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役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半晌:“小乐,你说实话,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像你的梦中情人还是因为你喜欢我?”
这是很突然的问题,小乐愣了愣,仔细想了想说:“都有吧……”
果然!于役更窝心:“那你喜欢我什么?”
“对我好!”小乐又想了想说道。
“还有呢?”
“长的好!”
于役又问:“还有呢?”
小乐就开始沉思起来,这副模样让于役不爽至极。
见他郁闷小乐认真的说:“喜欢就非要说出好多理由么?我就是喜欢跟你在一起,这不够么?”
是啊,他还能要求什么呢?想让她现在对如胶似漆的缠绵眷恋,这现实么?毕竟走到这一步都已不易,就算是她现在对他说爱他,他自己又会信么?
想到这于役长叹:“常小乐,你真是个白眼狼!”
小乐想着那个异国女子,半天没有作声,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离开的话,那么他是不是也要这样等下一个让他心动的人呢?小乐有些惆怅。见她沉思,于役不禁说:“不要问我如果哪天你也像她那样离开我,我会不会等你。常小乐,我告诉你,我不会。”
他突然说出这句话,把小乐吓了一跳,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真是妖孽!
小乐讪笑:“我是在想,幸好她消失了,不然这么抢手的人那轮的上我啊!”“我从来都不相信一个男人一生只爱一个女人,所以我也不知道我会爱你到哪一天,但是,爱你的每一天都是真心的。如果你真的离开我,也许我就真的会把你忘了。”于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
显然马屁白拍了。
小乐觉得这没王法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于役对她变的这么横了?可偏偏他的话还让她无从反驳,而且莫名其妙的觉得心虚,好像自己哪天真的会离开他一般。小乐觉得闹心,一脸的委屈。
于役抱紧她,咬着她的耳朵说:“不要离开我!我就不离开你。”
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只要她不离开他,他就会一直爱着她?小乐想不通。
王枚开着红色的小跑来接她出院,这着实也吓了她一跳。两个人说话说着她就睡着了,早晨醒来的时候于役已经走了,她已辞了工,又开始了无业游民的生涯。
“你还可以更笨一点,直到把自己彻底弄残,反正于役早就给你买了保险。”王枚一边开车一边鄙视的说。
“他给我买了保险?我怎么不知道。”小乐诧异。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王枚反问。
这话挺拗口!得,当她什么都没问。
“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代步工具?”小乐转移话题,带着无限的疑问对王枚的小跑有了兴趣。
“买了很久了,只是以前不敢开,怕他心里不舒服!”王枚淡淡的说,看不出她的表情。
路两旁的风景在迅速倒退,王枚的技术不容小觑,不是一天两天的驾车历史了,小乐看着她的侧脸突然很心疼,她对沈梦溪真的是用心良苦。
“王枚同学,你这个没有表情的表情是想表达什么思想感情?”小乐继续很拗口的问。
“亲爱的,我真怕你摔成了脑瘫……”王枚头也不回。
小乐听了呵呵的傻笑,并不搭话,这样多好。
王枚还是那个王枚,没有沈梦溪却依然洒脱的王枚。
银汉迢迢暗渡 1
秋风过处,惹笑了树海成片。凉风习习,夹杂着从深夜带来的润露,如羽毛般扫过肌肤,让人好生惬意。
小乐已很久没有在公园里作过画了。今偷得浮生,早早的携了画具来到公园,寻了一着安逸之处便摆好了摊位。
初升的太阳有些微的热度,很是温和。
这个时辰是不会有生意的,她只是突然很向往朝阳的照射,贪恋早晨的宁静祥和,以及迎接新的一天到来时的喜悦。
很多老头儿老太太都喜欢在这个时候来公园里晨练。长椅上也会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缩瑟的继续着未完的梦,以及不规律的青年小男女在深沉的夜后跑来这里你侬我侬……
依稀能听到有鸟儿鸣叫,小乐把耳麦挂在脖子上,没打算听,她是如此的舍不得这自然的美好。
太阳渐渐升起,便有疏疏落落的斑驳树荫投下,小乐眯起眼睛看向天空,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然后又看向水泥灰的地面,被树荫的明明灭灭分割的支离破碎,绕的她眼花。
有色,和无色!
人流渐渐强大起来,公园里很热闹。生意也不错,看看时间,还不到午时,小乐准备再等等,看看情况决定要不要收摊儿回家。
不消片刻,便来了一家五口三世,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领着如小皇帝般的儿子,孩子像个猴子一样东跑西窜,惹得一家人都诚惶诚恐,终于稳下了家里的小祖宗。老头儿老太太才坐下,要她在一张纸上画下他们两个人的样子,这种活计以前基本没做过,但是看在对方年逾古稀却依然如此恩爱的份上,她还是笑着应下了,这是一份令人羡慕的白头偕老。
小乐专心致志,心无旁鹜的作画,眼看要出成品。谁曾想那小孩儿不知那里跑了一圈没有玩够,绕着画架跑了一圈又一圈,劝阻也是不听,他老妈拉了好多次要他去别处都未见成效,只使的他更是好一阵闹腾,兴许是惹毛了他,最后那孩子竟毫无半点礼貌的指着小乐的头发大叫:“丑八怪!丑八怪!”
稚嫩的童声穿过重重阻碍,响亮的散播开去,众人的目光纷纷投来。
这并没有恶意,但是小乐面浅,只觉得血液一下子都冲到了头顶,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不已。然后眼前便一片漆黑,胸口难受的喘不过气,她紧紧的握住画笔,一动不动的坐着,眼前的黑暗慢慢散去,光线再次投入眼帘,却失去了色彩。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被光头用酒瓶砸到脑袋之后这种现象便出现了。会从楼梯上摔倒也是这个原因,漆黑过后眼睛能看到的就只有黑白灰。
这种现象,叫色盲。
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只有先天遗传,后头损伤是不会导致色盲的。
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当时还在医院,醒来后的第三天因为要出院的喜悦以及于役带给她的感动。当时也没有在意,直到回了家再次出现这种状态时她才慌了神。那是母亲还住在这里,她借口出门购物,然后一个人偷偷的跑去医院检查,却没有查出任何异常。这让她心里更加慌乱。
她是一个画画的,她却有可能看不到颜色。
曾经佩服贝多芬,在耳聋的情况下还能创造出那么多的震世巨著。现在这种情况落到了她的身上,却如同五雷轰顶。
她心里慌张,害怕,惊恐万分。却一滴泪也没敢流,怕伤了眼睛,怕被人发现,怕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色盲。
小乐谁也没说,包括父母,包括海心,还有于役,总觉得这是上帝给她开了一个玩笑,只要谁都不知道,只要她自己小心翼翼的呵护祈祷这就不会成真,一切便会好起来,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小时候经常这样,在学校做错了事,或者是弄坏了家里的东西,就一声不吭的一个人悄悄弥补,把一切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便可以明目张胆的骗过所有人,就像是她真的不曾错过,真的什么都没做。
所以她自己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从天明到天亮。
可是,此刻她觉得好害怕,这种情况发生的频率越来越高,似乎昭示着她所能看到缤纷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
频率一点点增加,直到最后彻底失去色彩。
耳边传来老人对孩子的呵斥和道歉的声音,眼前又恢复了正常。
小乐大脑一片空白,顾不得手里的画,顾不得老人的声声问候,顾不得这所有的一切……抛下手中的画笔,迈开急切的脚步,向公园的出口走去。
脚步不断的加速,却依然满足不了心中的迫切,索性开始奔跑,不去管身后老人的呼叫和追逐。
这一刻,她是多么想念于役那温暖的怀抱。
但为君故 1
不停的奔跑,忘记打车,忘记看红绿灯。
一口气跑到于氏公司门口,站到楼下这一刻突然泄了气,心里所有的害怕和委屈经过一路的奔跑几乎消失殆尽,剩下都只有失落。
就算见到他又能怎么样?眼睛不会好,想要找他倾诉的欲望和冲动也随着汗水全然淡去。有些时候,她恨自己的理智。
于役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构思手里的企划案,却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不由得心中大喜。由于最近一直为手中的这个case劳心费神,上班上的心中乏味无比,这个时候见到她简直就是夏日里的清凉。更何况还是她主动过来,不免有些喜出望外。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到了楼下,心道这丫头总算是开窍了,算你有点良心,虽然这是辞去工作之后第一次回来这里,但终归还是知道来看他了,恋爱的甜蜜刚刚爬上心头,谁知道她站了片刻又折了回去。
哪有这个道理?!
放下手里的资料,大步流星的向楼下追去。
小乐一边踢着石子一边满腹心事的龟移,突然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走去哪里,路上的车子呼啸而过,小乐也没有注意,还是漫无目的的游移着。
只听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胳膊被人用力的扯住,随后整个身体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走路不长眼睛啊你?”司机从车里探出头冲着她恶声恶语的骂道。
“实在是抱歉,我太太精神不太好,给你添麻烦了!”于役抱着小乐笑着替她向司机道歉。
想来那人见于役气宇不凡而且态度良好,碰巧也没有出什么事故,不想把事情闹大便就此作罢。
小乐呆呆的看着于役,心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连于役跟人道歉赔笑的样子她都觉得这么英俊有型呢?
于役也不看她,拉着她的手就走,小乐在后面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任他牵着想他刚才道歉时说的话,琢磨半天才明白于役口中的“我太太”指的就是自己,脚就移不开了:“你为什么污蔑我说我精神有问题?”
见她不走,于役回头瞥了她一眼继续拉着往前走,并淡淡的说道:“我说的是我太太!”
“哦!”小乐在心里骂道:你个奸商,无论怎么回答我都是最吃亏的那个人。说句话都给我下套儿,还说什么说法语比说国语的时间都长?骗子……。
“你在心里嘀咕什么呢?”于役突然问道。
这个妖孽!小乐面不改色的撒谎道:“没有啊,你不是在上班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说话间已经又回到了于氏大厦门口,对于这个问题于役没有回答,牵着她直接穿过大厅,毫不忌讳员工暧昧不明的眼光。小乐不自在极了,她在这里上过班,又辞了职,现在以这种情况再次回来算是怎么回事?想到这不由自主的挣了挣手。
察觉到她这个反应于役回头看着她,松了手,随即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肩膀,进一步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说说,怎么回事?”进了办公室,于役一边解着西装袖口的纽扣一边问。
“啊?哦,那个,是因为我还不习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小乐解释。
“不是这个!”于役坐下,声音渐高。
“不是这个?哦,那个是因为走路的时候心不在焉,没有看到……”小乐站着,声音渐弱。
“也不是这个!”于役声音更高。
“这个也不是?那是哪个?”
小乐好茫然啊啊啊啊!!!!为什么现在于役越来越像大爷了?而自己每次都是像个吃里扒外活该被骂的放牛娃儿?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气弱心虚的站在这里被他像教训似地审问?
这也太没有天理了。
为了替天行道,小乐觉得一股正义之气顺着自己的经脉自丹田之处油然上升,直冲天灵盖,整个人立刻有了精神,感觉腰杆倍儿挺!
“哪个?真不知道哪个?”于役从沙发上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
小乐豪迈的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表达了什么但是有正义之气在撑腰,她怕啥。
“为什么来了又走?”于役面无表情,但是咬牙切齿。
这么一说,小乐觉得自己的正义之气似乎又没有那么凛冽了,人又变成了豆芽儿菜。
“……”咬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本以为什么都不说自己也真的无所谓,就算是见到他也不会觉得难过,可是此刻这个男人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眼前,他的气息清晰的萦绕在鼻尖,被他毫无顾及的问起,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酸涩,不由的就矫情了起来,突然害怕他给的这些温柔会不会把自己所有的坚强顷刻间击垮。
“说说,为什么来了又走?”于役抬起她的下巴再次问道,却被小乐两眼的泪光吓了一大跳,语气立马就柔和了下来,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着泪:“怎么了?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小乐看着这近在眼前的温柔,不由的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眼泪也顺着脸颊下滑。
这突如其来的吻更是让于役措手不及,但是瞬间就反应过来,紧紧的揽住她的背,激烈的回应,并反客为主。
良久。
于役抱着小乐坐在沙发上,又想起了刚才问题还没有问完:“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乐窝在他的怀里,本来这事她已经忘了,被他一问眼泪又出来了:“今天我在公园摆摊儿的时候有个小孩骂我是丑八怪,说我头发难看,还用石头丢我……”
“多大的小孩儿?”于役严肃的问。
“七八岁……”小乐脸上挂着泪,撇撇嘴道。
“哈哈哈哈……傻丫头!”于役搂着捧腹大笑。
但为君故 2
如果不发生那场变故,小乐真是想一辈子都待在于役的身边再也不离开,做个腐败、烧包不思进取横行十八道的小地主婆子。高兴了拿着钱烧摆烧摆,不高兴了拿着钱再去烧摆烧摆。
当她打开门看到于役的那一刻她几乎就是这么决定的。
于役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脚上蹬着棕色的军靴,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脑袋,虽然戴了一顶手工线织帽儿,但还是没有遮住那寸发未生的头皮。她告诉他自己受了委屈,所以他就把头发全都刮光了?
小乐扶着门把儿愣愣的看着他,即流氓又帅气,忘了要说什么。
于役手插口袋,忽视掉这束饱含深意的眼神,径直走向客厅,小乐这才反应过来,小跑跟上:“你把头发刮光了?”
“嗯!”于役伸手指指饮水机,淡淡的答道。
小乐很识相的立刻拿杯子倒了杯水递上:“为什么啊?”
为什么?于役靠着沙发坐下,冲着她勾勾手。小乐觉得自己脑子最近短路了,他勾勾手,她就端着杯子期期艾艾的坐了过去。
“我又不会吃了你!!”于役拍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她再坐过去一点儿。看着她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往自己身边挪,于役的目光暗下片刻又迅速恢复,没有说话。
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抿了一口放到桌子上,盯着她的脸良久没有言语,小乐被他看的心里怪怪的,只能低着头抓头发。好像自己又犯错了一样,叹息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出息!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已经被于役抱起放到了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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