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天儿热的出奇,正应了那句广告:“地球将越来越热!”不夸张地说,跟地上磕一鸡蛋,不出一分钟,就能吃了。
我是个没什么大志向的人,我不太关心地球会不会越来越热,反正咱们不是签了那个什么《京都议定书》了吗,如果天儿要是再热我就骂美国,谁让他们不签呢。哼,你们丫是美了,也不管别人死活,就知道一天到晚的四处装大尾巴狼玩儿。
在屋里弊了几天,我受不了了。我就想知道这么热的天儿还有谁能和我一块儿出去打篮球。
一打电话才知道,人家这段日子该干吗干吗,根本就没拿天热当回事,一个个晒得跟非洲难民似的,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我运动,我存在!
得知我这几天一直藏在家里之后,他们不免要骂上几句:“至于的吗?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弄得跟大姑娘似的。”
仔细一想也对,夏天不热还叫夏天呀,这日子就得流汗,就像大夏天去吃火锅一样,里外一身汗那才叫爽呢。想到这儿,不禁有点鄙视起自己这几天的非男人行径来。
张雪这段时间天天窝在家里跟着她妈学炒菜,她发誓,要烹制出让我连自己舌头都要吃掉的美味佳肴。我说:“那您得尽快了,这几天你让我吃得连味觉都快没了。”
通常她会回应道:“你怎么老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想想房叔!”
也对,得亏她是跟着她妈学做饭,要是跟着强子他妈学的话,我不得天天喝刷锅水呀。
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却有种我爱全人类的感觉,世界也太美好了。
想想呀,快四十摄氏度了,张雪还闷在厨房里与锅灶为伍,目的就是为了给我做点好吃的,搁谁谁不感动呀。
尽管她嘴上是另外的一种说法:我不出门是怕晒黑了,在厨房做饭是为了多流点汗,主要是为减肥,而你还在其次。
我想说:那你在你妈做饭的时候光跟着不动手不就行了,这天儿,就是不动你也一身的臭汗,还用得着亲自下厨吗?弄不好再把皮肤弄油了。
当然,我没这么说,女孩子总得有点女孩子的尊严吧。
约好在哪儿打篮球之后,我在那个“焰”阳天上了公共汽车。
我贼的,大热天出来跑的人还真不少。混着各种味道的空气迫使我挤到了窗户旁边。
除了可以听到几声有人被踩到之后发出的痛苦呻吟外,车上没什么动静,大多数人作昏昏欲睡状。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让我精神为之一振的话,那就是打扮清凉的漂亮姑娘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养眼的东西谁都爱看,比如现在上车这位。这跟好不好色没什么关系。反正,我挺瞧不起那种一有美女出现就假装没看见,然后等人家过去了赶快找个没人的地方擦鼻血的主儿。
那女孩儿蹭到我身边之后靠在了把手上,我告诫自己,人家过来是因为这儿有窗户,和我没什么关系。
她闭着眼睛养神,丝毫没注意到一只罪恶的手正伸向她的背包。
我没闭眼,相反还睁得挺大注视着女孩儿,算了,还是说欣赏吧,于是我正好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只手。我往上一瞧,一个小个儿正向女孩儿的背包活动着自己灵活的手指。
这可是夏天,人容易冲动。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觉得脑子一热,一个健步挤到了女孩儿和小偷的旁边。
这个女孩儿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抬起头瞪了我一秒钟。为什么就一秒钟,因为第二秒钟那眼睛里就全是兴奋了。
“是你呀!”
我吓了一跳,但细一琢磨又想通了:这女孩儿挺聪明的,知道有人掏她包,而我出现得恰到好处,就假装和我认识,这样一来,量那个小贼也不敢造次了。
想到这儿,我也来了一句:“好久不见了!最近好吗?”
同时用胳膊肘顶住那个小偷,让他靠近不了。
“我找你好久了!”女孩儿说。
我心想,装的跟真的似的。就附和道:“是吗?我也找过你来的。”
“没想到你还记得起我!”
“是呀!”这句说的很随便,因为我感觉那小偷又往前使了使劲儿。我狠狠踩了他一脚,然后瞪住他。
这样,第一个和我用眼神交流的男人就是他了。
他的眼睛闪露出凶狠,仿佛是说:小子,我是小偷,你连小偷也敢惹?
我的眼睛射出(别想歪了!射出的眼神!)正义的光茫,告诉他:孙子!这事我管定了,谁让这姑娘这么漂亮呢!
不一会儿,他的眼睛里又闪出了哀怨,意思是:大哥,我今天一天没开张了,求你了。
我这次涌动的是无奈:不行啊,爷们儿我今天管定了,我知道现在干什么都不容易,要不,您就当今儿个休息得了。
一阵神交之后,那小偷转身下了车。
我长出一口气,本以为那女孩儿会谢谢我,谁知道她还没出戏,一直问我记不记得她。
我害怕了,不会今天刚碰上小偷又遇上一个神经病吧。
还好又到了车站了,我指了指女孩儿那只所有的拉锁都已经被拉开的背包说:“下次坐车小心点,这年头小偷多,像我这样的好人少。”然后正正衣服,大踏步的下了车,那架式,就跟刚行完侠的郭靖似的。
女孩儿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车门已经关上了,就那一刹那儿,我好像听见了有人叫我的名字:“冯绍涛!”
可能天太热,我出现幻听了。下意识的把手往兜里一插,坏了!我钱包没了。
刚才光保护那女孩儿,自己倒让人家给掏了。那孙子看来今天是拿我开张了。
正常人都会垂头丧气的跟条死狗似的,我却又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件事:爷们儿这算不算舍已为人呀!
没心情打球,连回家的车票也没着落了,不会要腿儿着回去吧。要不,随便找个人要一块钱得了。
不行,我根本就张不开嘴。看来,要饭这行儿还真不是谁都做得来的,至少我做不来。
对了,找要饭的商量商量吧,同是天涯沦落人,应该好说话吧。
正巧,一小个儿跛着脚来到我面前,将自己那个装满零钱的破碗伸到我面前。我冲他笑了笑,说:“大叔,我现在还不如你呢,要不,你还是先可怜可怜我得了,够买张车票就行。”
这主儿看着我半天没说话,我还以为他是同意了,于是拿起一张一块的转身就走。不料,他居然在后面大叫:“小偷,哪里走!”
不会吧,他这样的还想追我。于是我快走两步,想甩掉他。谁知道他这会儿不但不瘸了,反而还小跑起来,吓得我撒丫子就跑,他也在后边飞快的扌到着两条修长的大腿死命地追。等我累得快吐血的时候才把他甩掉。再看看周围,坏了,我已经跑过我家那一站了。就这样,我手里还捏着那一块钱呢。
捏着这一块钱,我身心俱疲地上车往回坐了一站。
第四章 二加一不等三
二加一不等于三(2)
一进家门,张雪正往桌子上摆菜呢,一见我,苍白的小脸挤出一丝微笑,说:“小样儿,还真会挑时候,赶紧洗手吃饭。”
可能是她说话的语气太像个温柔的妻子了。于是我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不停地挑着这些菜的刺儿,发泄心中的委屈。
“这也叫宫爆鸡丁?整个一清炒鸡块儿……”“西红柿太酸了,萝卜太辣了,你怎么手比脚还笨呀!”
张雪看出了我的坏心情,轻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你管不着!”
我光顾自己嘴上痛快了,却忽略了刚才已经是张雪忍让我的极限了。
“你丫爱说不说!”张雪的脸色更苍白了,好像不太对劲儿。我伸手去摸张雪的脸,结果被她一巴掌挡开了,然后她 “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也许是太快了,张雪刚起来就软软地瘫了下去。
这下可把我吓坏了,我扔掉手里的筷子,把她扶到了床上。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张雪几次都想推开我,但使不出一点儿力气。
怎么办?怎么办?我急得像只被砍掉尾巴的耗子一样满屋子乱窜。
打120得了,我抓起电话刚拨完号,张雪出声了:“瞎折腾什么呢,我中暑了!”
中暑?!
快吐出来的那颗心又被我吞回了肚子里,同时,电话接通了,
“喂,有什么需要?”里面有人问。
我傻了,中暑———人家不会派人过来吧,要是就这么挂了电话,显得太不礼貌了。
于是,我问了一句:“您那儿能租车吗?”
“你丫有病呀!”随即“咚”的一声,对方撂了电话。
躺在床上的张雪却“扑哧”的笑了出来,一见她笑了,我也就没再对着电话骂上几句。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还找了一盒霍香正气水,再倒一杯凉白开,一起送到了张雪面前。
她气还没消,瞪了我一眼却不接我手里的东西。
“得,得,我错了还不行吗?赶紧把药吃了再好好睡一觉……”
张雪嘟着嘴说:“太难喝了……”
也对,这药水又苦又辣的。想着,我就拧开了一瓶,一仰脖子一口气都吞到了肚子里,然后大口大口的喝水来冲淡嘴里的苦味。但脸上却是一副“味道好极了”的表情。
这招果然管用,张雪捏着鼻子也喝了一瓶,之后脱去外衣钻进了毛巾被。
“我热!”
“我给你开空调吧。”
“对皮肤不好。”
“那开电扇吧。”
“风太硬,再给我吹个生活不能自理怎么办?”
服了!我拿着老爷子的大蒲扇轻轻地为她扇了起来,10分钟之后,估计她睡着了,我停了几秒种,不想,她又开口说:“磨洋工那你,快扇!”
这个下午我连续挥动了三个小时的胳膊,晚上吃饭的时候,连筷子都拿不动了。
带着对大学生活的无限向往,我拿起了自己的行李。
入学手续办好了之后,我和另外4个兄弟被分到了同一宿舍。看着四张陌生的脸,我意识到,他们将会成为我这4年生活的一部分。感慨之余大家自报了家门,相互熟悉一下。其他的宿舍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们5个是清一色的北京人,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并非多余。
那天,我去宿舍管理处领了被褥,还有一个牌号和钥匙。
发东西的是一个大妈,脸拉得像万里长城。从头到尾,嘴里只说着“下一个,快点,这是你的……”几句话。
我接了自己的东西。
末了,问那大妈;“用照个像吗?要不您记个录,别让我越狱了!”
来到109宿舍。
“来者何人?”一个哥们儿已经占了山头了。
“小弟来入伙的,大名冯绍涛。您是?”
“王一民,北京人。幸会幸会!”
“老乡!”
就这样,我和第一个占室为王的家伙认识了。我们按绿林的规矩,排了座次,谁先到谁当老大。现在想起来,我这个悔呀,为什么?
老二!!!
“二”这个字自诞生之日起就特不招人待见,什么“二逼”、“二傻”、“二倚子”之类的不胜枚举。想到高中时候一口一个“二哥儿”叫的那么痛快,现在,轮到我了,报应,不爽呀!
这个尿(sui)逼代号,困扰了我整整4年。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门又被推开了,一个贼眉鼠眼的人蹿了进来,四下踅摸一圈,然后才冲着我们笑了笑。老大一脸正气道:“嘟!什么人?”
“我是这宿舍的,我叫曾嘉。”
“我还减少呢!说,是不是来偷东西的?”老大一个健步蹿上去。
我赶快拉开他俩,王一民是那种太过较真,特爱充大侠的人。而曾嘉是属于那种演个“小偷”、“色狼”什么的不用化妆的主儿,这哥儿俩碰一块,以后的日子还真是热闹。
“砰!”门又开了,进来一带着墨镜的爷们儿。大包小包的扛在肩头,黑色外衣下是他健硕的胸肌。
“老四,你来了!”曾嘉冲他喊道。
肌肉男扛着包,转了一圈,以确定身后没人。“叫谁?”
“就是你,你是第4个上山的。”我解释。
“我是第5个。”说着,他冲下指了指。
啊噢,老四前面站着一个小孩,刚才谁也没注意。
“光听说大学现在没年龄限制了,没想到还真有当了爸爸还来上学的。叔叔好!”曾嘉很困惑地说。
“说什么呢,我也是新生,我叫吴与桐。”小孩把包扔到了床上。
“我叫钱亮,北京人。”肌肉男也找到了自己的铺位。
最后,这个小孩在宿舍的地位是“老小”,个小,声小,胆也小。
这样,座次算是排过了。学校开过会之后,我们回到了宿舍。也许是我太肤浅了,那天晚上一直很兴奋,又想把学校逛一遍,又想和这哥儿几个来个把酒言欢,还想打电话给张雪说说现在的感受。总之,想做的太多,于是那一整个晚上我除了傻乐,就是琢磨先做什么再做什么。等决定先聊天的时候,周围那几个爷们儿已经是一觉醒来了。
第四章 二加一不等三
二加一不等于三(3)
开学第二天,张雪就跑到我们宿舍里找我。她摸着老小的头问:“小弟弟,冯绍涛呢?”老小红着脸跑到水房找我,问我那女孩儿谁呀,是不是你妹妹,叫什么,多大了,有男朋友吗?我告诉他:“别慌,让嫂子摸一下就摸一下呗,其他的问题就不用说了吧。”
哟,今天穿的还真挺漂亮的,大概是因为周围全是新同学的原故吧。
“何事?”我问道。
“带你吃饭去。”
“有一件事一直没告诉您。”
“什么事?”
“我会自己找食儿。”
“臭贫什么,跟我走。”
张雪拉起我的手就大摇大摆地出了宿舍,有些高年级的看见了,用挑衅的眼神瞪着我。
“到底哪儿去呀。”我被她拖着向校门口走去。
“带你看看我姐们儿。”
“啊?”不得不佩服女生的社交能力,才跟人相处了几个晚上,就成姐们儿了,而我这几天里连那几个兄弟的真名还没记全呢。
由于是理工学校,所以女生自然就成了稀罕动物。我们学校有个传统,大二挑大一里面的,大三搂着大二的,大四的则千方百计地想办法如何能在毕业之后守护住自己的革命成果。估计这也是刚才那几个大二的瞪我的主要原因,潜台词可能是:嘿,你个没规矩的东西,我们都饥渴了一年了!!
这样,大一的男生就得老老实实等着大二挑剩之后再伺机而动,实在找不到看着顺眼的,要么您等一年从下一拨里找,要么就去外校找一个。如果哪儿都找不着,嘿嘿,自求多福吧。当然,不介意生活在侏罗纪公园里的人例外。好在我有张雪,也就不必为这些事挠头。
进了一家学生餐厅,从靠里的一张桌子射过来到了动物园似的目光。不用说了,肯定是那儿。
“不错呀,挺有样的。”两个小破孩用极其三八的语气讨论着我。
“大家好。”算是打过招呼了。
尽管不太喜欢和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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