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祁宇,大我们一届。家世很好,父母都是当官儿的,当然这不重要,不是有个笑话吗:北京某商城的广告牌掉下来砸着四个人,一个局长,俩处长,惟一不带“长”的那位的二舅是所长。
赛前,我告诉那些队友,既然基本功不行呢,就想办法将球快速的运转起来,不会运球还不会传球吗?
开始,对方对我这个外援还颇有微词。后来,张雪带着几个女孩儿,指着那宣传部长对他们说:“你们还找师兄呢,我们就不能找个外援呀?”
“那你们也能找个上届的呀?”
“我们上届更废物!”
祁宇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啦啦队说:“找谁都没用,一样得输。”
张雪跑过去,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瞥了他一眼,跑到我跟前,说:“他可转了,我就不信你会比他差。”
看着对面那个手长脚长的家伙,我居然特别自信地说:“我们一定能赢!”
回过头又看了看我的队友们,说:“我们可能会赢!”
刚巧,一个巨笨的哥们儿做了一个上篮,球没进,人却坐在了地上,引得一场轰笑。我又改口了:“我争取赢吧!”
张雪摸摸我的脸,说:“难为你了……”
虽然只是系级的比赛,但和正规联赛一样,每队都有长暂停10次,短暂停20次,每节比赛12分钟,共4节。不同的是,中场休息只有5分钟。
我找了个大个儿冒充中锋,没办法,只能说是冒充。我估计他还不知道中峰在场上要做什么呢!
我自己司职控球后卫,兼职进攻后卫。其他的人,我让他们全当大前锋,抢篮板。然后想办法把球给我,或者那个命中率在20左右的哥们儿。
对方呢,祁宇不上场,只坐在场边听他的CD,旁边有两个女孩儿给他拿水和衣服。我当时这个气呀(也可能是嫉妒)别提多大了,以为自己是谁呀。
拷,你转,我比你还转。我让张雪给我抱着外衣,一个女孩儿给我拿可乐,另一个女孩儿给我拿雪碧,还找了一个女孩儿给我接了一瓶自来水。还有谁比我更转?
老大他们全过来给我助威了,一个个扯着脖子喊:“老二加油!老二加油!”尹鑫也翘课过来给我加油,真没注意,原来自己人缘这么好。
跳球!被对方争得了进攻权。很正常,在我意料之中。
“手别碰人家,用脚步贴着他们!”我大叫一声,提示他们别乱来。
我的队友不会掏球,一动手就犯规。这要是让他们用手做动作,这场比赛别干别的了,光让人家练罚球得了。
呵呵,果然有效,全场的紧逼让他们在24秒快结束的时候,仓促出手,来了个三不沾。
也许他们太听我的话了,4个人一起抢篮板,自己人和自己人差点干起来。对方还以为这是战术呢,看得一脸的茫然。
球到了我手里,对方一人来到我面前,压低身体等着防我。我双手交互运球,脑子里在想怎么办?来个很帅的假动作吗?不行,对方有一个人过来协防,球就保不住了。
我向右一冲,那哥们儿也向右移动。
“咚”一声,他撞到了我们那个“中锋”的身上。
这叫挡拆!呵呵,那个哥们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到了三分线外,就在他们都认为我会带球往里突而向我扑过来的时候,球被我分到了另一队友手里,很快又被转到另一个手里。将球快速运转起来,找出哪个空位,就让他用自己最舒服的方式投篮得分,这就是我的计划。这不,球到了那个命中率在20左右的哥们儿的手里。
我跟他说过,投三分呢,最好的位置应该是正对着篮框的顶端,这样有篮板挡着,进球的可能性大一点儿,而且尽量要抛出一个略大的弧线。
“唰!”
我拷!真进了,还是“空唰!”
场边儿,我们的啦啦队疯了似地大叫。
可能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球会进,高兴之余他脱去上衣,做了胜利的姿势,结果被我踹了一脚:“你丫傻了!这是篮球,防守去!”
看祁宇一脸的惊讶,我窃喜。
看张雪一脸的兴奋,我狂喜。
一开始就这样用全场紧逼的战术,实在是一种无奈之举,“无奈”是说这种战术的弊端———太耗体力。
果然,半场不到,我们一个个都累得就剩半条命了。
对方的进攻却愈加流畅,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领先优势正在被人家一点儿一点儿的蚕食。我赶快要了一个暂停,大家坐在一起喝点水倒口气。
说句不要脸的话,到这会儿了,我还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为什么?听我慢慢道来:我们的战术就那一套,以不变应万变,不像他们,祁宇已经要了好几次暂停,用了好几种打法。我把暂停攒下来不是为了让它下嵬儿,而是为了让我们休息。
一个暂停之后,我们回到场上,运几下球,然后再要一个暂停,接着倒气去。如此这般一共三次,等听到了倒彩我们才有所收敛。
接球,过人,传球,再接球,跳投!我再次把差距扩大到5分。此时,中场哨响。
我们回到了场边儿。
“累了吧,给!”张雪递过一条毛巾,是她自己的。人家运动员都是一块白毛巾盖在头上,遮住半边脸,特帅。到我这儿,一块印着史诺比的花毛巾被它的主人放在了我的脸上。
“老二!快看那边……”吴与桐指着祁宇身边的一个女孩儿,“我那天说的就是她。”
“她呀?”我也向那儿看去,刚好和那女孩儿的目光对在一起。
篮球和她手里的水让我突然间想到“陈菲“这个名字。还有,那天在公共汽车上的女孩儿就是她,难怪一见我,就问我还认不认识她。这下,所有的一切都串了起来。
“她叫陈菲!”我脱口而出。
“你丫认识?”老小问。
“呵呵!”看着一旁的张雪,我特深沉地说:“猜的!”
第四章 二加一不等三
二加一不等于三(8)
我转了个话题:“你们一会儿再叫‘老二!老二!’什么的,我就急。要么叫我名字,要么别叫!”
下半场开始。
刚上场的时候,他们叫“老……”之后突然安静了下来,什么也不说了。操他大爷的,这群白眼狼,平时对他们这么好,关键时刻,他们宁可选择不喊了,也不愿意叫我名字!
还是狂人和张雪好,俩人大叫:“冯绍涛,冯绍涛,加油,加油。”
几声之后,我看到陈菲突然站了起来。
对方一阵骚动后,祁宇上场了。
一双黑红色乔丹鞋,配一身NBA圣安东尼奥马刺队的黑色客场队服。五官端正,略长的头长用一条红色头带箍着。
坦白讲,平时我特别能损人,但现在我得承认,他的内裤要是阿迪达斯的,就快和我一样帅了。
下半场一开始,我就明白了,他的确应该坐在那儿听CD,居然连投三个,一个没进!整个一大绣花枕头。
但很奇怪,他的队友依然相信他,不停地把球交给他,然后看着他浪费一次又一次机会。
我们第一次对位的时候,他背贴着我,基本功还是相当不错的。他转过身,看着我,笑了,问:“知道为什么我今天穿黑色吗?”
“我又不是你老爸,我怎么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一上来就骂他。
“呵呵!我怕被弄脏,怕被血弄脏。”
我愣了一下,他一个转身,再一撤步,跳投进一球。教科书似的动作,引得周围一片喝彩。原来前三个没投进,是手还不热,难怪人家相信他,打的真好。
“刚才的话是吓唬人的!冯绍涛,你慌什么呀!”虽然这么对自己说,但我还是觉得有点压迫感。
刚想到这儿,就证明了我的担心不无道理。和我们那“中锋”抢篮板的时候,他把肘子放到了“中锋”的鼻子上。
结果,我的人躺在了地上。本来我以为他们会停一下,看看人怎么样了,不想,人家根本不理这茬儿,继续往前攻。
我操!有这么混蛋的吗?
我追上去,一个人正想做个跑篮儿(趁对方不备时候的下底线快攻)得分,我算好了步子,三、二、一!你跳我也跳,球刚离手,我抡圆了胳膊就把球盖了下去。也巧了,我本来没打算伤人,球却鬼使神差地砸到了跑篮那主儿的脸上。
他捂着脸坐在地上,又一个挂彩了。
我这边的男孩子们突然很兴奋地大叫:“好!盖的漂亮!”
真能搅和,这会儿,我说不是故意的谁信呀?
暂停,双方去处理伤员。
场下的尹鑫大做热身运动,不时大吼大叫着。刚才在他身边的人,此时全部离他一米开外。
“你要上?”我问。
“看我屠杀了他们……”狂人就是狂人,表决心的方式都不一样。
“你会打球吗?”
“以前老看你打,再说了不会打球但我会打人……”
我倒吸一口凉气,刚想制止他,挨了打的跑篮儿的主儿说:“张雪的男朋友吧(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呢)。他是故意的,本来他抢到了,结果还是朝我脸上抡了一下。”
我吐出刚刚吸进的气,对尹鑫说:“你———上———吧!不用给我留面子!”
好在只是小比赛,没有太多规矩,也没有人员上的限制,只要场上是5个人就行。
重新回到场上,我走到祁宇面前问他:“你的手和我的手,打在头上哪个疼?”
他笑了笑说:“应该是我的吧!”
我也笑了,说:“错了,是头疼……”
现在的篮球场上经过刚才的变故,已经是漫天的杀气,还有浓浓的汗臭味以及血腥味。
如果说上半场是普通竞技篮球的话,那下半场绝对是街头篮球,充斥着暴力,耍酷,还有个人英雄主义。
自从“中锋”挨了一下子之后,我的队友们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根本不敢贴近他。更要命的是,连配合也没有了,完全忘记了赛前所制定的计划。
还有我,看到刚才的哥们儿被打出血了,有点急,再一上场就全都是自己往里突破,动作越来越大,越来越脏,也不传球了。这样,大家也就只把球交给我,看我往里打。
对方亦是如此,每一次的最后进攻都会由祁宇完成。不同的是,对方除了祁宇外,其他人的技术也很不错,前场篮板保障的很好,制造了不少二次进攻的机会,比分已经被他们反超5分了。
又是一次对位,祁宇贴着我说:“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才上场吗?”
我还是那一句:“我又不是你爸,我哪儿知道?”
他还是笑了笑,说:“我喜欢看你们被追得无路可逃的表情。”
我操!丫也太牛逼了吧,当我是假的呀。
我故意吃了他一个假动作,看着他高高跃起准备投篮。
狂人的大手挡住了祁宇的视线,狂人可以说是完全不会打篮球,但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球在哪儿,他一定会出现在周围。意识很好,这一点儿在高中我就知道,所以有尹鑫补防祁宇,这一球绝对进不去。
果不其然,在尹鑫的干扰下,球砸在了篮框上被弹了出来。尹鑫和祁宇同时跳起抢这个篮板,我特意看了一眼。祁宇真来阴招,抢篮板的时候脚是抬起来的,也就是说随时准备踹别人一脚。
球被祁宇拿到了,本来是个二次进攻的机会,但他忘记了我还在底下等着呢。
掏球,就是说,他在二次起跳的时候,我在下面把球从他手里偷出来。
“抢的太帅了,加油!”张雪在场下还是不遗余力地喊着,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老伴的危险。
一招得手,我真的像个贼似的,拿了脏物赶快逃。
什么?为什么要跑?不跑怎么拿分呀,呵呵,我也想做一个跑篮儿得分。谁知道,舔篮的时候祁宇竟然跟上来也是一大巴掌,不是对球,而是对我的脸。
什么?您问我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不是对球。废话,球都进了,能说他是对球吗?
一巴掌给我打一个酸鼻儿,鼻涕眼泪一块往嘴里流,听着真恶心,是吧。
张雪差不多是一步就迈到我身边了,我还在那流眼泪,看得她这叫一心疼呀。
祁宇刚想走,张雪站起来,薅着他衣服就问:“你丫打球还是打人呀?”
“我……”祁宇看着张雪,居然有些结巴。
“我什么我,问你话呢!”张雪走近一步。
祁宇倒退一步说:“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我们跟你有什么仇呀?”
正在这时候,祁宇突然一捂脑袋,“哎哟”一声。
一个矿泉水瓶砸在了他头上。陈菲在后面瞪着他:“哥,你干吗打人呀?”
第四章 二加一不等三
二加一不等于三(9)
陈菲拿了一张纸巾在我脸上抹着,祁宇摇了摇脑袋,把手伸到我面前,说:“冯———绍———涛,难怪这么耳熟呢,原来是你呀……”
张雪扒开祁宇和陈菲的手,扶着我回到了场边儿。
“老伴儿,你没事吧?”我仰着头枕着她的大腿,拉风箱似地说:“靠一会儿就好了,这事没完呢。”
说没完,就是没完。
尹鑫他们顶了一会儿之后,我再度跑回场上。场边儿立刻响起一片掌声。老大他们不遗余力地大吼:“涛子,加油,灭了他。”当然,老小吴与桐吼得有点不太自然,大概是在想着陈菲刚才的举动吧。
那个挂了彩的“中锋”也和我一起回到场上,这让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不少路过的学生被这阵势吸引过来观战。
我这人呢,有时候被推到某一位置下不来的时候,往往会激发一些潜能。现在就是这样,既然该有的都有了,我也就拼了。赢是我赚的,输了也得输得漂亮。
我让尹鑫到场下休息,再把场上的5个人拉到一块儿,手叠在一起,说:“现在,我们从头开始!”
然后大家一起喊:“加油!加油!加油!”
每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奋力地争抢每一个篮板,堵枪眼似地封盖对方每一次的投篮。防祁宇的时候呢,我们往往是两个人包夹他,这样,他的肘子就算打倒了一个人,还有另一个人,除非他不运球光打人。
我又和他对上位了。
“你们赢不了的!”他说。
我没搭理他。
他一晃手,我迎了上去,这次他居然把肘子收了回来。
“我可不敢再动手了,不然,菲儿得让我爸废了我。”
“是吗?———谢谢了”我说。
可能是心里有底了,我手急眼快的再偷了一次球。成功!
这次,得打出一个提气的,不然,光靠那点精神力量是不够的。
晃了一个人之后,我进了3秒区,在还隔着另一个人的时候我就起跳了,向前滑行的过程中我居然用上了强子的那句:“打你!!”
那哥们儿看着红了眼睛的我,竟然闪出了一条空档。我就势右手抓球,来了个扣篮。
在篮框上挂了几秒钟之后,我听到了所有人的欢呼声。下来之前,我嘀咕了一句:“丫的!”不知为什么,突然特想强子。如果他给我抢板儿的话,我们输不了。
落地之后,我鬼使神差地跑到场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