至于尼姑几乎没有看见。
那俊在屋梁上观察了好一会儿,也确定能仁手里除了几个打扫的婆子外,并没有其它女人。
看样子这里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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